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就不怕他认为没把他放眼里?”
那镇委书记在电话里说:“没那么严重吧?”
李向东说:“我真不知你这镇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这点意识都没有。”
那镇委书记说:“我早就安排好了,也准备到镇政府门口迎接他,但这边企业突然有事要我来处理,我也没想这么多,就过来了。”
李向东说:“有什么事一定就要你去处理?也不看什么时候?换个人处理不行吗?你快点回来。”
那镇委书记说:“好的,好的。我这就赶回来。”
他知道李向东是为他好。在他们这些基层干部中,和李向东接触多了,都知道他是个好人,很多事都为他们着想。
那镇委书记风风火火赶回来,急着向新市长解释,说:“那些企业老板就是麻烦,什么事都要找他这镇委书记,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可不去又不好,所以,请市长多多原谅。”
新市长说:“有事你就去忙吧,有镇长就好。刚才他汇报的就很好。”
那镇委书记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镇长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见镇委书记回来了,就不好抢风头,事事都让镇委书记当主角,而新市长又板着脸给他面色看,气氛就显得很尴尬。
坐车去参观企业的时候,新市长就向李向东了解镇委书记有什么背景?
李向东装糊涂,说:“不知道,没听说过。”
新市长就笑着说:“你不跟我说实话。能到这经济好的镇来当一把手,没点背景是不行的。刚才,我见他不在场,就知道那家伙不一般,不过,我也不能让他看扁了。我也得给他面色看,让他不舒服。”
他说,你看他刚才……如坐针毡。
新市长得意地“哈哈”笑。
李向东顺势而上,问了一句:“市长应该是很有背景的人吧。”
新市长呆了一下,反问李向东说:“你没听说?”
李向东摇头说:“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小人物,那知道高层的事。”
新市长还一脸得意,说:“我跟了他五年,当秘书,学了不少东西,要不,能有今天吗?”
他没告诉李向东那人是谁。但是,李向东还是知道那人不简单,职务不会低于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或市长。然而。他觉得,这新市长在那位领导那里什么也没学会。太没深度!
到了那经济发展差的山区镇,尽管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成员都在镇政府门口恭候多时,镇委书记还亲自给他开车门,但新市长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背着双手,摆一副官架子东张西望。
镇委书记汇报镇的情况时,他显得很不耐烦,总是打断镇委书记,一会儿问,你们这的经济指标怎么这么低?一会儿说,你们这的招商引资力度还不够。他没等镇委书记把话说完,就不让他说了。
新市长说:“我看主要原因是班子问题,认识问题。有没有在任一方,真心实意要把当地经济搞上去呢?有没有真心实意要为当地的老百姓办几件实事呢?
他说,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他说,我们的领导干部,要多为群众着想,多为发展当地的经济着想,稀里糊涂干了一两届,当地经济发展不起来,老百姓生活还是老样子,对得起老百姓吗?对得起党对你的培养和信任吗?
他说,我想,首先,你就对不起你自己!
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成员一个个耷拉着头,大气不敢出。
李向东在一旁也听得周身不自在,想这新市长第一次到这镇,对这的情况还没了解清楚,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表这样的态。
镇委书记要新市长参观他们的疏菜种植基地的时候,新市长不去。他提出要看工业园区。镇委书记很艰难的说,他们的工业园区还没搞起来。新市长就问,为什么?镇长说,地方已经规划好了,但还没有启动资金。新市长停下了脚步。
他对镇委书记、镇长说:“现在发展经济的主要手段是什么?就是招商引资。工业园区还没有,怎么招商引资?谁来你这投资?
他说,没有启动资金?我看你们是认识不到位,思想不到位!我看你们存在着严重的“等、靠、要”思想。
他说,不要以为是山区镇,条件不好,就过多强调客观,就希望上级多给予物质上的支持,等上级拨款,靠上级拨款,要上级拨款。”
镇委书记连连点头,说:“是的,我们一定重新调整思路,调整思路。”
新市长才这放缓了语气,说:“有你这句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上车去看那规划中的工业园区时,新市长又得意洋洋地对李向东说:“怎么样?都被我镇住了。威信就是这么建立的,先把他们镇住,让他们怕你。你看看,一个个都吓得那样。这威信就建立起来了。”
他说,我也知道,这镇委书记命苦。分配到这么个镇来当一把手,明摆着没背景,没人帮他说话啊!他不来受这苦谁来?
