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流好色之徒,心不甘情不愿的美人朕可不想纳入后宫徒增烦恼。朕也知道,你们命不由己,朕替你们做主,不愿进宫的,你们尽管放胆子说,朕恕你们无罪。”最后一句的声调当真如春风暖人。
紧靠着的秀女禁不住这声音的诱惑,偷偷抬眼一瞧,那慑人的神采顿时让她满面红晕手足无措,见皇上眼中似有鼓励之意,又想到痴恋不已的心上人,陡然有了勇气,懦懦地开口道:“皇上,民女——”
“放心,不愿进宫者,朕会给你们一道圣旨,准你们自行婚嫁,任何人不得干涉。朕还会派人将你们亲自护送回家,让当地府县多加关照,让你们后顾无忧。”湛凞不信这样条件不能打动这些本就不情愿的女子。
这名秀女瞪大了眼睛,喜极而泣,“皇上,民女想家。”
“准你回家。”湛凞亲切笑道。此例一开,大部分女子也都跟着叩首,请求回家。
“章固,带想回家的女子先去歇息,明天命京畿卫拿着圣旨送她们风光回家。”湛凞有意瞧了一眼孙达理,见他低着头没反应,又看看仍然跪着的名女子,心下了然,面上还是微笑着说道:“给朕看看花名册。”
名册上起首的一个名字叫何淑宁,河间府同知何亮的女儿。湛凞笑道:“何亮好神速啊。朕才要选秀,他就将女儿送进京了。”
“回皇上,”有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颔首浅笑,恭敬施礼道:“民女是来京城亲眷家过年。正值选秀之期,民女仰慕皇上,所以自愿进宫。”
“口齿伶俐,不错。”湛凞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淑宁,嘴上却说道:“祁玉悾罨垂诘呐俊
有个眉目如画的女子翩然施礼道:“回皇上,民女正是祁家女。”
湛凞的眼神来回在这二女身上扫过,“朕瞧着这二位小姐不错,淑德,贤惠。就封为淑妃和惠妃吧,赐住明华宫、建和宫。你们两宫离皇后的延福宫很近,要多和皇后请教。”说罢,起身就走。
孙达理顾不得仪态,跪下大声道:“皇上,还有两位秀女,不知皇上——”
“大胆。”章诚尖着嗓子厉声呵斥,“孙达理,你如此僭越,眼中还有皇上吗。外臣干涉后宫,是要诛九族的,你有几个脑袋敢在此放肆。”
孙达理豁出去了,“皇上,臣惶恐。只是这二女是朝中重臣之女。”
“也是你的义女吧。”湛凞打断他,冷冷道:“朕选妃子,总要选个可心的。朕不喜欢的,你还想强加给朕吗?若是孙卿喜欢,朕可以将她们赐给你。”
“臣不敢。”孙达理知道再说也没用了,只能颓唐地看着皇上远去,愣了一会,又赶紧爬起急忙出宫去了董府。
董桦一听就气乐了,“她让你跟着去选秀,分明就是打老夫的脸,这是告诉老夫,我们在朝堂上不如她愿,她也决不会如我们所愿。”
董平忧道:“这个女子真是不可小瞧。给了祁淮冠个主考的要职,又罢了他的实权,这又纳了他的女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祁淮冠还不死心塌地。”
孙达理深有同感,叹道:“咱们最重要的两个棋子没放进宫中,到让何亮的女儿拔了头凑。何亮虽是太师的心腹,但他远在河间府,京城之事鞭长莫及,他也使不上劲啊。”
“静观其变吧。老夫看祁何两个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已经失了好几阵,再不拿出手段,外人还当我等好欺,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如今科举才是最重要的。”董桦仰天望天,眼中露出凶光完全与他那和蔼的老人相貌不相符。
圣启二年二月初二,皇上寿诞,群臣朝贺。湛凞以国库空虚为由,只收了贺表,便打发了群臣。她是想早点回去和她的仙仙共同庆祝。谁知才和闵仙柔温存了一会,皇后就派人来请皇上去延福宫庆贺寿辰。
其实董姝韵本不想找事,可来了一个淑妃和惠妃,两人热心过头,言语行动上处处透着要给皇上办寿宴的意思。董姝韵都快烦死了,她不敢回绝,生怕这二人看轻自己。她深知在后宫中要想图个安稳,名分是压不住人的。她要没有威严,再被什么人惦记着后位,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闵仙柔也未必救她。所以思虑再三,她还是硬着头皮派人去请皇上和皇贵妃。很有面子的事,皇上和皇贵妃都来了。
湛凞本不想来,闵仙柔却劝她顾忌一下董氏的颜面,毕竟董姝韵有意投靠她们。在宫中,少一个敌人能少操多少心啊。
