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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南凤酒吧给了他灵感，懵懵懂懂走进去，舞女如云，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去处。酒剂刺伤他的头脑，一瓶张裕红葡萄酒大口大口灌下去，大脑昏昏沉沉，眼冒金花，血液沸腾，俄顷之间，酩酊大醉，举觞独歌：“今朝有酒今朝醉，男人活着一身累，不如早点去拜鬼。”
马失停穿叶戴草，狂荡淫笑，一屁股下去，满满的一圆椅，莺声燕语道：“这位小兄弟，好久不见，怎么一个人对酒当歌，来让姐姐陪你。”
一股女人香，一杯烈酒此时此刻，正是男人所需要的一切。他举起杯，醉眼朦胧地说：“原来是马小姐，来，干杯，祝你事业更上一层楼！”
马失停一仰头，一饮而尽，说：“对酒浇愁愁更愁，啊！怎么失恋了？”
“男人越坏女人越爱，我怎么一坏就要说再见！”欧阳游龙把酒吞下去又说：“马小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马失停社会经验丰富，在酒吧当歌女对男人了如指掌，对女人需要的坏择优选之，她说：“男人的坏分为两种：一种是祸国殃民，违纲乱纪，比如说流氓之徒；另一种是乱搞桃花事件偷情盗色之流．对号入坐，你属于哪种？”
一个是女人要的，一个是女人怕的，欧阳游龙踌躇半天才说：“我是正人君子，你列举的那两个都不是，但我属于第三种，哄心爱女孩子开心的那种，有点像吝啬鬼。”
马失停笑道：“你是思想坏而又不敢坏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自虐的伪君子。”
欧阳游龙否认，说自己打过架谈过恋爱，还教会了一位懵懂少女怎样接吻．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烁上世纪骄傲的神气，如同一个过来人，什么都敢说，光天化日之下。
音乐响起，幽幽怨怨像弹奏一只孤雁的羽毛，无比凄婉。下面该轮到马失停小姐鸣歌了，挥挥一只有血有肉的嫩手，接着又扭腰又媚笑，比脸大数倍的屁股左右摆动招摇过市。男人们都用酒杯盛满她遗下的女人香，盈而溢之，淌在光滑的桌子上，流到洁净的裤子上，欲而生性，勃而遗之。
夜深了，潮湿的空气打在脸上，欧阳游龙感觉清醒了许多，挑着油灯颠颠倒倒还能返回宿舍。鸟城的灯光延伸的郊区，犹如城市的臭气弥漫到郊区，跟着倒楣。
整个宿舍因欧阳游龙的酒气无法暗中休克，只能捏着鼻子像李连英见是个慈嬉摸样的老太太便赶快下跪，满嘴佛爷吉祥。梦里的景象描述逼真，绘声绘色宛若真实的对白，欧阳游龙吐着白色口沫说一句平身之类的至尊无上的话。
第八章 烟来了，云走了（四）
二十五
她有一张秀气可爱的脸儿，双眼皮红杏眼，笑起来梨花带雨，深深地酒窝空虚着，她常说，留着装爱情的。她向往爱情，一枚多情目游来游去终于游到欧阳游龙身上，死死地盯着，她叫柳未若。
父亲是一位中学教师，博览群书，三十多岁生了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百般精心护理，十八九岁便落水处芙蓉了。母亲是一位纺织厂工人，中学时候爱读书，一个人躲在古书里出不来。尤其酷爱唐诗宋词，还填过半厥《减字木兰花》：
白驹过烟，
冷红花落春去了。
留个笑语，
西风寒风草又吹去。
词不达意，不能成名。欣赏晋时大才女谢道韫，此人因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名声大噪。成婚生女后，遂为爱女取名柳未若，表示对先人的纪念和爱女的寄托。
襁褓中的柳未若，被父母轮流欢抱，直到啼哭为止，哭声响亮，像夜莺鸣歌喜鹊报喜。人人都在笑，到了母亲的怀里一下就安静了，睡起了安稳觉。梦，是美丽的。
