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和月杀互望一眼,两人想一块儿去了。
“要不再找找?”孟三问。
“不,开!”元修负手望那青砖,背影似见乾坤朗朗铁骨铮铮,“何惧真假!他敢设此机关,我就敢开!开错了,大不了一场拼杀!砸烂这机关道,不信出不去!”
月杀无异议,错了大不了战一场,对了便可出去,不能放过任何可以出去的可能。
孟三听元修一言,心生豪情,一拍胸脯,“我发现的,我来!”
元修没拦他,与月杀一人一边避开,元修避在孟三身旁,提防着一会儿石门一开,若有杀招,好带着他一起避开。
孟三天不怕地不怕,也没元修和月杀那般复杂的心思,元修同意开机关,他扣了那弯月凹槽便干脆地向下一按!
青砖扣下,石壁冰凉刺骨,石沉如铁,耳旁有暗铁滚动之音,千年未启的石门,重启之日,地震如石破,滚滚轰鸣惊了天。
轰隆!
轰隆!
似有巨力在冲撞石门!
孟三手还扣在青砖里,张着嘴转头盯着那石门,“咋、咋会有这么大的……”
动静俩字还没出口,石门忽开!若巨龙之口忽张,巨浪滚滚,丈许之地,顷刻没顶!
元修和月杀在听见那冲撞声时便已警觉,石门忽开的那一刻,孟三被元修提起来,踏上石壁,但为时已晚,石门来似连着暗河,门一打开若大坝开闸,水势涛涛,冲撞之下,元修和月杀脚下双双一滑,人未纵起,三人便被暗河之水冲入了机关坑里!
*
八柱台火光彤彤,高台上黄金珠翠堆积如山,旁边十台大箱,甲衣满出,金丝晃眼。
呼延昊未走近,抬手一掷!火光照那匕首,寒光映流火,射向那甲衣,叮一声!
清脆声入耳,匕首铿锵落地,甲衣软软搭在箱沿,丝毫无损。
呼延昊眼神一亮,大步走过去将那甲衣捞起,那甲衣不似武将的战甲,乃是软甲,瞧着金丝所制,但金丝之软不堪为甲,此甲不知何物所造,兵刃不入!
这整整十台大箱的甲衣,若能组一支神甲军,定能驰骋在世,成一支神军!
呼延昊心情澎湃,刚想将甲衣穿上,忽觉身后有目光传来,转身看向暮青后,眸中起了阴沉霾色,笑道:“本王能寻到宝藏,英睿将军功劳不浅,这件甲衣本王可赠予将军。”
说是赠予,他却不容暮青拒绝,打开她的双臂,将甲衣展开,便要为她穿上。那甲衣胸前有衣带系着,他若为暮青穿衣,少不得要帮她系衣带,暮青上半身穴道被点着,拒绝不得,腿脚却能行动自如。
但她未后退,只挑高了眉,冷嘲道:“呼延王子服侍人挺熟练。”
呼延昊面色顿沉,阴霾罩顶,甲衣扔到暮青身上,抬手帮她解了穴道,咬字如磨牙,“自己穿!”
暮青重获自由,心知呼延昊将甲衣赠予她不是出于慷慨,只是狡诈多疑,怕甲衣穿上身会有险,拿她做试验罢了。她心知肚明,却不道破,将那甲衣接到手上,只觉得入手温和柔软,不若金属的冰冷,穿上身后不觉得冷硬,反倒挺贴身。
呼延昊见暮青无事,欣喜如狂,望了那神甲箱一眼,抬手便又要将暮青点上,手指落在暮青身上时,他忽愣,随即面色一变!
暮青目露嘲讽,甲衣她替他试了,他却不能再点住她的穴道了。
“你……故意骗本王将甲衣给你?”呼延昊眼眸眯起,危险如狼。方才他其实没想将甲衣给她,只因要穿甲衣前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才惊觉此衣得有人试一试,这才将甲衣给了她。当时他只想到让她试衣验一验甲衣有无危险不妥之处,并未想到她穿上后他连穴道都点不了了,此刻想想,她方才实有诱骗他之嫌!