知道皇上节俭,董姝韵安排的寿宴倒也简单,没有华丽的歌舞排场,只有几个乐女轻轻弹唱,很是无聊。湛凞都快睡着了,突然有个绵软的声音响起,湛凞寻声望去,只见惠妃满面娇羞,低头怯怯道:“皇上,臣妾斗胆,今晚可否请皇上移驾建和宫?臣妾有一壶上等的雪梅酿,等着皇上品尝呢。”
淑妃笑容如花,“皇贵妃有了身孕,不便伺候皇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不会和惠妃争抢。妹妹宫中可没有姐姐那般好玩意,今晚姐姐定能如愿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想将第二卷写完一起放上来的,但是好像时间长了点。
☆、第五章
琉璃玉盏光华璀璨,这等奢靡之物,不知含着多少百姓的血泪。湛凞随手把玩着盛酒的器皿,有意玩味地看着那两个妃子,似笑非笑地说道:“许多人都说朕悖逆人伦,两位爱妃似乎不以朕是女子为异啊?”
“皇上天人之姿,神裔之后。起义兵兴社稷,自是天佑神庇,天下莫不臣服,四海莫不归心。那些乱嚼舌根的不过都是些前晋余孽,妄图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淑妃面上温婉,声音娓娓,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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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凞无意一笑,“这么说,还有男人比朕强了?”
顿时,悾成槐洌诘钠斩溉唤粽牌鹄础c上扇峒縿D的下马威给的太足,已经让人下不来台了,于是淡淡笑道:“今儿是皇上的寿辰,皇后母仪天下,自当为皇室和睦做出典范。皇上今儿还是在延福宫才好。”
湛凞转头盯着闵仙柔,心里火大,面上压制住,从鼻息中哼出一笑,话却对着董姝韵说道:“皇后以为呢?”
董姝韵只觉得头疼,战火还是烧到自己身上了。她看看那两个妃子,一个吓得不敢再出声,一个面静如水却目光灼灼。是啊,淑妃该算是董氏一派,皇上能在皇后处留宿,她也算完成任务了。可是,她又去看闵仙柔,这位皇贵妃眉眼含笑,只是眼神冰冷,不过瞧着意思,似乎同意皇上留宿。几方为难之下,她这皇后只能心里苦笑,勉强拿出皇后的威严,不敢去看皇上,强笑道:“各位妹妹都是为了皇上高兴,皇上拿主意就好。”
湛凞命人给自己倒酒,一饮而尽,心里疙瘩不平。仙仙的意思她明白,打击了董家这么多次,是该拉拢一下了,否则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那只“老狐狸”?到董姝韵那儿总比到何淑宁那里要好。可她是皇帝啊,在朝堂之上不能大展拳脚,在自己的家里还要处处被人算计,连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都不能自主。她湛氏费尽几百年的经营,就换来这样的结果?湛凞心里烧着一把火,不由自主地戾气外露。
“皇上,天色不早,臣妾想要告退。”闵仙柔尽量放缓语气,安抚道。她心里也是万般不平,只是如今大局为重,她必须尽快离开,免得凞凞看着她更难过。
湛凞把酒盏一推,冷着脸站起,转身向内殿走去。董姝韵看了一眼皇贵妃,见她示意自家跟去,赶紧摆手让众人退下,内心忐忑地回了内殿,就见皇上脸色越来越暗,更不敢有所动作,小心地躲站在一旁。
湛凞控制不住地想发火,口气极其不耐烦,“把这给朕全换成新的。”她指的是凤床上的被褥。很快宫女们就麻利地将一切换过,湛凞把靴子甩了出去,赌气和衣躺下。
宫女太监们早退下了,偌大的内殿里只剩董姝韵站在那里无可奈何。也不知过了多久,见皇上似乎渐渐睡去,她才敢暗自放松,悄悄走到榻椅处坐下闭目假寝。迷糊中听见殿外有太监在报时辰,她这才转动起僵硬的身子,抬头望去,窗外隐隐有了光亮。她急忙起来,向床上瞧去,见皇上还在睡着,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殿外的太监一声高过一声,她知道这是在告之皇上该起身了。可她不敢靠近皇上,就寻思着去开门让皇上的贴身宫女进来。才走到门旁,听见皇上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朕和你一夜无事?”
