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北海湾不能与别的开发区相比较,本身它的定位就不一样,这是一只长线投资的股票,它的利益不在眼前,而在将来,所以,我们要用长远眼光看问题。
他说,当然,我们也希望他能取得短期利益,最好能够两者兼顾。我们既要搞好远景规划,又希望能取得近期利益,比如,如何争取在港口还没建起来的时候,怎么把企业引进来。
他说,以前,我们一直强调没有港口,企业就引不进来。现在能不能换一种思维,把他倒过来,我们先把企业引进来,带旺北海湾,北海湾就更有吸引力,就更能把投资搞港口建设的大财团吸引过来?
李向东说:“这是一个方向性的问题,是一个工作重心转移的问题。”
他说,以前,我们只看着港口,总强调港口的重要性,所以,工作重心都放在建设港口上。现在,我们把工作重心转移出来,以引进企业,带旺北海湾为重点。看看这么干,能不能创出一条新路。”
他说,这次我和老邝过来,主要就是想听一听这方面的意见。
有人说,这倒是个新思路。
有人怀疑,这么冷静的地方,企业愿意来吗?
李向东笑笑说:“以前,我们是让建设港口的大财团了解我们的广阔前景,现在我们让企业了解我们的广阔前景。投资者的眼睛不会只看着脚尖那点地方,他们更看好将来。现在这里虽然冷静,但三五年后,十年后,这里还会冷静吗?港口建起来了,还会冷静吗?”
他的话比太阳还燥热,把大家都鼓动起来了。
有人说,不管怎么说,引进企业总比引进大财团容易。
有人说,可以先引进一些小企业,先把北海湾炒热了,就能把大中型企业吸引进来。
有人说,引进企业也要有选择,要把重点把精力放在那些外向型企业上,海路运输对他们的吸引力会更大。
李向东对那主任说:“谈谈你的看法。”
那主任犹犹豫豫地说:“这个嘛,这个嘛……”
李向东说:“有什么说什么?我刚才说过,多强调客观原因。主观原因,固然重要,但客观原因,我们也不能忽视。”
那主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老邝。
老邝说:“爽快点!李书记这次来,主要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的意见要说,反对的意见也要说。这才能体现出我们共产党人的实事求是。”
李向东看看老邝,又看看那主任,心里想,这两个人,不会是有什么默契吧?想他们要有什么默契,这个座谈会就很难能够听到真东西了。
正文 第六八七 时机成不成熟
其实,李向东多心了。事实恰恰相反,那主任很清楚老邝对北海湾的看法,而他们的看法不一致,便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让老邝不高兴。
他说,北海湾的开发,是一个让人争议的话题。前任书记是坚持要开发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遇到多大阻力。
他说,当然,我们都很清楚,每一个领导都有什么的看法和观点,都会制定一套自己的发展思路。老实说,李书记回来市县后,我一直都担心,北海湾开发区还能不能搞下去?毕竟,我们搞了这么些年成效并不显著。刚才,听了李书记的一番话,我感到很欣慰,李书记还是很关心北海湾开发的。
他说,说句心里话,我对北海湾是有信心的,有感情的。如果说,以前我对北海湾的开发认识还不足,还停留在一种执行任务服从指挥的层面上,那么,这些年,我对北海湾的认识更充分了,对北海湾的感情也越来越浓厚了。
那主任说:“北海湾的开发,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看着他诞生,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虽然,现在他还很稚嫩很稚嫩。”
李向东连连点头。他看到了一位对党充满着质朴的感情,对党的事业勤勤恳恳,默默耕耘的好干部优秀共产党员。他带头鼓起了掌。
他说:“好,说得非常好!”
