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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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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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人,我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了。」公主扬着一道令人联想不出悲伤的清脆嗓音,憔悴神态中沉殿出耳濡目染的威严。「请你帮助我吧。以未来右都督的身份,我与太子正式向你请求援手。」
  公主一开口便承诺了武官中正一品的奖励,但周清言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与气氛相合的诡异沉默。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谁也不退让。
  这时,公主咬紧牙,咚地一声朝他双膝跪下。天子之女的这一跪,使周清言受到莫大的震撼,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请求你,周大人,请你帮助我们!这是天下之愿…」
  禁军的布置权对于他们将要犯下的罪恶是一大帮助,也将是最大的阻碍。
  无论如何也得拉拢兵部尚书。
  公主低着头,握成拳头的双手在大腿上微微颤抖。抛弃了所有身为皇族的尊严、舍弃一切属于帝女的尊贵,如今她赖以为生的只是身为子女的罪恶感,还有一名妻子的希望。
  「…我也想、救出那名不断拯救我的丈夫。」
  ***
  「──醉酒高歌盖江山,笑看人世多离散!」客栈里,周清言跟三五好友豪迈举杯,正是喝得微醺茫然的时候。「我说、这做人,特别是做个男人啊,家无娇妻惘一生啊!」
  「周兄突生领悟,莫不是红峦星动?」同桌的某名友人低笑道:「老大不小了,终日抱着那把枪也不好。小弟这里有几位人选,改日介绍周兄认识认识?」
  「欸、说起来,如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是谁啊?」周清言大口喝酒,对调侃之语置若未闻。
  「天下第一美人尚未听过,倒是出现个有趣的传言。这几年江湖上时常流传一名使人神往不已的白衣仙女,周大人可知晓?」
  「白衣仙女?」他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看人家姑娘家有几分姿色就冠上仙女、美女的名号!没听过一朝登瑶台,世上尽庸俗吗?你们真该看看我当年的那位状元郎,肤若白雪肌如凝脂,才情出众武贯绝伦,一袭白袍更是神采翩翩、尔雅不凡……」
  「又开始了,周兄与他那个「若问天下醉风情,谁与驸马相争锋」的高论。」几个友人摇头叹气。「我看他一辈子也娶不了妻,毕竟有哪个女人受得了在丈夫心中、自己居然连美貌都输给了男人?」
  「可周兄说得也没错。」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怀念地喝了口酒。「天香公主的驸马,纵使彩凰双飞翼也不及他清灵如仙的身姿。都已经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他跟公主离宫后去了何方…皇上心里思念得紧,却又不派人去寻找,这点也有些异常。」
  「但我听说过、这冯绍民其实是个女子──是女驸马呢!」