“臣妾不敢。”董姝韵赶紧跪下。不知为什么,明明同是权势顶天的女子,她怕皇上甚于皇贵妃。
“脱去外衣,解开发髻,上床。”猛地听皇上这么说,董姝韵下意识地抖了下身子,随即又明白过来,虽不情愿却也极快地照做了。
湛凞已经将龙袍解开摔在地上,只穿着中衣站在床边,冰冷地对外喝道:“进来吧。”殿门缓缓地被推开,银月和子端进来后又将门掩上。
“过来。”湛凞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看着子端命令道:“伸手。”
子端面无表情,低着头伸出双手,寒光一闪,她的食指显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渗出,看的银月心中一揪。
湛凞拿着白绢一抹,随手扔给董姝韵,说道:“把它垫在身下。”接着又对子端道:“让敬事房的人记下吧。”随后手一展,银月赶紧上前伺候皇上穿衣。董姝韵面色赤红躺在床上,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幸亏是在帷帐后,没人瞧见。
穿衣妥帖后,银月打开殿门,一大帮子宫女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大清早的这么多人,湛凞看着就烦,胡乱地洗漱了一下,抬脚就要走。董姝韵的贴身宫女梅苒含羞道:“皇上,早膳已备下了。”
“皇后宫中倒也有些喜人的丫头。”湛凞眼神闪过狠色,转身挑开帷帐,弯腰贴在董姝韵耳边,咬牙说道:“皇后只要管好那些该管的女子,朕保你和你堂姐一生性命无忧。”在外人看来,竟是一副恩爱的景象。
皇上刚离开,另一贴身宫女桃苒便迫不及待过来喜滋滋道:“恭喜娘娘。老太爷、老爷、少爷都会为娘娘高兴的。”
董姝韵低着头,脸上的红晕还未退下,旁人看着是一片娇羞无限,实际她心中却是荒凉悲哀。这两个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侍女果然不是和自己一条心,幸亏没有托大,没有将自己的谋划告之她们。可叹,在这偌大的皇宫,在这牢笼虎穴中,自己竟没一个贴心可靠的人相帮忖。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名门望族,其中的苦楚,哪是能给外人道的。自己不过是个无辜弱女,为什么没人疼惜,偏偏都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去推。她心中一酸,眼泪差点落下,忙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了,暗自给自己鼓劲,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自己一定能谋出一条生路的。渐渐平静下来后,她的心又紧绷起来,皇上宠幸她的事传到董家后,她爷爷和父亲会怎么想,会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董姝韵不愧是董家人,董家果然如她所想,父子三代在密处的书房谋划。他们得到信时已快到傍晚,三人表情各异,董世杰一脸愤恨,董平皱眉不语,反倒是董桦眼中闪过兴奋之意。
“父亲,这皇上又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您看?”董平愁道。
董世杰恨恨地说道:“我们董家可不是祁淮冠那厮。”
“世杰,”董桦生气地直跺拐杖,教训道:“你这样毛躁,如何能成大事。”
董平怕儿子受到责罚,忙问:“父亲的意思,您是已有对策了?儿子是怕皇上未必对皇后有情义,闺房之事毕竟容易作假。”
“假既是真。”董桦手捻胡须,微微一笑,“所要的不过就是个结果。敬事房都记录下了,皇上临幸皇后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皇后怀了龙裔也就顺理成章。”
董世杰猛地冷笑起来,“两个女人还真能生孩子?笑话,天大的笑话,也不知闵仙柔的孩子是哪个的野种。或许压根就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越发没规矩了。”董平指着董世杰,厉声训斥道:“长辈面前岂容你放肆。”
董桦难得心情不错,没有沉下脸,和颜悦色道:“管她真是神裔还是装假做样,在世人面前皇上说是,我们就跟着说是,不就好了。”
董平明白过来,面色有些凝重,“爹的意思,是让皇后假怀孕,然后我们再偷龙转凤?”
