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郊区马路上,苏佩一边开着他的车,一边高喊着:前面的狗你快让开,我要撞上你了……之后,贾佳玉放弃了让车和苏佩做好朋友的想法,绝口不提送她车了。苏佩还松了一口气儿开车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干的活儿。
今年生日的时候,贾佳玉开车载着苏佩在市区转,在黄金地段指给她看十几栋写字楼和住宅楼,又把她载到郊外,爬上小山,让她看山下几十栋的别墅式房子。回到家里,把一堆文书证件交到她的手里。苏佩打开,是刚才那些楼盘的所有权证明。每一份证明上,都写着她的名字。
苏佩眼含热泪,颤抖地捉住贾佳玉的手说:哥啊,咱们不能做犯法的事啊!你是不是做坏事了?咱把东西退给人家吧!
贾佳玉含笑看苏佩说:这些房子,有的是我以前买的,有的是今年新建的。是我送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我的钱都是我一分一角赚出来的。也许我的背景使我在同等情况下,有优于他人的机会,但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这些房子你留着做私房钱,我不要你以后为钱烦恼。这些楼不要卖,只对外承租,房地产必然会升值……
苏佩不要。自己赚的钱才是私房钱,哪有拿别人的钱充做私房的。他如此为她打算,如此待她,她就很幸福、很快乐了。贾佳玉温柔的看着她说,如果办理过户手续,还要交一大笔税金,坚持不去改名字。
贾佳玉永远记得苏佩的生理期,提醒她提前在包里装好卫生巾,监督她那些天不许碰冷水,每晚给她准备一盅参鸡汤,看着她趁热喝下去。早上醒来,他的大手必定捂在她的小腹上,给她温暖着身,也温暖到心。
晚上躺在床上,贾佳玉经常把苏佩的一只脚放在他肚子上,另一只脚握在手里揉捏按摩。他总记得她打工留下的后遗症站久了脚疼的毛病。
苏佩不晓得自已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这样的宠爱。她一边幸福着,一边珍惜着,她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秒,每一个瞬间。
贾佳玉很少带苏佩去见他的朋友,偶尔他们去餐厅吃饭,也会遇见××少或××少,又或者×少和×少。苏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彼此称呼,难道现在是民国时期?或更古早的封建社会?这一个“少”字里包含多少的讽刺!
贾佳玉和苏佩在一起的时候,遇见他的朋友,他一般会这样介绍:宝宝,这是×少。×少,这是我家宝宝同时握住她的手。
我家!为了这两个字,苏佩可以快乐的一个月不吃雪糕。
贾佳玉耳提面命,不许苏佩和那些人多接触,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这圈儿里除了我,没有一个好东西。
贾佳玉问过苏佩毕业后的打算,苏佩沉默良久,说我要回家乡,也许做个中学老师,很幸福。苏佩有时候发疯般的难受,就想远远的离开贾佳玉,不看他,不听他,不在有他的空气里。这样她就不用一边快乐着,一边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就不用看到那些即将到来的烦恼。
苏佩有时想贾佳玉如果结婚了,如果娶了别的女人,她会不会发疯呢?即使不疯,在以后的岁月里,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贾佳玉把苏佩搂在怀里,抱着她轻轻摇晃,良久,问她要不要考研究生。他劝苏佩趁着年纪轻,多读些书,或者考本校,或者去国外,他说,他都陪着她。
他说,他都陪着她。
苏佩还求什么呢?有了这句话,这一生足矣。哪怕,是句假话。
…………
苏佩不看不听不感觉,一心二眼里只有贾佳玉,她不要想其它东西,这会浪费掉她爱他的时间。可是这样也不行,苏佩的灾难来的这样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苏佩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打算报考本校的研究生。这天去报名,想起贾佳玉的一件衬衫扣子掉了,偏他的这件衬衫颜色奇特,苏佩竟然没找到合适的线给他缝扣子。如果不给他缝上,他肯定把衣服扔掉。苏佩想着去这个牌子的店里问问,也许人家有这种颜色的线呢。
苏佩拔山涉水地奔去店里,结果她没带上那件衬衫,而店面里陈列的衣服没有相同颜色的,服务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颜色。最后达成协议,由服务员陪同苏佩进入库房重地,由她自己找颜色。
苏佩找啊找啊,很久,也没有找到。她想:贾佳玉果然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连他的衬衫都这么极品。
苏佩推开库房的门走出来,就呆愣住了。店面里,贾佳玉挽着美女,美女拿起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量。在苏佩看来,贾佳玉眼含春色,面泛桃花;美女气质高雅,行动风流。啊呀呀,真真是上天入地五百年一遇的绝配呀!