泡在糖罐子里长大的柳未若，少年不知愁滋味，成天蹬着小腿，挥着小手瞎胡闹，如同画眉绿荫间婉转，蝴蝶花丛中翩跹，悠闲而又自在。学习成绩一踏糊涂，吃起零食没完没了，爱起美来神采奕奕，说起话来天南海北，静下心来，说：“愁啊！”鬼见了都不信。
她的胸前常常挂一部手机，手机的名字叫迪比特。
夜晚，静得如山一样清幽，如水一样透明。
郁郁寡欢的欧阳游龙静静地走着，踩着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如同哗哗流去的溪水逝去从前的历史。星星不大出现，偶尔有一颗还闪着泪滴般光芒，朦胧的，迷茫的，伤心的好似找不到回家的路。柳未若和他并排走着，惬意的，明亮的，欢畅的好似一个孩子。
冰肌玉肤在霓虹灯光如同鲜艳花朵，馥郁浓浓谁让她生得含香彻骨？她说：“我喜欢和自然融为一体，城市的豪华不再奢望，乡村的宁静不再拒绝。平凡的人生如同一条山涧水路，曲曲折折，可以摘采两旁的野花，轻轻起舞而又无人打扰。你说这样的一个梦真的如想象的那么好么？”
柳未若永远有夜晚抬头的一梦，冷风袭人微语锁，不辩不争认你默。从前爱调皮的她不怎么花拳绣腿轮流值班了，倒是一如平静。
“未若，爱么——“一句嘶哑的呼喊，能换回她清脆明朗的笑容么？眼前掠过一丝沉没不定的阴影，颓废的昨晚又浮现在脑海，他心里头只有柳简儿。那朵鲜红、碧绿，永远都不会凋零的玫瑰花。煤屑小路走了一圈了吧，风吹着树枝乔装夜晚的宁静，那凄楚哀怨的小调该来自琴声吧！
柳未若坚信地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可我选择爱如水滴的你，哪怕你戒备森严，我都会像臣子对君王一样忠诚，如果你逃避了我也就绝望了。”
柳未若少有的低头斟酌，橘红长发梳理她坚若磐石的心，微微涨红的脸可与晨露沁润的含羞草相媲美。她温柔的或与如同万箭穿心，使欧阳游龙面对长空无以表达，寒鸦声里望归楼。
“未若，我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你不该这样以牺牲自己的青春来感受这样的生命赐予。”欧阳游龙停止了脚步，长时间凝望远方，像在寻找一年前丢失的谎言。
“那——，我们就交个朋友吧！”柳未若依然开朗地说，她的视野只有蔚蓝，蔚蓝的海阔天空，天空的长鸣万里，她嫣然一笑道，“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让好朋友帮你排忧解难，一个人忧心忡忡，把不开心的事儿掖在心里，好象不大好吧？”
柳简儿咽在喉管里像一块糖，慢慢地在心里融化，滋润在心田，而这块糖又好像不在他的口里，还用纸包着，藏在珍贵的盒子里。他只能看一看，享一享眼福，然后流连忘返。而今晚，柳未若的单纯可爱略微折射出柳简儿的影子，从侧面看，活生生的柳简儿又在叫他小哥哥，脆酥酥的。柳未若毕竟不是柳简儿，缺少那种高雅恬淡的气质，聪慧敏捷的灵质，迫于人家惠心兰质勉强忝列知己。他说：“其实也没什么，第一次出远门挺空虚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好。”
柳未若拍拍自己扁平的胸部，说：“怎么？找女朋友，我呀，不合适？”
欧阳游龙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知道怎么读书，一翻开书本就开小差胡思乱想那事儿，所以一直很矛盾。”
“知己！”柳未若像听到一曲高山流水，隔着一座山就能听出对方琴声所弹奏的蕴意。她意味深长地说，“学习的人都是疯子，一个比一个愚昧无知，大都四肢羸弱，大脑庸俗，没一点果断的见解，见识一些不外乎书内内容，那些人挺乏味的。”
“别发感慨了，未若小姐。”夜越来越深了，欧阳游龙拍着她的肩膀说，“天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明晨一起吃早餐，面包、牛奶、鸡蛋、油条，想吃上什么我请客。”柳未若说。
放眼望去，教室的灯火陆续熄灭了。宽阔的校园如若荒漠人烟稀少。夜，遁入宁静，明晨的早餐一定很可口吧？
