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若是在,一定可以帮我把宝宝要回来,他是神医的徒弟,宗睿皇帝肯定会买他的面子。”她颇有些幽怨的自言,不知道这话对安王管不管用,她就是想用这话刺激刺激安王,虽然她心底是清楚的,安安的性格也不屑去和宗睿皇帝要一个整天啼哭的小娃。
“他走了!”安王不悦重复,其实他说话就没有悦的时候。
“你和安安公子是什么关系?”魅无知的问。
“没关系!我住他的房间会一直到宗睿皇帝的登基大典结束!你将他平时用的被子褥子全部换掉!”说没关系三个字时候他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他这么表情的人,若不是知道真相,估计是没有人觉得他会说谎。
“我?换床单被套?”魅气愤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明明就是他自己用的东西却还这般作伪,“很抱歉我不是宫女,你既然是宗睿皇帝的贵客,可以顺便让宗睿皇帝派几个宫女来伺候你!”魅仰头说完,很有节气的转身就走,其实不是她要闪的快,主要是安王的气场太大,她实在承受不住。
“你的宝宝,想要回的话,最好按照我的话去做!”
“呐?”魅停下了脚步,有些惊喜的回头,话里却是不相信“什么时候?”
“登基大典之后!”他大概是不喜别人对他质疑,声音更冷漠。
第2章 千岩万转路不定
“听说萱贵妃自杀了!”
“什么自杀,那是劳累过度病薨,不懂就不要乱说,哪天脑袋掉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哪里劳累了,前几日萱贵妃还意气风发呢,大家都说是自杀的。”
“你还乱说?”
“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好姑姑不要掐我!”
魅站在墙角,她怀里抱着的是从刚刚那两个宫女手里接过的床褥被子,安王有点怪癖,他不许女性进入宫殿,所以这两个宫女把被褥送在她手里就离去了。
她们低低的私语声没有逃过魅的耳朵!
萱贵妃死了!
怎么可能?魅摇头,她觉得这就是个谎言,这是一个完全不可信的谎言!
宗睿皇帝肯定是想这样来给萱贵妃金蝉脱壳,给萱贵妃自由!所有才会向天下人这样交代!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太阳有点大,她的眼睛似乎有无数的黑点在旋转,太阳穴突突突的在跳,仿似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从那里喷涌而出般,令她整个人快要爆炸。
脚步虚虚浮浮就像是踏在棉花上,尖利而刺耳的声音由她的心底发出,刺散在她的身体各处,就想像无数的针芒般,令她痛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撕碎成了无数片。
不!不!她觉得自己在挣扎,她觉得自己在尖叫,她觉得有人要将她从她自己的身体里推出去。
“还不快点给我换被褥去,冷着干嘛!”是安王的声音。
叫嚣的身体就突然安静了下来,阳光依旧明媚,天空依旧是蓝色,没有什么黑点,更没有什么尖利刺耳的声音!
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她们说萱贵妃殉葬了!”她茫然而疑惑的视线对上了安王的目光,她喃喃着说出口!
“哼,怕是她自己想死也死不了!”说起萱贵妃,安王的眼里掩饰不住憎恶与鄙夷!
他负手站在屋檐的台阶上,一身的黑袍随着微风轻轻飘悠,他那脸本如刀剑无情,此刻被阳光反射,却是璀璨的不行!
魅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崇拜的望着安王,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笃定的相信安王的话。
“为什么?”她问,语音里已有了轻快,她望着他也是一脸的崇拜与期待。
“大宛乱局刚定也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若是想暂时安稳,就得先将启国稳住,启国在大宛手里吃了败仗,文祯皇帝哪里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亲自出征来讨伐大宛!”他似乎对这样笨而又露出这种谄媚嘴脸的魅很是鄙视,移过视线不去看她。
“为什么?这和萱贵妃有什么关系?”魅的话一出口就忽然间明白了,宗睿皇帝想暂时安稳下来,就得和启国求和,而众人都传说萱贵妃是当年启国的先皇贵妃,启国的文祯皇帝又是那般痴迷于哑娘,用萱贵妃来给启国表诚意和解,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她不是哑娘!”魅有些昏眩,她不知道用萱贵妃来和谈的这一步是不是也是宗睿皇帝早就谋划好的。如果哑娘没死,萱贵妃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就都该是哑娘走的。魅眼前浮出了文祯皇帝的脸,那张扭曲而又丑恶之极的脸,那张脸上映出她赤裸裸的身躯,还有那熊熊的大火!
“她若是那贱人也不会活到现在。”安王这话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尤其是在贱人这两个字上!
本来魂飞天外的魅被这语气这声音吓的一个激灵惊了醒,她真的开始疑惑了,安安与安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啊,为什么安王能对哑娘还能这般记恨着。
“哑娘早就死了!”她说这话其实并不是在对安王说,而是在对她自己说,她是在告诉她自己,她想停止浮现在脑海里的记忆与画面。
安王没有回话,他的视线依旧在让人捕捉不到的遥远天边。
没有宝宝枕着自己的胳膊,那左手似乎都没有地方放了,耳边隐隐约约的一直是宝宝的啼哭声。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熬到了半夜,穿了一身利索的衣服,推开门的魅愕然停下了脚步。
借着月光魅看到,她的门口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她心里却是肯定眼前人是萱贵妃!
