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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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三生有幸-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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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作者:破风取魂
苏佩遭遇贾佳玉谁是谁的三生有幸?    
那年冬天,这座中国东北的煤城寒冷更甚往年。苏佩蹲在家门口,等爸爸下班回家。明天是她的生日呢,爸说给她买小画书,还给买酸酸的桔子吃。苏佩喜欢吃桔子,一口气儿能吃五六个,她也爱吃雪糕,最爱吃小人儿冰淇淋,尤其是小人儿戴的巧克力帽子。可爸说冬天不能吃雪糕。。。。。。     
【正文】     
失怙 
    父亲出事那一年,苏佩四岁。   
    那年冬天,这座中国东北的煤城寒冷更甚往年。苏佩蹲在家门口,等爸爸下班回家。         
    明天是她的生日呢,爸说给她买小画书,还给买酸酸的桔子吃。苏佩喜欢吃桔子,一口气儿能吃五六个,她也爱吃雪糕,最爱吃小人儿冰淇淋,尤其是小人儿戴的巧克力帽子。可爸说冬天不能吃雪糕。   
    爸抱着苏佩,大手摸着她头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俺宝宝四岁了,你妈生你那时候,可遭罪呢,宝宝要听妈妈话。苏佩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生日,就是娘受苦的日子。她搂着爸的脖子,说我是最乖最听话的宝宝。   
    爸呵呵地笑,眼睛弯弯的真好看,苏佩觉得爸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爸爸。妈妈也笑,说俺宝宝又聪明,又乖巧,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笑着笑着,捂住胸口咳起来。爸就放下苏佩,轻轻给妈拍后背。妈低着头摇摇手说,没事没事。爸叹口气儿说,等开春天暖和了,就带你去省城治病……       
    天灰蒙蒙的,不好看。等春天,天变成透亮的蓝色,爸就带妈治好病了,该多好啊。妈总是咳,有时候咳的喘不上气儿,憋得脸色紫红,苏佩看着难受,想哭。可妈妈总说没事没事,宝宝别怕……妈还喝黑黑的汤药,味道怪怪的,闻着就想吐。   
    苏佩盯着房檐上的冰溜子,想,过生日,不用吃酸菜和大萝卜汤了。爸肯定给买肉和芹菜。她不爱吃肉,可是喜欢吃青菜。虽然商店里的菜冻得发黑,还只有芹菜一种,那也比天天吃的酸菜土豆萝卜好吃。苏佩不明白为什么冬天吃不到青菜,想,等长大了,要住在没有冬天的地方。       
    妈还给苏佩种了蒜苗。在屋里用砖垒出一块地方,里面放上沙子,把蒜掰成一瓣一瓣的埋到沙土里,每天浇水,那些蒜就长出绿色的芽儿。绿芽像韭菜,但比韭菜颜色浅,黄绿色的,真好看。       
    等那些芽长得筷子长,妈就用小刀割下来,做蒜苗炒鸡蛋。苏佩每次都把蒜苗吃光,留一盘底儿黄色的鸡蛋。妈和爸就笑,爸说,俺宝宝咋就吃草呢。   
    可惜屋子小,种的蒜少,割一次就能炒一盘菜,再吃要等那些苗长起来。       
    天要黑透了,爸还不回来。今天爸上白班,明天爸就上晚班,苏佩记得可清楚了。隔壁上晚班的老周叔早就去接班了,爸怎么还不回来呢?   