一有时间，欧阳游龙就和柳未若鬼混在一起。两个人的手指头紧紧地勾着，像发毒誓，谁违背了某个诺言谁就灵魂升天，尸骨深葬泥土，灵魂与肉体永生不得结合，永生不得超度人界，以防危害生灵。脚指头细小又藏在臭鞋内，羞于容貌像个小瘪三不方便出面拉钩，只能在黑暗混浊的旮旯里明争暗斗。这才出了一脚臭汗，主人慰其功劳，深更半夜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时温水沐浴，以便静养生息，使其长途跋涉而不知疲。
柳未若手指头小的可怜，比婴儿的稍大，比成人的减一倍小，比玛丽莲梦露的胸还柔软。据说拿筷子都成问题，经常用手抓东西吃。每个女孩都爱臭美，据说这是天性，柳未若天性爱美，可以把耳朵钻几个洞，把闪光的铁圈套进去，五颜六色的头发披下来，居然还能金光闪闪，小手指头摸一摸，偷偷一笑，很神气。据欧阳游龙拿着显微镜研究，鼻子和嘴唇也遭受美容界毒针的洗礼。可见，一个大家闺秀也有多灾多难的历史。
而今天，欧阳游龙好像学过《周易》，拿着柳未若的小手胡说八道。他说：“你皮肤细嫩，肌肉柔软，手指如棉，是富贵相。不像我，皮肤粗糙，肌肉发达，粗手大脚，是贫贱相。”
柳未若看了一眼自己平滑毫无纹络的手，笑道：“你皮肤粗糙，肌肉发达，粗手大脚，可以去垒长城，会有用的，别泄气。”
说话之间，柳未若富贵了起来，身上每一处都是富贵的象征，耳朵上的铁圈也是富贵的象征。拔一根三米长的头发就值千金，施舍给那些失业的流浪汉，让他们一夜暴富。从此，他们不再流浪，不再乞讨，不再偷盗，不再抢劫，可以灯红酒绿，可以寻花问柳，可以蛮横无理，更可以造原子弹。柳未若成为摇钱树，吃些米饭、豆芽小菜，喝些白开水、小油菜就能萌芽生出金光闪闪的金丝，而且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能养家，大能充国库，省得劳动人民滴血流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挣一块钱而哭爹喊娘。
柳未若若无其事地说：“我爸妈可宠爱我了，什么事都不让我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不知道他们是害我还是爱我？”
金枝玉叶柳未若也是吃五谷杂粮粗茶淡饭长大的，欧阳游龙狐疑。小手躺在他那双大手中煜煜生辉，如同一块白玉，光洁透明。他抚摸着温度适宜的白玉说：“怪不得你的手这么细，这么白，这么嫩，这么脆，这么珍贵，人间少有。”
柳未若粲然一笑道：“其实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
“至少是个美丽的摆设。”柳简儿心灵手巧，一双手洁白美丽，诗琴书画样样精通，皆能立异标新，人世间的手只有只有她的手令他心动，有资格抚摸他的脸，更有资格给他一巴掌。而柳未若的手只是一个美丽的摆设，子虚乌有的道具，他感慨，他疑惑，他怀旧，他向往未来，那个重归于好的时刻。
游龙，一个有震撼力的名字，一个能呼风唤雨的图腾，柳简儿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他低头沉思，地上的一群蚂蚁在搬家，像逃避人世间的纷争以及鸟城的乌烟瘴气。他说：“未若，别这么想，人生来去苦匆匆，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有用，何必跟自己懦小的生命过不去。”
柳未若点头，乱如捣蒜，嘴角的微笑仿佛夕阳红，渐渐被时光淹没。
偎依，仿佛是守着一个梦，一个把心放下、搁栈；一个把心仰望，回忆、希望。以前的偎依是一个心，共同仰望、搁栈，而现在，他迷惘了。
第九章 胖女人，野男人（一）
二十六