“你,你还好吗?”魅呐呐的,为萱贵妃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欣喜,又为萱贵妃将要踏上的路途而担忧内疚!
她没有诧异萱贵妃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自然连新上任的宗睿皇帝都能找到这里来,那皇宫里住了这么久的萱贵妃肯定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我很好!”萱贵妃回答,“我要去找她,你愿意给我带路吗?”
“她?”能让萱贵妃这般念念不忘的人除了哑娘还能有谁,“她死了!”魅喃语,她心底或是有些羡慕哑娘,能有一个这样的好姐姐,可是她心底心底却有另一个思绪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自然这么关系这么爱护哑娘为什么当初在哑娘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反而现在又做这些无谓之举。
“我要去找她,你给我带路!”这话比刚刚强势了许多。她一身的白衣站在那里,夜风冷冽,将她的衣袂席卷翻飞而起。
魅似乎是突然间想起,曾经的宗睿皇帝也喜欢白色的衣服,在启国的时候他人前人后都是一身的白衣,怪不得白日里见了宗睿皇帝穿着一身皇袍感觉怪怪的很是刺眼,原来是因为看惯了他穿白色的衣服。
“她死了,你让我去哪里带路?”魅推脱着,“已经这么久了,她的尸骨怕是早就变成了豺狼的一顿美餐!”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最好别再说这个字眼,你必须给我带路!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哑娘的人,哑娘没死就是被你藏起来了,若是找不到哑娘,我就杀了你!”萱贵妃终于被魅一句一句的死字惹的火起,声音里还带着杀气。
“你真是不可理喻,哑娘若是活着她怎么不来找你?你是她姐姐,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她若活着她干嘛不来找你!她明明就是死了,你杀了我就能扭转她死的事实吗?”魅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魅就是觉得眼前的人说的话很不可理喻。明明听到眼前的人殉葬的时候心里伤心的不得了,今天半夜出去也是为了瞧瞧她到底有没有事,可是现在人站在眼前了,魅却有种无法和眼前的人交流的无力感。
也不全是无力,而是自己在面对萱贵妃时候情绪里有一种冰与火的混合,矛盾而复杂!就连她自己都理不清这些情绪。
一把剑就在瞬间架在了魅的脖子上,剑身上丝丝凉意渗出,让魅的脖子都起了鸡皮疙瘩,“你到底去不去?”这是萱贵妃最后一遍询问,去就把剑拿开,不去,剑就削掉魅的头颅。
“去,当然去!只是要到宗睿皇帝登基大典之后了!”
这声音却不是魅的,伴随着这声音,两个手指将搭在魅脖子上的剑拿了开,是安王,“夜闯寝室,你当我是摆设吗?敢用剑指着我的人,也不知你那主子会给我个什么说法。”剑堪堪离开魅的脖子,就咔嚓一声折成了两截掉落在石阶上。
落剑击打在台阶上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夜里格外清楚,清亮的声音就像是在提醒魅和萱贵妃,安王是多么厉害,两个手指就将剑折断。
“若是敢不去,我的剑绝不会有半分的犹豫!”萱贵妃像是没有听到看到安王的一切,她视线盯着魅,斩钉截铁的威胁完,转身一溜烟的无声向外奔去。
魅望着萱贵妃远去的身影,脖子上依旧有丝丝凉意,她用手触摸脖子,手指上黏黏的,竟然是血,魅愕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脖子竟然被那剑给抹破了!这萱贵妃也真是狠,不过对哑娘倒是好的让人嫉妒。
“你的武功是摆设吗,让那贱人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真是给我丢脸!”安王转头等着萱萱,气怒说道。
“她才不是贱人,瞧你也不是哥无赖混混之类,一出口就贱人贱人的,同样都是人,你凭什么骂别人是贱人,人家骂你贱人你愿意啊!”魅说着这话脚步已经飞快的踏进了自己的门槛准备关门,她虽然有胆子说,但觉得没胆子面对安王的愤怒。
关门之际似乎才想到一件事,于是留下一条门缝她一只眼望向外面的安王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武功!”心里颇自以为是的想,武功是安安教的,这回看他怎么圆谎。
安王抬起下巴望着门缝里的人,脸上没有半点点的喜怒,魅却是明白的,他这人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平静的没有表情!就在魅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潜在的危险气息就要关门的时候,安王终于发话了。
“连会不会武都看不出来,你当我是白活了吗?”安王说完这话,转头离去。
魅的门还没有全部关上呢,他就离去了!转身那姿势似乎还对魅的举动表示不屑与鄙视,对,就是鄙视。他今天已经很多次对魅用这种鄙视的姿态了,魅望着融入夜色的黑影差点没气噎。那自以为是的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屋子里翻箱倒柜没有找到药。在厨房打了水,擦拭了伤口周围,找了根也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布条,用盐洒在伤口上,布条将脖子缠了住。幸亏伤口只是像丝一样浅薄的一小条缝,撒了盐虽然疼倒也不是疼的不可忍受。
宗睿皇帝的登基大典是在下个月,魅每天早晨都是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用左手练剑,也曾在半夜偷偷在皇宫里四处寻找过宝宝,但是没有找到宝宝,反而还引来好几个黑衣人尾追着她。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那些黑衣人也就悄无声息离去了!这不得不让魅打起精神来赶紧恢复自己的功力,心里不得不在暗叹一声,宗睿皇帝入住了宫中,这宫里的防卫与之前果然不一样!这些跟踪她的人,肯定是宗睿皇帝的暗卫之类。
向安王问了几次宝宝的去向,安王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魅对这人就当无视,自己每晚上锲而不舍的去皇宫各处寻找。
这一夜的魅在天一掠黑就飞上了屋檐,大概也是知道了那些黑衣人也不会真的动她,所以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前些天每晚都是半夜出来,可是宝宝在半夜睡得香呢,又怎么会哭,所以今天魅赶了个大早。
“哀家不会去!哀家没有你这种弑杀亲弟,谋篡皇位,残害亲母!置大宛生死不顾的儿子,你以后也不要再来见哀家!”伴随着这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铜瓷之类掉地的声音。
魅的脚一滑,差点从屋顶掉下来,这是什么声音,哀家,是宗睿皇帝的母亲?