  「荒唐之语,不足采信!」周清言奋力拍桌,起身时依然摇晃,口吻含糊不清。「我那绍民小老弟要是没有资格被称为男子汉,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大姑娘家了,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烦!」
  新任的右都督拂袖而去,众人也习惯他喝醉后就显得十足孩子气的行为,一点也不以为意,马上又互相敬酒,开始高谈阔论着新的话题。周清言摇头晃脑地来到客栈门口,望尽了江南的细雨绵绵,想起久远那日皇城天牢外的雨、太子登基后大赦天下的雨、还有每次公主离宫几天时的优美雨季。
  觉得胃中一阵翻搅,便对着客栈门口大剌剌地吐了起来。掌柜的知他是惹不起的主儿,只能面露难色地看他吐完后舒爽地叹息的模样。抬起头,清醒了不少,周清言准备再上楼喝去,视线却突然停在远方的某名人影身上。
  最初,根本不知道为何会为此人停留视线,如此的反应向来只出现在昔日与冯绍民的相处中。那种不自由主深受吸引的魅力,让他直到今日都能清楚忆起驸马的脸庞。
  …那是名穿着白衣的女子。
  周清言眯起眼睛,焦距不明的瞳孔只能勉强勾勒出玲珑纤细的身段、昂扬而立的身姿。在雨中的世界,似乎一切都变得亲切熟悉,所以那张秀丽清雅的侧脸、那微微扬起的和善浅笑、那彷佛隔绝了周遭尘嚣的气质,都让他想起多年未见的冯绍民。
  啊啊,那才叫天下第一美女!他赞叹地喃喃自语,望着一名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不知一边叨念什么,一边打起伞护着她。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被淹没在焦急躲雨的人群里,周清言这时才回过神,念着果然还是该娶妻了,狼狈地踏开虚浮的脚步孤身上楼。
  


☆、第 69 章

  姓魏的太监有着不正常的嗜虐性。他曾自傲地跟冯素贞说过,比起尖声大叫,听人因隐忍痛苦而喘息的声音才更有快感。在这些人之中,他便特别中意冯素贞打死不吭一声的性格。 
  像刚得到一个喜欢的新玩具般,他会在每次离开天牢时带走她的某些东西。头发、指甲、衣袖、鞋子…今夜,让他看上眼的便是她脖子上不小心泄漏在衣领外的观音像。 
  泄漏在领口外的观音像,差点夺走冯绍民的生命和尊严。为了守护小小的东西,冯绍民满是屈辱的咬破嘴唇,轻微虚弱地发出投降的话语。 
  「不要拿走它…我、求你了…!!」
  「看来、这便是我胜利的象征啊。」魏公公感慨地叹息,彷佛完成人生里的另一项伟大成就,离开冯绍民的观音像默默地证明他夺取人之尊严的成功。 
  陈昭站在牢外,脑中闪过追出去、杀了他的念头。但想到今夜过后所有苦痛就能结束,于是将这份冲动花费好大的精神力拚命压抑下来。 
  「驸马爷,您脾气也太倔了。」
  冯素贞睁开疲惫的双眼,模糊不清地看到一名狱卒装扮的年轻男子。「陈兄…」
  这个人不久前调来后天牢便一直很照顾她,说是受了太子的命令。有时,他也会告诉冯素贞关于天香最近发生的事。 
  「现在是何时了?」
  「子时。您已经晕过去整整两个时辰,那个死太监下手真狠…!」姓陈的男子,拿起沾湿的布巾力道轻缓地擦着她的脸。冯素贞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些,男子只当她是因为疼痛瑟缩。「您也知道太监就是这种阴阳怪气又不健康的性子,不过是一个小小观音像,犯得着跟他较真吗?」
  「这个观音像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失去——」冯素贞见他神色有异,惊觉地探着自己的脖子。「为什么不在了?是他拿走了吗?!」
  「在您的三十鞭结束之后就因为剧痛晕过去,那个太监趁此机会拿走观音像,奸声奸气地笑着离开,说要伺候皇上去。」
  冯素贞怒极了,咬紧牙关想站起来,但下半身却完全没有丝毫动静。她喘着气,泄恨地怒瞪没有用的双腿。现在这副模样,连把重要的东西抢回来都办不到,更何况是保护什么人?更遑论是要让什么人幸福?
