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无意识地坐在护栏上唱着歌,我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也许是我脑袋混乱下的产物。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也许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的也说不定。绪雪根本就不会出现,而我也注定孤独地永远一个人。
但是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正在往这边接近的红色漂亮鞋子,然后我抬起了头。。。。。。在我面前出现的是绪雪。
她的表情先是惊讶住了,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比我记忆中更加美丽,脸有点消瘦的绪雪就站在我面前。模糊的大脑无法好好整理状况。但是感情却直接传到了心中。我半天都无法进行思考就那么僵硬着。
“不好意思,你真的认错人了。”
然而绪雪却没有和我相认的意思。她还没有原谅我吗?我感觉自己头脑一片空白,然后就从栏杆上摔了下来。
“都说了坐在那里很危险了!万一从楼上摔下去怎么办?真是的,自己注意点不行吗?整天让别人关心你!”绪雪生气地对我喊着。但是我知道她终于肯和我相认了。
我抓着她的大衣低着头,看见水滴一滴一滴地落下地上。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痛苦极了。我没打算哭,但是身体却自动地,让我的胸口痉挛着,我真的不知道眼泪竟然有如此强的气势。在我的心中有一个制造出强烈感情的类似于心脏的部位,强烈的感情从那里送往我全身。
只能说这真的是一个十分强烈的感情。
我想要冷静下来,重新抓起了她的风衣,吞了吞口水,擤了擤鼻子,屏住了呼吸。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我终于见到绪雪了……这种实感在我心中涌了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绪雪经历了很多很多。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我们终于成为了恋人关系。我仍然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感觉。
我的双唇感受到了她的双唇,那一瞬间,我变得无法思考了。
我感到我的意识不在这里。意识就像不是属于我的一样,变得空白。我兴奋着,高扬着,最后冷静了下来,失去了平衡感。我明白我们是相同的人,但也是不同的人。我们吸收了对方不同部分并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身体中。那时所感受到的色彩、温度、感触与黑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觉得我们能互相分享这十多年生活的全部。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立刻变得春暖花开起来。如果这只是梦的话,那么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才好。然而梦终究有醒来的一天。
《圣经》里说过,世间万事万物上帝只有安排。但是我却觉得如果真有上帝的话,那他一定是个顽皮的孩子,把人类当玩物来玩耍,而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安排。
我父亲病重,而我只能再次和绪雪分开,回香港帮助公司的管理。这一走又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见到了,说不定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特别不受人待见的一粒沙尘,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的喜欢的心情,也许是让人嘲笑的无价值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
我还是好喜欢。。。。。。
我紧紧抓住这个没有依靠的词汇。
我觉得我们好像被诅咒来一样。“希望永远能和绪雪在一起就好了。”
因为我不切实际的愿望,所以我觉得命中注定它无法实现。
要是当初爸爸没有要我回香港,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上高中上大学,也一定无法在一起吧?
就算如此,我也希望将自己所有的心情告诉绪雪。
好喜欢这句话,我觉得真的很空虚。只要一想到绪雪我明明就会胸口作痛,明明死都想和绪雪在一起,可好喜欢这句话,完全没有真实感。
但是我却有了今后也要活下去的念头。
因为有她在。
不管她在多远。
只有她能总是完全理解我,我拥有这样的她。光是这么想,就算以后永远只是一个人生活,我也以生存下去。
所以我。
我决定也许是在遥远的将来,在与她见面为止,要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
☆、沈绪雪的自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一场邂逅,一个回眸,一段感情,最后成为一段难回首的往事。时间慢慢冲淡心头的苦涩,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又让回忆敲打胸口。
看见那个熟悉的微笑,听见那句傻气的话语,某个晴天,某个雨天,某个人,某双手,某个怀抱……当时年少,单纯却真挚。
若要说起我的故事,就不能不提一个人,那就是许夏佳。
故事的真正开始是在十六年前,我们刚刚成为小学三年级学生时候。
我们两个人背着双背带书包,走在放学后的林荫小路上。春季,道路两旁开满了数也数不清的桃花,茶花、玉兰花、美人梅也竞相开放着。温暖的天气,天空好似被蓝色的水彩浸透过一样显得清澈而空灵。虽然不远处便是行车道,但那边的喧嚣却完全传不到我们的所在,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只有报春鸟儿那优美的鸣叫。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便再没有任何人。
在我的记忆之中,对那时候的的回忆好似画面一样。或者说是像电影一样。每当我回忆起以前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把那个时候的我们两个人单独拿出来,仔细品位一番。当时只有八岁的我与身高有点差距的五岁的夏佳。