于是,便引起来了一片掌声。
那主任像一个害羞的小孩子,腼腆地笑着,说,见笑了,见笑了。他对老邝连连点头,说,得罪了,得罪了!老邝脸上却挂着随和的笑,说,没事,没事。我们谈的是自己的观点,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那主任继续往下说:“这些年,我曾经多次思考过北海湾开发应该采用一种什么样的形式,或者说,什么样的开发形式更适合于北海湾。”
他说,是先搞好港口建设,还是先把其他企业引进来?其实,这是一个唇齿相依的问题。如果,港口建设搞好了,打通了海路运输,企业自然会蜂拥而至。但是,换一个角度说,如果先把其他企业引进来,形成了一定的规模的投资热,这也能从某种程度加大投资港口建设的吸引力。
他说,抓哪头更好一些呢?这很难说得清楚。
他说,我们一直抓的是先建港口,以建设港口带动北海湾的开发。只是,这些年,我们取得的进展并不快。由于成效不显著,也引起了一些看法。我也考虑过以引进其他企业为契机,加大港口建设的吸引力。这样既有短期效益,也有远期效益。但是,老钱常务副市长、前任书记更偏向于前一种发展思路。
李向东问:“你有没有与他们沟通过你的看法。”
那主任说:“曾经沟通过。他们反对我这种左右摇摆的想法,说这很不利于开发北海湾,说北海湾开发是远景规划,不应只瞪着眼前利益。”
他说,你知道,我们做手下的,只能提提建议。
这个李向东很理解。这种市委市政府的重大项目,部门一把手是作不了主的。你只能在领导的授意下尽量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也就是说,你只能在打造航母的前提下,发挥你的才智。
老邝说:“前任选择的思路决定了我们的工作方向,也使我们错失了机会。(;)”
他说,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做好两手准备,我们现在还可以退一步,走后一种形式,问题是,我们没有两手准备,所以,没有在十年前,或者早些年就把开发区的土地征下来,现在土地政策改变了,征用农民的土地框框太多,再选择后一种方法就会遇到重重困难。
他说,如果,在十年前,我们就把引进其他企业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像北海湾这样的环境,或许还能引进一些企业,但是,十年后,周边的投资环境已经大大改善,北海湾的劣势更加凸显,现在,只有打通海路运输带动北海湾开发这种路可走了。
他说,实践又证明,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所以,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个项目还没有必要干下去?
那主任满脸涨得紫红,说:“困难重重这不假,但是,并不等于我们不能解决。从一开始,北海湾的开发就是从克服一个个困难走过来的。”
他说,尤其是在码头建设中,我们从技术不足,没有经验一直走到现在,已经逐渐摸索出许多更适合于我们的经验和作法。即使是省里一些有名的专家也认为,我们的经验和作法是很值得他们借鉴的。
他说,如果,现在换一种开发形式,远景效益和近期效益同时进行,我们仍然有信心克服重重困难。
老邝说:“我们要尊重事实,不能感情用事。”
那主任没再争辩,或许,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老邝争辩。然而,其他人却议论起来。
有人说,这不是半途而废吗?
有人说,远景规划是人大会议确定的,怎么可以因为某一个领导的调动变更就改变呢?
那主任咳了两声,会议立时静了下来。
他对那些议论的人说,这不是只是在征求意见吗?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私下议论。市委市政府还没定下来的东西,不要乱猜测,乱下结论。
于是,大家的目光就都投向李向东。
李向东笑了笑说:“主任说得对,我们只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不要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他附在老邝耳边说,你们还是以听为主。
然而,大家说话的热情却不再高涨了。
离开北海湾开发区时,李向东对老邝说,都是你呀,你把大家的热情一下子压下去了。他说,不过,我还是看破出来了,大家并不同意你的看法。他说,不仅那主任对你的看法不认同,就是其他人也不认同。这可是民意。老邝笑了笑,说,所以,我才需要你这个市委书记。他说,其实,他们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干了这么多年。
李向东说:“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是应该的,集思广益嘛!”
老邝问:“你的看法呢?你站在哪一边。”
李向东笑着说:“我站在哪一边还用说吗?这么大热的天,我跟你跑到这来为什么?如果,我想按着原来的路子走,还用费这工夫?”
老邝说:“到了这个时候,改变思路是必然的。但是,我似乎感觉到,你和我的看法也存在分歧。”
李向东说:“是吗?”
老邝说:“我倾向于全盘否定,你好像偏重于在肯定的前提下,改变开发的形式。”
李向东笑了,说:“我想,我们没必要全盘否定这个思路。不管这个思路对,还是不对,我们都没有必要去否定。前任书记搞了那么久,宣传了那么久,这种发展思路已经潜移默化了,要否定它也不容易。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考虑的是,我们打造航母的时机成不成熟。”
老邝也笑了,说:“你这么说,我更清楚了,我应该绕开矛盾,避开一些锋芒。”
李向东说:“在否定时机到没到之前,我们还要考虑能不能还有更好的开发形式,如果否定了所有的形式,这才能肯定他的时机还没到。”
老邝说:“是的,是的。经你这一点拨,我更清楚应该怎么去干这件事了。”
其实,这会儿,李向东并没下决心要老邝,但是,他要给老邝信心,要他更努力去证明自己。有时候,提出否定意见并不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对北海湾的开发提出否定意见。
回到办公室,李向东打电话叫老钱过来,想要听听他的意见。老钱本还一脸的笑,一听到是谈北海湾的事,脸就阴沉了。
他说,这个问题,这个问题……
他说,虽然,我搞了这么多年,但是,我并没太多考虑。这是老书记一手抓的事,总时不时追问进展情况,根本不容我去想时机成不成熟,应该采用什么形式更好一些。
他说,你是知道老书记的性格的,他要办的事,一定要办成,而且还要你按他的方法去办。能不能办成仿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按他的方法去办,所以,只能说,在北海湾开发这个项目中,我是在严格执行他的指示精神,而且,不执行不行。
李向东说:“现在,我要否定这个项目,不搞这个项目,要把每年投入的资金用到其他地方,你有什么看法?”
