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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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氏王朝-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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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送行宴席上都想问问前方如何能大捷。但他也知道,不该多管的事,他卫绪是一丝都不会逾越的。
  其实这大捷还真多亏了一个人,那便是闵炫。一开始,孟阳突然被袭,闵煜是慌神。但仗着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又有三十万大军坐镇,他当时倒也没显得多怕。只是纳闷,这敌军都打过来了,怎么安穗和滨江却没个消息?斥候一批批派出去,大部分却不见回来,少数回来也是禀告端军如何凶残、如何势大。听得他心烦,更不敢轻举妄动。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法之精髓,让赵润玉运用的出神入化。凶残是真,势大是假。按照计划,五万奇兵一到孟阳外,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几把大火烧了城外的营盘,吓得南晋军盲目地全退进了孟阳,紧闭城门。其后,赵润玉便命士兵在城郊征粮。名为征粮,实为强抢。这两年南晋百姓的日子大不如前,家中的壮劳力又被抓丁,哪有多余存粮。况且这才开春,待到秋收才有新粮,全年就指望这点口粮过活,哪肯献出。可惜事关国运一战,百姓自然就被当做草芥,是死是活,赵润玉也顾不得了。为了行军神速,端军轻装上阵,每人带的口粮就够支撑到孟阳的,除了抢粮别无他法。
  不过赵润玉实在是狠,她命士兵抢的可不是五万人马的粮,而是按三十万人马的粮草去抢夺的。这仅仅就是为了糊弄闵煜。早在孟阳城门紧闭的那一刻,赵润玉就派人在各城门处日夜紧盯埋伏着,只要是零散人马出城便下手追杀。剩余少数也是往受害百姓处赶,让这些斥候好好看看听听端军的残暴和势力。可这样一来,孟阳近郊的百姓就陷入绝境,家里的粮食被抢夺的一干二净,有反抗的,也在被暴打一顿后吞着血泪不敢吱声。普通百姓,家里又没了壮劳力,只剩下老弱病残女人孩子,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能忍。好在端军只抢粮,没有任何欺辱女子、随意杀人的举动。就是有些大农庄不肯乖乖地交粮,这都是城里高门大户的私产,仗着家丁多,以为他们的皇帝会马上出兵将端军打跑,于是拿着武器顽抗。赵润玉可不会手软,血洗了几处农庄后便再没人不识好歹了。可想而知,她的名声在孟阳一带差到极点,以至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百姓还是用她的名字吓唬小孩子。
  现在的她才不会在乎名声,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到底是拜了唐咸安为师,她现在的心眼也多了,不会只单纯为战争而考虑,也会学着关注朝政。这种纵兵抢劫的事,若打了胜仗,一时半会没人能和你过不去。然而将来为官后万一树了敌,有人拿此做把柄,也是难办。故而命人在抢粮时打了白条,许偌攻陷孟阳后还粮。百姓无奈,但也算有一线活命希望,竟都巴望着端军能尽快进了孟阳。她也急,赵岩领着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可如何让闵煜死了决战的心,缩在孟阳等着投降,却是没有好办法。
