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雨深知周蕾口拙，听她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周蕾诧异地看向李萌雨：
“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周蕾，我问你个问题。”
“恩。”
“你和夏小柯在一起，觉得……幸福吗？”
周蕾顿了一下，说：“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只是想知道。”
周蕾看向远方，若有所思地回答：“幸福啊……很幸福。”
听到她的回答李萌雨也望向远方，嘴角高高扬起。
“那就好……”她好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周蕾也没再说什么，沉默着和李萌雨望向同一个方向。
这件事后四个人沉寂了很久，某天朝然突然对夏小柯说她要去上班了。这消息着实吓到了夏小柯。
“什么工作啊！”在电话里夏小柯看不见朝然是什么表情。
“我爸给我找的，一个外企。幸好当时我没入党，哈哈！”朝然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这让夏小柯稍微放宽了心。
“外企不错的，外企都喜欢你这样疯疯癫癫的。”
“那可不是，我要奋发图强！哈哈！”
夏小柯附和着，心里却还是担心朝然是在强颜欢笑。至于李萌雨忘不了的那个人其实夏小柯心里有数，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每天夏小柯上班都会见到谷妍，谷妍还一如既往地对别人冷淡，但是对着夏小柯的时候却很不一样，有时甜蜜有时害羞的笑容只印在夏小柯的眼底……
她们两尽量安排吃饭的时候一起吃，基本上机房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有时候谷妍会靠在夏小柯的肩上随便聊聊生活锁事，也会说到最近她和她丈夫正在冷战。
每当听到谷妍说她和她丈夫的关系持续恶化夏小柯心里就觉得很不安，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而且是个欺骗谷妍辜负周蕾的混蛋。这种不安的请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累积成焦躁，她害怕向周蕾坦白，也害怕让谷妍失望，而更害怕的是失去，她不想失去谷妍或者是周蕾，她谁也不想失去。
索性当个鸵鸟好了，不去想这些事情，过一天算一天。就算是这样在她的心里也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深刻地感觉到，或许到最后每个人都会受伤，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己的自私和贪心……
十四
周蕾暑假回家了，本来她并不想回去，但是若是不回去家人会觉得奇怪，每年放假她都是乖乖回家的。李萌雨先回家了，周蕾还多耽搁了一周才回去。对于周蕾的离开夏小柯心里多少有点庆幸和轻松，两个人就这样维系着短讯联络。
在周蕾回家之前夏小柯帮她过了生日，送了她一条项链。夏小柯说，项链圈住一个人，也可以圈住那个人的心，周蕾抚摸着胸前这个月牙型的小坠子，很喜欢。
周蕾回家那天夏小柯送她去车站，本以为周蕾会有很多大包小包的，结果她就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夏小柯说帮她拿她也不要，两个人争执了一会夏小柯觉得真没意义就放手了，你爱背就背吧！
候车的时候周蕾一直看着夏小柯，看得夏小柯有点发慌，临上车时周蕾还红了眼睛，看她那个样子夏小柯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终于把她送上了车，看着火车远走，夏小柯想起刚才自己对周蕾的那些厌烦情绪心中不安而且内疚，可是那些满满的负面想法却克制不住地在她心中蔓延……
谷妍最近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而且容易出神，有时候忘了找钱有时候把人的名字给打错了，夏小柯看在眼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是夏小柯和谷妍单独在一起吃，谷妍来回折腾那几片辣白菜也不见她吃，夏小柯把自己盒里的排骨夹给她，她知道她很喜欢吃这排骨。
谷妍笑着说谢谢，夏小柯说别那么客气。
“妍姐最近很辛苦吗？”夏小柯先开口了。
谷妍点点头，夏小柯心里一阵抽痛：“都是因为我……”夏小柯自责道。
谷妍看夏小柯这个样子，心疼地搂住她说：“没事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啊！你只要在一边帮我打气就好，这样我就有勇气了。”
夏小柯靠在谷妍的肩上，听着她的话轻轻地点点头，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又占满她的心。虽然谷妍个子小小，但是在她的身体里似乎有着无限的能量。
“妍姐，你真有母爱的光辉……”
“是么？母爱？？”谷妍被逗得笑起来。
“对啊！我觉得你特有妈妈姐姐的感觉！”
谷妍挺直腰板，有点神气地说：“那多好，给你依靠。”
夏小柯有些害羞，也觉得很甜蜜，突然陈宁推门进来，夏小柯急忙坐起来，差点把谷妍一把推出去。
陈宁看两个人神情奇怪，不禁奇怪：“怎么了你们。”
谷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意味深长地说：“在摔跤。”
“咳咳咳……”夏小柯狂咳嗽起来，弄得陈宁莫名其妙。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夏小柯看见大门前停了一辆黑色的NISSAN，那是谷妍老公屈志杰的车，不同以往屈志杰把车停在后门等谷妍下班，这次他停好了车走了进来。
