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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鸽没说话,只盯着湖面上的水汽。
“最后这事儿没完没了。有人要对蒋雨下毒手,你便为她挡了一枪?还是你不惜让她开枪证明你和她根本没啥关系,让你好继续回A市?但你现在不愿意解释这事情的原因仅仅就是怕麦苗觉得你是个杀人凶手?”
“这都是你揣测的。”过了半响,任鸽有气无力的讲到。
欧阳红点了点头:“是,这是我揣测的,要不要我告诉你白小慢和麦苗的揣测?一个的标题叫《这是个女版陈世美的渣到屎的导演的故事》,上次一把邪火冲天的时候还准备贴到某大型社区网站,让寂寞的八卦男女把你这杀千刀的货人肉出来唾骂,幸好我拦了。另一个叫《这辈子怀念的那场覆水难收的爱情》。请问你喜欢哪一个?”
“我要是告诉她真相,《这辈子怀念的那场覆水难收的爱情》就应该改名为《我不相信有人这么卑鄙这么没有底线,我看到她就恶心了》。”任鸽无力再辩驳,第一次承认自己和吴用的死有关。
“图样图森破。”欧阳红给了任鸽一个白眼:“老子六岁开始习武,十岁开始用第一支枪,十四岁杀第一个人。女人们也狂蜂浪蝶般的想近我的身。好多软妹子还迷恋我一身的血腥气呢。你怎么知道麦苗会看不起你?”
任鸽使劲摇了摇头:“这就不是一样的事。喜欢你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就是个杀人无数的阿修罗,我倒是在麦苗面前装逼似的装得各种小清新各种美好,这一幻灭,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就一直逃避?”欧阳红拍了拍肩膀,觉得这人没变心那就什么都好说:“我觉得你应该赌一赌,如果她接受得了你的行为,那是那就皆大欢喜,不用再掰扯了。要是麦苗接受不了,你只能换个角度想,再怎么说你也算是为她下一次寻找真爱扫清了障碍,也算功德一件。但不能逃避嘛,反正你当时选择要做死吴用的时候,就要想到得承担这样的后果。”
任鸽觉得这话是没错,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点头。
心满意足挖出了八卦的欧阳红忙着打电话安排今晚的四人饭局,力求让任鸽原地满血复活或者速死。但中途还是转过身放下电话对任鸽说:“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对你说;吴用这件事Good job。
被黑帮大姐称赞做得好,任鸽能笑出来的只有苦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耶。
要完结鸟。
第137章
麦苗到欧宅的时候;并不知道任鸽也在。白小慢只是说小糯米又哭又闹的想她了;一定要和苗苗姨一起吃晚饭。毕竟小糯米这样做又不是第一次;她只好抓住电话说好。
最近麦苗过得并不太顺利,刚刚提笔开始的本子总是从第一页删到最后一页;每天都会把行李打包,心里的离开期限总是在变化;第一次是等任鸽醒来、第二次是任鸽能坐起来、第三次是任鸽能用轮椅自己行动。。到现在她根本不想提这事儿了;她觉得自己没底线极了甚至狠下心这个星期她只探望任鸽一次后;心情不好了大半个星期没缓过来。白小慢常常在她无处发泄的时候劝她说,就算在任鸽心里排的第一位不是她又怎样?以白小慢的观点来看;任鸽就不能没有她,没见任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儿,脾气却越来越暴躁;时刻准备着咆哮么?
“你能接受欧阳红心里的最爱不是你吗?”她听了这话反问白小慢。
白小慢不自觉的摸着手上的订婚戒指;嘴角弥漫出一缕不易让人察觉的苦笑:“只要那个人不在了,我想我还是能接受的吧。”这说得大概又是另外一个故事,麦苗没问,也没勇气问。她只知道,原来爱一个人这么卑微是一件让人烦躁无比的事情。
欧宅的饭厅在豪宅尽头纯英伦风格。所以得穿过长长的走廊才能走到那掩盖在一片绿意盎然中,麦苗进门的时候只看见又老了一些的管家,而但没见到那对情侣档。只好随着管家的引领之下跟着往那饭厅去。
在稀疏的阳光下,她刚迈进门,就见到坐在长桌边翻报纸的任鸽。
任鸽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与麦苗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间,没有任何事发生。任鸽像对着老友寒暄般道:“她们在楼上,一会儿下来。”见麦苗只顾着低头看手机又欲言又止的问:“最近好吗?”