“骗人是需要智商的,对你,我没用。”暮青不承认。
她不认为她欺骗了呼延昊,她只是利用了他的多疑,一个眼神神甲就能到手,不是她骗术高明,只是他太笨。
呼延昊气笑了,笑意冰冷,如见九幽寒冰,忽然伸手,掐向暮青的脖子!
暮青早有所料,忽然蹲身,指间一直未收起的刀刃狠辣地向呼延昊膝间刺去!她不退反进,敏捷如豹,呼延昊心头凛然,手未收回,腿欲撤已来不及,电光石火间,他腿上气劲震开,暮青的刀刃离他的膝眼只差毫厘,却只觉刀尖儿如被一道无形的气劲所阻,手腕突麻,刀在指尖震得险些落地!她捏紧一收,躬身驰退,与呼延昊遥遥相望,心中暗自可惜。
呼延昊未追来,目光落在她的刀尖上,森冷一笑,“你还是骗了本王。”
那刀尖上泛着浅黄,蛇毒的汁液,方才她在蛇窟里用此刀推送青砖时沾上的。方才她拿此刀刺杀他,他才忽然间明白的,她当时用此刀推送青砖,恐怕就有此刺杀他的念头了,可惜他当时心思在人脸青砖上,丝毫未曾察觉。
再让他想想,他还有什么未曾察觉?
“你说要看那些青砖在墙上的分布,关联其中含义,其实是为了骗本王解了你的穴道吧?”呼延昊并不笨,有些事未发觉只因暮青做得太隐晦,但既然发现了她有用蛇毒刺杀他的念头,很容易便能发现她让他解开穴道的理由是谎话,因为那些人脸青砖需要的是记忆力,并不需要看什么分布。她在说此理由时,已经看过墙上的两块青砖了,以她的聪明,当时应该就已经知道这些青砖是甬道里的百官人像了。那么,何来要看青砖在墙上的分布以找寻机关之说?
她那时不过是为了骗他解开穴道,好让她顺理成章地拿刀推送青砖,趁机让刀沾上毒液,好伺机刺杀他罢了。
在蛇窟石门开启的一瞬,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她,点了她的穴道,她恐怕那时就会动手!只因他不曾信她,蛇窟外她才没寻到动手的时机,但他千防万防,还是给了她时机,被她骗去了神甲,险些伤在她手下!
呼延昊忽然大笑,笑声摧心,目光残嗜,渐渐笑出了血气。
他说过,世间想杀他的人都死了,他没有开玩笑。她落在他手里,即便他用得到她,但让她求生不能求死无路的手段他并不缺,他有的是手段折磨她,他却一根汗毛都没伤她。
他难得对一人有惜才之心,她败他,屡次想杀他,他都可以不追究,但他不容许欺骗。
本想寻到出路后,只要她肯跟随他,他便可不杀她。如今看来,只能把她的命留在此处了!
------题外话------
这章是昨天的,今天还有。
前两天有妞儿说,我绝叉爱最爱呼延昊,23333,我表示木有瓦!误会这么深肿么破?
第一百零一章 绝处逢生,再遇!()
“你想杀我。”暮青看到呼延昊的神情便知他的心思。
呼延昊森凉笑起,八柱台火光照亮华殿金翠,山般黄金,巨箱神甲,翠满地,珠遍殿,瑶台琼景,暖不透男子的眸。
杀机冷如冰,人影虚晃,殿柱忽被踏碎!翠珠滚落,金石地上清脆一响,金殿半空,呼延昊踏纵向前,火光灼灼,映那青幽的眸,森凉的笑意,残忍如狼。
暮青未退,她已在一门边,仰头望远,眸光清淡无惧,忽然抬手向后一砸!
壁上一石,金雕弯月,受力内凹之时,忽有沉铁声动!
