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看了一眼秘书阿姨,秘书阿姨识趣走开。
我没等她说什么就先翘了个大拇指给她:“吻技不错。”哼,你敢吻,我就敢赞美,我还能把你夸出个花来。
她咬了一下下嘴唇,好像这个动作能把她之前想讲的话全部吃掉,又开口:“我今天会晚点回家。要我现在叫司机载你吗?”
我摇头。
她继续问:“那你要怎么回去?”
你管我怎么回去,我很假的笑了笑:“我会先回趟办点事。要不我今晚不回来了,这样你能尽兴我还能放半天假。要是我猛的看见你门口挂条领带也挺尴尬的。”真心没有讽刺意味,真心觉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资本家总是以小肚鸡肠曲解我们劳动人民的诚挚祝福,沈杭稍微顿了一下,一般狠的看我一眼,语气更加平铺直叙:“可以啊,不过明天早上七点半,记得叫我起床。”
“什么玩意儿,你咋不说明天早上你要举行高峰会议,参与者有我、以及妖精打架一晚上的朱氏伉俪。在经过首轮投票后,以两票对一票的差距,会议决定明早七点三十五分进行第二轮的妖精打架三人行。”我愤愤不平的看着沈杭的背影想,又不敢在别人地盘撒野的大声说出来。
其实我还真有事找我师兄。前日我妈给我打电话,不知从哪儿听说现在毕业季签证特别好办,立刻挥斥方遒的说我的毕业典礼哪儿有不参加的道理。我劝了半天,人那边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状态。
我看我妈还是当年那挥金如土的架势,也麻了爪。思前想后半天,只能找在大半个中国城打过工的师兄,让他赶紧在机票淡季帮我找个又靠谱又便宜的中介,定个行程。让我妈过来玩个几日,也算是一了夙愿。
和师兄偷偷摸摸的打了好几个电话确认,他才让我今天去见他,他带我去搞定。
谁知道他身边还挂着个凶残的媳妇儿。
身为一个性别女爱好女的路人,我一向对女人都颇有好感,就算她们用绵里藏针的方式宣示她们对另一半的鸡()鸡的所有权时,我都保持高度的尊重。但此嫂子似乎和我不对盘,绵里藏针的把我针灸过来针灸过去。
就一个吃饭的过程里,死活的要和我讨论“爱情里是不是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这种议题。
本来我就对这种两()性关系没什么想法,更在纠结今早我要是给沈杭那么摸下去,是不是就没有沈杭下午给别人亲下去的事情,对此嫂子热烈讨论的劲头就显得有些漠然。
“林欢难道你不觉得爱情也有先来后到吗?”这嫂子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而我还在我那小情绪里打转。
“来都来了,又不是排队买火车票。如果是soul mate,前面排了八千个人也是枉然。”讲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晃晃悠悠的是沈杭,就算爱情在道德层面讲究先来后到,做()爱不用吧,那我和朱先生比那是赢在起跑线上。
“你们果然是一对奸()夫淫()妇!”PIA叽,一杯酸梅汤就从我脸上淋到脖子上。这使我和师兄面面相觑。你妈这哪里有雷点啊?这是哪个标点符号让这女的有灵感泼我一脸啊,明明,明明我想的是你不认识的人啊。
在吃货们的一片哗然中,我和师兄把爱泼酸梅汤的此嫂抓到了店外,找了个较为幽静的地方围观她撒泼。她哭哭啼啼三遍后我们才搞清楚关于我们同居的事情早就暴露了。这多伦多的华人有多少,爱嚼舌根的就有多少,她直飞多伦多前就抱着抓奸的决心。虽然师兄这几日乖得不像话,但我们同租的小套房里还有没清理完的东西时不时的出现,比如大减价时买来堆着的女式拖鞋、擦头发的大毛巾、一个人的隐形药水总不可能囤四大罐,经过多方调查全面指正,我——这个路人甲般的狐狸精出现在这嫂视线里。
看见酸梅汤女人理直气壮的哭倒在师兄怀里让人侧面,我忽然感到一阵感动。为自己感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个能见光的关系中尬上一角,就算是个第三者,也是狗血的见得了光。
家是不能回了,至少这个星期内不行。师兄已经在酸梅汤女的压迫下要我限期搬走。看来还得在沈杭家赖着。
至于其他,先喝了酒再说。
学生能去的物美价廉的酒馆不多,我还穿着那件飘荡这酸梅汤香味的衣服,去我常去的那间找了个座位,要了个double的威士忌。
刚喝了一口,一个陌生的女人就双膝跪在我面前。
我再次被人围观。
作者有话要说:山雨欲来风满楼每次写到这词儿就想起花满楼,陆小凤里面的花满楼。和陆小凤老友鬼鬼的闯荡江湖。万梓良演的那版陆小凤里的花满楼才是我心中花满楼的模样。这就叫习惯性消费。暴露年龄的XX。
☆、人生难免苦痛挣扎
“你、是、谁!”我今天第二次把别人拖到街角,不理会黑哥们儿们吹口哨的狼嚎,心头弥漫着爆捶人的冲动。
那女生垂着长发,有些不知所措的只重复讲一句话:“我只是想谢谢你。”
“谢我干嘛!这十九世纪吗?还跪呢。”作为一个长期处于贫困边缘的穷学生,我从来就没干过什么助人为乐的好事,为自己津津乐道的仅仅是给流浪猫送点温暖。而且送了温暖还得马上跑,就怕那流浪猫太过热情要跟着我回家。慢着,难道这相貌中等偏上的女生是流浪猫变的?我忙再瞄那女生一眼。
那女生并不能理解我脱线的想象力,而是把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夹着多伦多风的呜咽:“谢谢你给雅惠烧纸钱,连她母亲都没。。。想到这点。”