夏小柯莫名地紧张起来，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办业务。屈志杰走到前台谷妍的窗口，谷妍抬头看到屈志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办完了排队的这几个人她就立上了“请到临台办理业务”的牌子。但是屈志杰让谷妍出去谷妍却不出去。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谷妍坐在那直直地看着屈志杰。屈志杰表情有点尴尬，他们的对话夏小柯听得一清二楚。
“别闹，你出来吧！这么多人怎么说。”屈志杰看上去很为难。
“那就别说好了。”谷妍转过头盯着电脑开始结帐。
屈志杰呆呆地站在那，半天才说：“那我等你回家再说。”
“我回我爸妈家。”
“你……”
谷妍站起来走到后面的柜子前整理轧帐单，屈志杰站在那半天，发现周围很多人在看他们，最后他很尴尬地走了。
屈志杰走后谷妍也一直没说话，下班的时候夏小柯和她一起回家。
谷妍走在夏小柯身边还是一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她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但是夏小柯就是知道她不开心。喧闹，人来人往的街头，夏小柯鼓起勇气牵起谷妍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谷妍。
谷妍转头看着夏小柯，微笑地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今天他来我是真没想到，平时他是个很低调的人。其实今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说那些就是想让自己坚定一下决心。”
“妍姐……”
“恩？”
“我觉得不值得啊……你为我这么做真的不值得。”夏小柯说出心里话。
“不值得？”谷妍停下脚步，有些害怕和惊讶地看着夏小柯。
夏小柯回避谷妍的眼神：“我觉得特别内疚！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现在还是会过的很幸福吧……你的丈夫也不会伤心……我真的觉得我是活生生拆散别人家庭的混蛋！妍姐……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家庭……而且我已经……”
没等夏小柯说完谷妍就用双掌夹住夏小柯的脸，夏小柯被夹得嘟起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谷妍。
“不要说这些话了，难道我现在努力坚持，想要争取的这些都只是为我一个人吗？”
“可是……我真的觉得我没有权力让你放弃那么多……”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而且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你的家庭，还有你爸妈，你丈夫的爸妈三个家庭的事情啊……”
谷妍的眼神在黑夜里特别明亮，直直地盯着夏小柯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底：
“夏小柯，你是不是怕了，想退缩了？”
“不是的！只是我……”
“不是就好，只要你还在我这边我就什么也不怕了。”谷妍的脸上露出自信和向往的表情，“我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感情用事，但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了……只要你还在等着我我就只想往你的方向走去，你明白吗？”
看着谷妍认真的表情夏小柯多少有点震惊，一直下来她都觉得是她夏小柯爱谷妍多些，可是现在她感觉到了谷妍对自己浓浓的感情，一直不善表达的谷妍的内心感受已经超出了夏小柯的想象。
夏小柯回到家中饭也没吃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拿出调成静音的手机，有两条周蕾的信息，一条是问夏小柯吃饭了吗？另一条说她在家乡看到那里的橙子都很好，看到橙子就想到了爱吃橙子的夏小柯，回头带点回去给她尝尝。
夏小柯看到这些字句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爱都是冲动缺少理智的，精明如谷妍，敏感如周蕾都没有发现她们所坚守的爱情之中的瑕疵。而夹在中间的夏小柯，因为她清醒，因为她明了，所以更加痛苦。
十五
早晨的阳光晒进夏小柯的屋子，昨晚没拉窗帘，晃眼的太阳光刺疼夏小柯红肿的眼睛。
今天她休息，哪也不想去，拉上窗帘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一会，手机进来一条信息，夏小柯艰难地挣开一只眼睛，是周蕾的信息。
周蕾说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去找夏小柯但是夏小柯家里空荡荡的谁也没有，然后她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复，然后她就住在那间空房子里，不停地到处寻找夏小柯，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她老去死去都没有再见到夏小柯。
周蕾说她醒来的时候泪湿了枕头，说很怕觉得梦里那种感觉太真实。
夏小柯知道周蕾是那种很多心事放在心里无法开口说出来的人，所以她若是想表达她宁愿选择发邮件或发短讯这样的形式来诉说，或许她觉得这样不用直接面对别人比较有安全感吧……
夏小柯回复道：“只是梦而已，不要想太多了，还这么早再睡会吧！”
周蕾回复了一个“恩”，夏小柯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睡了。