  直到二十六日,巡夜的士卒带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平常人。此人交代了几句,又呈上封信件便离开了。赵润玉忙命人去请赵岩。再看到信件的一瞬间,赵岩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急问,“这是何意?”信件上无有一字,只有大端皇后的凤印。
  赵润玉却舒心笑道:“大将军,咱们要演场大戏给闵煜兄弟看。”然后将送信人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岩哈哈大笑,“妙哉。”不管这事真假与否,对他们没有危害。成功最好,失败也没有损失。
  演戏的是端军,主角却是闵炫。赵岩出兵围困安穗的消息传到平县后,闵炫就坐立不安。柳玉陵和袁少华都劝他回孟阳避难。他是举棋不定,好不容易才脱离闵煜,难道还要回去做笼中鸟?况且平县还有他这几年积累下的家底,他舍不得丢弃。柳玉陵却对他分析:安穗在打仗,去不得。滨江是闵煜的小舅子林永权在坐镇,为了避嫌,当然不会收留他。南晋其余地方无险无兵,无处躲藏。除非去占山为匪。
  闵炫堂堂皇子,晋之正统,哪里愿意去当土匪?当下苦着脸唉声叹气。柳玉陵又对他说,这几年的隐忍已经让闵煜松了戒心,等战事一结束便会去贿赂冯谦良,此人是闵煜近臣,说话很有分量,肯定能平安离开孟阳。而自己一介妇孺不会引起注意,愿意留下替他守着家财,为表忠心,更让丈夫随行。就这样,闵炫才放下七八分心,和袁少华带着几个会武功的小厮一同往孟阳来。路上,不该让闵炫知道的事,他是一点都没有消息,所以也不知道安穗和滨江已经投降,快到孟阳,又听说这里也被围住,顿时吓住了,袁少华寻了个不起眼的小农户住下商议对策。
  随后闵炫又见端军到处抢粮,更不敢出来。几天后附近都没粮了,这才不见端军,但这样一来所有人也没吃的了。饿了一天,闵炫受不了,非要袁少华想法子赶紧进孟阳。袁少华十分为难,只得趁着夜色带人护着闵炫悄悄溜向城去。快接近孟阳时,隐约见四个士卒大摇大摆押着一个人向南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闵炫等人听了一会,终于明白,原来是从孟阳出来的一个探马被端军捉住正要押回大营。袁少华小声请示道:“殿下,要不要救人?现在非常时期,又是夜天,我们就这样贸然去孟阳,人家也不会给开城门。若是有这探子领着,我们定能进城。”
  闵炫连连点头,叮嘱袁少华他们行动时千万不要弄出动静。只一会功夫,四个端兵便被打死了两个,活捉了两个。闵炫见没全部杀死,疑道:“干嘛还留活口?”
  袁少华伏在他耳边悄声解释道:“殿下就这样进孟阳,谁能瞧得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如趁此套出敌情,也算是殿下立了一功。”
  这话说到闵炫心坎里了。他这样狼狈回去,被人冷嘲热讽是免不了。若有了借口自当不同,闵煜和那些宵小明面上也不会对他口出恶言。可这两个被俘的士卒却嘴硬,实在问不出什么,让他大为丧气。最后还是袁少华命人将士卒拖到一边,残酷折磨之下这才勉强得到了敌情。然而这敌情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名被解救的探子忙带着闵炫等回城禀告。谁也没注意,身后那四个被杀的“尸体”又悄悄爬起来溜了。
  因连日烦心,闵煜今晚小酌了一番,正欲搂着爱妃歇下,却被急报打扰,虽有不悦,但也赶紧去了偏殿。到底不是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昏君,情况紧急时也能分清轻重,他就怕现在有臣子会有二心、瞒报军情,所以那些被派出的探子都是皇宫御林将尉,有直达天听的权力。不过在见到闵炫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冷冷道:“不好好守平县,来此作甚?”