  「我还以为会带着它一起死,却连这点愿望也达成不了。」冯绍民自嘲地朗声笑道:「罢了、罢了!入地狱不需神佛相伴,罪人无需任何救赎,我生本无一物,我死又岂能得福!」
  第一次听到淡漠的驸马狂妄大笑,却是这么使人心酸的领悟。陈昭握紧双手,再也说不出半点安慰了。就在连他自己都被冯绍民的绝望侵蚀全身时,世界温柔而沈静地下起了雨。
  「驸马爷,您再撑一会儿。」看着纤瘦背上溃烂交错的鞭痕与杖痕,男子不忍地道:「只要撑过今晚就好,今晚一切事情都会改变的。」
  是变得更好或更差都与冯素贞无关了,她只想要拿回那个观音像而已。   
  「陈兄,下雨了吗?」
  「是啊,月光雨呢。」
  冯素贞努力地撑着手肘。「陈兄,你能扶我一下吗?」
  男子轻手轻脚地扶起她。「您想看看这场雨,是吗?」
  冯素贞点点头。一边身子的重量交给他,一手沿着墙壁搀扶移动。费力地来到窗口下后,她轻轻地发出叹息。在妙州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的月光雨,看着天香留下的纸条,然后独自一人纵声大哭。就在那场寂寞风雨间,还以为自己将被孤独彻底啃食,迎不来天明。 
  那时的自己与现在相同,明白正走着一条危险的路,随时有可能失去生命。但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天香会在随后的日子里带来这些独一无二的意义。她是没办法在多年之后看着某样事物、想起这个东西便是构成她命运的珍贵之物了,可是,在这时候,在这一瞬间,若有人询问冯素贞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这样回答吧。 
  ——你就是我的命运,天香—— 
  ***
  皇帝的寝宫位于皇城中心,每到无云的夜晚,月光流水泼洒而下,富丽堂皇的寝宫便像珍珠般闪着天赐的光泽。天香小时候曾因为很喜欢这样的景色,硬是缠着父亲把寝宫让给她。本来会被痛斥的失礼要求,父皇却是笑笑着说:让给你的话父皇要睡哪儿?不如这样,香儿跟父皇一起睡吧! 
  这个地方向来包围着无数看得到与隐藏住的护卫,今夜却、什么人也没有。 
  「父皇,晚上好。」
  「香儿?」皇帝正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床上喝茶,看到被禁足的女儿出现时,不由得惊讶地问:「是谁让你出府的?」
  「对不起,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想见父皇。」
  「香儿,我说过冯素贞的事已成定局,你就要嫁给张绍民了,别再想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香儿不是为了冯素贞的事情而来的。」天香扬起微笑,灿烂而光洁,绝胜普照人间的明媚艳阳。「香儿担心父皇的身体,特别要厨子煮了人参汤。」
  她像往常一样、一绷一跳地坐到大床上。皇帝开心地笑着,也喜欢这许久未曾有过的亲子时间。 
  「父皇,我喂你喝。」
  天香瞪着眼前谄媚灿笑的太监,心头莫名不舒服。「魏公公,都说是本公主亲自要厨子煮的了,难不成你是怀疑本公主会在汤里下毒?」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年轻的公公不停致歉。「只是皇上的身子尚不能食用烈补,所以这…」
  「不要紧,既然是香儿的心意,朕一定会喝的。」皇帝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朕再召你进来。」
  是。太监双膝跪地,深深地弯腰,额头碰到了地板。当他站起身准备离去时,藏于袖内的小东西叮咚地掉了出来。 
  「啊啊、真是…小的笨手笨脚,请皇上公主原谅、请原谅。」
  他欲伸手去捡,才一碰到观音像,天香的脚就踩上他的手背。 
  「这东西怎会在你那里?」似雪如冰的语气,太监抬起头时,看到了一双能使春季冻结的冰冷眼眸。 
  太监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惊慌。「这是、这是小的捡到的——」
  「说谎!」
  天香的手如猛虎出闸,一把便掐住了跪在跟前的弱小男子。那双眼中闪着太监曾在镜中看过、属于自身才有的嗜虐光辉。「这观音像全世界就只有两个,一个我在十年前送给父皇,一个我送给了驸马——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说过绝不会遗失我送的东西,一定是你从她那边抢来的!」
  太监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难过的尾音。
