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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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天师-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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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掀开被子,起了身。如瀑如云的长发自然落下,衬得她的肌肤洁白晶莹。

    杜思林睁开了眸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声音平静如不起波澜的死海:“你还是要走。”

    肖清竹的身子震了一震,但她却没有再转身,只是应了一声:“嗯。”之后便沉默的穿衣收拾。

    “那些事,你也有份做吧?”杜思林仍是坐着,不断跳动的太阳穴让她感到不适,肖清竹即将的离开令她的心闷的发疼,可她竟不能够去阻止。

    只听见衣服落地的声音,肖清竹转身,不可置信的盯着杜思林。转身那一瞬间,她的眼中似有海啸风暴,咆哮肆虐。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罢了。

    当她的目光落在杜思林的身上时,已经只剩下了平静。

    “你都知道了?”肖清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笑道。

    “从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杜思林从床上站了起来,随手抓了件袍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肖清竹,她的内心没由来的升腾起一股怒气,当她就站在肖清竹面前的时候,她伸出双手攥住肖清竹的双肩,怒吼道:“你是傻瓜吗!你为什么……?”

    她想说,肖清竹,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个谎来骗我?为什么要承认?可是话到嘴边,她的手慢慢垂落,就这样跪坐在了肖清竹的面前。

    她低着头,起伏的双肩告诉肖清竹她的内心是如何的风起云涌。

    肖清竹的心犹如被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她下意识的想要蹲下身子把杜思林揽进怀里,那僵在半空里的手显得犹豫而沉重,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么?”

    肖清竹的话,每个字都宛若沉重的鼓声,在杜思林的耳畔响起,一遍又一遍。她的头涨的越发厉害起来。

    “思林,”肖清竹终于蹲下了身子,但她的脸上有的却只是冰冷,她的手搭在杜思林的肩上,唤道。

    杜思林仍是低头,不愿与肖清竹对视,如同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肖清竹伸手捏住了杜思林的下巴,肌肤与肌肤相触的瞬间,肖清竹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昨夜的温存,她蹙了蹙眉头,手上的力度也稍稍加大了些,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杜思林,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弱,怎么杀的了我?”

    杜思林看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子,神情冰冷的好似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她仍是有些发怔,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疼,却还会对着这个女子这么柔软。

    明明她在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

    她的身上缠绕了太多怨气和死气,浓郁程度令人不可置信。但她却没有任何因果。能做到这样,只有一个解释。

    肖清竹的手上,沾了太多人命。那些人死于非命,死前的怨气也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知用什么手段切断了与所有人的因果,让这些怨气不能传导。只是缠绕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人,比来自地狱的恶魔更可怕。杜思林什么都知道,可她偏偏就是提不起杀她的手。

    “无趣。”肖清竹冷冷的道。

    她收回手,杜思林仍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竟跌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杜思林仍是在喃喃自语。

    肖清竹转身,便要离去,不再犹豫。

    但当她想要推开窗子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房间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布下了封印大阵。淡金色的灵力屏障,将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绝。

    “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理由。”杜思林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肖清竹,目光幽深,墨色的瞳孔下隐藏了一片魆风骤雨,往日的清澈已不再见。

    肖清竹嗤笑一声,说道:“杀了也便是杀了,需要什么理由?”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要受天谴是要魂飞魄散的?!”杜思林终于是忍不住怒吼了出来。这么浓厚的怨气,肖清竹到底是杀了多少人!

    “人活一世不过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何必为了下一世积累什么。”面对着杜思林的怒火,肖清竹却显得太过清淡,她越是这样,杜思林心中的怒气便是越甚。“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侧过身,想要伸手去推窗的时候,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宛如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几乎是贴着肖清竹的手,直直的钉在了她即将触碰的地方。

    杜思林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似是要平息下自己的怒意。

    肖清竹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杜思林,嘴角挂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怎么,是还想要留下我,让我与你一夜**?”

    “我……”杜思林语塞,她自不是这么想的,但肖清竹这么一提,她的目光瞥见了肖清竹颈上残留的吻痕,她愣了一愣。

    “呵呵呵……”肖清竹的手就触到杜思林方才射/入窗上的符纸上,这一次,她轻轻松松的便把窗推开,走到阳台,一跃而下。

    杜思林能够来得及做的,只是顺着肖清竹离去的痕迹,伸手一抓,柔顺的长发在她的手上划过,她的心,忽然就空了。

    “痴儿!”太阳子的身形出现在杜思林边上,他看着杜思林仍停留在半空里的手,摇头叹道。

    杜思林没有理他,只是收回了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紧握成拳,骨节作响。

    “你真的要杀了肖清竹?”太阳子问。

    杜思林依旧不语,沉默的走回房间,路过落地窗时,她伸手抚了一抚,金色的灵力顺着她的手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杜思林才抬起头,她看着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抹场景。

    那个女子,清冷脱俗,笑起时双眸犹如弯月,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膛,同她说,没有永远漆黑的夜空,太阳总会升起,带来蓬勃的朝气。她问她,思林,你内心中,生命的太阳升起了吗?”