那一刻,他在半空,她在门边,遥遥相望,时辰逝如流沙。
他在半空盯住她,看见她眸中有他不解的光。
此处圆殿有九门,自蛇窟进来时她便数过了。她没来得及探查所有的门,只看过附近三道,得出的结论有三。
第一,三岔路是勇者的试炼,中路有蛇窟,左右两路便应有机关坑。蛇窟有进入此殿的暗门,左右两路的机关坑里也应该有。因此,圆殿中有应三门通向三岔路的蛇窟和机关坑。
第二,蛇窟在中路,此殿左右两门其中一门应是她在三岔路口所择的右路。蛇窟门上绘有蛇图,左右两门一门绘的是太阳,一门绘的是古木。将图形进行适当简化,太阳为圆球,古木为滚轮,分别暗示铁球林和碾压型的铁轮机关。
第三,她看过的三道门,旁边墙上都有一块砖石机关,金雕弯月,机关都一样。此殿要想出去,开门的机关不需要费心寻找,需要费心思的事破解门上的图形,只有一道门才是正确的出口,只有一道门才能把殿中黄金神甲运出去。
但她暂不需要考虑殿中黄金神甲,她要先与元修三人会和。
他们三人若是不笨,应该能推测出她被呼延昊带进了中路,元修与草原五胡打了十年交道,应该知道呼延昊身上有驱蛇药,她跟在呼延昊身边不惧毒虫。元修身为西北军主帅,她信他有决策之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带着月杀和孟三继续走右路。右路的机关她已告知过他们了,但没告诉他们有机关坑。以元修和月杀的身手,过那机关坑应该有惊无险,她担心的是他们会去开尽头那门。
地宫主人既是在挑选继承者,没有入蛇窟或者机关坑的人便不具备大勇之才。黄金神甲既然藏在此处,即表示地宫的试炼到了尽头,那么没有通过试炼之人,自然就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
那门后一定有杀招!所以这一路上她才不想浪费时间,早些进来藏宝之处才可早些寻到去铁球林那边的机关坑的门。只是那机关坑里必定刀光剑影杀招极烈,她不懂内力轻功,若想在其中保命便需要神甲。呼延昊是不会给她神甲的,所以小施计策引他多疑,得了此甲。
方才杀呼延昊只因离得近,顺势而为,成与不成她都算好了退路!
此刻神甲在身,万事已备,只望元修三人没开那门……
暮青背对石门,等待漫长难熬,呼延昊青眸幽暗,手如鹰爪,向着她的脖子。时辰如同静止,只待石门先开,还是呼延昊先到!
脚下金石晃动,呼延昊离她有一丈!
沉铁扯动,铁链滚滚,拉动石门,呼延昊离她有三尺!
石门缓缓抬起,呼延昊离她有一尺,望见暮青身后,目光忽变!
暮青盯着呼延昊,刀刃在手蓄势待发,呼延昊目光忽变的那一刻,她听见滚滚浪声,倏一回头,石门忽开!
巨浪卷入,撞向暮青,暮青脚下一滑,哧溜仰倒,凌空被浪一打,飞撞向呼延昊!呼延昊看见那浪从石门进来,欲避却驰力已衰,落地的一瞬急点纵起,忽被暮青撞向胸口!
呼延昊正运力,胸前被暮青一撞,闷哼一声,气力一散两眼一黑,两人一同被巨浪卷倒!
倒下的那一刻,暮青依稀瞧见石门口机关坑中刀光森森,有人被浪冲进来,月杀在水里游着,元修离他不远,一臂揽着孟三。
暮青脸色发青,被水吞噬的一瞬心中忍不住怒喝一声——又是你们俩!
那一声怒喝被暗河水吞了,暮青在江南长大水性颇佳,巨浪刚冲进来,水位并不高,她被浪卷倒才让水没了顶。她反应敏捷,被冲走的一瞬翻身便要起来,腰身一用力,却发现扭转不动。
身后,有人抓住了她!
暮青心头一凛,水里睁开眼,转头一望,呼延昊对她露出森凉的笑,在她转头时,他的手扣住了她的脖颈。
“别动!”呼延昊拖着暮青从水里退远,退向圆殿中央堆着黄金神甲的青铜高台,目光放远,望向从水里起身的元修、月杀和孟三三人。
三人被暗河水冲入机关坑里,四面铁球刀光,轻功难已施展,月杀本已动用独门兵刃,扯住一处机关铁球上的悬铁,想要飞驰起身纵回机关道的来路上,但人刚飞起,他凌空转头,看见了坑中的一道石门。
那时他已适应了机关坑中的黑暗,确定自己不会看错。机关坑里竟然会有暗门,他当即便放弃了从机关坑中出去的念头,上头的门连着暗河,显然不是出路,那么出路很有可能是这道暗门!以那女人的聪明,她可能会进了暗门!
