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眼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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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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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结过一次,就像你和夏寒,我和向上。而我和你,虽然没有过婚礼,但事实上已经结过两次‘婚’了,虽然我们还没有到达第三境界,但我们已经多么幸运。
是的,我也爱他们,澈澈,向上,你也爱夏寒,简简,舍弃这十多年骨肉相连的亲情,同样撕心裂肺地痛,我已深有体会。我常常做梦,梦见——你,我,澈澈,向上,夏寒,简简,还有我的养父母,还有阿姨,还有向上和夏寒未来的妻子、丈夫,我们这些人组成一个大家庭,一起生活在世外桃源般的西溪,我们不需要夫妻名分,不分彼此,孩子们不会失去完整的家庭,还能得到更多的爱,向上和夏寒不会失去我们,还能多一份手足之爱。那是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和谐社会,我们拥有人类生活中所有美好的情愫,沟通,亲近,和睦,理解,支撑,宽容,相逢一笑尽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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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九章(8)



多么希望那个梦变成真的,可我知道,现实是不可能的。这些想法在几千年前或是几千年后或许都有可能实现,可是,在如今这个社会看来,一定是荒唐可笑的。
既然不可能,就放弃吧。与其千辛万苦打碎整个世界,却仍然是痛苦,也许更痛苦,不如维持原来的世界吧……我想说出更多的分手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觉得说清楚好累,是啊,这些日子以来,我好累好累。我相信,我说不清楚,你也会明白我。
左边,不要难过,你想想,如果那次飞机失事,我们早已天人永隔。如果那天飞机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也早就分手。上天仁慈地额外让我们享受了这么多快乐和幸福,我们应该知足了。人类往往鄙视对物质和肉欲的贪得无厌,可是,其实肉体很容易满足,精神更难满足,精神的贪婪才是更根本的恶之源。我们因为这种贪婪,伤害了很多爱我们的人,给我们自己也套上了枷锁。虽然我不后悔,即使弗弗西斯能把已经滚落的石头重新推上山,我也不希望回到从前,但我们都明白凡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的道理。
我们曾经说过,如果真有六道轮回,哪一轮我们都粘着。其实,这也是不可能的。我总觉得,人的生命不仅是一辈子,而是由很多辈子组成的。在这个漫长的生命里,人的一辈子,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季节,或一年。上天会给人同样满的一杯幸福,这辈子享受多了,下辈子就少了,也许这辈子我们只能享受这么多,下辈子能享受多一些。这辈子,如果我们透支太厉害了,损害了别人该得的幸福,不仅这辈子不快乐,下辈子也会失去更多。上天既然让我们这么相爱,既然我们这辈子订了婚约,下辈子我一定会做你的新娘。所以,我们重聚会是迟早的事,只是春天到秋天,或者夏天到冬天而已,我们不急,我们一起耐心地等待那一天,好吗?哪怕,我们缘分已尽,永远不会再重聚,我们也应该知足常乐,对吗?