董桦含笑摇头,面色平和,道:“假怀孕?湛凞正没借口除去我们,弄出这一遭,不是给她把柄?怀孕当然得是真的。”
董平倒吸口凉气,“爹,混乱皇室血统,可是要诛九族的。”
“你这胆子,有时还不如世杰呢。”董桦微微不满道:“大丈夫生于世,不就是为了立业扬名光耀门楣?如今有份天大的事业放在我们面前,若是错过,爹都对不起董家列祖列宗。前晋闵踆昏庸无能,闵炫更是不值一提,爹保着他们,图的就是咱们董家的大业。天下本无主,有能者据之,凭什么咱们要甘居人后?那湛凞不过是一介女子,她都能坐拥天下,我们董家如何不能?”董桦面上呈现出兴奋,口气越发激烈,“当初老夫之所以让湛凞顺利登基,原想着是能让世杰入宫,让我董家血脉成为人主。只是棋差一招,现今机会又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失去了。”
董平很少看见自己的爹能这么激动,不过他还是有些糊涂,“爹,即使姝韵怀了孕,那也不是我董家的血脉啊。”
“你刚才不是说偷龙转凤?不,是偷凤转龙才对。”董桦得意笑道:“这段时间给世杰好好补补身子。皇后有孕时,世杰的姬妾也必须要有身孕。”
董世杰听了董桦所言,心中畅快,笑道:“孩儿身体好得很,爷爷放心。只是让女人有身孕不难,这生男生女就不能定了。”
“所以你的姬妾要多些个怀孕才好。”董桦想了想,又道:“城南济世堂的钱大夫是个名医,据说断生男生女极其准确。明儿就派人去请他来给你和你的那些姬妾调养调养。”
“谢谢爷爷。”董世杰很是高兴。董平还是有些担心,道:“这事,爹,您还是要三思啊。男人如何才能进宫?孩子生了又如何掉包?宫中不是家中,皇上若是有心除之,谁能保住孩子?难办啊。”
“这些为父心里早有数。你忘了咱们在宫中的内应,他也不是宦官。只是如何掉包,如何护住孩子,还得内外接应商量妥当。这事要细细和姝韵说好。”董桦早算计好了,“你马上去面圣,就说老夫病重,十分思念皇后,求皇上允许皇后省亲。”
“爹,你今儿还上朝呢,这怎么能?不如让您儿媳进宫还方便些。”
“蠢货。她一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可是天大的事,露一点风声大祸就至。就说爹这几天一直抱恙,强撑着上朝,今儿一回来就病到了,大夫说病情太急,形势凶猛。这不就结了。”
“那也不用马上就去,明天朝堂上——”
“混账。”董桦打断儿子的话,“朝堂是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皇后省亲毕竟是天家私事,你这样做不是让人说我董家没有规矩吗。再者,现在去不是更显得为父情况紧急吗。”
“父亲,这事还是再思量思量吧。”董平还想再劝,董桦叹道:“儿啊,退无可退了。我董家对闵氏够忠心的吧,可闵踆还不是扶持一个马强来看着爹,何况湛凞?她不过是借我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