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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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成双-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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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白果、菱角、青丝、玫瑰、红小豆、花生……各色上等干果杂粮集于一碗,煞是惹人喜爱;甫入口中,更是甜糯滑润,回味清香,不大会功夫他就将整碗粥祭了五脏庙。

    严云正待再盛,严水在外屋通报道:“主人,门房才刚来说公子回来了,现下在——”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同时帘子打起,百里骐人已经进来了。

    两人目光一碰,眸中暖暖的关怀先就胜过一切言语。

    百里骥看到他玄色的狐皮围领上沾着些晶莹,起身亲自替他解下来,一面问道:“外面下雪了?”

    “飘了几片雪花。”百里骐身体微倾靠向他,一是为了方便他解扣子,同时双手滑到他腰间,抓紧一切机会吃豆腐谋福利。

    习惯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百里骥只剜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利落地将微湿的围领和外衣除下来。

    严云赶忙将碗放下接过外衣,她脸上神情恭敬肃穆毫无不妥,但腮边淡淡红晕仍旧是泄露了心事。

    百里骥一瞥瞅见了,无奈地柔声道:“小云,去看看小湘做什么呢,怎么这半天都不见?”

    严云低头答应着退出来,这才忍不住偷偷一笑,朝外屋侍立着的严水使个眼色,两人一同合上门出了院子。

    听见低低的关门声,百里骥笑叹着摇了摇头,又白了一眼犹自浅笑的百里骐道:“看你干的好事!”

    “是‘我们’干的好事。”百里骐收紧手臂揽着他,微凉的唇蹭过他半边脸颊后落到那片微启的柔软上,缠绵辗转细啜慢尝,直到两人的气息都急促起来方才略略松开,下巴搁在他颈窝上低低问:“吃了什么?好甜……”

    百里骥脸上登时如火烤一般,立即推开他转过身道:“事情进行的还顺利么?”

    “嗯。”见他面上泛起窘色,百里骐便也不再紧逼,顺势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北姜的粮草供应跟不上,加之黎阳援兵已至,陆特不得不缓下势头,两方人马胶着在义州仙人渊附近。”

    “义州……”百里骥默默念了两遍,沉吟片刻才道:“这个位置刚好,与我们当初预测的相差无几。现在东渝也在边境上增加了五万守军,沈雨雁身边只有沈常胜那四万御林军可用……只等李榕悦准备好了,我们便可去拜会一下几位‘故人’。”

    “不错。”百里骐淡淡颔首,目光落到它处时眼中却渐渐凝冰。想当年他受的颠沛之苦血光之灾何等惨烈,如今身上虽已无痕迹存留,心里的帐却一笔笔清清楚楚。

    百里骥看到他一双黑眸中的冷冽阴沉,不由自主地蹙起眉,伸手想要覆住那抹阴郁。哪知刚探到面前就被他捉住手腕,再看那探询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暴戾之气,只余淡淡的不解。

    “怎么?”

    “没什么……”想到他待自己的不同,百里骥心中一暖,舒缓了眉心;一时又想到自己竟克得住这样一个人,心下不禁也生出些许得意。

    百里骐见他又是皱眉又是偷笑,面颊红润眼睛晶亮,不晓得是在琢磨些什么,于是手上巧劲一拽将他锁在怀抱里,抵着鼻尖笑道:“又想算计谁呢?”

    百里骥笑而不答,微侧头在他唇上轻咬一口,趁着他那瞬间的失神滑出他的怀抱跳到地上,步法略动轻巧地绕到桌子对面。

    才刚站定,耳边清风一扫,百里骐已经如影随形地闪到了他身后,在他腰间敏感处轻轻一掐,假意恨声道:“往哪儿跑?”

    百里骥触痒不禁,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倚着桌子边胡乱推挡他手上的“偷袭”边低声嚷道:“不来了,你仗着武功好耍人呢!”