左边,永远难忘你流泪的样子。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会信守诺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一个人了,你告诉我,我会出现在你面前。
此刻,当我写下这些字,从纸上抬头,忽然看见秋光里的西溪叶落了,花谢了,草凋了,风静了,云散了,如洗去了一身凡尘,格外开阔,澄明,安详。我也忽然发现,成佛的路有千万条,我也找到了一条——我把什么都放下了,得到了和秋光里的西溪一样的开阔,澄明,安详。
你一定会担心今后我怎样生活。在此一并汇报:
记得我最喜欢的几本书吗?美国梭罗的《瓦尔登湖》,日本德富芦花的《自然与人生》,还有我一个朋友写的《孤山不孤》。我发现,在城市里走了这么多年,我仍然是西溪的孩子,骨子里从来没有洗去自由隐逸的秉性,我的灵魂依然如我来时一样,在水上飘泊。
我决定从此浪迹天涯,去寻找人间最美的音乐,如果累了,我会找个地方住下来,或者隐居西溪,过简朴的日子,做回那个本真纯粹、自由自在的我,在大地上诗意地活着。
这不是选择,而是自然而然的结果,是宿命。
请不要联系我,不要牵挂我,不要担心我。我的生命已收获了太多太多的爱,我不再孤独,会快快乐乐的,就像每天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生活在那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里。
今日别离,我想了很久,想不出送你一个什么样的纪念物,于是,剪下这缕头发,从左耳边,我觉得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它受之于上苍,受之于父母,送给你,就等于把我自己交给了你,就等于——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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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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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你之前,我像一个久久跋涉的行者,在干渴的路上已经不再有任何幻想,忽然,你出现了,我梦中理想的情感归宿,我灵魂的绿色田园。相知后,我清清楚楚知道,无论我是不是你的晴川哥哥,你,都是我命里的那个人——是爱人,是妹妹,是女儿,是我要把全部对异性的情感倾注的唯一对象。


千眼温柔第十章(1)



秋天,灵犀开始了西溪隐居生活。
她并没有去浪迹天涯,那是她为了不让左边来找她的谎言。
在死神降临之前,灵犀隐居了两年多,留下了一本《隐居笔记》,还有一部轰动世界、影响深远的箫协奏曲《西溪天籁》。
笔记之:衣
西溪的最后一颗星落时,西溪的第一朵花醒了。
我模仿着古代女子的样子,照着湖水梳妆。
头发解放了。用木梳梳直,随意挽成一个髻,或随风飘散。
身体解放了。纯棉或丝绸的休闲服,黑色或白色,宽大、飘逸而贴切。可以不穿胸衣,奔跑在清晨的微风里,羁绊少了,呼吸顺畅了,心胸都开阔了。
脚解放了。不用穿高跟鞋了,厚实的布鞋,轻便的拖鞋,或者草鞋,或赤脚踏在泥土上、木地板上。
脸解放了。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涂脂抹粉、描眉画眼了,干净,舒服,如光洁的鸡蛋。
这样站着或坐着吹箫,我听见,我的箫声变得从未有过的灵动。
笔记之:食
我学会了做饭。
食物的基本来源有两个:一是西溪河埠随处摆放的菜摊,有农民们自家种的最鲜嫩环保的蔬菜和最鲜活的鱼虾,二是超市。
早晨,用昨晚泡好的黄豆,用豆浆机做一壶豆浆。
中午,用鸡蛋和丝瓜烧一碗面条。
晚上,又用河虾和青菜烧一碗面条,照着菜谱,做了一个洒着玫瑰花瓣的土豆水果色拉。
这是我简单的一日三餐。
梭罗在瓦尔登湖就吃得很少,他说,吃得少,生活简朴,就可以工作得少。吃得多,必须工作得多,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
贪吃的蛹,在羽化成蝶后,仅一滴蜜汁或别的甜液就足够了。
当然,如果我馋了,就去饭店里饕餮一下吧。
笔记之:住
我的整个屋子散发着原木的香味,隐秘的香让人想到阳光、春天和森林。
无名岛上只住着几户人家,离我最近的就是船娘一家。船娘家的窗棱是用细竹编的“福禄寿喜”,前院种着桑、桃、柿、栗,后院种着蔬菜瓜果,瓜果藤爬上矮墙,有的爬进窗子,累累瓜果随手可摘。
他们家庭成员很多:
一是船娘,五十出头,健硕,开朗,她说她从小就认得我。我叫她大姐。
二是船娘长年在外地打工的丈夫。
三是船娘二十多岁的儿子阿阿,在读大学。
四是船娘满头银发的老公公和婆婆,身体都很健硕,每天都下地干活。公公据说是个老地主,家教极严,我看到过他用筷子敲打吃饭时一只手垂在饭桌下的阿阿。
笔记之:行
西溪以舟代步,我托船娘帮我买一条旧小船,她将她家其中一条竹篷小船连卖带送地给了我。
脱胎换骨后的我,就是一只羽化后的蝶。船,就是我飞翔的翅膀。
每天,我带着我的箫,以一种飘逸的姿态和心情,穿行在西溪——沿湖漫步,水中潜行,或驾船飞渡,我逍遥来去,从天地接受新的灵气、温暖、祥和、醇美。
“溪鸟吾前身,溪花吾故人。”西溪,对于我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如久违的生命的襁褓。
我是一个重生的婴儿,西溪的一切都是我复活的乳汁,是我灵魂复原的良药。
笔记之:黄昏
当夕阳金色的余辉洒进河湾,西溪像藏在玫瑰色薄纱下亮晶晶的指甲,瑰丽而神秘。
我一个人坐在廊前吃晚饭。远远看过去,船娘家的篱前正绽放着一丛丛粉红的晚饭花。花下,放着一张矮矮的未上油漆的方桌,几张矮凳儿,他们就在那儿随意地坐着,吃着简单的晚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随着阵阵晚饭花的香,飘过来他们的微笑和悠悠的醉意。
一阵强烈的孤独感瞬间洞穿了我。
我低下头,看见一滴又一滴泪落下来,落进碗里,落在面条上,青菜上,荡起一小圈一小圈浑浊的涟漪。
笔记之:夜·重生
夜被无边的寂寞统治。我仿佛是这世界的第一人和最后一人。
我又梦见了的莲。每个深秋,她都会到我的梦里来一次,一年只这么一次。可是,今年秋天她已经来过了,为什么又来了呢?
我拿开遮着灯光的伞。伞是左边买的,他用过的,还是原来那么新。现在,每晚,我都要开着灯,再将它遮在我头上,否则无法安睡,哪怕捏着丝巾也没有用了。这成了我新的怪癖。
打开电视,电视正播放着我喜爱的奇趣大自然节目。
小猩猩失去了妈妈,一个小男孩想帮它找个新妈妈,有意将它放进森林里,等待一只陌生的母猩猩接受它。小猩猩闻到熟悉而陌生的奶味,顿时哭得肝肠寸断。新妈妈一开始一直躲避它,小猩猩凭着本能一直跟着她,从一棵树跳跃到另一棵树时,母猩猩终于向它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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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十章(2)



我的泪不知不觉流下来,这是我隐居以来第一次流泪。
我好想澈澈。
我好想……
不!我没有资格想念,我不能思念,否则,我会被这日日夜夜的思念和寂寞消蚀得痛不欲生。
我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夜的湖面呈现湛蓝色。蓝色水面上升腾起乳白的浓雾,与水光辉映成美丽的光环,仿佛有难以察觉的精灵和天使正在悄悄飞过。
西溪,仿佛是上天和尘世的灵媒。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接近上帝和天堂?
小时候,我曾潜入湖水的最深处,我听到了来自湖底洞穴的嗡嗡声,我相信,湖底一定有很多大洞,一定是冥河的入口处,是母亲的子宫,是我生命的来处。
我相信,现在也是,只要我潜入湖水,我就会到达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寂寞和痛苦的世界。
我停止任何思索,走到岸边,脱下外衣,闭上眼睛,屏息潜入湖水。
湖水以出人意料的温暖迎接着我,以母体熟悉而又陌生的安宁拥抱着我。
我来了,妈妈!让我永远在你怀里安睡吧……
忽然,一个寒冷的声音洞透了我的肺腑——“不行!”
你已抛弃了他们,已犯下深重的罪孽,你死了,解脱了,却是对他们犯下更大的罪。
你活着,至少对他们是一个安慰,也是你的责任。你不能让澈澈没有母亲,让养父养母失望,让爱你的人更加伤心。
我用尽全身力气浮出水面。
笔记之:澈澈
阿姨将热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向上将养父接了来,澈澈则是律师事务所的司机接回来的。
澈澈进家门时,我正将我做的红烧肉端出来。澈澈一见,一把扔下书包,手也没洗,就扑了上来,抓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夸张地叫道:“妈妈,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的厨艺长进不少啊!”