    老周叔叔和爸在一个矿,有时候一块儿喝酒,喝多了俩人比手划脚,大声说话,好像听话的人是聋子。俩人的手一样黑,都是煤沤的,怎么也洗不干净。可苏佩还是觉得爸比老周叔好看。       
    妈喊苏佩回屋吃饭,妈说你爸肯定给你买好吃的去了,你先吃饭。   
    苏佩那晚没等到爸爸回家,就困得睡在妈的怀里。       
    苏佩醒来也没等到爸爸。矿上出事故了,爸爸和井下的很多人,再也回不了家了。       
    妈搂着苏佩,哭得没声音了,眼睛肿的像桃,一边流眼泪,一边憋得喘不上气儿,一阵阵的咳呛。苏佩擦擦妈的眼睛,给妈拍背,说妈不哭,不哭。妈哇的吐出口血。苏佩看着地上鲜红鲜红的一片,这么好看的颜色,为什么让人害怕得身上发冷呢?苏佩吓得呆住了。       
    妈就此躺下,再没起过床。家里有人来了,来了又走了,可这些人都不是爸。这些人有苏佩认识的,是跟爸喝过酒的。他们跟妈说话,妈咳着哭着回话,更多人苏佩不认识。那天有个人给妈厚厚的一个白信封,妈拿着,又哭的吐了血。   
    有的人摸苏佩的头,苏佩就问:爸怎么不回家?那些人眼圈就红了,还把苏佩抱在怀里。可苏佩不喜欢他们抱,他们不是爸爸。   
    过了年,天一点点暧和起来,小草从地里冒头了,妈妈却越来越苍白。   
    这天,大舅和舅妈来,妈撑着坐起来,把那个白信封交到舅妈手里,说俺宝宝以后就托给哥和嫂子了,这孩子太小,嫂子是好人,宝宝跟着你我放心……宝宝爸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咱爸妈也死的早,我宝宝就请嫂子多费心照管。这是她爸命换的钱,多多少少的,嫂子别嫌弃,这几间房,给宝宝做嫁妆……   
    妈越说越气喘,拉着苏佩的手,说宝宝以后要乖,听舅舅舅妈话,长大了好好读书,知不知道?       
    苏佩眼泪流下来,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妈红了眼圈,喘着气好久才说,妈去找你爸,你乖,跟着舅和舅妈。等你长大了,等妈也找着你爸了,再回来看你,知不知道?   
    苏佩看妈说话费劲儿,眼睛强睁着盯着自己,很累很累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点着头说我听话,妈妈你睡一会儿,我听话。         
    妈握着苏佩的手,慢慢闭上眼睛。过一会,又睁开,看着苏佩说:宝宝你要好好的……终于闭上眼睛。       
    这一天,苏佩被送到舅舅家里。   
    一九八一年的春天,春花和绿草还是那样鲜艳娇嫩,可苏佩不觉得美。四岁的苏佩失去了爸爸妈妈,从此成了孤儿。           
《三生有幸》破风取魂    
      篱下 
    苏佩在舅家住下来。舅家在老城区那一片儿灰瓦青砖的老房子里,挨着北城门,所以这地儿叫北关。狭窄的巷子曲里拐弯,阴沟里内容丰富,烂菜叶儿、炉灰、间或漂着死猫死狗和鸡毛,甚至粪便。抬头能看见北山上灰突突的石头塔,舅说乾隆皇帝也见过这塔。苏佩不关心这些,她捉着舅的衣襟,怕迷路。 
    舅家院子不大,临街那两间房开个小饭馆。舅从小跟人学厨,舅妈也没有工作。两夫妻起早磨豆浆,点豆腐脑,炸油条,蒸馒头包子,做的是郊区进城卖菜的菜农的生意。那些菜农头天晚上把菜装到马车上,半夜就起床,赶着骡马驴车进城,到市场占好位置,等着天亮城里人买菜。来的早的还有菜卖得快的,在城门边喝碗豆浆,吃个早点。 
    那些农民也有自已带干粮的,也有家里穷,就饿着回家再吃的。冬春农民没东西卖,进城的人也少,所以早上生意并不热火。白天倒有人来吃饭喝酒,几个人吆五喝六的划拳劝酒,喝的面红耳赤,也有一言不和吵嘴打架的,倒也热闹。 
    舅和舅妈没空照管苏佩,把她送进附近学校的学前班,跟舅的儿子杨毅一块儿。杨毅六岁,胖墩墩的,苏佩管他叫杨胖子。杨胖子个子不比苏佩高多少,明年就上学了。 
    学前班的老师不同意苏佩进班,说你这孩子才多大,去幼儿园正好,上学也跟不上进度。舅托熟人喊校长到店里喝了一顿酒,说能不能让孩子试试,她爸妈教过认字,孩子也上过幼儿园。上学跟不上进度留级也行,也说了苏佩家的事儿。 
    校长看这个小娃娃虽然不大点儿,却知道帮大人擦桌子收碗筷,很懂事儿的样子。把苏佩叫到跟前儿,摸摸她头,给她口出几个加减法,又让苏佩沾茶水写山、石、田、土几个字。看苏佩都答对了,校长挺高兴,直夸聪明。 
    校长点头了,苏佩和杨毅做了同学,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中午一起回家吃饭,也不用大人接送,舅和舅妈也省心了。 
    苏佩五岁上学,她记心好,总记得妈让她好好读书,也不贪玩儿。和杨毅一路同学,学习倒也跟得上。放学了杨毅疯出去玩,她留在店里帮忙。端茶送酒,上菜洗碗,也跟舅学着做菜,恍惚八九年过去,功课也没落下。考高中的时候和杨毅分开了。苏佩考进重点高中市二中,杨毅考的十二中。 
    杨毅喜欢打篮球,踢足球,还养兔子、养狗,没考上公费生,每年要交学费三千。被舅妈好一顿念叨,把兔子红烧了店里卖,狗也卖了别人。说你这不成气候的,连你妹妹也比不过,整天的出去野,倒有什么用?是学习进步了?还是把身肥膘减掉了?有空跟你妹妹好好学学!          
