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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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氏王朝-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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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姝晴也知道继续这个话题不合适,转而道:“我听说武威郡所有的关口都关闭了,只有范赫亲信的商队才能进出啊。你们可准备好了?”
  董姝韵叹气道:“上面的意思是下风城周围盛产药材,让昌福充作药商混进下风城,快到时自有人接应。这几日她都努力在记背药材呢。我以前还愁着没人商量,正好姐姐来了。”姐妹俩嘀嘀咕咕详细商讨了一番。
  七月底,下风城近在咫尺,一行人在接应者的引领下在附近的农户暂时歇脚。子夜时分有一普通农妇打扮的女子悄声进了农户,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现在的武威郡所有城郭的军政大权均由范赫的心腹将领把持,重中之重的下风城和近乡关更是由范赫的左膀右臂驻守。把守这下风城的大将叫许明,是范赫的死忠,也是有些本领的,将城池守得密不透风。照着情形。进城本是无望的,不过巧的是许明最信任的一位心腹校尉偏偏和昌福有些干系。此校尉叫郭忠义,是下风城以北的郭家村人,和昌福家的昌家村离得不远,他父亲是当地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颇有些名声,常有人找来写些书信契约之类的文书,久而久之,这郭秀才便受到当地人的尊敬,人人都称呼声郭爷,而昌福卖入大户人家也是郭秀才写的契约。后来郭忠义投军当了许明的心腹,这郭爷也被接到了下风城,做了私商。
  所谓私商那是相对于范赫亲自任命的商队而言的。武威郡本是贫穷之地,再加上闭关,更加是物资匮乏。就算不管百姓死活,范赫他自己的一大家百来口人那也是要奢靡过活的。故而范赫想出了这个法子,让可靠之人成立商队去外行商。可他范赫舒服了,他手下的将领也是三妻四妾一大家,也要享乐过活,于是便个个悄悄成立了自己的私商。许明的私商就是由郭忠义全权负责的,这可是个流油的肥差,当然不能外流,郭秀才也不甘心白白失了钱财,便做了私商的领队。可如今世人皆知武威郡闭关,商人的心思更是灵敏,心知这些武威郡的商队是急需大量的物质,所以都哄抬自家物价,压低对方物价。而这郭秀才本就不会行商,好几次都是用多出几倍的价格买回了次品,弄得许明十分不快,最近一次都放话出来要另寻他人做私商。郭家父子也为这事焦急。而今晚落脚的村庄便是郭秀才的私商必经之地,算来后日便可遇到回城的郭秀才。
  昌福还有些雾水,但董家姐妹却都听明白了。那名农妇明显只是来讲明情况的,所以说完就走了。董家姐妹商量了一晚,又精心叮嘱了昌福,只等着郭秀才上钩。
  后日午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远远十来匹马托着货物缓缓而来,最后的是一辆马车。马车快到了昌福所住的农户时,不知从哪儿惊了一头牛冲撞过来,一时间人喊马嘶,赶车人见躲不及,赶紧将车里坐的人拉了下来,跑得远远的。村里围观了许多人,昌福混杂在其中,不引人注意的来到了车里下来的人身边,故意惊呼一声,“郭爷?可是郭爷?”
  那人本来是惊吓不已,此刻有点愣神,顿了一下才转头看着昌福,讶异道:“你是何人?”
  昌福激动道:“真是郭爷,我是昌家村的昌来啊。”她假借了她死去的哥哥名字。郭秀才显然是知道昌家村,却对昌来很陌生。昌福赶紧又道:“我爹娘曾经还想让您教我读书呢,我还有个妹妹叫昌福,以前过周岁还请过您起名呢。”
  郭秀才恍然大悟,请他给孩子起名的人多了,他记不得,但是昌福他却记得最清楚,昌家村瘟疫唯一的幸存者,还是他做主写下契约将昌福卖了。不过他又疑惑起来,“我记得昌家村没有活口了?”