老钱笑了笑说:“现在,你是书记,我仍然会不折不扣地你的决定。”
李向东笑着说:“这就是说,你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老钱说:“不会,绝对不会!”
李向东陷入了沉默。
他能相信老钱的话吗?老钱是那种没有自己思想的人吗?他认为,老钱在跟他弄滑头,他把问题都推到老书记身上了,且推得干干净净。
正文 第六八八章 号召力
临下班,李向东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北海湾开发区那主任打来的。说是要请李向东吃晚饭。说书记百忙之中,抽时间去北海湾给他们鼓劲,他们很应该表示一下。说,也不光是请吃饭,有些话还想跟书记当面说说。刚才在会上,有老邝在,人又多。所以就没说。
李向东说:“吃饭就不必了,另约个时间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那主任也不坚持,说:“也好,也好。明天上午吧?不知你有没时间?”
李向东说:“到时你再给我电话。”
有时候,他的时间自己也不能掌握,现约更好。
那主任就“嘿嘿”笑,说:“明天见,明天见!”
不知为什么?李向东觉得那主任笑得很古怪,好像窥探到什么秘密似的。想了好久,他心里跳了一下,想那主任不会是想来送礼吧?不会是以为,他也知道他是来送礼的,所以,以为他李向东也急着想见他吧?
这么想,李向东便有一种吞下一只死苍蝇的恶心。转而,他又想,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像那主任这么质朴的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否则,他在那位置怎么一呆就呆了八九年?送礼的人怎么也该挪挪位置了!
第二个电话是枝子打来的。一接到枝子的电话,李向东的心就扑扑跳,那手机握在手里,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竽,扔不是,不扔又不是。
这两天,李向东最怕枝子打电话给他。
开始,他以为省、地级市领导能到市县来说他的好话,完全是陈坚的功劳,要不,班长怎么来了?那省政府副秘书长怎么来了?陈坚知道那副秘书长是什么人,知道钟市长要做他李向东,定要依靠那副秘书长的实力,所以,陈坚便把他也游说来了,让他看看李向东都有什么人给撑着,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天,省、地级市领导一离开,李向东就打电话感谢陈坚。那知陈坚说,不关他的事,说是枝子策划的。李向东相信吗?枝子恨不得把他杀了呢,还会帮他那么大的忙?
陈坚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当不知道,可以不跟枝子提这事,可以不用感谢她。”
李向东说:“我就是不相信。她能有那种政治智慧?”
他那话的意思是,枝子即使帮他,也不会把那副秘书长也劝过来。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班长和他和地级市委书记的关系。
陈坚说:“那是我的一点建议,我向她建议的,具体事就是她去办了。”
他说,你别那么抬举我,我能说得动那些人吗?光是劝班长就难,那副秘书长更是搬不动了。而且,这可是当天就动起来了,在事态还没发展到对你形成什么影响的时候,当天下午就杀到你们市县了。
他说,你想想?我有这个号召力吗?
李向东说:“枝子也没有那号召力吧?”
陈坚说:“你动一下大脑,就不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了。当然是副省长的号召力了!副省长又听谁的呢?当然是枝子的了!”
李向东还是不相信,副省长也不会那么听枝子的话?枝子要他动他就动?要他劳师动众,他就劳师动众?虽然,枝子是他的女儿。
陈坚说:“你怎么知道人家父女之间说了什么话?人家叫父亲到市县去救未来女婿,那父亲的积极性就不一样了。”
李向东说:“你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
陈坚说:“你这人真不能帮,渡过难关就骂人了。”
他说,我说的是假话吗?没有这种可能吗?开始,我也觉得奇怪?想了很久,觉得除了这个理由,再没其他理由能让副省长那么迫切了。
李向东懒得再和陈坚耍嘴皮子,但还是要感谢枝子几句,挂了线就给枝子打电话。枝子却说,感谢就不用了,你心里知道有这么个事,知道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她说,这个人情可是要还的。虽然,枝子是笑着说这话的,李向东的心还是猛跳了一下,想枝子会让他怎么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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