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安王吗?
见女子出去,门也掩了上,萱萱忙起身,麻利的穿着衣服,一边还打量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奇怪,这一觉醒来怎么觉得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身上也是没有半点点的伤疤,新的旧的全部都消失不见,完美无瑕的皮肤让她有种似乎身体被重新打造过了的感觉般。
“我叫飞雨,姑娘以后就叫我飞雨,嗯,姑娘不会说话也叫不出来,姑娘记得我是飞雨就行!姑娘和公子是什么关系呀,我听安盛的话里,似乎这次公子走还要带姑娘!公子那人,似乎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一天一夜以上,嗯,除非那女人是死人!实在不敢相信,公子有一天会和一个女子单独上路。”
飞雨一大堆的话喷洒出来,萱萱终于了解,飞雨嘴里的公子一定是安王了,那么,她是在芦苇荡里睡着被安王和安盛抱在这院落里的!安盛的手臂断了一条,一路上抱着她来的肯定是安王!额,似乎每次她碰一下安王,安王都会大惊小怪!安王抱她,是不是说,最起码安王对她的看法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变!
对望着她的飞雨回以和婉笑容,肚子却在这时候不和谐的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噗,姑娘是饿了吧,睡了这么久,怪不得肚子要抗议!”已经到了飞雨所说的客厅,飞雨正要推门而入,里面却传出声音,“飞雨带她去别的地方用食!”
“是!”飞雨应声,将手乖巧的缩回。
萱萱听出来了,刚刚发出的声音是安王的。
“姑娘,我们去偏亭吧,公子他们有事在商量!”飞雨转头朝萱萱笑笑,领着萱萱向另一边走廊行去。
从飞雨的话里才知,安盛是飞雨的青梅竹马,两个人自小就有姻亲,瞧飞雨提起安盛时候的神情,似乎安盛的断臂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感情,飞雨说安盛因为体内的毒因为服药太迟没有完全清理干净需要调理休养,而且断的胳膊又是拿剑的右手,所以暂时不能再跟随在公子的左右了。
飞雨的嘴巴一刻也歇不住,和那位熙和小王有的一拼,想起熙和小王,心头浮起一抹无法理清的怅然。
吃完饭,和飞雨要来纸笔,一个人在屋子沙沙沙的写着东西,晚饭亦是飞雨陪着她吃的,没有见到安王,将写的东西整理起来,装在一个大信封里,想了想,又和飞雨要来针线,给自己缝了一个口袋,将纸和笔,还有装了两小瓷瓶的墨水全都装在里面。检查自己走的时候带的东西,万事俱备,唯欠一样,那就是防身的小刀小剑。
找来飞雨,将写好的字递给飞雨。
“刀和剑?”飞雨瞧着纸上的要求惊呼出声,“刀和剑还各要一把?”眼神怪异的瞧着萱萱,飞雨清了清嗓子说道,“姑娘啊,你要的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别说各给你一个,就是各给你一百个我都没有二话。可是,偏偏的公子吩咐过我,姑娘要其它什么东西都可以,就是不能给能杀人的利器。额,这刀和剑,应该算是能杀人的利器了!”飞雨有些疑惑的又探头问萱萱,“姑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奇怪公子竟然能猜到姑娘你会要这些东西!”似乎是发现了萱萱的面色不好,飞雨的嬉笑声变成了干笑,笑了几声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安王不给她利器,是怕她杀他吗?手指抓住书桌上厚厚的信封,有那么一秒钟想要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销毁。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没有意气用事,转头,萱萱将窗户关上,拿起桌上的笔,埋头,再次奋笔疾书。
夜色幕黑的时候,飞雨又过了来,飞雨说公子和众人商议客厅的门到现在都没有开,飞雨一脸担心的又自言自语,安盛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概安盛也在安王他们商议事情的客厅里。
飞雨着人铺了被子在榻上,晚上要与萱萱同屋睡。萱萱没有反对也没有什么疑惑,飞雨说什么亦是微笑着回应。
一晚上翻来覆去,对未来的无助与迷茫就像是脖颈前的一把刀,让萱萱无法安睡,早晨的时候是飞雨将她唤醒的,飞雨为她收拾着琐碎东西,飞雨说公子一会就要走呢。
