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得目瞪口呆。她几乎每天都在想他的目瞪口呆,总就忍不住得意地笑。
现在,她不得不找他,不得不让他载她去那个岩洞,即使有一天,她脱胎换骨容光焕,他也不会目瞪口呆了。这对绮红来说,似乎失去了一大半的意义。
李向东问:“那岩洞很有功效吗?”
绮红点点头
。
李向东说:“你应该坚持。”
绮红说:“我也想坚持,但是,我再不敢打的去了。”
李向东说;“我可以载你去。”
虽然,绮红心里也这么希望,但是,他那么主动提出来,她还是有点意外。那会儿,她正搅拌着杯里的饮料,刚提出那小汤匙,听了这句话,手里一抖,那小汤匙便当一声掉进杯里。于是,杯里的饮料便溅了出来。李向东从桌拿起一块纸巾递给她。
绮红接过纸巾,低声说:“谢谢!”
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绮红心里也跳了一下。
他们似乎都想起了许多年前也曾有过的情景。那时候,李向东在古兜镇解决党政班子不团结问题。绮红约他去临市喝咖啡,当时不知说了句什么话,绮红手里的小汤匙也掉进了杯里,李向东也递
给她一张纸巾。她也这么低声说了句,谢谢!
后来,绮红对他说,你就当我是医生!
正文 第九二七章 玫瑰红
李向东记得很清楚,那天,绮红杯里的是咖啡。那时候,绮红有喝咖啡的习惯。这天,她喝的却是一杯雪梨红萝卜汁。他问,现在不喝咖啡了吗?绮红说,不喝了,说女人不适合喝咖啡。她说,是小姨子说的。她说,小姨子后……她就不喝咖啡了。李向东便不说话了,这两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人,只要想起她们,他就心痛,就觉得自己欠了她们许许多多,他就告诫自己,以后再不能欠这种感情债,这种债是还也还不清的。
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当你从某个女人那里领略到一种人生感悟,约束自己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时,这个女人却未必是受益者。
他按了一下唤服务员的灯,叫服务员过来买单。他说,我们去那岩洞?他说,哪天,你想去那岩洞,只要我有时间,都会载你去。他说,没时间,也会安排好时间。绮红说,我不想麻烦你的。李向东说,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他说,再不要打的去,太危险!
虽然,绮红感觉到李向东还很关心她,但那关
心却有点冷漠隔有距离。她想,他并没有什么不对?要说不对,只能是自己对他期望太高,总还希望自己能像以前那样跟他在一起。他还能跟自己在一起吗?他已经跟杨晓丽结婚了,法律,道义都不允许他那么做。
她总是处于这样一种矛盾中,没见李向东的时候,就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就想着李向东能再和自己在一起,就认为,李向东没和她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的衰老,她的丑陋,一旦自己能恢复得像以前那样,李向东就会重新和她在一起。然而,见到李向东的时候,她又替他辩护,认为他没有理由和她在一起,他若和她在一起却天理不容!
李向东驾着车跑在那条僻静的山路,心里多少有点安慰,想当年就是那个岩洞救了他和杨晓丽的命,想现在,这个岩洞又可以让绮红获得新生,想如果没有那个岩洞,他和杨晓丽命都没有了,想如果没有那个岩洞,他这一辈子的负债真不知要怎么才能还得清。
他问绮红,你就只是带了更换的衣服吗?他说,你应该带些食物。他说,那洞里很黑,你应该带支手电筒。
绮红也想问他,你怎么不带更换的衣服?没有更换的衣服,你怎么进那岩洞?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可能那时候,她就意识到李向东只是送她去,却没想也进那岩洞。
李向东把车停在路边,还稳稳地坐在驾驶位,她就知道他不会进去了。她笑了笑说,我去了。他点点头说,小心一点。他说,天黑前我来接你。她下了车,站在路边等他开车回去。他挥手示意她先走,她就爬那个山坡,回头看他,车还停在那,就见他按下车的玻璃向她做着再见的手势。她也站在那山坡向他挥手再见,就看着他在那路边调转车头,缓缓开走了。
车并没像来时跑得那么快,似乎有一种不愿离开的样子。李向东在想,那岩洞对绮红真的那么有效吗?真得有那么一天就能还原她的容貌吗?他多少觉得这是一个天方夜谭,即使岩洞的水汲取了山的精华,也不可能就能把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再变回来?他想,杨晓丽虽然每一次从那岩洞出来,都很显娇嫩,但她毕竟不像绮红遭受过那般重创。他想,杨晓丽的娇嫩应该还不只是那水的滋润,多少还有一种情感的滋润,一种阴阳??。
他想,绮红似乎缺少的就是这些。
如果,那水能有那神奇的效果,仅凭那水,是否就能达到某种境界?缺少那种阴阳??,是否就能让她脱胎换骨?