  “我当时只是憋过气去,就被扔到了乱坟岗,我也是命大,义父行商路过将我救下,自此后我便随着义父回了豫平。郭爷要是不嫌弃,咱们进屋说,也给您压压惊。”昌福昨晚还怕郭秀才不理会她,但是董姝韵却笑着说,这郭秀才就算看不起你这人,也会看着你这身绫罗绸缎的衣服而给你面子的。
  果然郭秀才羡慕的打量下昌福,欣然进了屋,寒暄了几句,听闻昌福是做药材生意想回乡定居,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询问起来。
  昌福毕竟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到底不会太过单纯,演戏还是不费劲的。她将昨晚说好的话重复了一遍。大意就是他昌来随着义父回了豫平后当了杂役,因为老实勤快得到赏识便被认了亲,长大后义父索性将两个女儿嫁给了他,现下生了两个男孩。他是一直想回乡祭祖定居,只是毕竟是女婿不好开口。年初岳父母都去世了,他才做了主,变卖了田产带着妻儿回来了,哪成想却不得进下风城了。
  见郭秀才频频点头,昌福见时机到了,拿出一封银子,笑道:“区区百两纹银,还望郭爷帮忙,即使不去回乡定居,也请郭爷帮忙让我能回村修个祠堂祭拜先祖,寻找亲人。”
  郭秀才见了银子眼睛都放光了,笑容满面替自己揽功,将昌福的儿时说得十分可怜,又说自己是为了救人一命才无奈将昌福卖了。昌福心里到没什么感觉,只是在屋后的董姝韵听得直咬牙,分明就是私卖人口。
  昌福做出听到亲人的激动表情,将银子推给了郭秀才,再三请他帮忙,但是郭秀才到底是有些见识的,虽收下了银子却不敢轻易答应,只说三天后给答复。
  昌福有些不安,董家姐妹倒是胸有成竹。三日后,郭秀才领着个颇为精明的青年男子来了,那男子先没有自我介绍,反而是套起话来,有时故意将昌家村一带的河流山脉说错。昌福那时虽年纪小,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些时日又经过特别培训,对家乡是印象深刻,遂皱着眉头将错误一一指出。之后男子才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讳,正是郭秀才之子郭忠义,他是存着私心的,听父亲说了情形,便立即去汇报了许明,想着让这姓昌的和父亲一道做这私商。
  那许明也知道,武威的商旅在外商眼中都是“待宰肥羊”,买卖确实不好做,所以嘴上对郭忠义发火,心里也是无奈,再找个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谁叫那位太守大人突然想起来闭关的。可私自带人进城虽问题,但万一是个奸细什么的,给下风城带来祸害,他可就罪无可赦了。
  郭忠义太明白上司的心里,主动提出去试探,又劝说道:“将军请想,姓昌的只是商人,不过是用他替您买卖货物。又不让他靠近军营要地,他能做什么坏事?何况属下定会派人监视的。您也知道如今咱的商旅都很艰难。不如借着姓昌的门路谋个出路。”
  许明只思考一会便应允了,时局太艰难,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妻妾儿女跟着自己过艰苦日子吧。他听说过湛凞当初是如何利用细作进了京城颠覆晋朝的,但是他们范家军可不一样,十几年来刀头舔血的日子,都是打出来的队伍,对太守可是忠心耿耿。细作是肯定混不进军队的,那名商人只准他行商,不准做其他事,再派人盯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上司一点头,郭忠义赶紧领命去办。试探之下,见没有任何问题,又见昌福带的下人小的小老的老,便没有再注意,又回城安排了,趁着夜色将昌福一家请进了下风城,安置在一处客栈。只是深受闭关的影响,客栈根本没客,实在有够破落。
  都安置好了,昌福拥着董姝韵睡下后,才悄声问:“这么顺利?不会有诈吧?”