  闵炫早在进宫前就和袁少华私下商议了应答,故而也不慌不忙,颇为慷慨道:“安穗被围,臣弟恐宇文扬不能将消息送出,故而连夜奔波不眠不休赶来孟阳告之皇兄。可到城郊外却听闻孟阳也被围困,心感蹊跷,安穗、滨江并未失守,端军从何而来?今夜臣弟特地率人想去敌营一探究竟,真是天佑皇兄,叫臣弟抓了两个敌兵,严刑之下竟得到了惊天消息。”见闵煜瞪大了眼睛,他不由得意道:“这一切不过是端军的疑兵之计。围困孟阳之敌只有五万之众,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兄按兵不动,好让赵岩顺利拿下安穗、滨江。孟阳东南北三面其实只有一千端军在故弄玄虚,那些连绵的营帐和土灶都是为了迷惑探子。甚至端军抢粮都是有意为之。”
  “得民心者得天下,端军如此残暴,焉能使百姓心服。”闵煜恨恨道:“消息确凿?”他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疑道:“安穗被围,即使朕不出援兵,还有滨江呢,如何林永权也毫无动静?不管安穗,也不见他来孟阳救驾?实在费解。”
  没想到闵煜会这么问,闵炫一愣,但很快自圆其说道:“滨江重地,没有皇兄的旨意,林将军何敢出兵?且孟阳被围,臣弟也是到了孟阳近郊才知晓,而那些出城的探马大多都被斩杀,如何能将消息送出?”他暗自冷笑,林永权就是你的傀儡,你不发话,他敢自作主张?只会窝在滨江一动不动。更有一层意思,他现在为林永权说好话,借此博得林贵妃的好感,将来枕边风一吹,他也许能重回朝堂借机谋划。
  闵煜也知道林永权的性子,不再多疑,但还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安,现下他倒是十分想念起宋耀,可惜寻了两年音讯全无。
  那名被救探子将皇上沉默,以为皇帝不信任闵炫,忙道:“皇上,殿下所言不虚。若不是殿下命人相救,臣再也回不来护卫皇上了。”说着还掉了几滴泪。
  闵煜仍只是点头不语。闵炫焦急,也以为这是不被信任的原因,顾不得犯上,对那探子道:“你先出去。”然后一步跨到御案前,激动道:“二哥,弟弟说句肺腑之言。不错,你我兄弟为了大位争斗了许多年,有些手段确实令人心寒,不提也罢。如今我晋朝正值危亡之刻,臣弟早将以往恩怨抛诸脑后。皇兄,臣弟也姓闵,也是父皇的儿子,若真成了亡国皇族,下场历代史书早写明了。此刻,臣弟怎敢会有异心!”这番话可是袁少华教他在关键时刻用来表忠心的。
  闵煜有点动容,长叹一声,摆手道:“三弟勿要多心。打虎亲兄弟,此时二哥怎会疑心于你?湛凞诡计多端,朕是怕又中了诱敌之计。”
  “无妨,臣弟愿意亲率五千人马先从东边攻出,以探虚实。”闵炫内心小有得意,面上却激昂道:“为了晋朝,臣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感动归感动,但闵煜哪敢让闵炫带兵,于是假意和善道:“如今朕就只剩你一个兄弟,让你去冒险,如何对得起父皇啊。只是,”他又犹豫起来,还是有一丝奇怪感觉。
  闵炫更加鄙夷,若不是父皇封给你这样一块好地方,凭你也能登基大位?但脸上却好似忠心道:“皇兄,此次围困孟阳的敌军是从东面海上而来,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敌将名叫赵润玉,就是那个女扮男装,做平县县令的丫头,根本不足为虑。此时击退敌军,出兵援助安穗,则能让赵岩腹背受敌,一战可胜。到时端军再无力犯我晋朝。皇兄便可安心专注内政,等待时机一统天下。不然若等赵岩大军一至,孟阳真是危矣。”
  “赵润玉竟是女子?”闵煜大怒,举手狠狠砸向御案,疼得他眼睛一闭。当年输棋失了美人,都成为孟阳的笑谈了,如今赵润玉成了女人,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成了和女人争美人的昏君?这种耻辱怎能忍得住,当即下旨,命三位将军领着五千人马分别从东南北三面出击。又命一位心腹领着十万人马待命。而那点隐隐的不对劲早消散殆尽。其实别的不说,单就闵炫能进城,还带来这样机密敌情,这就有大问题。那么多探子出城都一去不返,说明敌人在孟阳附近监视严密。又怎会让闵炫带人溜进来,还能逮着敌兵审讯半天,也不见个敌军过来?但回禀的人是闵炫,所以闵煜要分一半的心去提防怀疑这位皇弟的话,哪还能好好思量分析。随后提到了赵润玉,更让他怒火中烧,旁的再不会考虑。
  大端有闵仙柔、唐咸安这样猜透人心之人,注定南晋覆灭。先出城的三路人马很快就得胜回来,情况和闵炫说的一样,都是空营,端军一击便散,跑得无影无踪。闵煜安心,下旨十万人马出击偷袭端军。这十万人一去便再也回不来。