    “我生命中的太阳……”杜思林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本没有心跳。但她却好似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真切的心跳。“没有你,它要怎么才能升起?”

    杜思林的拳头一点一点攥紧,她抬起头,眉头锁成了一个死结,目光有些空洞和茫然。

    “太阳子,你爱彭昊天吗?”她身边的太阳子。

    太阳子怔了一怔,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应该只能说爱过吧,因为爱彭昊天的,是洛谦,而不是太阳子。”

    “你不就是洛谦,洛谦不就是你么?”杜思林略带嘲讽的说。

    太阳子摇头,说道:“洛谦是洛谦,我是我,洛谦是我的某一段曾经,却不是现在的我。”

    “那曾经的你,应该也爱的很深刻过,不然你也不会落下个自杀的结局。”

    太阳子沉默了,也许洛谦选择了结婚生子,是一种逃避和懦弱,但又何尝不是对彭昊天的保护呢。毕竟,洛谦不知道彭昊天是不化骨的事情阿,那时的社会,怎么会容忍的下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他们一意孤行的去走这条路,只会被当做异类,受尽世人白眼。

    总有一个人要先踏出第一步。总有一个人要狠下心。

    软绵的拖鞋踩在地上没有留下一丝声音,杜思林轻的就像是漂浮的鬼魅,她喃喃自语:“所以我想,她也是这样的吧。”

    走出房门,无意间瞥见客房的阳台,竟是有一丝火星闪烁。

    杜思林迈开脚步,下意识的朝着那一点火星走去。

    董双河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身边已经落了三四个烟蒂。刚刚吐出烟圈便被初晨的风带走,只留下淡淡的烟草味。

    “你也睡不着?”董双河背靠着窗,忽然出声道。

    杜思林沉默的在她身边坐下,没有问为什么杜思林甚至都没有脚步声董双河却能知道是她。董双河总是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人,她看世事的眼光也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清竹走了?”董双河瞥了一眼身侧的有些颓废的杜思林,问道。

    杜思林吃惊的扭头看着董双河,为什么,为什么她连这个都知道?

    董双河猛吸一口烟,侧过身子,面对杜思林盘腿而坐,笑了。

    不知为什么,杜思林看到董双河的笑时,心中的沉闷好似减轻了一些。

    “很少见到你衣冠不整,垂头丧气的模样,而且,你连拖鞋穿反了都没有发觉,所以,我想大概是清竹走了吧。”董双河冲着杜思林挤了挤眉,示意她看自己的拖鞋。

    杜思林低头,竟真的是这样。她的拖鞋不仅仅是穿反了,且两只拖鞋都不是一个人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肖清竹说的对,这样的她,太弱了。

    “瞧瞧你,”随着董双河的话音响起,一只手有力的拍在了杜思林的肩膀上,“不要把事情看得太死了,清竹走了,追回来不就好了!”

    杜思林的目光似是有了些光亮,她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她仍是说不上来。

    “你们两个,都失踪了一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变得不同了。”董双河说着话的时候,右手抚摸着着下巴,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对你还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但对于清竹,那种感觉很强烈。”

    “什么感觉?”

    “清竹应该杀了很多人吧。”董双河虽是这么说着,但语气却仍是轻松的样子,好像她对于肖清竹杀人这件事并不太过在意。“我在她的身上嗅到了浓重血腥味,过去的肖清竹没有这样的气息。而且我注意到她偶尔独自相处时,总能散发出把自己和周围的环境隔离开来的气场。所以我想她大概是一直避免和人扯上太多的关系吧,毕竟就杀人这种事情来说,和越多的人扯上联系,就越心慈手软。”

    “那为什么你……”杜思林愣了,董双河的直觉太过敏锐,且她的观察力也太过可怕了。

    “我?”董双河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介意吧,为什么要介意,有人生就会有人死,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况且我相信清竹,她做这些事,总有她的理由,作为朋友来说,我只用理解就可以了。我想不仅仅是我,今夜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吧。”