    “你这些天练得也不错了,为夫就陪你过上几招吧。”百里骐笑着答道。他此刻虽是半分内力没使,手上的动作却快的惊人。不过速度快归快,力量把握的可是极好,东拧一下西摸一把的游刃有余。相较之下百里骥的动作便忙乱了许多,光剩下被占便宜的份了。

    两个人如孩童般调笑打闹,盆里炭火渐渐得不那么旺了,内室的温度却是只增不减……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东渝百姓欢庆“腊八”节之时,许多北姜平民却因粮价暴涨而煮不起一锅腊八粥。他们不明白为何风调雨顺的年景里米面倒比饥年还精贵,短短一个月的功夫米价已连翻数倍。许多官宦商贾趁机囤积粮食,一些粮铺已无粮可卖,即使有银钱也不能换回白米下锅。市井中渐渐流传出愤懑的声音,有人公开埋怨王上用兵频繁造成粮草紧张粮价居高不下;与此同时,前线战事僵持的消息也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的人不满于楚恺祯的穷兵黩武。

    民间怨气积聚,作为众矢之的的军队却着实也没比百姓好过多少。

    黎阳北郡义州,北姜前部大营之中,身经百战的陆特接连几日无法展颜。攻城掠地难不倒他,冲锋陷阵吓不怕他,惟独白花花的粮食愁坏了英雄汉。他在行伍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向来奉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可谁曾想“先行”的粮草全变成了沙土荒蒿,筹集粮草的官商“百字号”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其他几家官商存粮有限,一时也无法凑足需要的数目。

    如今十万兵马已深入敌国腹地,粮草却仍毫无动静,他作为将军不能冒险继续前进,只好放缓速度等了又等,白白遗失了大好战机。本想等王上亲领的中军前来汇合再从长计议,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后续的二十万大军被毫无预兆便陡然暴涨的曲江支流拦在了北岸。现下前部营中只有三日存粮,偏偏黎阳好似知道他们的状况般坚壁清野死守不出,真把他个神勇的大将生生愁白了头。

    眼见得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陆特也只能继续等。如果到时候仍不能得援,他便惟有破釜沉舟,与十万北姜儿郎共同拼死硬战。每每想到这个最糟的结局,这位北姜名将就忍不住忧愁叹息。

雪夜宫变

    黎阳与北姜的刀兵相向使得东渝的平静愈发显得难能可贵,腊日的祭祀和庆典活动似乎也比往年热闹了许多。熙荣帝李榕恒率领文武百官往太庙祭祖,太后沈氏则与宫妃命妇一道去城东光华寺参拜神佛。腊月初十,帝后又陪同太后鸾驾到长生观吃了一日的素斋。皇室频繁的活动将民间的节日气氛推向高潮,满街的年货将喜庆欢娱衬托得更盛,有的商铺甚至早早摆出了上元节的灯烛用物。

    与平民百姓不同,上上下下的热闹可累苦了临钦城防和御林军的兵士。几天下来,紧绷的神经叫嚣着疲惫,频繁的岗勤引发出不满。情况汇集到上头,沈常胜估摸着也没甚大碍便提前几天进行了全城换防,这才平息了士兵们的情绪。然而在满城喜庆的掩盖下,鲜少有人注意到这次匆忙间的换防中“换”出了不少新面孔。

    腊月十三,北姜前锋强行攻城受挫的消息传至临钦,震动整个朝野。自北姜王楚恺祯登基以来从未有过失败的神话被击破,一些主战派官员立刻跃跃欲试,上表请求熙荣帝出兵参战,以图一血前耻收复故土。这个建议遭到了以右相为首的主和派官员的激烈反对,吴夙忠在朝堂上用“国库无闲钱粮”和“腊月用兵不吉”等理由反对出兵,并明里暗里将主张用兵的兵部尚书一顿讥嘲叱责,却不想正刺激了御座上的熙荣帝。

    年轻好胜的熙荣帝李榕恒不甘心多年来被操控掣肘的命运,终于不顾太后的反对下诏出兵,派郢阳侯安西将军沈常胜领兵三万赶往边境,会同驻守在那里的边兵十五万,共计十八万大军北上包抄北姜军队的后方。