李向东有点犹豫,不知应该继续向前,还是应该调头回去。
绮红是很有些失望的,看着李向东的车消失后,才继续往那条河走去。下水前,她坐在那里愣,想李向东一定比她还失望,想她已经在这岩洞里浸了那么多次,依然还是那般衰老那般。她又想起了想那司机往她脸吐口水,想起他骂她的那句话。她哭了起来,为自己伤心,也为自己让李向东失望伤心。
她就是这么伤心地淌下那条河,就是这么伤心地潜进那个岩洞,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放弃。她对自己说,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你即使能够脱胎换骨,又能怎么样呢?你永远也不可能让李向东对你有片刻心动了。你的这种衰老和丑陋已经深深铭刻在他心里,只要一闭眼睛,他就会想起你的衰老
,你的丑陋!
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李向东会回来,会潜进岩洞里。那会儿,她还在伤心地流泪,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潜进水里,只是坐在那里让眼泪流满了她的脸。因此,李向东冒出水面的时候,她以为冒出一个什么水怪,恐怖地尖叫起来。
李向东说:“是我。”
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向东说:“我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应该进来。”
岩洞里很暗,只有水的微弱的光,但他可以模糊地看到她的脸。黑暗里看她的脸,就像以前在黑夜里看她一样,脑海里就想着以前那漂亮滋润的女人。
他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她说:“你说!”
他说:“我说了你不
要惊讶!”
她说:“我不惊讶。”
他很有些艰难地说:“你不要误会,不要以为我有什么坏念头,我只是想,只是想……我确实只是想对你能有一定的疗效。”
她没有插话,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他难于启齿的样子,一定是一件不应该做的事,但是,他做这不应该做的事,一定是为她好。她耐心地等着他说。她想,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
他问:“你还记得在临市吗?”
绮红说:“我和你的事都忘不了。”
他说:“那一次,你约我去临市,那时候,我不像个男人。那一次,你对我说,让我把你当医生。”
绮红会不知道吗?如果说,现在绮红需要脱胎换骨的话,那时候,需要脱胎换骨的却是李向东。那天,她帮他脱胎
换骨,让他又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她却说,李向东,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总觉得欠了我的好不好?你觉得,我那样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就也想用那种办法,补偿我是不是?她说,你觉得有用吗?你觉得你那样能让我改变什么吗?
他说:“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
绮红说:“没用的,不会有用的。”
她说,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你只是一种心理障碍,只是一种心病。
她说,我不是那样的,我是一种萎缩,一种衰老,一种丑陋,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拉住她的手,轻轻一使劲,她就倒进了他怀里。他说,你不要说话,你什么也不要说,你听我的,你把我当医生。她就不说话了。她很想把他当医生,真的很想,但是,她能够吗?医生的手抚摸她的时候,她会有那种触电的感觉吗?她会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吗?
他轻轻地抚摸她,先是抚摸她的脸,她感觉得到,他抚摸她的动作像小姨子帮她洗脸时一样,只是小姨子更温柔更娴熟。后来,那手一寸寸往下移,在她那一寸肌肤盘旋。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点冰冷,感觉到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感觉到他那手每经过一处,似乎能熨平她身那些很难看的斑斑点点。
她??起来。那时候,他已经把她抱到那块船一样的石头,已经不再只是用他的手抚摸,他用吻,或者说,用他的舌,或者说,用他的吸吮,又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身游走。后来,她现,他不像医生了,医生不会呼吸那么急促,医生不会总逗留在那些肉多的地方。
绮红多少还是有点儿安慰的,如果没有在这岩洞里浸过,她身干瘪得就不会有肉多和肉少区分。尽管那些肉多的地方还没有恢复得像以前那般丰盈,尽管那些肉多的地方还有难看的斑斑点点,但毕竟是肉多了。
他进来的时候,她是渴望的,甚至于为了等待他的进来显得有些烦燥不安,然而,她还是有一种难于承受的感觉,或许,闲
置的太久,或许,他们的配合已不再默契。她咬着牙忍受着,终于,她无法忍受了,不得不凄惨地叫了起来。她并没有推开他,相反地,更紧地抱着他。她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有一种马就要死去的感觉。
他不得不离开她。
她问:“怎么会这样呢?”
他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问:“她能忍受吗?”
李向东说:“没你那么痛苦。”
她很不服气,说:“我们再来。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要离开。”
他还是不得不离开她。他说,不行,这样不行。她说,行,为什么不行?她要他躺着,她要在面,她要采取主动。她坐了下来。她以为坐着总忍受得了?就是忍受不了也要忍受,就是死在他身也要忍受。她坐不住
了,不得不趴在他身,她要他抱紧她,其实,她还没叫,他已经抱紧她了。
岩洞里很暗,只有水的微弱的光,但李向东还是很清晰地看见,她脸也泛起了娇艳的玫瑰红。
没让各位读者大大失望?鲜花啊!
