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到,儿子就得了慢性胃炎,而且学习成绩急剧下降。
儿子是我活着的精神支柱。我知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完成好抚养教育他的职责。
我本来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但为了孩子,我鼓起勇气主动去找他商量。
那个女人好象很害怕我跟他有什么牵连,总要与他在一起,阻挠我们之间的对话,在我的家里,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自居。
因为那个女人的干扰,我找过他几次,都没有谈成功。那个女人信誓旦旦,保证带好孩子,他当然更不同意把孩子给我了。
事情一直到那个女人怀孕才有了转机。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觉得我的儿子成为了包袱,而且她要跟他过一辈子的目的也达到了,这时候,巴不得把孩子推出来。
我听说她怀孕后,就赶紧去找他们,他们也就顺水推舟,让我的儿子回到了我的身边。
好在他们工厂给他分了房子,也省去了为了房子又打架的麻烦。不过,原来我没有及时把法院判给我的家具搬走,这时候,他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搬走了。我也懒得去计较了,反正,只要把儿子还给我就行了。
你知道吗,我非常重视健康问题,因为我无法不重视。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还不太懂事的孩子,要是生病真的是很难以想象的。自从离婚尤其是把孩子领过来以后,我没有生过一次病,我生不起病。
我靠努力的工作、忙得无法去思索的生活节奏,来填补心理上的不平衡,有的时候,找到外地的好朋友打一个电话,把委屈、失落和伤感一古脑儿地倾诉出来,我不用她说什么,我就是自顾自地告诉她。
我在本地也有朋友,但我不想跟本地的朋友说,因为,我觉得那太实在,他们可以到我的家里来,每当我说到什么,他们似乎都能够看到每一个细节。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想:如果我见人就诉说自己的不幸,一回两回人家会听,说多了,就跟“祥林嫂”似的,人家也烦。不如用一种积极的精神面貌出现。
一个单身女人生活上、工作上、经济上各方面压力之大,不身在其中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突然醒过来,就很难以入睡了。孤独、寂寞的感觉实在难以排遣。
我把孩子带过来,按说他爸爸应该按月给我付一定的生活费的,但他从来没有付过,我也没有追究过。但有一天,我在街上刚好碰见了他们,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那种幸福的样子让我气愤得够戗。
我很突然地当街拦住他们,对他说:“我说孩子他爸,你是不是应该给孩子付生活费了?”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我想,他们一定很恼火。
晚上,我又让孩子打电话给他爸。
他的回答很恶毒,他告诉孩子:“你妈妈要是嫌弃你,你就到爸爸这里来。”
那天晚上,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孩子。打完电话以后,孩子哭了很久,他还太小,不理解大人之间的这些事情。我再也没有用这种事情打扰过孩子,因为我明白这对他的伤害很深。
在钱的问题上,我不是很计较,为了孩子,我更不想去追究了。我想:等到他老了面对孩子的时候,他的良心一定会受到谴责的。
我儿子是很敏感的。从那次电话以后,他再也不提他的爸爸了,还经常用很亲昵的话来表达他对我的爱。
离婚5年来,我的孩子各方面基本正常,学习成绩在班里是前三名的,还参加了市里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他的身体也变好了,还很积极地参加体育锻炼。有时候,我们母子一起去跑步,看到他又长大、长高了,我的心里特别感动,为孩子感到骄傲,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尽管他的心理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单亲家庭的阴影,但不管怎样,我为他尽了一个母亲全部的责任。而且,他也很认可我为他所做的这一切,用对我的爱来回报我。
我没有考虑过再婚的问题,因为我觉得我很难随便地再去接受一个男人,那确实很难。我对男人很失望,很难再对一个男人树立信心。
有一阵子,我们厂里有一个刚离婚的副总工程师在追我。我觉得很可笑的是,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第一次到他家,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当即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把他都给打懵了。他说我“神经病”。我连理都没有理他就冲出了他们家。
也许真的是我心态不对。独身久了,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
也许吧。
现在,我的性冲动总是跟小男人联在一起。有几次,在公共汽车上看见非常年轻的小伙子,我就觉得很冲动。但我知道,他们应该叫我阿姨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年龄大的男人,他们的老态简直让我难受。
但我自己在男人眼里会是怎样的呢?我显得比我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别人都说我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可不管怎么显得年轻,实际年龄这么大了,当然还是不如真正的年轻女人。我也折腾不了几天了,很快四十五了,到五十就是地道的老女人了,真可怕!所以我会有一种恐惧感,这大概也是我喜欢找小情人的根源——从他们身上,我好象能够得到一种自己还年轻的肯定。
你会说,我在自欺欺人。是的,我知道,我真的是有毛病了。
听完孟萍的述说,我不知该怎么劝她,对一个这么清楚地刨析自我的女人,除了理解她,还能说什么呢?