    腊月十八,沈常胜刚刚奉旨带兵西行,一直小心谋划伺机而动的李榕悦便离开季尉秘密潜回临钦。

    两日之后,百里骐与百里骥也晚一步踏上了返回临钦的归程。

    虽然仍是乘马车出行,但这一次百里骥并没有晕车。倒也不是他找到了什么预防晕车的良方密法,而是出发前夜他被百里骐痴缠索求了整整一晚,体力透支就此昏睡了近十个时辰,连百里骐何时替他沐浴更衣、何时抱他上了马车都不知道。再加上季尉与临钦本就相隔较近,因此他一睁开眼睛就已到了目的地,连晕车的机会都没捞到。

    与严谨等人汇合后,百里骐立刻忙了起来,所有暗中进行的调配都由他安排,南宫家、慕容家以及“百字号”在临钦布置下的势力也都是他统一指挥调度。他肯尽心尽力并不是为了李榕悦,相反的他对他甚至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除去利用李榕悦报仇的因素外,他卖力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不干这些事情就要落到百里骥头上,所以再不情愿再不耐烦他也得主动承担起来。况且得了某些“好处”后,他也算不上委屈了。

    百里骥到达临钦后又躺了两天才下床,除了几次与李榕悦必要的接洽协商外基本上被养成了闲人一个。说来也怪,他以前每天忙得只有两三个时辰好睡时都没像现在这么困倦,仿佛总也睡不够似的。尤其是在同百里骐欢好过后,他的体力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倒是百里骐精神的好比吃了兴奋剂,越做越来劲……而且两人的身高和体格上原本细微的差距似乎有逐渐加大的趋势,真是让他欲哭无泪。

    反正除了他外整个世界的人仿佛都在忙,他也只好自己找活来干,分析汇总各处的情报,关注西边战场上的局势变幻……

    在临钦城一片平静的表象下,又一年的除夕悄悄到来了。

    按东渝宫廷的规矩,腊月二十八皇帝宴请皇室宗亲,真到了除夕还是各家过各家的。虽说祖宗定了守岁的例,但天家亲情凉薄,想要如寻常人家那样和乐融融地吃顿年夜饭都是奢求。

    成帝一生育有六子五女,按说也不算太少。然而六名皇子中除去送往北姜的李榕悦外,只有太后沈氏的两个儿子平安长大。早年五皇子离奇中毒而亡,成帝驾崩后另外两个年幼的皇子也相继染了怪病夭折。相比之下,公主们的健康状况似乎就要好多了,如果不算出生不久就夭折掉的四公主,其余四位公主眼下还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虽说同是公主,地位相去可就远了。这不,摆在太后鸾仪宫中的除夕小宴上,除了熙荣帝李榕恒、太后沈雨雁、皇后吴氏、襄平王李榕憬,就只有六公主一人的位置了。

    六公主李倾心时年二八,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又是熙荣帝嫡亲的妹妹。李榕恒甫一登基就册封她为长公主,荣宠尊贵自不消细说,远非其他公主可比。按说倾心长公主也到了适婚年龄,连小她一岁的八公主去岁都已下嫁出宫了,可熙荣帝对这个妹妹宝贝的紧,似乎还想多留她几年,一直绝口不提给她找婆家的事。的a9

    东渝皇子要年满二十一岁才能离宫开府。由于成帝壮年而逝,三皇子李榕憬早早被熙荣帝封了王,却因年龄未到仍旧住在宫里。襄平王李榕憬性情暴躁易怒,在宫中惹出不少事端,为此李榕恒没少责骂过他,又不肯破例提前放他出去。兄弟两个原本就谈不上亲厚,现在更是两看相厌,除了必要的场面话外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皇后吴氏是右相吴夙忠的孙女,相貌倒还算是端庄秀丽,不过她素性怯懦呆板,极不得李榕恒的欢心,要不是家族支持早就不晓得被废黜多少回了。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坐在席上,生怕惹自己的夫君厌恶,却不想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已经让他厌烦了。