  「香儿,好了。」皇帝一边喝着人参汤,一边慢慢地说:「把他放了。他没对冯绍民做什么,不过就是偶尔陪她玩玩游戏而已,别为难人家了。」
  皇帝捡起地上的观音像,放在掌心中仔细地审视。 
  「唉,真怀念当时香儿那小小的淘气模样。你送的观音像,父皇到现在还是保存得很好呢。」
  天香放开公公的脖子,冷眼看着他逃命似地退出寝室。然后,换了个较为柔和的语气,她这么问:「父皇,您还记得香儿怎么跟您说的吗?」
  「你说,世界上唯二的东西,只送给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人。」皇帝用着同等温柔的口吻说道:「香儿,你现在还认为,父皇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永远都是。」
  「那么…」皇帝的手松开,观音像自掌中坠落。「你跟太子为何要谋反?」
  「…我们只是请护卫去休息而已,什么也没做。」天香看着观音像在地上孤孤单单地躺平,声音也涌现出一股哽咽。「过去我在第一次的抉择中,选择了跟父皇站在同一边。她跟我说,既然是我的愿望,她就一定会为我达成。我告诉她,不是我不选择她,而是因为我对父皇有着更深的歉究,我想要在最后能够弥补自己对父皇造成的一切烦忧。」
  「香儿,没有烦忧,你的出生是父皇此生最快乐的一刻。」
  皇帝伸长双臂,彷佛初次抱着强褓中的小女婴时,双手止不住阵阵颤抖。已经无路可走,已没有人能仰赖了,就在这个皇宫里,他的亲生子女正在背叛。护卫被弄开、仆人也消失无踪,在这里坐着的人只剩下他与他的女儿。 
  「不会再有另一个冯绍民保护您。」
  「要让你得到世界最大的幸福…父皇一直没有忘过这个誓言啊,香儿…」
  「现在、我又有第二次的抉择了。」像是没听到父亲的低语,天香从怀中拿出拟好的圣旨,脸上微笑却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是所有百姓之愿,也是您最后能做的补偿了——」
  静得听不到半点声响,沁凉的夜晚安详地宛若连世界也睡着了一般。 
  「——请您退位吧,皇上。无论如何,我也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第 70 章

  终于,皇帝在某一夜宣布退位了。
  她的确信持续到某场事件的发生,自那之后,天香已无法再坚信世上存有正确无误的道路。
  …雨持续下着,直到太子登基之日前,仍然悠悠细细地遍布繁花盛开的春天。 
  (天牢中)
  墙外传来一阵轰天烟火的巨响。在雨夜中还能自天空燃起炸烈的璀璨花火,多么耀眼霸道啊。冯素贞忍不住笑了,在这种夜里点燃烟火的人,想必也跟天香一样,是个总不按牌理出牌、叫人伤透脑筋的家伙吧?
  好几个狱卒火烧屁股似地跑到牢笼外头,他们一个一个此起彼落地大叫:「皇上、皇上退位了!驸马爷,您有救了,皇上退位了!!!」
  ——然后,你又给了我新的命运—— 
  冯素贞仍是望着窗外的烟火,眼眶中终于真正地流下泪水。
  ***
  正呆楞地望着没人的天牢,天香无声地滴落数不清多少次的泪珠。女子手边的圣旨孤独滚落在地,其上巨龙飞舞地写着「三日后太子登基,大赦天下,冯绍民立即释放,永不得回京」。 
  「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你…我真是、如此地使你恶心吗…?」女子喃喃自语的疑问,绵延轻柔地飘荡在牢中时,很容易便被逐渐加大的雨势掩盖过去,再也无人能听闻。
  皇城里烟雨飘渺,空气寒冷地尚能吐出白雾。陈昭一人,带着换上干净儒杉的冯绍民来到城外,他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搀扶行动不便的驸马,衣服早被雨水打湿也显得稍稍狼狈。 
  京城外停靠着一辆俭朴马车,一名白衣男子坐在其上,长袍下摆隐藏了毫无行走能力的双腿,闲适飘逸地与春风轻扬飘动。男子的容貌清雅秀美,一双略带忧愁的眸子清亮澄彻,弧线动人的唇却是勾勒出淡泊绝尘的笑意。他神态祥和地等待前方驰来的马匹及其上的两名男子,微风吹起路旁的蒲公英,便使几团淡黄小花朵装饰着专属离别的时刻。 
  「冯兄,没让你久等吧?」藏青色衣着的男子下马,迫不及待地走到白衣书生的马车前。他站在地上,怀念地抬头望向那张俊俏斯文的脸庞。「你瘦了…」
  那是相当亲密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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