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压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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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梨花压小溪-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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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地,机械地重复着眨眼的动作,骆怀溪选择放空自己——这样才能忽略胸口闷闷的钝痛和腿上尖锐的撕痛。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顾倾城端着一碗药进来,原本因骆怀溪苏醒而变得雀跃的心情,在见到那双黯然无神的眸子后荡然无存,之后,更是涌上了一腔难抑的怒火。
  疾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呆望床帐的怀溪,顾倾城脸上带着笑意,却不知怎的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小鬼,起来喝药!”
  骆怀溪却似未有所闻,仍是放空,沉默着。
  又是这幅鬼样子!
  顾倾城吸气又呼气,克制住自己想要将一碗药给她当头浇下的冲动,反复多次,才平静下来,只是那股气闷之感却是挥之不去。
  上次,也是在姑姑离开之后,小鬼像丢了魂一样。
  这次,历史又一次重演。
  或许小鬼以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吧!
  这样也好,就让她当作姑姑没有来过,自己也并不打算告诉她——不管是出于姑姑的命令,还是自己的私心。
  长痛不如短痛,绝望后才能有新的希望。
  既然上次自己能够让小鬼振作起来,那么这次,也不会例外。
  想到这儿,顾倾城又露出了那独有的清纯中带着极致妖娆的笑,端起药碗往自己嘴中灌了一大口,随即俯下身,贴上了怀溪柔美却略显冰凉的唇。
  感受到唇上陡然的温热,骆怀溪受惊睁大了双眼,无措地对上了师姐眉尾上挑的桃花眼,那眼中几分促狭,几分挑逗,看得骆怀溪小脸“刷——”地红透了。
  见状,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木头”,顾倾城如凝脂般细滑的柔荑轻轻盖住了怀溪睁得滚圆的双眼。
  眼前骤然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却更加清晰,骆怀溪只觉牙关被一条灵活的小舌撬开,渡进了一些苦涩的液体。
  被迫吞下一大口药汁,骆怀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苦!
  此时,那条叩开她牙关的小舌却没有回归自己的领地,反而继续在她口中游走,搜卷着她的津、液,带走余下的苦味,转换成奇妙的香甜。
  骆怀溪意外的喜欢上了这特殊的甜味,羞涩的小舌试探性的勾缠,却换来对方火热至极的回应,直将她吻得天昏地暗不能呼吸才堪堪作罢。
  在离去之前,那条湿滑的灵蛇又在她略显干燥的唇上来回舔、舐,细细描摹她的唇纹,直到她的唇色丰润红艳,才意犹未尽地退了开来。
  不出意外地,经过顾倾城这么一逗弄,骆怀溪那些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的情绪通通都被丢去了爪哇国,短期内是回不来了。
  骆怀溪眸中隐隐含了一层雾气,幽幽控诉着顾倾城的流氓行径,却换来师姐一个毫不在意的微笑:“乖乖喝药,嗯?”当然,不愿配合最好,我不介意用刚才的方法喂你喝完。
  明确解读师姐眼中传达出的信息,骆怀溪委委屈屈地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整张小脸因为刺激的苦味而皱成一团,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最是见不得她那小模样,顾倾城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小罐腌制好的蜜饯,塞了一颗进她的嘴里,看她满意地舒展了眉眼,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宠溺的弧度。
  药效开始起作用,骆怀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仿佛置身云端。
  见骆怀溪回到半梦半醒的状态,顾倾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收走药碗,起身离开。
  另一间厢房里,还有人在等着她。
  “吱呀——”一声,空寂多时的厢房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苏妍端着热水和毛巾,轻手轻脚地走进内间,凝视着床上少女毫无防备的睡颜,冷若寒星的眸中晕着一丝暖意,又极快闪去,转而化作一丝愤恨:差一点,就要和溪溪天人永隔了。
  又是震怒李安卓竟敢当着自己的面下此毒手,又是恼怒骆怀溪不顾自己的安危舍身去救蓝翎,手下动作加重,直绞得手中的布巾“咯吱”作响。
  一手持着蒸腾着热气的布巾,一手掀开被衾,灵巧地解着怀溪的衣带——为了方便换药和擦洗,此时的怀溪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只需轻轻挑开,内里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眼前赫然是一对形状姣好的玉兔,然而在其间却横亘着一个青黑的掌印,好似对那两只玉兔龇牙咧嘴张狂的狼首,颇为狰狞,却也显得她的肌肤更加白嫩柔滑,秀美动人。