《三生有幸》破风取魂
伤痛
苏佩不晓得怎么回家的。她找到那颗钮扣,紧紧攥在手里。张开手,手心一个深深的圆形印记。苏佩呆呆看着钮扣,不知道该感激它,还是怨恨它。
贾佳玉和肖碧珊去买衣服。肖碧珊刚刚留学回国,人长的漂亮,年龄合适,身份背景合适,做为结婚对象合适。他们认识快有两个月,双方家长是老熟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十一,将举行他们的婚礼。
贾佳玉和肖碧珊吃了晚饭,送了她回家。车开到自家楼下,想苏佩应该睡了吧?他早些时候给她电话,让她自己先睡。贾佳玉不想让苏佩知道肖碧珊的存在。他也不知该怎样跟苏佩说他就要结婚了。
贾佳玉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屋,苏佩睡在床里。他轻轻的洗漱了,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她。她的脸在月光下朦胧模糊,白晰的脸蛋反着淡淡柔和的光。她的一只手放在被子外面,压着胸口。被子下面的身体,现出隐约玲珑的曲线。
苏佩的手很漂亮,白白嫩嫩的,手背上,四个浅浅的小涡,握在手里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一样。贾佳玉轻轻亲一口,把它放到被子里。在她的脸蛋儿上摸摸,苏佩安静地睡着。
贾佳玉上床,搂着苏佩闭上眼睛,嗅闻她头发清香的味道,在心里叹气儿他的宝宝,孩子一样的信任他,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如果知道他马上要娶别的女人,她会难过成什么样儿呢?他不敢想像。
贾佳玉苦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在意她了呢?想不出来,只知道自己看不得她伤心难过。起初用强逼迫她,要她跟着他,只不过是看她有趣罢了……也有男人自尊在作祟--她初时对他那么不以为然,勾起他的脾气,偏就要她,要她顺着他,要她重视他。抱着游戏的态度,羞辱她亵玩她,不知何时渐渐对她用了真心,点点滴滴,日积月累,习惯了把她捧在手心里,藏在羽翼下……此时对她竟像是他自己的肉一般,割舍不能。
贾佳玉知道这就是爱。他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她离开他。他愿意给苏佩他的全部所有,独独除了婚姻。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婚姻嫁娶有几个人能是自己做主的?说是门当户对结两姓之好,背后是勾勾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各方以此巩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算他自己不用依靠这些,也要为父亲考虑……他们这些人里,有几人能自私的毫不顾忌?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有多少人能拧着长辈的意愿行事?