正文 第九二八章 固定资产
在万亩田示范点的申报中,钟市长又败下阵来,李向东一个电话,极轻易就把他踢出局了。他窝着一肚子火,但又能怎么样呢?在市县,他不是李向东的对手,而且,越来越不堪一击。在市县以外,他更不是李向东的对手,否则,他就不会当市长二把手了。
开始,钟市长以为李向东像自己一样,申报为虚,去省城建关系网为实,渐渐现,他竟玩真的,且还玩得像模像样,一个不小心,还申报成功了。他更是气得有苦无处诉,如果申报失败,还可以说李向东踢他出局是错误的,但申报成功,踢他出局反倒是正确决定了。
那天,省政府副秘长打电话给他,说那李向东还真有点办法,说好多人本都不看好市县,想不到市县还突破重围,迟来先岸。说你要多向李向东学习,多为市县做实事!钟市长听得心里酸酸的,不仅酸酸的,还有一种危机感,谁知哪一天,李向东一使劲,把他唯一的靠山也挪走了。这不是不可能,副秘长都对李向东有好感了,李向东私底下再做点小动作,副秘长倒向他有什么奇怪?
钟市长想,他不能坐于待毙!
这念头一出,他便有一种失败者的悲伤。他想,连自己对自己都用这个词了。难道潜意识里自己也感觉到无还手之力,只能坐着等死了?他想,李向东能瓦解他的阵营,他为什么不想办法能瓦解他的阵营?李向东能把副秘长拉到他那边去,他是否也可以把副省长拉到自己这边来?他想,他还没到穷途末路,只要得到枝子,他的前途还会一片光明!
他打电话约枝子吃晚饭,说:“你的腿还不方便,就打包去你那吃!我看你那布置挺别致的。”
枝子说:“那是什么别致啊?就一个空,什么也没有!”
他又说:“你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去做给你吃。”
枝子大声笑,说:“我怎么好意思叫你一个大市长做饭给我吃呢?”
钟
市长说:“这有什么啊?男人做饭给女人吃是很正常的事。”
枝子说:“我担心,吃了你做的饭,就希望天天都要你来做饭给我吃了。”
他笑笑说:“真有那一天,我倒是非常乐意的!”
枝子突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想这钟市长巴结得太过分了,人家李向东也巴结,却不会巴结得这么难看。你一个市长要跑到我这来做饭给我吃,还说很乐意天天做饭给我吃,真是??裸得什么也不顾了。
虽然,枝子也曾想过移情于钟市长,但她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实在。以前,你钟市长怎么不那么热情?怎么不那么热心?那时候,你跟李向东有得一斗,所以,你没把我枝子当回事,现在,斗不过李向东,觉得我有利用价值了,就想利用我利用我老爸和李向东斗。你是不是瞎了狗眼了?我枝子再怎么样也不会跟李向东斗,即使,哪一天,我跟你市长了床,也不会跟李向东斗。
这么想,枝子又觉
得自己恶心了,想你怎么能跟这种人?想李向东就是不要你,就是天底下没有男人了,你也不能跟这种人!
她笑笑说:“我们还是去外面吃!”
她说,我的腿虽然还有些不方便,却也不是走不了路。这些天,我自己都可以开车了,可以去工地跑了。
她说,约个酒店,我们去酒店吃饭!
枝子说的是真话,虽然腿还没好彻底,走路还有点跛,但那是左腿,不影响开她那辆自动波的本田。这会儿,她也在海边镇,站在车边眺望小山坡那个广告牌,检查广告牌制作的进度。
在市县开广告公司以来,枝子做的都是部门单位的生意,做的多是无本生意,通过行政手段,要那些单位制作广告,先把生意定下来再做,或者说,把钱拿到手才开始做,自己也就只是赚点刷刷广告牌画面的辛苦钱。
这一次在海边
镇,却算是真正做生意了,在还没有客户的状况下,先投资把广告牌做起来,再寻找客户租赁广告位。因此,这种作法便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然而,枝子会有风险吗?
海边镇可是旅游区,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是商家宣传产品的聚集地,枝子举起手那么一划,就成了这个旅游区唯一的广告承建商,再手指这边点点,那边点点,一块块广告牌的位置就定下来了,广告公司那些打工仔就进驻旅游区日夜赶工了。
汪秘给她的优惠几乎是无偿的,只要她有钱赚,每年再向海边镇交缴五万块的管理费。
什么叫有钱赚?
概念很模糊,有客户租赁了,交租赁款算不算有钱赚?还是等把投资的成本都捞回来了,纯赢利的时候,才叫有钱赚?
这种文字游戏,谁还玩得过秘出身的汪记?他很正经地跟枝子签了合同,一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