没睡两分钟手机大响起来，夏小柯无奈地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手机。
“喂……”
“好命的孩子，你还在睡啊！”
“朝然？你怎么有空联系我啊！”
“怎么了，不行啊！我都多久没见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也主动联系我。”
“我不是怕你上班了没空理我啊！怎么样了，外企待得舒服吗？”
朝然特不屑地说：“少提那些破事，一个个都装孙子。我说，今天你不休息吗？今晚出来陪姐姐吃个饭吧！我都快被憋死了！”
“行，不过你请客啊！”
“没问题啊！老娘刚发了工资，正想着怎么挥霍呢！”
“行啊你！变财主了啊！那我可要好好饿一下晚上吃个痛快啦！”
“行了，你继续睡你的觉吧！晚上别给我迟到哈！”
挂了电话夏小柯是真睡不着了，索性不睡了躺在床上听歌，听着歌里唱的那些别人的感情别人的故事心中却有着空旷而广阔的难过。原来生活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的愿意与否而有所改变，最初的关系都会被时间重组成为一个新的模式，不管你能否接受，这个世界也不会为你停下脚步。
晚上朝然请夏小柯吃法国菜，夏小柯由衷的感叹朝然是真的有钱了。
朝然胃口很好地样子，也完全没有要减肥的迹象了。
两个人聊着最近的生活，朝然说她工作得很累，但是蛮爽的是有个男的在追她。
“男的？你不是不喜欢和男人交往么？”
“哎，我算是看开了，男的女的又怎样啊，觉得女生好又怎样啊，到最后还不是这样的结果。”朝然冷笑一声，“我现在都想开了，明天的事情不去想了，今天过得开心就好了，是吧！”
“也是啦……”
朝然继续狂吃，让夏小柯多吃点这么贵的菜不要浪费了。
夏小柯看朝然觉得有点心疼的感觉，但是朝然的话也很有道理夏小柯要安慰也不知道从哪个切口进入话题，索性不去想这些认真地消灭食物。
手机响了起来，夏小柯看是周蕾。自从周蕾回家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夏小柯，夏小柯向朝然一笑接起了电话。
“嗯……和朝然吃饭呢……哦，你和李萌雨在一起啊……嗯，红色的吧。嗯，好，一会短信吧。”很简短地说完夏小柯就挂断了电话，看对面的朝然表情有点僵硬夏小柯突然想起她不该提到李萌雨，朝然似乎看透了夏小柯的担心，摆摆手说：
“没事，我已经不在乎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啊？”朝然说已经不在乎了但是说起来语调还是高昂起来，“李萌雨根本就是跟那玩暗恋！我真服了，也怪我自己傻，还一门心思地觉得她对我是真心的。”
既然讲到这份上夏小柯也不避讳了：“暗恋？她暗恋的人是周蕾吧。”
“废话，很明显好不好。”
“我怎么都没发现？”
朝然撇嘴：“其实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就觉得她们是好朋友，但是后来我发现李萌雨的密码什么的全是一个生日号码，不是她自己的，我当时就有留意了。后来你问我周蕾生日快到了买什么礼物比较好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我问你周蕾的生日几号？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李萌雨的密码居然是周蕾的生日！那时我就有点怀疑了，后来我居然发现李萌雨钱夹里面藏了一张周蕾的照片！”
“啊？”
“有次她钱夹掉了，有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她很慌张地去捡，结果被我先捡起来了。我看到那张照片就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也没说，那时候我就肯定了她心里喜欢的人不是我是周蕾。”
“所以之后你就有事没事地找周蕾茬是么？”
朝然“哼”一声，说：“小柯我当你是自己人，所以有些话我对你说。李萌雨和周蕾认识那么多年了，两个人平时什么话都说，你觉得周蕾会不知道李萌雨喜欢她吗？她就是知道，装傻！”
“那……那也不一定啊。”
“其实我是恨李萌雨，但是她对我的好我也记得，看她压抑得这么辛苦真替她累……说说你吧夏小柯，你是真的喜欢周蕾吗？”
夏小柯一愣：“干嘛好好说到我这里来了？”
“别人我不知道，夏小柯你我还明白么？你就是心肠软，想法又单纯。”
“然后嘞？”
“你对周蕾的同情多于感情吧。”
夏小柯听到这句话，咀嚼的动作明显放慢了，眼神飘向别的方向。
“你喜欢的是那个谷妍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夏小柯差点跳了起来：“什么啊，你别胡说，妍姐是结婚了的人。”
朝然斜眼看着夏小柯，切了一声：“是么……你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朝然认真地看着夏小柯表情的变化。夏小柯有些泄气，含含糊糊地说：
“可是，可是她有家庭啊……她为我放弃了很多，最近还在闹离婚，我真怕我没法好好对她。”
听了夏小柯的话朝然瞪大眼睛：“你真的喜欢谷妍？你们在交往了？？”
夏小柯咬牙切齿地低喊道：“什么！你，你试探我啊！”
“没想到你真好懂，一试探就说实话了。”
夏小柯被气到无语，真想一个叉子飞过去插在朝然的脸上。
“那周蕾知道吗？”朝然问。夏小柯摇摇头。
“好啊姓夏的，你劈腿啊！”
“……别说的那么难听……”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你你你想好了该怎么办么？同时和两个人交往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到底喜欢哪个多一点。”
“我……也不知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