    “我不喜欢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杜思林低下头,微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中的疼意,“你大概知道,杀戮太多,是要遭天谴的,最后也之后魂飞魄散一条路。就算是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们两个一起来承担,一定要选择这样极端而没有退路的道路。”

    “哎!”董双河叹了一声,“你想要让清竹把一切都告诉你,好让你来替她分担,那你自己呢,你是否做到了?你孤身一人去杀旱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和旱魃同归于尽了,清竹要怎么办?我想清竹发生这些改变的时候,也是在你失踪的那一年里吧。你生死不知,她又该怎么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来陪她一起承担。这一年的时间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总归和彭昊天有关系。而她会这么做的理由,到底还是为了你。况且,”董双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转回身子倚靠着窗,深邃的目光落在远处,“杜思林,就算清竹会遭天谴又如何呢,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会不敢相陪么?”

    伴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声响,董双河又是点起了一根烟,她把烟盒递给杜思林。

    杜思林抽出一根烟,点燃。她的目光越来越明亮,是的,董双河说的很对,是自己被自己所困住了。她忽然想起肖清竹无意时流露出的坚忍目光,那时的她,就该承受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而自己,说着怪清竹不够爱惜自己,到底还是怨自己没有在清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吧。

    “打起精神来吧,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今天,你可是要做英雄救美的主角。”

第98章 僵尸大军

    七月十五,中元节,亦有鬼节之称。传说在这一日,地府的地狱之门大开,放出所有鬼魂。在人间留有后代或是有家人的鬼魂可回家接受家人的祭祀,而孤魂野鬼则无处可去,四处游走。因此,七月十五也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一天。

    这个庄园,似是在郊外的模样,一栋颇具欧洲风格的别墅孤零零地矗立在庄园的中心地段,但相比于外界算不得太凉的温度来说,这一片区域犹如进入了初冬一般,凉风习习,每一丝都像是要钻进人的骨子里,叫人从心底深处觉得凉。

    阴沉的天,灰褐色的云雾随风逸动,令人莫名的喘不过气来,宛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将要窒息。四野除却树叶的起舞声外,冷清得令人发憷。而那一个被黑色所包裹的女子,就这样站在庄园的门口,她的背影消瘦而单薄,黑色的衣裙似是仅被一副骨架所撑起。她的目光落在这方,那毫无人气的某一处,平静而深邃。一片风云涌动皆被她墨色的眸所掩盖,她喃喃道:“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是的,这个独立于天地之中的女子,正是肖清竹。她瘦弱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够将她带走。但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走心,不舍得带走这个隐忍而坚强的女子。

    当那双平静的眸中,出现另一个女子的身影时,肖清竹笑了一笑。她明知她会来,所以无论内心有多期待她不要出现,她还是选择了站在这里等待,等待着面前的这个人。

    而杜思林真的出现时,她竟是有些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

    “你来了。”肖清竹淡淡一笑,这一片天地都为之黯了一黯。

    杜思林久久不语,只是看着肖清竹,像是要将她永久地记住。不,肖清竹于她而言,早已是她的血,她的骨,扯不断,忘不掉。她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我来了。”终于,她说道。

    “思林,”肖清竹走近,心中叹了口气,“这样的你,是不会成功的。”

    杜思林却摇了摇头,“足够了。”

    杜思林活了二十多年,几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她知道,也许今天,她是最不该为自己而活的,但她们是想任性一次。她伸手想要去握住肖清竹,却没有做到。

    肖清竹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思林,不要任性。你此刻的任性只是因为你身在局中才会有的不理智,你会后悔的。”

    杜思林语塞。是的,她真的能够去任性吗?她不仅仅是杜思林,她还是胎光。当她被赋予这个称谓时,她所有任性的资格和权力都被剥夺。她要先背起杜家的责任,才能体会自己的情感。

    “你后悔遇到我,认识我吗?”杜思林张了张嘴,想要问,但这句话还未出口,便哽在了喉间消失不见。

    “走吧。”肖清竹微微一笑,如同月牙一般的眸子叫杜思林怔了一怔。

    看着肖清竹单薄的背影,杜思林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亦是毫不自知。她的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她不知这团火是愤怒还是不甘,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也说不定。但她知道,她不能让这团火迸发出来。她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她整个人在那一刹那就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叫人心疼又无可奈何。可无论如何,她的背脊仍是挺的笔直。

    肖清竹没有等她,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她的背影在杜思林的眼中变得愈发遥远起来。

    杜思林迈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内心的那团火似是被浇灭了,又似是燃烧得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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