麦苗抬起头,眼神一片清明:“你希望我好,还是不好。”
“这话说得。。。”任鸽给自己倒茶,果不其然的倒撒了一些:“我当然希望你好。”
“很可惜,没如您的意。”
要不是白小慢和欧阳红恰到好处的终于出现,任鸽大约会在三分五十四秒的时候用手摇着轮椅落荒而逃。
这一餐饭刚刚开始吃得有些乏味,不过在欧阳红和白小慢的努力提起话题,任鸽竭尽所能的插科打诨下,场面开始热络了起来。她们聊了最近的天气、金融、欧阳红如何整合帮派结构转型成有限公司、白小慢应该接什么剧本才有利于自身发展,一直讲到现在线上的几大编剧,麦苗才加入了讨论。
到上甜点的时候,似乎大家又回到了没发生这么多事情的以前,可以没有任何疙瘩的谈天说地,畅想未来。这些幻象让麦苗觉得,其实不再追究任鸽喜欢谁,就当鸵鸟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人有旦夕祸福,白小慢大约是见场子已经被自己搞得够热了,便抛出第一枚震撼弹:“老任啊,最近阿莱有没联系你?她把你要我给她的钱退给你了。说只想见你一面。”
“当然没有。”任鸽的头摇得快山崩地裂了,当初她离开A市的时,来不及给阿莱留下了只言片语。只好通过白小慢给予阿莱一些不算多的钱以表谢意。希望阿莱能拿着这些钱开始自己的生活,她忽然听到阿莱的消息还是有点心惊,不知道白小慢在麦苗面前提这事儿算个什么圈套。
白小慢切了一块容颜蛋糕放进嘴巴里,觉得任鸽的表情还挺符合剧情需要:“我当然没有让她还钱,还告诉她,你就是希望她过得好好的。就这么多。”最后插上最厉一刀:“你也就去了A城半年,为什么红颜知己数目就增加了这么多?听说最近连蒋雨都给欧阳红打电话找你了。”
这话一出,麦苗就放下手中正削着的苹果,平静的说:“哎,刀太快,破皮流血了。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接着就离开了饭厅,往洗手间走去。
立刻那对情侣档就踹了任鸽的轮椅两脚:“赶紧去啊。”,与此同时白小慢还飞身扔了一医疗包给她,砸得她七荤八素乱七八糟。但也因为如此,白小慢的动作十分曼妙动人,让今晚吃了好些海鲜的欧阳红一脸闪耀的花痴。
任鸽无可奈何的摇着轮椅飞奔,十分想吐槽白小慢对于做桥这种事情的理解,但也只好认命。
举起手,敲了敲门,没人理。又敲了敲,再敲了敲。里面才有人闷闷的回应:“是谁。”
“我,我给你拿创口贴。”
“不用,用水龙头冲冲就行。”麦苗听出是任鸽的声音,有些惊慌。为了戏做的像一些,在卫生间里面还特意做音效效果般的把水龙头给打开。
任鸽过了三个月,第一次坚持道:“你开门,我给你创口贴。”
“不要。”麦苗话语里有赌气般的执拗。
“那我要欧阳红给钥匙。”任鸽被欧阳红和白小慢做了心理暗示,心中只剩下“一不做二不休”六字箴言。反正已经逼到这份儿上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大概麦苗通晓任鸽要是轴上之后的痞气,只好不情不愿的开门,不愿看她,只伸出手:“给我创口贴就行。”
“不行。”任鸽使劲的撞进洗手间,接着艰难的侧过身锁住门,看着双眼通红的麦苗。仔细的把创口贴撕下,小心翼翼的贴着她的伤口上。忍住抚摸她手掌的冲动:“我们得谈谈。”
麦苗等这句话等了三个多月,从忧愁到绝望,甚至开始怀疑以前的柔情蜜意是不是都是个笑话。现在冷不丁的任鸽居然要坦白,她居然又开始害怕真的听到那些比如“我就是空虚寂寞冷的爱上你,便也能空虚寂寞冷的爱上蒋雨”的说法。所以当任鸽说:“要不要听一个故事”的时候,她摇头。
任鸽气结,想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寓言故事还没讲就被出局。她又不死心的说:“那我讲个童话故事当比方,以前有个叫小红帽的小女孩儿。”
“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准备好就告诉我。要是你没准备好,那就一辈子不要告诉我。”麦苗无助的捂住任鸽的嘴巴,不许她再这么无稽下去。
要不是现在连站起身都需要辅助工具,要不是正身处别人家的洗手间,要不是身上的道德感和内疚正折磨着她的身心,任鸽依着麦苗的这个动作说不定就要幻化成饥渴的野兽,她艰难的压制住内心骤起的波澜问麦苗:“如果我们还要继续下走下去,是不是我必须对你坦诚,能善意的谎言都不能讲。”
“是。”
“行,那你不要后悔就行了。”任鸽收住一脸苦笑:“我不知道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看我。但终归我应该把选择权交给你。”她逃避了麦苗带着询问的眼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你和白小慢到A市之前,吴用便来用你来勒索我。那时我就对他起了杀心,只是不知道怎么杀他罢了。这时恰逢吴夫人对蒋雨和吴宜之在国外转移资产的事情非常不满,扬言要给蒋雨好看,蒋雨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找我求救,我一听说这情况就和她做了等价交换。她帮我把周建安的贪腐资料送到周建安处,我则安排她出国。”