从前的教育没有今天这样开放，大学似乎是一个金銮殿。奢侈非常的大学生道貌岸然，衣冠楚楚而心里空虚，叹息声如同海啸，白浪翻滚，愁色使额头青筋暴胀，翡翠色长空不能使他们欣然舒展。“大学是美丽的！”孩子们常常这样说，这样的梦呓陪伴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数不知，开放的大学什么都能体验，体验人生，体验生活，体验骄奢，体验苦恼，甚至体验死亡。死亡，就是体验同居，模棱两可的爱情。
朋克街的招待所打着猩红色的牌子，如同生命未卜的流浪汉。问津人数之多，兴风作浪者耸耸肩膀，如若黑色的台风骤然而至，那儿准是安全的避风港，不去不解心头之恨。坚硬如牛的何其友去了，体型硕大肉质颤颤的耿子西去了，必用食色之物样样俱全，不足十平方米的房子还有呐喊声传来，掀去屋檐上的瓦片，掀去满天的星辰，直坠深渊浩渺的寰宇。街上交头接耳者议论纷纭，压不住心血来潮的烈火，不停往胃里灌酒，往肺里填烟，以这种虐待自己的方式发泄世俗怨气，骂声与证据不足的评论声不绝于耳。
一个星期下来，何其友骨瘦如材，苍白的脸色灰暗松弛有度，跑一百米虚汗淋淋，精神倦怠，昏昏欲死。耿子西如同烈马一样火烈，肥膘的身体储满了整个城市的欲望，真如一个糜烂的城市，到处都是颓废的，肮胀的，腌臜的，哪怕一丝微小的风吹，便可污染崇尚文明的幼儿园。何其友趴在床上纹丝不动，如同死猪一样不停地放臭屁，外加一股细微的生存气息，僵硬宛若一片干肉。耿子西赤裸裸地穿梭整个房间的郁闷，劫后余生意犹未尽，心中的一团怨气无法平息。
一双白嫩圆滚的大脚不守妇道，动情地踩在何其友的屁股上踢来踢去，怎么也不相信壮如骡马何其友这么没用，恨不能骑在太岁头上拉屎撒尿。何其友干巴巴地躺着，睁着婴儿异样的眼睛，蒙蒙灰灰没有光彩。幻觉吃些大枣、茯苓、薏苡仁、人参、枸杞子、淫羊藿、百合等混合物熬制的灵丹妙药，说不准还能像关云长一样飘着美髯握着青龙偃月刀挎着战马，丹凤眼睁眨之间再战一百回合。
他叹息，手无意之中放在那身体虚弱、头脑简单、思想混账、口吐稀水的亲兄弟头上，拍一下，像抚慰，再拍一下，像安慰，一而再再而三地拍一下，像自慰，最后一拳拍下去，是恨铁不成钢。亲兄弟悠闲自得，风流潇洒了一回，疲惫不堪，在休息。没脾气，任你拍任你打，就是不理你，还吐着清澈的口水说：“小样！”
小样何其友没辙了，不方便耍苦肉计诈曹瞒。而对方心狠手辣，用美人计在他眼前销魂。脚指头塞进他的鼻孔，猪蹄香喷喷，肥油香滴滴，大摆筵席犒劳三军。天下没有不败三仗，柔弱女子耿子西也明白这个道理。欣喜之余，何其友叩头谢恩。
耿子西如同残花败柳秋后凋零的大荷花，略施粉脂俨然又是一夜夏雨荷花香。她满脸横肉，满脖子赘肉，宽厚的胸腰，放在天平上足达一百公斤。人口不择食，米饭、馒头、猪肉、狗肉皆是所食之物。何其友如同拐杖，扶她坐下来，拿着筷子夹着天下美食尽皆送其口中。何其友百喂不厌，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之后，耿子西踩在地板上轰隆轰隆作响，如同地震七级，有再毁一个唐山之功效。她怕了，怕自己不敢出门，怕自己丑样卑贱，怕自己淫气不散，更怕自己肥如猪失去线条之美，失去悬崖峭壁之秀丽，失去溪水之纯真。于是，他决定减肥，离奇的想法就是节食，不吃不喝，不动不闹，减掉二斤肉归何其友所有。何其友脸上有光，身体肥壮了。亲兄弟又能帮他调皮捣蛋了，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几天过去了，耿子西恐怕饿死，阴影笼罩着房子。窗帘隐约晃动一下就以为小鬼向他来索命。她失声一叫感到饥慌，赶忙说：“友友，快做饭，饿死我了。”
何其友煮的一手好饭，抄得土豆丝清脆香甜，熬得八宝粥十里飘香，喝进口里味如嚼蜡。但耿子西喝一口能生两口的肉，不出一周，减掉的二斤肉又补上了，如同回光返照，依旧雍容华贵。
耿子西捏着腰间的肥肉埋怨道：“都怪你，什么都喂我；都怪你，什么都给我吃；都怪你，把我养这么胖；都怪你，也不帮我减肥。”
四怪何其友都不是自己的错，何其友千错万错终有一是。他盯着眼前一身是肉的女人，顿悟道：“人长的胖是富贵，长的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