两个人的背影被完全包容在那充满光明的世界之中。画面中的二人,永远都是那样的背影。而且总是夏佳先一步向前跑去。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忘记在那一瞬间我心中激荡起来的寂寞,即便在已经长大成人的今天仍然能够感觉到一丝悲寂。
第一次看到夏佳,她坐在我们家客厅的椅子上那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表情,直到今天依然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身着淡粉色连衣裙双手交叉在身前的女孩,从门口照射进来的夕阳将她的身体从肩部以下笼罩了起来,而肩部以上的部分则被隐藏在影子之中。她的脸颊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微红,嘴唇也紧紧地闭着,大大的双眸只盯着眼前的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喜欢突然闯入我平静生活的她,即使她和我说话我也不怎么搭理她。
应该说我一直以来对待家人以外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打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实在无法喜欢上他们。由于这个缘故,就算有人跟我说话,我也很难亲切地加以应对。应该说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交流沟通的,因为我有点冷淡的态度,渐渐地其他人也变得对我敬而远之了。
正好我也比较喜欢安静,就对周遭的反感置之不顾,得到了理想的环境。
也许会有人这样问,你这样做什么事都一个人,不会觉得难过吗?一点都不会,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一个人是多么地自由自在,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做事,不用去附和别人的情绪,更不会让人看笑话。
然而夏佳的出现却让我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
她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和我搭话,而且完全无视我划定的和外界隔绝的分界线(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幼稚)。她有时候像个白痴一样耍宝,但是你要是问她什么事情她又什么都懂。以至于我一度怀疑她其实内心深处其实比我还要成熟,而且用嘲笑的态度看待周围的学生甚至是我。
这个想法并没有存在多长时间。因为随着我们两人接触的日子增加,我才发现她那表现出来的呆傻并不是真的愚笨,而是一种未被外界污染的天真无邪。这恰恰是我看不惯的一点。我想告诉她虽然周围的那些大人在学生们面前面带微笑背地里却会用阴险的手段去对付自己的竞争对手。即使是一个班的学生,也知道拉帮结伙欺负弱小。
这些东西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她。谁让她是我妹妹呢。虽然这个妹妹叫着那么地违心,那么虚假。于是我间接地帮助了想要教训她的秦珊等人。
然而当看着她哭着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我其实就是在嫉妒她而已,却还用一个伪善的借口去掩饰自己的恶行。我甚至比直接欺负她的秦珊还要恶劣,简直无可救药了。
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小孩?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抱着自暴自弃的态度告诉夏佳自己才是幕后的帮凶。她说不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无所谓了,管她以后怎么看待我呢,我反正只想生活在一个人安静的世界里,别人的看法我才不管呢。
然而夏佳却没有怪罪于我。她竟然说什么因为我把她从那帮小丫头手中就出来所以很感谢我。真是笨蛋一个。可是。。。。。。可是,我却没理由的喜欢上了这个看上去呆呆的孩子。她是唯一一个能够接受真实的我的人。
说喜欢清静的人一定是厌倦了喧闹,说看淡名利的人曾经也一定名利缠身,说不相信爱情人曾经也一定为恋人只言片语的关心而感动过。人要放弃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一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拥有这件东西。
我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还是自欺欺人了。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朋友,那么又何必谈什么一个人自由自在呢?一个排斥与别人交流而没有什么朋友的人反而主观唯心地将这一切解释为自己根本不需要朋友,我真是个可怜的人。
于是我怀着感激的心情的接受了夏佳,说感激这个词确实没有过分的意思。我觉得我就是要谢谢夏佳才对,不然我以后不知道要成长为性格如何别扭的大人。我们两个相互了解,相互接受,我想我们会成为永远的好朋友吧。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听广播节目。虽然我小时候家里也有一个电视机,不过我只从听妈妈说看电视多了会伤害眼睛后我就不怎么看电视了,夏佳本来也挺喜欢看电视里放的动画片的,不过她喜欢什么事情都跟随着我,看我拿着一个收音机在听广播后她也跑过来一起听。
我设定了收音机的动能取代闹钟,在播音员轻快的谈话声中醒来,晚上则听着收音机播放的谈话节目。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节目是从晚上七点到十点,长达三个小时的节目。不过平时因为要上学所以很多时候只是听了一半,只有节假日周末的时候才会听到很晚。
从广播里,我们知道了在当时的我们看来非常重要的知识——比如冬奥会、泰坦尼克号、可笑的1999年预言、还有太空育种什么的。那个时候我和夏佳,真的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不但知道每个季节星座的位置,还知道木星从哪个位置哪个时间才能够看到。天空为什么是蓝的,风是怎样形成的,动物为什么不会迷失方向,为什么极光出现在地球两极,甚至商品上的条形码的原理我们都知道。我们经常交换自己刚学到的知识,并乐驰不疲。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拼命地学习知识,也许是因为互相之间早就有迟早会失去对方的预感吧。虽然没有明显的预兆,虽然在心中一直祈祷着能够永远在一起,但是—如果夏佳被她爸爸带走的话—这种不详的预感依然给自己带来一丝恐惧。