    五人虽围坐一桌,却怎么也热闹不起来。

    李榕恒刚为出兵的事与太后沈雨雁闹翻,在这饭桌上他唯一想同之说话的李倾心又隔着桌子远远坐在对面,因此他只默默夹几口菜,鲜少开口说话;李倾心夹在李榕憬与吴皇后之间,这两个人她都不太喜欢,所以只捻了汤匙慢慢啜着羹;李榕憬打小就害怕自己的母后,对任性的妹妹也不甚喜爱,更别提对面的皇兄皇嫂了;吴氏自然不敢多话,沈雨雁也懒懒的不言语。几个东渝身份最尊贵的亲属间竟如路人般,这顿饭吃得如何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刚刚过了戌时末,形式上的守岁家宴就吃完了,几人纷纷起身告退。沈雨燕也不挽留,任他们各自回了寝宫去。

    残席自有宫人撤下,沈雨雁回到起居内殿,屏退侍从并随手关了门。

    屋内华丽的凤榻上,一个眉目英俊的青年男子衣衫半敞倚在那里。见沈雨雁进来,他缓缓抬手,眉目间带着庸懒的浅笑,低沉性感的嗓音唤道:“太后。”

    沈雨雁微微一笑,将宽大拖沓的金丝凤袍脱下来丢在地上,扶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挨着男子倚到榻中,闭着眼睛哼道:“累死了……”

    那男子双手滑到她肩头,打着圈细细摩挲按压着,薄唇轻触着她的耳垂悄声问:“您看这样好些了么?”

    沈雨雁“噗嗤”一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眯眼扫了男子一眼,又低声笑了起来。半晌,她伸手指着茶壶含糊地说:“倒碗茶来。”

    “是。”男子应着,却并未离开床榻,只长臂一伸拿过茶壶,就着壶嘴含了口茶水,低头凑向艳丽的朱唇。

    浅香微苦的茶液在缠绵的唇齿间消磨殆尽,青年男子微微挑眉侧目,英俊中带点稚气,性感中跳跃着激情,无边的诱惑荡漾开来,仿佛是浑然天成的气质。

    “还是你最合我意!”沈雨雁娇笑着伸展藕臂攀住他的颈项,反身整个人贴上修长健美的身躯。

    男子就势环着她向后躺倒在榻上,手指轻动间灵活地拉开衣带探进肚兜内,引得娇喘轻笑声不住……

    突然不知自何处吹来一阵冷风,衣衫尽褪的沈雨雁一个激灵惊醒,自男子怀中撑起半身四下望了望,见门窗都合得严严密密,丝毫未有不妥之处。她皱了皱眉,重又躺了回去。

    片刻之后,心中刚刚落定的沈雨雁又觉得有阴风吹过,惊异之下欠身再看,蓦然发现幽暗摇曳的灯烛阴影里一人优雅娉婷静立,罗裙白衣胜雪,素色的佩饰倒有几分眼熟。

    见沈雨雁睁大了眼睛,白衣人似轻轻一笑又似轻轻颔首,发髻上簪着的珠花簌簌晃动,脚下未见动作身体却飘近了些。

    看到微弱的烛光下那惨白的绝美面容,沈雨雁“啊”的厉声惊叫,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跳坐起来。

    她身边的年轻男子此时也跟着坐起来,随意拾了件衣服给她披在身上,不解地问:“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沈雨雁一把掐住他结实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指向白衣人,哑着嗓子尖声叫道:“你看她!”

    “谁呀?”男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带着浓浓的不解看着沈雨雁问:“那里有人吗?”

    “你看不见?你看不见么?!那个贱人就站在那里呀!!!”

    男子扶住有些歇斯底里的沈雨雁,探头又看了一眼才道:“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您是累了才会看错。”

    沈雨雁惊恐地拽着他的胳膊,努力稳了稳心神,猛地闭住眼睛,再睁开时果然没有了白衣人的踪影。一口浊气吐出,她瘫软了身子倚到男子怀里,直觉得胸口突突地跳个不停。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擦掉额头的冷汗,一声幽幽的叹息自背后传来:“师姐,你欠我的东西想要何日还来呢?”

    沈雨雁浑身骤然僵硬,下意识地回过头,那白衣人正立在身后几丈开外,黑漆漆的眸子中幽光闪闪,蔓延在空气中的那种清冷让她不由得心惊胆寒;再转回来,见扶着她的男子仍是满脸茫然不解,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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