雅惠。。。哦,那个昨天往生的女生的名字。作为清理犯罪现场的打工者,如果不用看到尸体,一般都拒绝知道事主生前的模样、名字。似乎这是一种忌讳,又或许是一种心理暗示,表示我们做的工作和把一只死掉的牛或者猪而搞得乱七八糟的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没什么两样。而我昨天会知道昨日那女生的名字,只是因为她母亲哭喊着她名字的时候太大声。
看来眼前这位,就是昨天被雅惠母亲压着打,又跪在出事房间让我们进不得又退不出的那个人。哦,对了,她也是个同志。
“你。。”我向来不会安慰人,也讲不出什么人死不能复生,接下来的人生你要好好过这种话。总觉得这些话轻飘飘的,就像羽绒衣里的偶尔露出头的羽毛,既抵御不了寒冷,落在伤口上更不能使伤口结疤还会引起新一轮的溃烂。我只能看着她,干站着。
“这是我在多伦多的最后一夜了,明天我就回台中了。”那女生带着一脸的血痕和泪痕对着我笑,比哭还难看:“走之前能碰到你,大概冥冥之中雅惠指引着我,要我谢谢你在她走的时候给了她人世间最后一点温暖。”
我没告诉她其实那点温暖都是雅惠的家属要求的。我只是带着她转场到另一个地下小酒馆,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要管明日醒来是否心上还是有一个大缺口。
我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彼此名字的吞着威士忌。她也只是有时回神时讲讲她是如何爱上雅惠的某些细节。讲的时候充满甜蜜,就像那个叫雅惠的女生并没有在昨天上吊自杀,而还在这个街区坐地铁再等待又换地铁走上二十分钟的地方好好的等着她继续爱一样。
她讲到一个段落,开始无言,我只能问她:“回台湾以后准备怎么生活?”按照台湾小清新电影的发展,这失恋失到一无所有的人不是自我放逐到鸟不拉屎的山谷里收集风的声音,就是在一场接着一场的自我摧残中得到生命的真谛勇得奥运会冠军,成为台湾之光。
现实总不是电影,她听我问这晚上的第一个问题,有一时半会儿的沉默:“找个人嫁了。文定日子都定了,我这最后一次到多伦多就是为了告诉雅惠这件事。”
“嗯。”我没有再说话。
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的把我掰到她眼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很糟糕?当雅惠因为我而失去生命了,我还能当什么没发生的回台湾,继续过我的日子。”
日子必须如常的过,我们很多人都必须面对每天24小时的日升日落,这才是人生最为残酷的地方。在地球的任何角落,不管北京、新德里还是多伦多,永远都有大部分人依照着社会法则在该念书的时候把书念得很好,该工作的时候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该恋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有车有房父母健在的异性,该生小孩儿的时候孕育出下一代为了他们的粪便颜色烦恼。还有小部分人在这大部分人承担了大部分社会责任的时候脱了序,有些是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有些不知道自己爱同性还是异性还是根本就只钟情于家里那辆自行车的坐垫。
这些别人眼里的异类们经过一轮轮的和社会的缠斗,问自己问不出答案,在社会舆论和亲情压力轮番碾压下,那小部分人中的大部分人又挣扎又不舍的变成了大部分人中的大多数人。好多人都觉得如果和别人不一样,就会又寂寞又孤独。
每每总是有人在儿孙满堂功德圆满的时候,觉得回望人生苦涩比快乐多,或许他或者她就是曾经的异类吧。
可是又怎样呢,这就是残酷大自优胜劣汰的繁衍真相。
“不,你已经付出了代价。”我想着她被她父亲在教堂牵着,把手递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的安慰了她。
于是她就靠着我,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大哭了起来。
最终,我在某年某日的某天被人习惯性的围观了三次。
在烟酒弥漫的地下小酒馆,旁边靠了一个哭泣到停不住的女生,我清醒无比的在电光火石般的记起昨天夜里我对沈杭说的话。
我说:“人生苦短。”
我说:“譬如朝露。”
我说:“人都是要死的,但吊一吊去死只有男人才会获得巨大的快感,所以我不推荐广大的女性同胞用这一招见上帝。”
我说:“沈杭你知道么。我今天接的那单活,死的那女的其实是为了一女生死的。现在男人为了男人死,女人为了女人死越来越多,异性恋的为情自杀几率却没那么高了,这个社会怎么了?对了,我其实挺喜欢你的,更准确的说我看到你的咪咪会难掩自己的兴奋,是的,我就是传说中的同性恋。”
我说:“当然,在你之前我看到不少人的咪咪都会兴奋,这和你的咪咪是不是技压群雄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这么自责你把我弄弯的事情。我就是传说中的自然弯。但话说回来,你拥有过不少男人年轻又粉嫩的肉体吧,但女人之味总是没有尝过吧。有一哲人说,犹如醍醐哦。”
我说:“嗯,这位哲人就是我。反正我在多伦多呆不到两个月了,我提议你和我发展一段没有未来不谈过去的性关系,而我离开多伦多那日,便是我们关系结束之时,你觉得好不好?”