“多谢鼓励!快去洗手!”我笑着答。
“遵命!”澈澈边高声喊叫边消失在卫生间里。
大家陆续围拢到餐桌前坐下。
周末回家看澈澈,是我的节日,也是我奉献爱和责任的时候。我为他们做菜,收拾东西,换上鲜花,我为他们织毛衣……我千方百计为他们带去团聚和笑声。
对于养父,我要尽女儿的责任。
对于澈澈,我要尽母亲的责任。
而对于向上,是赎罪吗?不仅仅是赎罪,是的,我爱他,是亲人那样无法割舍的疼爱。
饭桌上,澈澈滔滔不绝:“妈妈,我昨天在学校上信息课时申请网名,电脑老提示‘网名重复,请重新注册’。我一气之下,就取了个名,果然没有重名,成功。你们猜是什么?”
我们问:“什么?”
澈澈说:“叫‘我是蠢猪’。”
大家哈哈大笑,我的心却猛地一惊。
“网名重复,请重新注册”。
请重新注册。
请重新注册。
养父笑得呛住了,大声咳了起来,我惊醒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捶背,向上给他倒水。
等我们忙完,澈澈又盯住我了:“我每次回来,妈妈都要给我说笑话的,今天还没说呢。”
我知道,他又想看我笑话了。每次我说笑话,他们总是笑,不是因为我笑话说得好,而是,我结结巴巴的样子。
我开始努力搜索记忆,结结巴巴地说:“一个人给了一个小孩两块钱请他帮忙买一个饼,剩下的给小孩自己也买一个饼。过了一会儿,小孩咬着一个饼回来了,将一块钱递给他,说,只有一个饼了。”
澈澈大笑。这回不是因为我结巴,而是真的好笑。
澈澈很快乐,我真高兴。
我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恶梦,又说:“我昨晚梦见蛇了,很大很大,好多好多,我冲上去,用刀一下子把蛇脑袋砍下来,还把它的毒液挤出来。我厉害吧?”
澈澈又大笑,一副“蔑视”的神情:“妈妈也就做梦的时候勇敢一下。”
这回向上没笑。他瘦了,话也很少。
阿姨把一盘虾换到我面前,说:“你多吃点虾,是先生特意让我给你买的。”
我怔住,不敢看向上,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吃过饭,我和澈澈玩五子棋,又陪他看了会动画片。澈澈该睡了,我也累了。
洗澡前,我忽然想起忘了带睡衣。
阿姨说:“没关系。你没带走的东西都在,睡衣还在你们原先的卧室里。我带你去拿吧。”
“我不是让你清理掉吗?”我心里一惊。
“没有,先生不让。唉……”她说,又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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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十章(3)



“你帮我拿出来吧,好吗?”
“还是你自己去拿吧,我也不知道你要穿哪件。”
“谢谢你,帮我拿一下吧。”我故意撒娇说。
她似乎忽然明白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她敲了敲浴室的门,把睡衣递了进来,嘴里嘟囔着:“奇怪啊,谁绑的黑线呢?”
“怎么了?”我问。
没听见她的回音,她已经忙她的去了。
我没有睡自己的小房间,我陪澈澈睡。在他酣甜的鼾声中,我也沉沉睡去,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笔记之:娲娲
娲娲扁着嘴,泪流满面地坐在我小屋的门廊前。
我边将船靠岸,边说:“哎呀,你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灵感,我要养一只鹤,像林和靖那样,梅妻鹤子,有朋自远方来,鹤就会飞出去把我叫回来,多浪漫啊!”
娲娲又哭又笑:“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想让我担心死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恨死你了!”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与左边分手的消息告诉了她。
娲娲的表情随着我平淡的叙述不断变化。最后,她叹了口气,说:“灵犀啊灵犀,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为什么要放弃左边呢?你以后怎么过呢?”
我说:“娲娲你放心,你无非担心我的生存问题,我还有些积蓄。现在,我厌倦了外面的世界,我想先静一静,享受享受。如果需要,我会去做家教的,教授一、两百块一小时课,我还可以参加演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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