孟三在被冲下来时受了刀伤,元修为救他分身乏术,只有月杀一人能寻开暗门之法,他在刀光剑影里躲避飞驰,在墙上找到了些人脸青砖,可是无论怎么推,门就是不开,眼看着水越来越深,就快要没顶,暗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元修揽着孟三起身,孟三身中数处刀伤,胡袍已被血染红了,又吃了不少水,脸色苍白,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元修将他放在一根殿柱前倚着,暗河水还在涌入,但圆殿颇广,一时半刻还淹不了人。
早在进殿时,元修便看见这殿中之景了,黄金,神甲,世间相传的暹兰大帝的陵寝,他们竟真的有幸一见。
足可建一支起事之神军的黄金和神甲,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藏,元修却只望着那青铜台上的少年。
绝处逢生,失而复得,她却落入敌手,喉咙被扣,呼延昊森凉笑着,一用力便可将她的喉咙拧断。
“呼延昊,放了她,你要的我不跟你抢。”元修道。
“大将军是在与本王谈条件?”呼延昊闻言大笑,面露稀奇之色,笑意嘲讽,“听闻西北军自诩戍守国门之军,不与敌军谈条件,一字不谈,一步不退!本王如今所见怎与旧日听闻的不一样?”
元修不言,眉宇沉寒如铁,不答只问:“你要如何才肯放她?只要你说,你敢要,我就给得起!”
呼延昊闻言挑眉,似有惊讶,片刻后又大笑一声道:“大将军爱兵如子,甘为一人弃西北军铁律,本王佩服!只可惜本王不傻,放了她,本王如何出去?”
呼延昊瞥了眼那打开的石门,他们从蛇窟里进来后,八柱台一点亮石门便放了下来,此刻那机关坑的石门却久不见落下,水不断地涌入,这大殿恐怕要被淹!好在黄金神甲都在高台之上,一时半刻水淹不到,若能寻到出路,许有运出去之法。出路只有眼前这小子能告诉他,寻出路可能要些时辰,不然他真想陪元修好好玩一玩,看看是怎样一个他敢要,他就给得起!
“你还是落入了本王手里。”呼延昊凑近暮青耳旁,在她耳边笑道,笑意却寒凉,“你可听见了?大将军为救你的命在与本王谈条件,那本王就给他个条件。你来告诉本王哪道门是出路,不说本王便要大将军自毁一臂。西北军主帅元修,神臂盖世,百步穿杨,若废了一臂,那可真叫人可惜。”
呼延昊说话间那扣住暮青腰身的手忽然向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纤柔无骨,他心头古怪之感又生,却因急欲寻出路,只一闪便过,扫了眼元修和月杀道:“别轻动,动一回,本王断她一指!”
月杀本寻机欲动,闻言脚步收住,寒着脸盯住呼延昊。
呼延昊垂眸对暮青道:“看见殿中的水了吗?淹一寸,本王断你一指,想保住你的手就别拖延时辰,告诉本王何处是出路。”
他说罢便松了松扣住暮青喉咙的手,让出毫厘之地,让她可开口说话。
暮青未看元修和月杀,她的目光一直在孟三身上,他倚着殿柱坐着,已然昏迷,照这般下去,他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没有时间可耗,呼延昊等不起,他们也等不起。
“门我未看完,带我走一圈,全部看完。”她道。
呼延昊已习惯了她的冷静,听她声音里毫无惧意,一点也不意外,带着她便下了高台。元修和月杀附近的那三道门恰巧是暮青看过的,呼延昊带着她在殿中走了大半圈,看着并不惧两人,他一路扣着暮青的喉咙,牵着她的手,在两人冷沉的注视下含笑,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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