记忆中的沈杭一直喝着酒,一直不说话,一直在嘴角带着轻描淡写的笑。
我居然在应该抨击这吃人的社会不给同性恋者更多的活路的时候,想着如何和沈杭达成圆满的□关系。可见我要是政客,就是那种把希腊要不要退出欧元区扔给希腊民众去公投的人——完全没有社会责任感。
此夜甚长啊,我得咀嚼着沈杭和朱姓男友的吻的片段来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宗盛大哥有不少口水歌,或者说李宗盛大哥写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口水歌。最口水的五首中,必定有《爱的代价》而这首口水歌把李宗盛大哥自己唱哭了。看的人,也差点落下泪来。
☆、有肉就有点击率
和那女生告别的时候我第二次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就像两颗在人生那条泥泞路上偶然相遇的石头,带着外部给予我们的擦挂中伤,互相抱团安慰一晚,再次滚向未知的前方。今生不见。
甚至我都没向她出柜来着。
都忙着悼念逝者了,谁还有那闲工夫比较一下谁比谁弯。
我带着全身烟味酒味再混着发馊的酸梅味道回到沈杭住处,进大门时特意看地上有没散落男士衬衣,过她门前也再三确定了没挂朱姓好友的领带,洗完澡出来还趴在她门缝里偷听有谁呐喊着“宝贝啊,上天堂了,摘星星了,再来一次啊”的声音。
把头磕在枕头上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快早上五点。打了个哈欠轰然睡去。
睡两个小时肯定是没有办法睡到自然醒。所以刚做梦梦见小桥流水人家等背景资料,连小桥边的小媳妇儿都还没有现身就被闹钟闹醒后我还是认命的爬起床。
抓着略为毛躁的心情我去叫沈杭。敲了门半天却发现整个大屋空空如也,连毛都没有给我剩下一根。
给秘书阿姨请假,秘书阿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最近乖一点。
我不明就里,也不想明就里,而是放下电话继续睡觉。
等我睡醒喝水在床上发呆数次,起床溜达的时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发现坐着沈杭。我一动不动的观察她,她也一动不动的不理我。
直到我说:“行了,木头人。”才发现她眼角的眼泪。
一个人哭需要什么理由?
屁股挨针太疼?看连续剧太投入?被医生诊断只能再活两月?还是其他?作为天之骄女的沈杭的哭,不需要理由就把我的心揉成了废纸。
我是个无聊的人,无聊的人常常为无聊的事情百般纠结。比如我会在陷入爱河的时候小家子气的问别人你爱我哪一点,也会更小家子气的去分析别人爱我哪一点。能被分析的爱情分析到最后都有写不堪入目。于是我学乖,这次我看到沈杭哭的时候,并没有去分析我为什么会在心里升起一阵张牙舞爪的惆怅。而是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擦去泪痕。
还有鼻涕。
她拉了拉我的袖子,让我陪她坐下。我顺从的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你怎么不说话啊。”大概她没在陌生人面前掉过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表示我嘴拙。
她打了我一下。
“你爱哭吗?”她问我。
“挺爱的。”我很大言不惭的承认:“想家的时候哭,看电视剧俗烂剧情的时候也哭,看电视剧居然能拍得不俗烂也哭。有一次和女朋友分手,跟着大家看韩剧,看到长得巨丑的男主角说,好了,我们终于正式说过再见了。联想到我们荒谬的开始荒唐的结束,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真好,我都不常哭。”养尊处优的小姐总是不满足现状,难道不知道人生道路太笔挺太宽阔才不用那么多哭泣的理由吗。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但对她我总是一副好脸色和好态度:“那这次是为什么哭?”
她转眼坐得笔直,表情有些僵硬:“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
我就从秘书那欲言又止的电话中嗅出味道。而沈氏的洗手间里也流传着大大小小的流言,最多的就是——这沈家大小姐管理公司能力实在是糟透了,可说是商界一奇葩。想来也是,我就没见过哪个画家又会画画又会做生意。当然达利不算,天才不能计入此类。
想来今天沈杭在某个碧海生波的战场创收了不少创伤。
环顾一周却无人倾诉。
除了闲来无事在她家闲住什么都不干的我。
富二代或者三代小孩儿们总是有这种通病,要么抱团醉生梦死,把纸币当冥币撒;要么对人对事都像个刺猬,一遇到一个陌生人和她靠近点就会想盘算,你是为了我的人还是我的钱。难道为了你的人就比为了你的钱的人高尚三公分?沈杭也是一样,我还没问她公司的事就进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