“你。。。。”
“对,我让蒋雨告诉周建安,吴宜之已经知道了他和吴宜之老婆的关系,现在正在收集资料赶着回来收拾他。而把这些资料送到在外出差的吴宜之的就是他同姓的侄子,吴用。接着我又打电话给吴用,告诉他我会给他钱,但是得再机场交易。”任鸽将双手放于眼前再摊开,嘴里发出“轰”的一声:“我和周建安呆了那么久,知道他的性格绝对会做到赶尽杀绝。果不其然周建安制造了一场交通意外,身亡的有三人。”她举起了右手手掌:“吴用、他女朋友、她女朋友腹中的小孩儿。”任鸽没再讲话,却也不敢往旁边看麦苗的反应,最后实在熬不过自己的心才继续讲:“不知周建安是不是看出我的伎俩还是想尽快拉我站队。你见到我的那一天,他刚好给了我一把枪。后面的故事你大约也能猜到。我带着蒋雨逃到C城,在她临走之前要她给我一枪和英雄救美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为了回A市对周建安有个交代。毕竟那时候我想,我还得在那地方混下去。”
这事情经过已经被任鸽讲得很是平淡,但对于麦苗的冲击不可谓之不大。吴用毕竟是一起长大,她还天真的以为他的死只是吴宜之和周建安夺权斗争的牺牲品?原来真相远远不是这样。
任鸽见麦苗靠着洗手池半天没有声响,心情却愈发平静。我就知道我告诉就会变成这样。你心里大概过不了这坎。如果我说我也是是不是太过虚伪?可每次想到我一念之间,就绝了三条人命,我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所以才会从清醒那天就开始逃避这个话题。”她故作平静的把剩下的创口贴放在医疗箱里,始终没回头看麦苗,扬起一个笑容:“你看,为了证明我从头到尾就爱你一个,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说完便费尽力气的掰开那锁,费了好大力拉开门,头也不回的摇着轮椅,四处寻找欧、白伉俪,疲倦的坐在客厅里等着人送她回医院。白小慢问她什么,她都摇头不答。
那天夜里任鸽睡得极为香甜。
第二天任鸽一起床就做出了要搬回华藏寺旁边小院的决定。虽然有四五个医生反对,但她一做出谁拦着她,她就要把谁咬成狂犬病的表情,人人都只有作罢。
欧阳红叫了十多个兄弟要陪任鸽上山,都被任鸽否了。她只许孟佳荷跟着她上去。也因如此,任鸽差点和欧阳红再次闹翻,要不是白小慢拦着,任鸽就被气炸了的欧阳红投进了装修良好的欧家大狱享受从来没享受过的水牢待遇,那可是欧阳红专门从CIA那儿引进的领先技术。
青筋暴起了一阵后看着任鸽的车的尾气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欧阳红转过头问白小慢:“麦苗那边情形如何?”
“一样,死不开门。”白小慢摊手回答。
华藏寺的方丈向来是个重诺的人,那座被任鸽一把火烧掉的小院早就修茸一新,青砖素瓦,甚至院子里还特意栽了四五株桂花树。
虽然他看到任鸽那不良于行的样子有些惊讶,但多年出家人的修行秉持的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方丈除了让差遣和尚们迅速的把整个小院收拾到了可以住人的模样,只留下来陪任鸽下了一两盘象棋就离开了。
而任鸽则表情超脱得像一只得了红眼病的兔子,她敦促着孟佳荷“快滚”。孟佳荷也不气馁,搬来红泥小炉烧着滚水,边泡茶边问任鸽:“真准备长期住这儿?”
“不然?”任鸽继续摆弄着那象棋,心里越想越烦躁,把那些棋子一扫,掏出手机开始QQ麻将。
这动作表情过于熟练,让孟佳荷叹为观止:“你这修为连混人的水平都达不到,会不会戾气太重污染了华藏寺的风水?”
“六根清净了还他妈的来这地方干嘛?就是不清净才来的啊。”任鸽白了她一眼,用血战到底的心态开始对着麻将血战到底。
那天从早上到晚上,任鸽在麻将客户端和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比赛着砸钱,互骂、连线和同城朋友打了好几场FM比赛、马拉松似的看了好几部连续剧,到三四点还装无忧无虑的小年轻。要不是孟佳荷好说歹说威逼利诱说她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在这山上住着不走,任鸽才回房爬上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那一块玻璃屋顶。当时为了讨麦苗那文艺女青年的欢心才奇技淫巧般的装了这玩意儿。后来第二次修复时又没时间监工,连图纸都没做一分修改。她没想到现在躺在这儿看着满天星空享着无边孤单的的人会是自己。不仅又叹了一份气。
不过那些星空似乎有魔力,看没几眼她便困得再也睁不开眼睛。
第二日任鸽如常起床,不知是为了装逼还是真真看淡世情那般坐在桂花树下看书。孟佳荷准备了一大筐的说辞要开口,都被任鸽用无情的眼神阻止。正准备尝试第十三遍的时,忽然眼睛一亮,兀自的偷笑起来。怕任鸽看到还捂着脸边走边退嘟囔:“好,好,好,你喜欢就成,玩孤僻就是你强项嘛。我回去上学了,你自己慢慢玩儿。”说完就像火烧眉毛般的快速的关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