这些破事儿不能说给苏佩知道。他猜她知道了肯定能理解他,但也会第一时间离开他。她的脾气秉性早被他摸得透彻。她平日里凡事不往心里去,傻乎乎的,用心的时候比谁都通透,只是她懒得费思量罢了。做事又极有原则,认准的道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心地善良,明知道人家欺她骗她,也不去计较,又笨又聪明,标准的矛盾结合体……
他对她没少费心思。处心积虑,送本地的不动产给她,希望用钱财房产把她拴在身边,心里对能否留住她却很没把握。她在钱财上虽然极仔细,轻易不肯乱花钱,是个小守财奴,可她从来不算计别人的钱。他祈祷她的财迷性子能战胜她的拧脾气,哪怕这种可能性极微小……
贾佳玉暗暗决定这婚事儿得瞒住她,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叹口气儿,脸埋在苏佩的后颈蹭蹭,慢慢睡去。
身后的呼吸声深长沉稳,贾佳玉睡着了。苏佩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她在贾佳玉开门的时候闭上眼睛,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他,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贾佳玉结婚了,苏佩绝不会呆在他身边了。三个人的爱情,不如一个人伤心。她宁愿自己伤心,也不要和别人同享一个男人,而且这样对另一个女人不公平。但是她怎样才能离开贾佳玉呢?她怎样做,才能使自己割舍掉,种在骨头里的对他的深情?谁给她力量,让她能狠下心肠,远远地离开这个男人!
苏佩的眼泪流了一夜,早早爬下床,找冰敷眼睛。去厨房烤面包,打蛋香菇、青椒切碎放到蛋里一并打散,放调料。油烧热,炒蛋,煎火腿,热牛奶……她的腰被有力的胳臂圈住,带着胡渣的脸在她脖子上轻蹭。
苏佩的眼睛又酸疼起来,假装被烟熏了,用围裙使劲按住眼睛。过一会儿,尽量平静地说:臭死了,去洗脸,饭马上就好。
贾佳玉故意冲苏佩哈气儿,说你嫌弃我。
他刚刚睡醒的声音,慵懒沙哑,低沉性感。轻轻传进她的耳朵,每个声调好似温暖音符,熨帖她潮湿惭冷的内心,就那样轻易打碎心上才生起的硬壳……苏佩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努力躲闪着贾佳玉,被他捞回去,在她的脸上用力亲亲,又哈一口气儿,才肯去洗脸刷牙。
两个人静静的吃早餐。他的牛奶,她的橙汁,在这张餐桌上几年不变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个?苏佩假装看报纸,她还不能面对他。
贾佳玉没有发现苏佩的异常,或许她掩饰的好,或许他心中想着别人。苏佩看着他的车开走,慢慢进去教室上课。快考试了,可是她的心,再也放不到学习上。
苏佩下午没有课,中午也不想吃饭,下了课便走去超市买东西。贾佳玉说晚上在家里吃饭。走出学校不远,黑色的车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贾佳玉的父亲坐在车里,请她上车。
老套的剧情。权贵人家的大家长,要求儿子身边的狐狸精消失。摆事实讲道理,列举狐精和人类的差距。开出一些诸如:金钱、工作机会、出国留学等优厚条件,使狐精垂涎并自卑;然后透露一点儿未来的儿媳的信息,以达到震慑狐精的目的;最后安慰性地说:小狐啊,你还年轻,以后有很多机会,好男人是很多的啊!
苏佩整个过程很平静,安静的听这个老人讲话。真的是老人了,比电视上显老得多。苏佩等他说完了,礼貌的告辞,没说任何别的话。见她不表态,老人沉着声音说,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如果再执迷不悟,必有后悔的时候。
后悔的时候?让她人间蒸发?生活不能自理?她后悔后悔不该遇到贾佳玉,不该做他的女人,让她失了身,又失心。
这段时间,苏佩有意和贾佳玉的时间错开。贾佳玉回家,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当然是装睡了。每天吃过早餐,他上班,她上学。周末以复习为由去学校看书。苏佩还是没准备好面对贾佳玉,每天把自己缩在壳里。
贾佳玉的应酬也多起来,十天有五天晚回家。他跟苏佩说,是老万找他玩。其实他没必要和她解释交待,她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知晓他的行踪呢?他所谓的老万,应该是个美女吧。
苏佩没告诉贾佳玉,他的父亲见了她。既然他有意隐瞒,她又何必拆穿?