  董姝韵贴着她的耳朵道:“不会,他们没办法行商,想借着你的门路呢,你别多心。”
  昌福放心道:“你说这武威郡都穷成这样了,做生意又被欺负成那样,怎么还有钱去购买货物?”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说武威郡有个金矿。”
  “可是光有金子没粮食又有何用?皇上只要不准和武威商旅来往,还不是能将范赫困死。”
  “你就不懂了,这正是皇上的精明之处。人为财死,尤其是商人,谁能抵得住金子的诱惑?即便官府禁止和武威郡通商,那私下也是禁不绝的。无商不奸,不如任由商人自己做主去祸害武威商旅,你想啊,一担茶叶或一匹丝布也许只要十两纹银,但遇到武威的商旅,往往抬价到百两,他们不想买也只能买,谁叫武威郡贫乏呢。而官府坐收税银,还能充实国库呢。而且金矿听这是好,但实际开采极其艰难。皇上何必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弄得民怨鼎沸。不如等范赫开采后,从商旅手中赚过来。”
  “那皇上就不怕养肥了范赫,以后不好处置?”
  “你看那粮食、药材、盐铁、马匹之类的物资,何曾入过武威郡?要是有人敢交易这些,早被砍头了。买卖的都是些丝绸、瓷器、珠宝之类的奢华物罢了。对了,进了这里后,旁的不要管,要你做什么,只有人吩咐。还有你要处处高调。”见昌福不解,董姝韵解释道:“你见过哪个细作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
  昌福恍然大悟,安心地搂着爱人睡去了。
  此后的时日,昌福果然照着董姝韵的吩咐处处高调,先是回乡祭拜了先祖修了祠堂。又置办了一处颇大的宅院,四处买人进府做工。后到当初买自己的人家借口赎妹妹大闹一场。再更是高价挖来了几个有水准的大夫开了个药铺坐堂。这其中,她又做成了两笔生意,让许明十分满意,虽然仍是价高的离谱,但好歹都是上品货物。
  这一来,许明倒是不疑心了,却很是头疼,闹得人尽皆知,这私商还怎么做?万一给范赫知道了,他脑袋就得搬家。于是让郭忠义去说了一下。昌福按照董家姐妹教的,请来郭秀才,趁机和郭家父子结盟,做私中之私,夹带自己的药材出去贩卖。武威郡山多,珍贵药材颇多,正好赚钱。郭家父子贪财当然一口答应。昌福顺势与郭忠义结为兄弟,改口叫郭秀才为伯父。郭家父子傍上了财神,自然也是乐不可支。自此两家走动颇为频繁,董家姐妹更是将郭氏家眷哄得是团团转。有次喝酒,昌福听郭忠义说,范赫给心腹将领的奖赏都是一箱箱的黄金。不由得第一次生出鄙夷之心,用钱来笼络人心,范赫果然比皇帝差远了。
  转眼到了九月初九重阳,昌福一家也不想出去登高,索性在家里过节。重阳习俗有赏菊、喝菊花酒、吃重阳糕。一家人吃吃喝喝兴趣盎然让昌福十分满意。只是吃到重阳糕时,昌福直直摇头道:“这味道太差,哪里及得上以前我吃的。”董家姐妹知道她以前是皇宫尚食处的,均笑道:“你以前不是有手艺?去弄一两个给我们瞧瞧啊。”
  昌福立即起身,笑道:“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直向厨房而来,却里面只有个瘦弱厨娘在烧火,于是命令那厨娘道:“去拿些面粉鸡蛋酥油来。”
  那厨娘低着头颤颤站起,微微抬了头,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直到贴身丫鬟来喊,这二人才回过神。那丫鬟就是当初酉阳给指派的,见这情形微妙,待昌福失魂落魄一走,便立即制住厨娘将其关到了个隐蔽的房间,回去后又对董家姐妹说了。董家姐妹觉得蹊跷,互相对视一眼。董姝韵起身将孩子交给姐姐,拉着昌福回了房,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可千万别瞒,这里凶险,稍有差池全家性命不保。”
  昌福一脸灰白,“是淮儿,她瘦多了,憔悴多了。可见是过的不好。”
  董姝韵心里一紧,照着丫鬟说的,必定是认出昌福。她定了定心,问:“你当如何?”又见昌福失魂落魄地直摇头,便知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得先宽慰了几句,又去找姐姐商量。姐妹俩自然知道昌福身份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她们的意思都是灭口。可昌福和那厨娘毕竟是八年的情分啊,会不会对她们有所怨毒?商讨一番,她们还是决定将此决定告诉昌福,就算有怨毒,也比泄露身份全家丧命要好。
  昌福听闻,低着头浑身哆嗦,眼泪不住地流。董姝韵并不上前去安慰,只强迫她抬头,盯住她的眼睛,苦涩道:“想想这些天过得日子,你有妻有儿,快活吗?但是你的身份只要泄露一丝风声,你妻儿的下场,你可曾想过!我知道,你的淮儿是个好女人,她不会说出你的事情的,但是万一,她酒后、梦中、不经意间,稍露口风,我们可就没有活路了。也许比死都惨,就凭我和姐姐的样貌,你觉得能免于凌/辱吗?说不定还会被卖到军营做军妓,你想过这些没有!”