自从得知她要和安王一起上路,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整理准备好,飞雨说是为她打理,其实是查看她的包裹里有些什么,心里知道,萱萱也没有点破。
和飞雨一起吃了早点,终于很有幸的见到了安王。
“听说你和飞雨要刀剑?”吃完饭和飞雨一起回去时,安王就在她的房间里书桌前站着,飞雨很识趣的闪人,萱萱刚踏进门口,安王便问道。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萱萱亦是走到书桌旁,将桌上那一大信封递在安王的手中。
第12章
萱萱信封里装的,是文祯皇帝和先皇与先皇后所有她所知道的隐秘事件,当然也包括文祯皇帝是怎么算计老皇帝,又是怎么将携带醉情蛊的萱萱送上老皇帝的身下。没有将文祯皇帝让萱萱承认和安王有奸情刺激奄奄一息的老皇帝这件事情写在里面,萱萱知道,她承认安王和她有奸情的事情就是压垮老皇帝的最后一根稻草。要是安王得知,指不定又会怎么折辱她,暂时没有能够让自己在说出那些事情后安全的筹码,萱萱选择了将此事雪藏。
薄薄的几张纸,安王却看了好长的时间,安王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捏着纸张的手指却似在颤抖。
事情的真相或许他已经猜到那么点,可真正的将真相血淋淋撕开在他面前,依旧无法接受!
他的生母,早就死了,他一直为其所做的事情痛苦万分的人原来只是他的养母,养母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因为疼爱他,而是,而是为了将他逼疯。还有他的父皇,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父皇是那么那么的宠爱他,可是他,到如今才知道。
萱萱在纸上写的文祯皇帝是逼宫,萱萱写的老皇帝并不是自愿将龙符虎符交给文祯皇帝,是文祯皇帝强迫的,而且老皇帝,也是被文祯皇帝害死的。
啪!盯着虚空发怔的萱萱脸上突然被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痛让她懵的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
“贱人!贱人!”手中的纸像是雪花般散乱在地上,安王揪住萱萱的头发,眼睛因为充血而通红,老皇帝是被文祯皇帝逼宫而死的,与文祯皇帝合谋的萱萱亦是害死老皇帝的其中一员,此刻安王的表情依旧冷硬如往常,可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眼睛就像是走火入魔般的疯狂,他盯着萱萱,那疯狂的眼神似要将萱萱凌迟处死。
没有哭泣求饶,也没有惊惧害怕,就算是被安王揪着头发,脊梁骨也是挺的直直的,萱萱的眼睛直视着安王,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丝的活跃之色,死寂如一滩死水,那双眼睛仿似在说,“恨我么,那就杀了我,那就杀了我!”将这些完全写下交给安王,就抱着必死的心,要么惨烈的死,要么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概是被萱萱这样的眼神看的恢复了理智,安王揪着萱萱头发的手松了开,“怎么,想死么,是不是想死?想脖颈挨一刀干脆利索的死掉?贱人,贱人!”大力的将萱萱摔到角落里,陷入疯狂的安王,在那一刻就像是触电了般的静止。
只是一瞬间,一瞬间的事情,怒吼随即止息,将散落在地上的纸一张一张的捡起,此刻的安王就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平静的似乎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乎因为他的大力而晕倒在墙角的萱萱都是大家的一个幻觉。
早晨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迷蒙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似冰雾般迷蒙祥静,弯腰捡纸的他,身上没有了往日的血腥与戾气,就像是一个忧郁的小男孩,悲伤从他的身体里溢出,将他整个人笼罩。
萱萱的额头磕在墙上碰出了血,因为这伤,安王推迟一天走,萱萱醒来已是下午,飞雨坐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不停的说着所见所闻想缓和屋子里的阴湿气氛。醒来的萱萱没有表现的压抑郁闷,内心里反是松了一口气,能否在安王的手下捡回一条命,对她来说就是一场赌博,这场赌博,她赢了。
飞雨这般漫无边际的说了一会话,沉默片刻,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想见你!”