  苏妍眼神一冷:没想到这铁砂掌如此霸道,竟生生从背后印到了胸前!早知这样,就该立刻将那厮剁碎了喂狗……不管心中酝酿着如何血腥暴力的计划,苏妍的动作是一贯的温柔,仿佛手中呵护这一件易碎的瓷器。
  虽然不是第一次为溪溪擦身了,苏妍还是抑制不住看到这具仍稍显稚嫩的身躯时心头的悸动,纤弱却有着优美的曲线,不似练武之人那般流畅紧实,却柔软的恰到好处,无一处不是引、诱着她,让她生出肆意抚、摸甚至将溪溪拆骨入腹吃干抹净的冲、动。
  “咕嘟——”在空间狭小的厢房之内,吞咽津、液的声音是如此明显,饶是自持如苏妍也不由得红了脸——虽然明知道处于半昏迷的溪溪并不会听见。
  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目光汇聚在骆怀溪的脖颈之处,苏妍细心地擦拭着怀溪衤果露在外的肌肤,怀着几近虔诚的态度,从双肩一直清洁至腰侧,有意无意在双腿间多停留了一会,见怀溪脸色潮红,甚至忍不住嘤咛一声,这才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擦拭。
  然而一直盯着她细嫩的脖颈并不能让苏妍心口的灼热感消退一分,反而因为那光洁秀致的弧度过于完美,更是勾起了她苦苦压抑的心火。
  她显然低估了骆怀溪对自己的吸引。
  手中的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已停下,而唇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不受控制地贴近了那无声邀请的颈子。
  一个轻柔的吮吻,如羽毛般落在她瓷白的颈侧,一触即走,甚至连一丝浅浅的红痕都未曾留下,可以说是极尽温柔。
  苏妍满足的喟叹,微微阖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的依偎。
  然而心中平静,思绪却是泛活。
  她很想问一问骆怀溪:如果换做是我,你可会做到如此?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也是让她这般纠结的源头。
  溪溪待自己是一片赤诚,但是她对那两人也是一样,可以说是不偏不倚。自己虽恼她不解风情却处处留情,但也实在怪不得她。若不是她这样温和纯良的性子,又怎么能任由自己对她百般放肆而不反抗?对她百般算计而不深究?
  自己真是爱煞了她单纯无害心软好欺,只要撒娇卖乖装可怜便立刻上当;却也恨煞了她搓圆揉扁任君采撷,白白便宜了那几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至于那个最能牵动溪溪心神的女人——顾翩然,苏妍冷笑一声:你既要躲着溪溪,那便干脆躲了这一世,别再出现!也好叫溪溪彻底死了心,转投我的怀抱。
  看在你为了救溪溪废去七成功力的份上,姑且放过你这回吧!
  轻轻将一个吻印在怀溪的嘴角,苏妍端着铜盆和布巾离开厢房。
  而那张本该系在信鸽腿上的纸条,则在她手中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没过多久,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厢房内又迎来了第三位,不,其实是第四位客人。
  这几次三番的动静之下,床榻上的少女仍是毫无所觉地酣眠,可见伤势之重,药力之强——当然也不排除,少女沉浸于梦中不愿醒来的可能。
  不论原因是什么,骆怀溪兀自昏睡的状况让推门而入的蓝翎心中一酸,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自责,心疼,让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小溪。即使在那人的内力和自己的施针之后,小溪的情况已经趋向稳定,但长期的调养是肯定的,甚至以后将会落下什么不可预计的后遗症也是未知之数。
  想到这儿,蓝翎眼中好似有两团火焰,心中再一次后悔自己只是废了那李安卓的“下半生幸福”会不会太便宜他了……转念又想到虽是为了逼问解药承诺留他一命,但却在得到解药之后又默许苏妍将他带去刑堂日日折磨的白衣女子,忍不住眉心一跳,生出无穷无尽的妒意来。
  在小溪昏迷之际,手无意识的揪着那女子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放手,那女子眼中是冰雪消融后的深情,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忧伤,饶是作为旁观者,自己也觉察到了几分蚀骨的哀痛。
  但也只不过是那一瞬——无论她和小溪之间发生过什么,小溪的将来,由自己守护。
  麻利的解开骆怀溪的衣襟,快而准地施针,蓝翎忍住心痛不去看那片青黑的印记。撩开盖住腿的衣摆,晕着粉色的纱布再一次灼伤了她的眼。
  指尖颤抖着揭开那渗着血丝的包扎,晶莹的肌肤上是一道平整的伤口,用了秘制的伤药早已结痂,周围也长出了一圈粉嫩的新肉,然而由于当时刺得过于用力,加上中毒伤害了肌理阻碍了修复,小溪的腿上可能将会永远留下这个疤痕,这对于任何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轻轻将吻印在那道疤痕上,蓝翎犹如一个圣徒在膜拜神明一般,许下了最真挚的誓言,不带丝毫情、欲,只有满腔柔情。
  蓝府某间厢房内,气氛沉凝到冰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至少对于每一个路过的家仆来说是的。所以,几乎没有人敢靠近那间厢房三丈之内。
  顾翩然仍是一成不变的白衣飘飘,宛如谪仙,谁能想到往日独步天下的圣水宫主如今只剩不到三成功力,连江湖上的二三流高手都对付不了了呢?