    杨毅被念得烦了,不敢跟他妈恼火,就拿苏佩撒气。把苏佩洗晒的衣服偷偷扔地上;把她的手巾浸了辣椒水再挂回去;把几天不洗的臭袜子平平整整放在苏佩枕巾下面。苏佩晚上睡觉,总觉得有怪味,找来找去找不到,洗枕巾的时候才发现情况。 
    这导致苏佩条件反射,睡前总要掀开枕巾检查,保持多年不变……如此种种,不胜其烦。可又不能告诉舅和舅妈,住在人家家里,总觉得这种话不能说。找杨胖子理论,杨胖子一律不承认,打又打不过他,苏佩头一次觉得寄人篱下的难处。 
    苏佩十四岁了,知道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她有时晚上睡不着,在心里描爸妈的模样。想爸抱她背她,想爸买雪糕给她吃,又怕她吃多了肚子疼。可她小嘴一撇,爸还是买了。想妈给她梳头穿衣,管她叫娘的小棉袄……想妈拖着病体,蹲在地上种蒜苗,说宝宝乖哦,天天浇水,很快就长出来给我宝宝吃哦。 
    现在早不是那时候了。货运发达,南菜北运,本地菜农也扣上了大棚,冬天也能吃到青菜了。可是爸妈再不能陪在身边,再没人唤她宝宝。 
    苏佩记着妈走的时候说:宝宝你要好好的。苏佩打开文具盒,从课程表后面把她周岁时候全家的合影拿出来。她摸着爸和妈的脸,说妈妈,我会好好的,你和爸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       
    这个暑假,同学喊苏佩去逛街,苏佩瞧着店里人少,跟舅妈说一声就去了。中考完,大家考上不同的高中,还有直接进社会工作的。九年的同学终于要分开了,他们大多数人遭遇人生头一次分离,都有些伤感。趁暑假多聚聚,干什么都要一帮人凑在一块儿。 
    苏佩幼时父母双双离去,早尝过愁滋味儿。这么些年,也明白人一生,不能摆脱生离死别之苦。有些事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勇敢面对吧,不能微笑着,也要坚强的。所以反到淡淡的,只当逛街玩耍,心里并不难受。 
    这天她们走得远,逛累了,各回各家。苏佩看时间还早,低头踩着路砖花纹走路回去。再抬头时,竟走到矿区家属的住宅区。她慢慢地走,找到自家的小院子,摸大铁门上的花纹--已经斑驳了,红黄色的铁锈记录时间的痕迹。苏佩一时痴呆了,摸着那门许久,也不开门,也不动。       
    有人跟苏佩说话,苏佩听到,可脑子像睡着了,没有反应,竟不知听到的是什么。那人说了好几遍,才听懂 
    那人说你是苏金琦的姑娘吧?苏佩呆呆地啊一声,那人又说想你爸妈了?别哭了。苏佩摸摸脸,一手冰凉潮湿。她胡乱擦擦脸抬起头,眼前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毛孔里黑黑的。苏佩心里说,这人是采煤工。那人关切地看着她,莫名的熟悉感。苏佩心里一暖,迟疑着说你是老周叔吧?       
