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与晨日严肃孤傲、说穿了其实就是古板爱管教人的驸马,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似男似女、非男非女——套句民间常说的话,准是神仙投胎来着。
天香把脸埋入膝盖间,重重地吸了好几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得,为什么想起冯绍民就会让身体燥热如此,现在明明快入冬了!天香命令自己闭起眼睛,快点想些会“退火”的东西,冬瓜西瓜木瓜南瓜轮番上场,最后才总算把胸口内快要跳出来的心又压了回去。破庙中,她听着自己一个人的沉重呼吸声,许久无法动弹。
直到月亮隐去一些,来到了三更天,天香才蹑手蹑脚地走至一剑飘红的身侧。
「剑哥哥——剑哥哥?」伸手轻轻摇了他一下,对方似乎仍处于沈睡。天香叹了口气,暗道:「若不是我连累你,像你这样的高手,身边一有动静就会马上醒来的。」
出了冀州合县,陆陆续续有一些不明人士前来攻击他们,虽然都被一剑飘红治退了,但那一定造成他寝食难安的精神状态。若天香猜得没错,那些人应该是欲仙帮帮众,不知道国师那老杂毛在打什么主意,但能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狙击公主,就表示京城、表示父皇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离开妙州时,我还以为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从此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但我…我发现,我还想着一个人。」
天香的眼角积满泪光,充满感激与歉疚。居然、她心底发出了哀凄的低泣,居然连在这种时候,还是想到了离开妙州时、最后一眼所见到的冯绍民。
「这个人、别说他是驸马,光是他的智慧和情怀,就让我觉得…我应该回去。」
依依不舍地整理完一剑飘红的披肩,天香踏出了深夜的小庙,朝原本处心积虑想要离开的皇宫牢笼走去。只是因为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于是便构成了她回去的理由。
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一场事件开始呢?天香问着自己,还是不清楚究竟是怎么爱上冯绍民的。只知道,等自己发现时,原来已到每一道呼吸都会想念他的地步。他的傲气他的温柔,他调侃人时喜欢微仰起下巴的孩子气姿势,他那被自己激怒后就气冲冲想拂袖而去却又被庄嬷嬷挡在门口进退不得的窘状。
他那、晨日夜间两极化的亲疏态度。
人人皆道女子是水做的,没想到男子竟也能如此。对天香来说,冯绍民是个直到现在、自己恐怕都未真正了解分毫的人。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他又是从哪里而来,随便一点都是天香答不出来的问题。
即使如此,打从他们相遇的那刻开始,冯绍民便一直是助她脱困的人。
这些事件、一点一滴地累积成坚固堡垒,在天香的心田上筑起无人可及的高耸地标——让她不得不正视事实,承认心中的情感,赋予它们一个被否认已久的名字。
她已是冯绍民、当朝状元郎之妻。
「嘿,探子老兄,我知道你在附近,出来一下!」离小庙五百公尺远的杂林间,天香朝上方大喊:「探子老兄,你该不是睡着了吧?!怎么干活的,小心我叫你上司扣你薪水!」
「——公主。」
幽魅如鬼、黑色身型幻化似风,黑衣人在眨眼的瞬间便恭敬地站在天香右后方,好整以暇地抱拳等待命令。
天香定了定心神。她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你是驸马派来的吧?来监视我?」
「驸马爷命小的等人保护天香公主平安出淀州。」
原来不止一个啊。天香有些受不了地瘪瘪嘴,冯绍民做事永远滴水不露。
「你们是从何时开始跟踪我的?」
「从公主离开府邸开始。」
「也就是第一天?」
是。黑衣人点点头。
天香若有所思地按着胸口,觉得里面充满汹涌的暖潮,热得彷佛不是自己。为什么呢?她又不禁在心里问着,为什么应该讨厌的跟踪一事,知道是冯绍民安排的就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感到欣喜,眼眶温暖地想要流泪呢?
驸马可也是关心自己的?
强烈的希望震得天香久久不能言语。过了许久,她才能开口缓慢地说:「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探子是接受命令惯了的人,哪有机会经历被拜托的处境。只见他僵硬着肩膀回道:「公主请讲。」
「我打算回京了…」注意到蒙面人的眼睛睁得老大,天香只是微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算不算是勤劳的蜜蜂↖(^ω^)↗;比耕牛都勤奋有木有(》^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