我很机械地说:“还是别一个人过了,再找个人结婚吧。”
她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呀。”
这次谈话之后,我们又通过几次电话。我很想问她跟新男友的事,但都觉得很难开口。最近,她自己在电话里说:那个小会计有了女朋友,所以也跟她分手了。这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好象麻木了。而且,她又喜欢上了一个26岁的司机,居然是开公共汽车的,她打算把他弄到她的公司开车。
我听了更不知该做何感想,我问她:“你打算就这么下去?”
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很茫然地说:“不知道,看看吧。”
她要看什么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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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颗心的女人
摩卡
第一次见到是在一家叫〃天使之翼〃的咖啡屋,她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静静地坐着,见到我,微笑着站了起来:青铜色的瘦身旗袍,恰到好处地短到膝盖;清汤挂面式的中分长发散发着微微的香气;化着妆,但不是很明显,非常贴切地掩饰了她脸上些微的岁月痕迹,阳光浅浅地打在她的脸上,粉红的嘴巴,小鼻子,微微凹陷的大眼睛一眼看进去带着股浓浓的幽怨。当她一开口说话,却是典型的山东人的性格:爽朗,直接,嗓门还有点大。
18岁到25岁时,我不让任何男人上我的床;25岁到30岁,我以为只有一个男人可以睡我;30岁以后,我希望跟任何我喜欢的男人有身体关系。你一定以为我是个性亢奋的淫荡女人,不,我不是。我今年32岁,生命中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只有一个,而且看目前这样子,这个数字很有可能继续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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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光阴
我1972年出生在胶东半岛的一个小农村,父亲是个社办教师,村里唯一个吃〃皇粮〃的,但我们家的境况并没有因此比普通的农户好多少。67年从部队回来的父亲选上的社办教师,干我们那片儿的〃屯里农中〃校长,待遇是〃工分加补贴〃,每月领8元的工资,比普通教师还多2元。第二年底农村中小学下放到村里来办,为的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时父亲只挣工分,没有补助了。一直到了73,74年,父亲读了两年师范转上了公办教师,领上了25块5的工资,人称〃来扫扫〃,我们家已经欠大队太多的工分,都得用现金来还,父亲那点工资补了窟窿后用来生活的所剩无几。那年我刚满两周岁,哥哥五岁,母亲独自操持家计,也就是是勉强支撑着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年到头只有大年30儿的晚上才能吃上顿不搀黑面的白馍馍和猪肉饺子,最困难的时候还整天啃地瓜叶子和玉米面做的菜蛋子,从泡了一层大白蛆的咸菜缸里捞腌萝卜下饭。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一点不错。由于穷,本来感情很好的父亲和母亲变得整天争吵不断。我和哥哥是在〃战争〃的环境中长大的。
我不知道这对哥哥的成长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我来说,这使我长成了一种自闭阴郁的性格。我上高中的时候全家〃农转非〃,搬进了县城里,还分上了一套公寓房。开始的时候我们家确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是不多久,矛盾就更加激化了。我们家本来就底子枯,跟城中一般景况的家庭相比,收入也少得可怜:我和哥哥的工资都是100多块,哥哥的厂子效益不好,还经常停发工资,他结了婚后也不再往家里交一分钱;父亲倒是旱涝保收,全部工资也不过300多块;母亲也曾找过不少活儿干,在铅笔芯厂装铅笔,糖果厂包糖,她还做过衣服去集上卖,结果都因为挣的钱少得可怜,她身体也支持不住,就罢了。这样我们家一个月全部的收入加起来不超过500块,母亲还要月月存一些,经济状况是越来越见得捉襟见肘。