    黑脸开心地笑起来,皱纹更深了。老周叔说:你爸说你记心好,我还不信呢,这么多年还记得老周叔。苏佩说老周叔你也记得我啊,你和我记心一样好。老周叔摸摸她的头,不一样不一样,你走的时候那么点儿个人,就能记事儿记人。我认得你,是因为你长得像你爸爸啊。         
    老周叔的手顿了顿,拍拍苏佩的头,说姑娘别哭啊,你爸妈要知道你难过,也不瞑目啊。唉,咱们干这行的,保不准哪个摊上事儿。可怜你妈也不能陪你,唉,姑娘你好好地,你爸妈走得也放心。啊,听话。 
    苏佩听了心里暖暖的,眼泪又涌上来。强忍着憋回去,说我没事,老周叔你放心。老周叔问在舅家过的好不好,舅妈对她好不好,又说怎么总不来看老周叔呢?唉,不回来也好,省得伤心。苏佩说我五岁就上学,不好好学习追不上别人,得留级。我每天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调皮的笑。说舅和舅妈对我都好,和对表哥一样好。 
    老周叔笑着拍拍苏佩的头,说姑娘好好学,给你爸增光。 
    老周叔要苏佩去家里坐,苏佩看天色不早,要到晚上饭点了,店里怕是要忙。说老周叔我以后再来看你,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坐了。老周叔说姑娘有空就来转转吧,唉,这疙瘩要动迁了,盖楼,有暖气有上下水。你家这房子要是没卖,也能分到一套楼房呢。听说分楼的时候,原房多大,就给多大的楼房呢,这不是大好事么!可惜你爸爸,唉,不说了。姑娘你别难过啊,唉。          
    苏佩努力扯嘴角,扯个微笑出来,说老周叔我没事没事,我走了,有空我还来看你啊。       
    这一路苏佩不知道咋走回舅家的。舅把她家的房给卖了,那是爸妈留给她的念想啊!苏佩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这么多年在舅家,舅和舅妈对她很好,有吃有穿,虽然不能跟爸妈比。她知道自己是负担。就算是至亲,就算当年妈给了钱,可谁能把亲戚的小孩当成自己的那么疼啊?所以苏佩也不能那么奢想。 
    舅从不跟苏佩说房子的事,她以为舅怕她伤心,想爸妈,所以她也不提,也从来没自己回家去看看。可是今天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儿。 
    苏佩并不在意钱的事。舅要是用钱,想卖房,她也不能不答应。可是舅一声不吭就把房卖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呢?苏佩想回头问老周叔那房是啥时候卖的,可又一想不能问。她要是去问了,让她舅以后没脸做人了。 
    苏佩想自己真是个怪物,这时候还给人家摭丑呢!狠狠掐了自个一把,算了,舅养了她十年,她能怎么样呢?舅当年要是不管自己,自己还不定是什么样呢。装不知道吧,装忘了还有个自己的家。          
    苏佩身子发抖,走回去。在后巷站了好久,呼吸平复了,才回店里,客人已经多起来了。             
《三生有幸》破风取魂                      
      离乡 
    一九九四年,苏佩告别舅舅舅妈,坐上家乡直达北京的火车,去上大学。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乡,暂别生她养她的小城。 
    苏佩高三读的理科班,老师建议她报考B大,她还犹豫了一阵儿。不是不想上B大,也不是成绩不好,可听说大城市里生活水平很高。上大学每年学费、住宿费、生活费乱七八糟的加起来,要好多钱的。这笔钱哪里来呢? 
    舅和舅妈虽然没说什么,可他们没有固定收入,现在小店的生意也不好。开饭店的越来越多,舅那小店又不高档,赚的是蝇头小利,收入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同时读大学。就算能供起,苏佩也不想增加舅的负担。 
    苏佩想考个离家近的学校,比如沈阳师范或沈阳理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她这些年跟舅学做菜,寒暑假里还能找间小饭店做个二厨。毕业了回家乡当个中学老师,挺好。要是去北京,那里的人能吃惯她做的东北菜?可是老师很坚持,还说不是只能报一个学校,第二第三志愿也可以报别的学校,先把第一志愿报B大,考上了再商量。苏佩想考上也不去,但还是听了老师的。          
    收到通知书的时候,老师特地给苏佩送到家里,说今年学校就她一个人考上B大了,一定得去读。多少孩子想去还去不上,你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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