  昌福终于止住泪水,死命地咬住嘴唇,狠狠地点点头。晚上时,厨娘被带到了一处奢华的屋子,桌上摆满了佳肴,昌福正含笑望着她。她一晃神,低头瞧瞧身上的衣服,眼泪落下。
  昌福温柔地拉过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亲自给她斟了杯酒,怜惜地问,“淮儿,你可好?”一语说完,也是泪流满面。
  两人对哭了一阵,方才渐渐收了泪。之后又说起以前在宫中的趣事,不由地又笑了起来。只是说到出宫后,淮儿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了经历,原来她回乡不久便被父亲许给了一户屠户,新婚夜没有落红,从此被丈夫打骂不止。后来生了个男婴,原以为延续了夫家的香火,处境会好转,却不料,丈夫更加变本加厉,说孩子不知是谁的野/种,对她更是虐打。她实在不能忍受,正巧见有大户招厨娘便来了,如今丈夫见她能拿钱回去了,对她态度稍微好些。
  昌福听得心疼,又落下泪来,“都是我害的你,早知你要出宫,当初就不该和你肌肤相亲的。”
  淮儿哭得伤心,“别这样说,我早后悔了,早知是今日这情形,就该和你老死在宫中。想想当初,你是何等疼我,我就是个不知福的,辜负了你,辜负了咱们的誓言,就是该受罚的。”
  听到这,昌福拿起酒杯的手直颤抖。淮儿按住她的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得凄苦,“如今谁都知道武威郡和朝廷不对付,你突然来到这里,还扮作男人,又有妻有子,我也是宫中待过的,什么没听过,即使你想留我,你们那些人也不会留我的。能在死前看见你,我也心甘了,是我对不起你,自作自受的。只求你善待我儿子。”
  昌福抱住淮儿隐忍大哭,等回到屋中,见董家姐妹正等着她,不由地又是滚下泪珠,沙哑道:“都是为什么啊,明明谁都可以来的,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因为这关系到闵仙柔的威严,身边人看见娘娘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看见娘娘都能说服皇上将皇后送出宫,谁还不尽心尽力地给娘娘卖命。董家姐妹明白这个道理,可这时如何对伤心欲绝地昌福解释。董姝韵只能紧紧抱住昌福,不住地安慰她。
  董姝晴悄悄地出去了,对贴身丫鬟道:“那个淮儿的丈夫和孩子都除了吧,就和昌福说,给了银钱,他们都回乡了。”这也是偷听了昌福和淮儿的谈话后,她和妹妹商量好的,不然的话昌福经常去看望一个厨娘的孩子,还不引人生疑?干脆斩草除根。
  此后,昌福伤心了几天,也算是想开了,毕竟现在她的家人才更重要。而监视范赫的暗卫并没有要求昌福做什么,只是利用她进出下风城方便,将情报轻松送出。武威郡的军力部署,范赫的一言一行,甚至三餐吃得是什么,宠爱什么小妾,皇上都一清二楚。
  一晃到了圣启五年三月,圣旨下,高旭正式成为皇子湛荣的师傅,将文华殿作为读书之地,而陪读的竟是董世杰六岁的小儿子董昭言。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去也,希望大家也不要在很晚的时间看文啊。早睡早起身体健康。当然早起起不来,也不能晚睡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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