李向东被新市长弄得哭笑不得,想这新市长认为到这些穷山区当镇委书记都因为没人帮说话,没有背景,所以,他便不怕得罪谁,才敢这么大发虎威,大胆吆喝。
吃饭的时候,新市长完全没有了市长的架子。
他不停地赞叹,说:“你们这的三黄鸡不错,是满山跑的土鸡,放嘴里,满嘴都是鸡肉香。”
新市长不停地夹那鸡肉,吃了一又一块。那吃相,又让人另眼相看。
李向东心里便有一种悲凉感,一种失望感。他想,他还能期望新市长什么呢?期望在他手下能干什么大事呢?别说他不会给李向东任何机会,就是他给了他机会,那机会也不可能是干大事的机会,更别奢望他有胆量敢为下属承担任何风险。
他想,看来,他只能辜负老市长的期望了。
很久以后,李向东才知道,因为市委书记的强硬,才给他配了一个相对弱的搭档。这似乎也是为了更有利于市委班子团结,有利于工作。
——
第二卷 溃败 第五十七章 总觉理亏
李向东往美容院跑的次数并没因为新市长的到任而减少,相反地,他更为美容院的事操劳,一则因为他对新市长已彻底失望。一则因为他心里歉疚。那晚,他竟差点强奸了小姨子。虽然,小姨子背着他去见绮红,劝说绮红离开,但她也是为小军着想。
即使,就算是小姨子完全错了,他也不应该那样对她。他嘴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想,无论如何,都要帮小姨子把这美容院办起来,把这美容院办得红红火火。
这天,李向东到那装修工场时,只有三两个装修工在做收尾工作,整个美容院已初具雏形。小姨子已不用担心灰尘木宵飞扬,扎一条花头巾。她正在最后一次考虑美容设施的最佳摆放位置,见李向东来了,就说一句,你来了。然后,又忙自己的了。
李向东帮不上忙,就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最后,便站在不远处看小姨子。
那是一个侧面的位置,他看她微皱着细弯的眉,咬着笔杆想着事儿,一会儿,想好了什么,眉头一松,嘴角一抿,便把自己的想法记在纸上。她还是穿一套她喜欢的那种松宽的衫裙,衫裙遮掩了她身上的曲线,李向东便想起那晚,她的雪白丰满的乳,那两点迷人的殷红,还有那句他刻骨铭心的话。
他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经历了那些多无法想象的磨难与煎熬,空虚与寂寥,她竟能一个人,让她那削弱的肩默默承受。
许许多多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在那陌生的国土生存,她们懂得依靠男人,懂得如何让自己得到男人的呵护,懂得挽着男人有力的臂弯走过一个个艰难。
他想,到底是一种什么信念支撑着她?是对初恋情人的固执?
他想,不可能,那男人已属于另一个女人。''他们的故事已很远很远,准确地说,她对那男人只属暗恋,故事还没开始,不可能会形成一种那么强的信念。
这些天,他总在想这个问题。
他曾想问问小姨子,但没敢问。
这么问,总难免会让他们想起那个晚上。
小姨子一直不提那个晚上,很刻意地要忘记那个晚上,他就更没有理由去引出那个晚上的话题。
小姨子似乎在叫他,他对小姨子指指自己。
小姨子说:“你过来。”
李向东便走了过去。
小姨子显然知道他在那里看着她深思,但她没问,好像已懒得再问他的事了。
她指着玻璃屏风说:“我想在那里放一张沙发。如果,客人多的话,可以先在这里休息。”
李向东点点头。
小姨子说:“我还想在那里放部电视,客人休息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
李向东看了看那位置,问:“那能放电视吗?”
小姨子说:“放可以贴墻的那种液晶电视。”
李向东说:“这样可以放得下。”
小姨子不满意了,说:“问你意见呢?这样行不行?”
李向东笑了笑,老老实实说:“我对这些一点研究也没有。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小姨子说:“那我不白问了?”
李向东说:“你是老板,我不过是个凑热闹的。”
小姨子说:“你别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美容院也有你的份,赚了不关你事,亏了你要出一份。”
李向东说:“好,好。都听你的。”
他在小姨子面前乖得像个小孩子。谁叫他做了不该做的坏事!
手机响了,李向东习惯地看了一眼显示屏,是秘书科的电话号码,忙走出工场接。工场里还有电锯的嘈杂声。
秘书科那位老科长在电话里通知他下午三点开会。他问,什么会?老科长说,电视电话会议。李向东想起那马拉松的会议,头皮一阵发麻。
往回走的时候,李向东听到有人喊他,抬头看,见是文化事业局的副局长,一个写毛笔字写得省里有点儿名气,很有几分学者气质的文化人。
李向东忙热情的过去和他握手。对文化事业局这种清贫的人,李向东对他们总很热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有一种自卑感,对他们稍有怠慢,他们就会感觉你看不起他们。
他问:“你怎么在这啊?”