…………
苏佩去领了毕业证。大家考研的考研,工作的工作,要分离了。三姐李楠楠邀请她们去家里玩儿。李楠楠的家在郊县,家里有葡萄园。苏佩正好有个地方避避。
贾佳玉不愿意苏佩去,说咱们自已也有果园子,干吗去人家那里玩儿。苏佩说我们几个姐妹要聚聚,以后再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贾佳玉想了想,点头了。问苏佩去多久,苏佩说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吧。
三姐家的葡萄园里,苏佩每天帮着剪葡萄,装箱,在太阳底下流许多热汗,但晚上还是睡不着。贾佳玉的脸不停的在她眼前、脑海里晃。她想他们的第一次,想他激情的时候,在她耳边,低沉沙哑地叫她宝宝……想他对她的好,眼泪流下来。
四个姐妹在李楠楠家住了一星期,方舟的父母让她回家,大家依依不舍地分别。苏佩到家快九点了,贾佳玉应该上班去了。她开门换鞋,把包放好,提着三姐家种的菜向厨房走去,走到一半,被人叫住。
苏佩抬起头,楼梯上站着个女人,头发披散着,穿着贾佳玉的衬衫,雪白的大腿……那女人打个哈欠,对苏佩说:你是小阿姨吧?
苏佩看看自己,T恤衫,破牛仔裤上还有泥点儿,拎着一大包蔬菜,头发编成两条辫子。
女人见苏佩不说话,走下楼站在她面前。是那天和贾佳玉一起买衣服的女人。
苏佩隐约听见女人在讲话,仿佛隔着雾气,听不清楚。指甲掐着掌心,能听清了。女人说:……四个煎蛋,两片火腿,六片面包,两杯牛奶,装在两个盘子里。
苏佩麻木地走去厨房,煎蛋,装盘。女人端着盘子上楼,走到一半回头说:你去买罐咖啡,雀巢的就行,回来给你钱。
苏佩茫然地走在街上,她出来干什么来着?对了,买咖啡。贾佳玉喝茶喝奶不喝咖啡,可是他未来的妻子喝。她不停的走,怎么总找不到咖啡……抬头看看,天黑了啊,这是哪里?有河,有桥,可是没有人。没关系啊,爸妈走了,她一直就是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河上的风吹得人好冷呀,夏天怎么有这么冷的风。苏佩坐在桥礅上,头埋进膝盖里,胳臂抱住腿。这样就暖和了,自己也能给自己取暖。
…………
贾佳玉醒来头有点疼。抬手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看看,是在自己家里。昨天他和肖碧珊吃饭,遇见老万那群人,知道他要结婚了猛灌他喝酒……好像在肖碧珊那里过夜的,怎么回家了?喝多了,不记得了。
门打开,肖碧珊端着餐盘走进来。她看到贾佳玉醒了,坐到他身边,亲亲他的额头说:头疼了吧?温柔的看着他。
贾佳玉抽口凉气儿,抬起头四处看,想起苏佩不在家,放下心来。起床上厕所。
肖碧珊红着脸说:讨厌啦,穿上衣服啊。
贾佳玉笑笑:你又不是没见过。
……
肖碧珊端牛奶给贾佳玉喝,又把盘子递给他。贾佳玉不想吃饭,肖碧珊说多少吃点吧。
贾佳玉吃了一口,再吃一口,说味道不错。
肖碧珊边吃边说,嗯,下次让她煎的嫩点儿,就更好吃了。
贾佳玉随口答应,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她问:不是你做的?
肖碧珊摇摇头说:小阿姨做的啊。你家小阿姨真奇怪,跟她讲话都不回答的。她是哑巴?
贾佳玉扔掉餐盘,冲出去,楼上楼下转圈跑。
肖碧珊跟着他跑,问怎么了怎么了?你找什么呀?
贾佳玉呼呼喘气儿,扣着肖碧珊的肩问:她呢她呢?
肖碧珊被他捏疼了,用力挣扎:你抓疼我了,放手,放手!
贾佳玉不放手,脸色发青地问:她呢?她哪去了?啊?她去哪儿了?
肖碧珊被他抓得要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