我和母亲的关系由于钱的问题变得很不好。这直接表现在我的找对象上。我交过的男朋友她没有一个满意的,不是嫌人家农村户口,就是嫌人家没本事。我知道她是指望我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让她大富大贵。可我既没找到一个自己满意的,更没找到一个让她满意的。或者是我看上了,不符合她的条件,她大刀一挥,就给我斩掉了。就这样,我从18岁开始正式谈对象,到了23岁还是形单影只。小城那些帅气时髦的男孩全都没有我的份。在日常上班的路上,我经常看到那样的优秀异类,他们穿着罕见的时髦衣服,留着前卫的发形,英气逼人,气质超凡,常常是三五成帮,来去无形。他们都非中规中矩的〃有为〃青年,但过着令人羡慕的自由而神秘的生活。我也曾与其中几个有过眉来眼去的历史,我们都被对方的气质所折服,脉脉含情,隔着一条街暗送爱慕的秋波,每次都是留下深深的一瞥,最后擦肩而过。我不足够漂亮有名,没有胆量和脸皮去主动出击,也没有这样的人前来钓我,所以总是没有上手。对我来说,他们是天上隔着许多光年的星星,又亮又硬,我只能爱慕地看着。其实在母亲父亲的嘴里,这种优秀异类的名字是简单而又简单:痞子。我不否认这点,小痞子飞车打群架,预备成长为大痞子;大痞子神色更加冷峻,外形看上去接近平实,通常是哪家酒店或小厂的实际拥有者,他们都无一例外最终胳膊肘吊上个绝色的小女人,或霸或娶。而且我不能也不敢说我实际上喜欢的就是流氓大亨,绝不是。问题是,我无法想象跟一个架着副油厚的眼镜,少白头上泛着头皮屑,长年累月挂着一套旷旷荡荡不合身西服的小城机关干部或蹲办公室的厮守一生。那些在银行电视台,政府办公室有份响亮职业又英俊过人的有为青年早都被城中那些伶牙利爪的妇女们给自己家闺女相去了。她们的女孩通常有着份相应优越的职业,象是银行或邮局,而且秀气而苗条,皮肤白净气质娇嫩如同林妹妹,象我这样资质平凡的百货公司小会计显然不属于这一阶层。曾经有人给我介绍过一个这样的男孩,人家先去我们公司偷看了我一眼,就连见面都取消了;还有一个是大舅以前所在乡镇的镇长的儿子,刚调到市委组织部,陪我参加过一次商业系统组织的跳舞比赛。结果大舅还没来得及跟那位镇长说呢,小伙子的摩托车后座上就出现了一位林妹妹。那个女孩就住在我们小区,还经常碰面。〃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千古鉴言,千古鉴言呀。这春心可不是什么人动不动就可以随便发的呀。
平常男孩的圈里我总是不干不脆。多年来我象根木头般地站在岸上,无意垂钓,有人愿意上钩,我不拒绝,也从不答应,始终保持着一种游离其外又为此伤心不已的状态。大舅说:〃恐怕你会象你大舅母一样,到了28才找婆家。〃大舅母说:〃我看就她这样,28了也找不上。〃
女人的敌意真是可怕。
我在小城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母亲时好时坏。想对她动点情,她又生生地拒绝你,冷冷地刺你。那种慈祥的母亲和宝贝女儿对我们家来说,都是电影及文学作品里的东西,或者是隔壁邻居家的事。我们俩天生没有母女的情分,只有钱可以宽慰她的心,大概这也是必然吧。
在离我23岁还有3天时间,我终于找了一个对象,算是挽救了一点面子。我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恰是最不给我面子的,是一个灾难,一个敌人,他比我遇到的小城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强硬和善于玩弄,他才是一个真正危险的男人。我要开始对你喋喋不休了,注意,这将是一次艰难的叙述,是他给了我最惨重的一脚,然后讥笑地看着我倒在地上。
前些日子邻居大丽妈张罗着给我找对象。第二天我看照片,一个军人站在一大堆花圈前眯着个眼睛在笑。媒人说:小伙子在北京部队上,是个副连长级的军官,一表人才,家在东南山。
过了几天要见面了,我心里很反感,那天早上还下雨,但是没办法。姐姐打电话来说她在第一目的地等我。我们接上头,去第二目的地找到第一介绍人大丽妈,一起到达最终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9点,男主角还没到。介绍人第二老赵又打电话去问。几个人坐在那里闲扯,终于有人敲门。我们站起身来迎接,从门口到屋内依次是介绍人第一,介绍人第二,我姐姐,最里面是我。一个男孩探询的目光扫了进来,看上去还舒服。同来的还有一个40多岁的妇女,慈眉善目的,估计是他亲戚。他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茶几。我打量他的脚,是一双罕见的黑色〃烧麦鞋〃,很精致,无可挑剔的,我理想中的男人的脚。他的脸不算太好看,但白净,不让人讨厌,也没有比如心机很重,卑缩,头角狰狞什么的,没有。回家后我告诉父亲母亲说我很满意,他们也表示同意我跟他做进一步的了解。这还是第一次,我中意同时他们又同意的,结果也是我最惨的一次相亲,这次几乎连我的身体都毁掉了。下午接到介绍人第二的电话,说男方同意晚上继续见面。下了班后回家我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奇怪人都去了哪里。刚脱下衣服有人敲门,原来是大丽妈。她坐来就是一通大说,问我意下如何。我知道她是来表功的。我说这个人不错,挺大气,以前从没见过。我是实话实说,我太高兴了。她走后,我去北间拿东西,发现母亲躺在炕上睡觉,无声无息的,这不是好迹象。我赶紧去扳她。好一会她才大梦初醒似地咕哝了一句:〃别碰我。〃我心里有了不详的预
感。
约在6点见面,而差10多分就6点了母亲仍在做饭。我收拾了收拾,打算就走。她喝住我:〃看把你兴奋的!连饭都不吃了?!不行,你给我住下,我有话跟你说!〃我知道我的预感是对的。她从来都这样,偷偷摸摸的,不把我当女儿看待。〃把门关上。〃我照做了。〃今天大丽妈来你都说了些什么?我听见什么'挺好,很大气'什么的。你怎么能那么说!聪明的就'还可以,一般,交往交往看看吧'就行了。你也太单纯了!告诉你,现在他的底我们还不摸,你不能跟他太亲热,再说晚点怕什么,女的就应该晚!你说你怎么那么贱!〃
我是哭着出去的。他不傻,我想他一定看出了苗头。后来他提出要带我回家看他家人,我犹犹豫豫地说不行,他也火了,说:〃你妈这算怎么回事,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