  而她自己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清冷淡然,仿佛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能入得了她的眼。
  “溪儿怎么样了?”她双手负于身后,淡淡地问道。
  “毒已经被逼出来,喝了解药,又经过蓝翎施针,应该是无大碍了。”顾倾城垂着头,恭敬地答道,却是比从前疏离了不少。
  “嗯。”顾翩然却装作不知,转移了话题,“天山雪蛤与火焰赤蟾都不翼而飞,光有玄凤令也无济于事。有线报说,东西在皇宫。”
  见顾倾城惊诧地睁大双眼,顾翩然顿了一下才道,“圣水宫就交给你了,为师要去一趟皇宫……”
  “姑姑!”顾倾城忍不住打断她,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的亲姑姑,是自己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也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自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
  却见顾翩然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对着她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她的。而且,有些事总要解决。我也是时候去见他一面了。”
  听得她这般说,顾倾城唯有默然,却再也没有立场阻止。
  顾翩然深深地望了一眼骆怀溪所在的厢房,优雅而迅速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荡,一吹就散,恍若从未出现过。
  “好好照顾溪儿……”


☆、29宫门

  大丰皇城,耀都。
  据说当年大丰的先祖打天下的时候,第一块占领的城池就是这座,然后凭借着易守难攻,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逐步向四周扩散,终于开辟了一番事业。
  为了纪念那一段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铭记那镌刻在骨血中的荣耀,让子孙后代以先辈的功勋为奋斗目标,所以将此城名为“耀都”,定为皇城,是历代天子的宫门所在。
  耀都的街道是罕见的青石整砖铺就,车马行过,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每天早晚都有负责打扫的匠人,因此耀都的街面,整洁得可以席地而坐。而青石砖的优点不仅在于冬暖夏凉,光滑无褶,更在于其难以开采,储量极少。像用来铺作街道这般奢侈,也只有达官贵人遍地的天子脚下才能做到。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只有国君圣明,国家繁荣昌盛,才能有这样雄厚的财力支持。
  大丰如今当、政的皇帝盛嘉帝,自十八岁登基以来,清肃吏,治贪官,挖运河,修堤坝,顶着风言风语和满朝文武的压力,增开恩科,招纳白衣,广开言路,任人唯贤,励精图治多年,终于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提起当今皇帝,即使是最贫困的百姓,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日子虽然仍旧苦,但少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压迫,又多了些利民惠民政策,起码这日子是有盼头了。
  而盛嘉帝更为出名的,却是他的痴情。
  大丰的百姓都知道,圣上只得一后四妃,是历代皇帝中后宫最为凋零的一位,而这五人还是在他登基大典上册封的。这之后,后宫却是再无新人。
  不管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将自家闺女送进后宫的命妇大臣和为了皇室开支散叶绞尽脑汁以死相逼的言官谏臣,顾迎风一意孤行地下旨废去了三年一度的大选,遣散了后宫一大半的宫女太、监,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猜测莫菲圣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疾?抑或不为人知的爱好?比如男宠之类的……
  但后来,这些谣言便不攻自破。
  盛嘉帝虽不扩后宫,然而一后四妃之中,却独独专宠柳妃一人。
  不仅封了柳妃的亲族高官厚禄,更是为她修葺了一座华丽的花园,期间更是投放了无数奇珍异宝供她赏玩。
  一时间,荣宠无限。
  只是红颜薄命,柳妃在诞下一女之后不幸染疾薨逝,据说小公主也是早早夭折。盛嘉帝悲痛难抑,整整三日没有上朝,在皇后携三妃跪坐恳求良久后才出了房门。
  尽管如此,盛嘉帝却永远失去了笑容,一直郁郁寡欢,忧郁锁眉。虽正值壮年,鬓边却已有了几道银丝。
  他对柳妃的痴情虽让一众大臣不满,却博得了天下百姓的好感——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子,对待百姓也是爱若亲子,实在是天下楷模,君子效仿的典范。
  因此,皇都的百姓,总是昂首挺胸的,比任何地方的人都更加自豪,更加神气,更加以身居皇城临近天子为荣。
  大丰的皇宫坐落在耀都正中央,东西南北各三百丈,呈四方形,取寓“端坐宇内,统帅四方”之意,规模庞大,气势恢宏,像一头蛰伏在皇城中央的麒麟,威严地镇守着整座城池。
  夕阳下,长长的宫墙呈现出一种暗红的色调,仿佛染上了浓重的血色,无端地显出一些晦涩难明的狰狞。
  守门的士兵执戟正立,双目无波地平视前方,心中暗暗盘算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换岗了,应该去哪家酒肆喝上一杯。
  离宫门十来丈的距离是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贩夫走卒,店铺排档,叫卖呼喝,应声不绝,非得要扯着嗓子才能听见对方的话。
  突然,喧闹的街道猛地一滞,似乎静止了一般,好像一只不停聒噪乱叫的鸭子陡然间被扼住了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这时的街道,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那士兵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却惊讶得呆在当场——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贵气,吸引得几乎满街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傻愣愣地盯着她猛瞧。
  那女子却似浑不在意身上聚集的目光,依旧云淡风轻地行着,只是本就没有表情的容色显得愈发冰冷,冻得那些肆无忌惮的眼光忍不住纷纷收了回去。
  冷月为神,秋水为骨,被她那欺霜赛雪的眸子一扫,就如炎炎夏日里当头一瓢冰镇的泉水,舒爽过后却是透彻心扉的寒意。
  士兵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他毫不怀疑那便是落下凡间的仙子,那般容貌,那般气质,怎么不是仙子?
  仙子在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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