那副局长说:“过来看看。”
李向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见他正望着一块中西餐厅的招牌,那招牌的字显然是这位副局长真迹,但已残缺不全。那中西餐厅也大门紧锁。
他问:“这是你的?”
那副局长说:“是我们下面一个单位的。”
李向东说:“好像好久没营业了。”
那副局长说:“这店的铺位是我们下面一个单位筹资买的,本来想租出去收铺租,细水长流。哪知,租给这老板两三年了,生意一直不好,租金总欠着。”
他说,你催得急了,他只交几个月,催得不急,他就拖着不交。原来想,人家也不是懒着不交租金,的确是生意不好,没能赚几个钱,多少有点同情那老板。
他说,这一同情就出事了,一年多租金没交,就跑了,再一查,还欠了十万八万的电费水费没交。现在铺位收回来了,想再租也租不出去。
他说,自来水、供电局那边一定要交齐了水电费再肯通水通电。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穷单位,十万八万可是比天还大的数目。所以,就一直关着门。
李向东见那铺位就在小姨子开的美容院隔壁,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就叫那副局长开门进去看看,看后,那想法就坚定了。
他想,凭他和自来水、供电局的关系,那十万八万的水电费至少可以免一半,如果弄得好,象征性地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他跟小姨子提出这事。
他说,你不能只做女人生意,也应该赚男人的钱。
他说,我刚才到隔壁看了看,把那边打通了,可以这边做美容,那边做足浴。
他说,现在足浴很热,保证有得做。
小姨子不同意。她说:“做生意,不是什么热门就做什么。热门的东西,大家都抢着做,竞争人一多,钱就不好赚了。”
李向东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要做就做最好的,赚那些有钱人的钱,赚那些化钱不心痛的人的钱。”
小姨子说:“刚才还说什么都不懂呢,现在又这么多想法。”
她说,这里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先把美容院做起来,搞不搞足浴?以后再说。
李向东说:“听你的。听你的。”
在小姨子面前,他总觉得理亏。
——
第二卷 溃败 第五十九章 她非真心
黄也参加了下午的电视电话会议。
他坐在会场后面的角落,会议开到一半,就溜出去了,到市政府几个熟悉的部门走走看看,坐坐聊聊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回到会场。这时,地级市领导讲话也接近尾声,就铺开笔记本,等新市长做总结性讲话。
本想,也到下班时间,新市长应该不会讲得太耗时,却不知,新市长上了主席台,似乎就不想下来了。他开口还是三句话,一是提高认识,要认识到此次会议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二是要抓重点,要抓住工作重点在短期内取得实质性效果;三是要加强领导,要领导亲自抓为完成这项工作提供组织保证。
黄很认真地记了好几页纸,后来觉得记的都是些空话,没什么实际可操作性的东西,就不详记了,便有更多时间看新市长在主席台上手舞足蹈。
散了会,黄打电话给李向东说:“你可有得好受了。那新市长,我看是水平有限,口水飞飞,你就忙着给他擦口水吧。”
李向东说:“这样议论领导不好吧?”
黄说:“你别跟我装。你心里不这么想?”
李向东说:“要不我为什么说,精力过剩?”
黄说:“你水平就是比我高!”
李向东说:“今晚,你请吃饭。”
黄说:“这就没意义了。本来,打这电话就有这意思,让你抢先说了,我请你也没诚意了,巴结领导就不够主动了。”
他说,把小姨子也带上吧。
李向东说:“你什么意思?叫她一起去美人鱼?”
黄说:“怎么?你还想去美人鱼?”
李向东说:“好久没去那地方疯了。”
黄说:“以前,我请你去那地方,是因为你情况特殊,有那种需要,现在,我还请你去那地方,就是犯罪。】”
李向东说:“什么以前现在的?我和以前还不是一样?”
黄说:“不会吧?你和小姨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住在一起,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我都快心动了,你竟没动心?”
李向东说:“我早说过,我和小姨子不可能。”
黄说:“为什么不可能?我就不明白了,她现在是你小姨子吗?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吗?她那点不如你那个什么红?绮红?”
李向东不想跟他多说了。他说:“那就算了。”
他挂了电话。原来,那电视电话会议就开得心闷闷的,这黄又提起绮红,李向东的心情就恶劣到了极点。想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怎么就这么绝情?她爱得那么热烈,那么激情,走得却这么彻底,这么无声无迹。
黄又打电话过来。
他说:“三条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