他?萱萱疑惑,他是谁?
“自从你昏迷,他的神情就一直恍恍惚惚,他说想见你,让我帮他。”一直都是爽快利索的飞雨,说这几句话却像是用尽她全部气力般,声音弱而犹豫,眼神亦是低垂躲闪着萱萱带着疑问的目光。
一个人见一个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飞雨来帮,细瞧飞雨这样的神情,萱萱恍悟,想见她的应该是安盛!应该是安盛了,这里除了安王和安盛,都没有再认识的人。安盛见她,为什么还需要飞雨帮忙传话?
萱萱不知道的是,安王一直将萱萱当做是老皇帝宠幸过而且以后也要为老皇帝殉葬的女人,先前将萱萱托付给熙和小王,是因为在逃跑路上,也只有天下间轻功最是神出鬼没的熙和小王才能将不会武功的萱萱带出那片森林。而且,只怕因为睿太子的缘故,萱萱对熙和小王只怕是恨不得杀死干净,这一点,在很久之前就了解萱萱血性气概的安王是相当有自信,萱萱对熙和小王,那就是绝对的仇敌,除非哪一天萱萱会将那位睿太子彻底的抛开!
萱萱和熙和小王在一起,安王虽然看不惯,但却是极力忍耐,这个女人,他终是会以她的血来祭奠父皇,所以,在这之前,他不能再允许萱萱沾染其他的男人来侮辱他的父皇。
萱萱没有在飞雨的庄园里见到其他男人,不是庄园里没有男人,也不是庄园的男人很忙,而是安王下令,任何人,不得近她百步。
安王的这些打算及命令,萱萱犹不自知,飞雨问她见不见,她茫然点头,要见就见呗,见一面她又不会死,而且安盛这般见她,该不会是要答谢她的救命之恩吧。
不过,可笑的是,萱萱并没有真正的见到安盛,两个人,一个在墙里面,一个在墙外面。
自萱萱答应要见安盛,飞雨瞧萱萱的眼神,明显的就有了敌意,将萱萱带到墙根前,飞雨瞟了一眼萱萱,故意粗着嗓子朝墙那边吼道,“安盛,我将人带来了,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把风!”把风两个字尤其捏的重。
墙外面的安盛闷闷的应了一声,这让飞雨的脸上浮出了愤慨之色,瞪了一眼那堵墙,飞雨僵硬的向外走去。
瞧着飞雨的背影,萱萱噗的笑了开来,为什么见面会是这样的,中间生生隔着一堵墙,怎么着都觉得是旧时代的小姐与书生私会的桥段。
好在,萱萱没有声音,就是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墙外面的安盛自飞雨喊完应了一声后就保持了沉默。
萱萱伸长脖子瞪着那堵墙等着墙外的人说话,她的眼睛都快将墙瞪穿个窟窿眼了,外面的人依旧是没有反应。
该不会是耍她呢吧,该不会是走了吧!她真想扔块石头到墙外看有没有尖叫声,还好有贼心没贼胆。
就在萱萱觉得自己碎碎念到快晕倒时候,外面的安盛,终于是说话了,“姑娘!”叫了一声姑娘,大概觉得自己叫的不对,忙改口,“皇贵妃!你还在吗?”
这不是废话吗,萱萱翻个白眼,她是个哑巴好不好,她要是能回答他的话早就质问开了,还用等这么久?
安盛这样问出,又沉默了,沉默到萱萱以为墙外的人已经走了,正欲转身回房,墙外面又发话了。
“安盛虽然是粗鄙习武之人,但是安盛是非善恶还是可以分清。实话说,安盛对皇贵妃从无好感,安盛一直认为像皇贵妃这样媚乱祸国的女子,就该在天下人面前用火活活的烧死!”