不知哪里钻出的黑衣人无声跳上屋顶在这时将她围了住。
第3章 不长记性险中计
屋顶下的人应该是宗睿皇帝的母亲,她既然这么说话,宗睿皇帝应该也是在屋内,魅望了眼无声将她围堵在中间的黑衣人,这些人怕惊动下面,肯定不会大动干戈,魅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瓦片提在两个手指中,她用动作告诉这些人,要是再往前一步,她就使劲弄出噪音来。
黑衣人们果然不再妄动,眼睛盯着魅寻找洽机!
“母后!”是宗睿皇帝的声音,声音弱弱的,没有他平日里的沉静温润,那声音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光听着就让人心疼的不行。
“不要叫,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也不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的和儿被你杀了,哀家的和儿被你杀了,你是哀家的仇人!你不配当哀家的儿子!”皇太后打断宗睿皇帝的话,尖利怨毒的声音震的屋顶的瓦片都在颤抖。
“朕没有杀熙和,幕后你何必这般,朕不配当母后的孩儿,母后又配当朕的母后吗?母后心里眼里都是熙和,母后心心念念着熙和的时候可曾想过,母后还有一个孩子沦落在外面,母后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宗睿皇帝似乎也有些激动,话音里颤意尽显。
“哀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熙和,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出去,你出去,哀家讨厌你,哀家讨厌见到你!你有本事就将哀家杀了刮了,哀家是不会去你那登基大典的,你这名不顺言不正的皇帝,哀家诅咒你!”
脚步声蹬蹬蹬的离去,屋里劈里啪啦的有更多瓷器铜铁砸地的声音,隐隐还有皇太后带着哭腔的痛骂声。魅蹲在那里,今晚有些冷,身上都在颤抖,她看到院子里出来的宗睿皇帝,他的背影在黑夜里就像是一根不甚清楚的丝线,风一吹就会挂断,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不过走到院中的时候那稍微弯曲的脊背已经挺直,魅望着他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胸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痛无法排泄出来。
她自换回自己的身躯,从太子府走出之后宗睿皇帝就变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虽然可以理解他所做的任何一切,可是却无法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心机深沉成这般,怎么能把别人利用的团团转,只要想起他来就觉得心在隐隐作痛,只是痛,没有怨恨,也没有怜悯,就是痛,有时候觉得他就是一个已经被磨灭的没有任何属于人类情感的人了,他每次都拿笑来伪装他自己,他从来就不会有情绪的时候。
这是魅自与宗睿皇帝相遇之后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脆弱的背影!
那一刻,真的有种想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想抱住他大声说不要害怕,还有她在身后,还有她!
可是,有些想法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远去。
那些黑衣人并没有一直围着魅,宗睿皇帝一出院子,那些人也就消失不见。魅没有了去找宝宝的心情,她回到院子的时候见安王坐在院子里磨剑,魅觉得安王唯一的业余娱乐就是磨剑,魅每次见他就是在磨剑,很搞不懂他难道不忙吗?他的东疆难道不需要他来管理吗!眼看大宛都要崛起了,他自己的东疆不是上次都差点被启国大军扫平么,他就不怕到最后夹缝生存把他给夹死掉!
魅心情不好,只瞟了安王一眼便进了自己的屋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只觉得烦闷难受的不行,真想泡冰块里凉快凉快!
外面吵吵闹闹的似乎来了很多人,过了一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她以为是安王,头埋在枕头底下没有理。
“姑娘可在屋里,陛下……”是公公尖利的声音!
公公说到一半,刚说道陛下这两个字,魅从床上一跳而起,赤脚下地将门打了开。
公公一愣,敲门的手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