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了最珍贵的朋友,至少也要拥有一些双方共有的东西。
结果,夏佳还是在中学的时候离开了我去了香港。学校运动会结束不久后的一天放学回家,妈妈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妈妈说夏佳是因为不想离别的时候哭哭啼啼的,反正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晚上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发呆,书桌上她送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怀着要狠狠骂她一顿的打算接听了电话。但是真正说起话来,我只是安静地问她现在在哪里呢。
“绪雪,对不起。”夏佳细小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中传来。
不能和你一起上高中上大学了,夏佳说道。因为她爸爸要让她接受更专门的教育,她只能离开了。夏佳的声音渐渐变得颤抖起来。我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忽然变得炽热起来,而头脑里面却一下子变得冰冷。夏佳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说这种事情。我完全无法理解。
“爸爸说等我长大了才能自己做选择。。。。。。”
夏佳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哽咽,忽然我强烈地感觉到,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忽然用强硬的语气对明里说道。“……我知道了。”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几乎能够感觉到在电话另一端的夏佳惊讶的表情。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无法停止我的话语。
“已经够了。。。。。。别说了!”我坚决地说道,“别说了。。。。。。”当我再一次重复的时候。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经过几十秒的沉默,呜咽着的夏佳艰难地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那么,再见。。。。。。”
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以后,我一直抱着自己的膝盖久久无法平静。
刚才在电话之中我的话一定深深地伤害了夏佳,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个时候的我,还完全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在那之后的连续数日,我一直都在异常沉重的心情之中度过。就这样我们相互伤害了对方,然后带着这种别扭的感情分别了。可是我就是无法静下心来去听她的任何解释。对当年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我来说,忽然被夺走了一切重要的东西,任谁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吧。
学校里的人听到夏佳离开的消息后也是带着惊讶和生气的表情,但是日子渐渐过去,大家也渐渐淡忘了夏佳的离去。毕竟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感情产生的快,消失的也快。唯独只有秦珊和周梦瑶,总是对于夏佳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初中的同学只有秦珊和周梦瑶和我在一个学校。我渐渐也认识了一些新朋友,而且还出人意料地担任了班级的班干部。虽然和以前比起来每天都变得非常忙碌,但是对我来说这样反倒显得更好一些。因为每当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以前与明里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接着心里便会一阵阵地隐隐作痛。于是我尽量都和朋友们呆在一起,晚上做好作业之后就马上爬到床上睡觉。
我想夏佳一定也在新的地方、新的学校里过着同样忙碌的日子吧。希望她能够在那样的生活之中逐渐忘记我的事情。虽然后来我接到了她的来信,但是我都放了起来,并没有看,也没有回信。
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忘记她。我们都是会为了对方的近况而牵挂的人,所以应该学会遗忘。
高三下学期临近高考的时候,学生们在忙碌的学生之余最经常考虑的便是自己将会上那所大学。秦珊她们说要去杭州上大学,并且让我也跟着去。说实话我对于这些还没有确定的主意,也不可能随着别人的决定而选择。
大学还有公立和私立的选择,每个学校的介绍后面都会列着一长串专业名称。医、药、理、工、农、水产、商、文、法、经、外语、教育,我对法学专业算是挺感兴趣的,至于大学倒是不怎么在意。能去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看一下就好了,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刚好学校有个留学计划,我和父母商量一下后就决定了要去京都大学就读。
至于后来与来京大当老师的夏佳重逢,这对于我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和夏佳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们成为了恋人关系。就算在今天看来,我们当时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在相互表明了心迹。
然而就在我的大学生活即将进入第四年的时候,我和夏佳的恋爱关系却暂时告一段落。原因还是夏佳要听从她爸爸病重时候的托付回去继承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