祸国?媚乱?活活烧死?萱萱好不容易藏封在内心的疮疤冷不防的被人这般揭开来,而且这人还是自己阎王手里救出来的,连自己舍生忘死救出的人都是这般认为,那么天下间还会有谁,能正眼的瞧她一下!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是这般认为,她,就是一个媚乱祸国,就是一个该用大火活活烧死的女子!一时间只觉得心中血气翻滚,额头上的伤如同重新重创了般头晕眼花,摇晃几步扶着了墙身体才没有因为昏眩而跌倒在地。
只听安盛又说道。
“那日皇贵妃救了安盛,安盛从心里感谢,皇贵妃是安盛的救命恩人,安盛时时刻刻谨记着,安盛因此想说,皇贵妃若是能为自己着想,就请在安王上位祭拜先皇之时之地,自刎在先皇陵前,安盛一定会为皇贵妃,向安王求个封号,今日安盛说这话,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像皇贵妃这般识大义的女子,本不该安盛这般粗人来提醒,想必怎么做皇贵妃心中已有计较!安盛今日,其实还是为了感谢皇贵妃而来,那日安盛虽然中毒,但意识尚存,若不是皇贵妃,安盛此刻只怕早已不在这世间,皇贵妃他日若有遗愿,安盛一定生死以报。”
萱萱若是能说话,此刻一定会说,既然要生死以报,那现在就立刻自杀吧!可惜,她不会说话,卡在喉咙上的话将喉咙撑的快要爆炸。
萱萱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量掂量,似乎感觉太轻,又找到一块大的,双手捧起,使劲的向墙外面发声处扔去。
第13章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才见到飞雨,这期间服侍萱萱的是一个沉默不说话的女婢。
昨天听到墙外的闷哼声,猜想那块石头应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飞雨没有再过来陪她亦是肯定了她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安盛会怎么向大家解释他额头上的伤。
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被纱布包裹的破处,心情突然出奇的好,一点也没有被安王揪住头发摔在墙角难堪,亦是没有了听了安盛那一番话的愤怒,拿起笔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着,就像是在敲打架子鼓,头还忍不住随着笔击打出的节奏摇晃!
内心里有一个声音说:萱萱,你疯了,到现在还能高兴得起来!
另一个声音兴奋而疯狂的回答: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我要哭吗,难道我再继续上演寻死觅活的戏码吗?我受够了,我就是要疯,我早该疯了。
内心的声音转而忧郁而失望的说道:你将你自己判为死刑,这些人也将你判入死刑,你不应该疯,你应该去死,你难道害怕了死么,萱萱,你现在这样,是因为害怕死吗,所以这样委曲求全没有尊严的活着?
胡说!胡说!架子鼓喧嚣的声音将那失望之声压下去:难道我死就可以有尊严,难道我死就可以完美了吗?我活着不是因为我怕死,世间最简单容易的莫不过于死,我害怕的不是死,我是害怕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就让我疯吧,就让我疯吧,我不想再龟缩在自己的壳里,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人丑恶的嘴脸,我要看到他的微笑,我要去寻找他的微笑。
安王坐在马车里,赶车的是萱萱不曾见过的四十多岁的大胡子,萱萱正欲上车,走廊里却传来飞雨的声音,“姑娘,等等,你忘了东西!”飞雨走到离萱萱两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姑娘!你要我给你准备的贴司昨天安盛磕着了头,因为担心他所以忘了给你送来。”贴司就是现代用的卫生巾。飞雨将手中的小包裹递给萱萱,拉着萱萱的手示意萱萱和她一边说话。
萱萱望了眼马车,见里面没有要催促的声音,才随着飞雨向前面走了几步。
“包裹里面有一小袋药粉,分量足够迷晕十头牛。安盛是个愚忠之人,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若是你想离开,那袋药粉或许能帮上你。噗,你知道安盛昨天和我说他的头是怎么回事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