  赵润玉和赵岩的设伏都等了半夜,到嘴边的肉哪能让它跑掉。闵煜听闻,急火攻心,差点晕厥。也亏他平时保养的好,身体无恙。自此,他便下旨加固城墙,然后派出大批探子,指望滨江派兵来救驾,好里应外合击退敌军。自己则整日忧心忡忡借酒消愁厮混后宫。
  此场大捷后,赵润玉即刻命人去百姓家还粮,只可惜还是没挽回名声,这也算是她此生唯一的污点。三个月后,红巾营率军彻底扫平了南晋。这时赵润玉才下令让孟阳的探子随意出入,随后又命人做了强弓,砍掉箭头绑上劝降单,天天往城里射去。
  闵煜看到这些劝降单,懊悔得想一头撞死,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出城决战。现在天下就只剩孟阳一座孤城,还能如何。身边的太监宫女胆颤心惊随时准备护驾,可不能让皇帝自杀。朝中的臣子也有要求严惩叛徒家属然后誓死血战,但他却不想再管了,再杀多少人也挽不回大势,这个皇帝是做一天少一天,就这样醉死梦生逍遥一时吧。
  他在皇宫里好吃好喝,城里的百姓却躁动起来。孟阳城内存粮是够支撑三五载的,但那都是在国库中,供着皇宫和军队的,可不会外卖,更不可能施舍。老百姓家里谁有闲钱和能力存那么多粮食?三个月早没吃的了。奸商趁机抬价,城内民怨沸腾。到了七月,百姓实在过不下去,居然暴动起来冲向皇宫。闵煜虽派兵镇压了,但也吓得够呛,赶紧下旨向百姓施粥。这样一来,粮食消耗迅速,也支撑不了多久。万般无奈下,他上了次朝。都到了这般地步,有血性的臣子也不再言语,皇上这般作为分明就是没了斗志,多言又有何用。闵煜见臣子都不说话,都没力气发火,草草退朝,只留下冯谦良。
  冯谦良当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宇文扬和林永权投降,身为皇帝居然一点没有反应,根本就是不想死命决战。只所以不降,一来是贪恋皇位,二来是怕性命不保。不过对他而言,自然是希望能投降,否则兵戈一起,孟阳大乱,他搜刮的那么多家财如何保住?他只是个文官,端朝对宇文扬和林永权都能礼遇有加,对他更不会刁难。即便将来不能入端朝为官,几代的富贵也不愁了。
  然而现在闵煜还是皇帝,万一被惹怒,孟阳城中生杀予夺大权还是他在手中握着。所以不能明着劝降,冯谦良思索了一阵,跪下痛哭道:“身为晋臣,理当为皇上分忧。若皇上要战,臣自当慷慨赴死。若皇上要降,臣愿亲自赴敌营去求端皇一道圣旨,保我皇族性命无虞。”他有信心能讨得这圣旨,端军围而不打,不就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闵煜含泪搀扶起冯谦良,哽咽道:“朕自登基以来,心系百姓,不敢有丝毫懈怠。但端军在孟阳近郊所作所为残暴不仁,朕岂能将满城百姓交予这样的军队。然今百姓困苦不堪,朕不能为一己私欲而置百姓不顾,故而望卿去端营一趟,将朕苦心告之端皇,只要端军能善待百姓,朕死而无憾。”
  冯谦良泪涌而出,复又跪下抱着闵煜的腿大哭一场,然后才悄然出城去往端营。七月底,端皇圣旨昭告天下,只要闵煜肯降,闵氏兄弟及其家眷定会安然一世。
  八月初,闵煜上了最后一次朝,宣布降端。不愿降的不会来上朝,愿降的也不会多言。所以一切顺利,臣子们没有异议。只有闵煜的一个叫闵宏的儿子冲入了后宫,赤目持剑,厉声阻止道:“历代史书,铮铮铁言,皇族归降,无有善终。父皇当散尽财物予军民,亲自披挂上阵,与敌军决一死战,收复失地,方是上策。”自孟阳被围,他便寻机要找父皇进言决战。可惜人小言微,又不受宠,禁宫守卫森严,他无力贿赂太监侍卫,自然面见不到皇帝。今儿投降事宜一宣布,人心便散了,他趁机溜进来,想警醒父皇。
  闵煜却不耐烦,“你姑姑在端朝为后,端皇如何也会顾及她的颜面。你还未到志学之年,懂得什么,哄将出去。”
  “若那贱妇真心为晋,如何能身侍敌君。父皇莫要糊涂。”闵宏大喊大叫,却无人理会,被架着赶了出来,跪在宫门前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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