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在即,文宝杨更是神思游离不在状态,就算梁洛兮摆开了棋盘,她也不予理会。梁洛兮浅笑着收起棋盘,拿出琵琶在一旁弹奏。
梁洛兮并不擅长琵琶,不过有韶华逝这么一位老师在,耳濡目染之下,她琴技大涨也很自然。梁洛兮故意弹错了一般人不会听出来的音,然后看着文宝杨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文宝杨的反应确实是验证了怜儿的话,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记忆的。
临走前的一晚,梁洛兮几乎没怎么睡,或者说是文宝杨根本就没有让她安神睡下的打算。无可奈何又迫不得已,梁洛兮只好到桌子边上将就一夜。这算是报复么?梁洛兮都不住升起那样的念头。当年她罚文宝杨睡桌子,现在文宝杨反过来折腾她。
幸好文宝杨现在失忆了,不然看到梁洛兮只能睡桌子,她肯定要心疼死的。
文宝杨睡不着,半夜偷偷摸摸下床揪着薄毯蹭到梁洛兮身边为她盖上,不为其他,文宝杨就是想确定人到底睡了没有。听着梁洛兮浅浅而平缓的呼吸声,文宝杨也困了起来,趴在她身边人就晕晕乎乎地睡了。
文宝杨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牙齿疼得厉害,感觉是松动得能够脱落。文宝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舒服的感觉彻彻底底地表现了出来,压了一晚上,这腿也难受胳膊也难受,她浑身都不舒服。
又看了眼身旁的梁洛兮,文宝杨也不知道她怎么睡过来的。念头涌起,文宝杨坏坏一笑,拿起小撮头发在梁洛兮的鼻尖上扫了又扫。然后见到梁洛兮有了动静,文宝杨便连忙放下手里的头发,跐溜一下跑回床上假寐起来。
虽然只是三个月的别离,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梁洛兮走前在文宝杨的眉心上鼻子上嘴巴上都轻轻地吻了一下,有点庄重的味道。文宝杨起先不在意,后来见着人把包袱都拿走了,这才知道梁洛兮是真的要离开。一股莫名的失落与委屈就涌上了心头,文宝杨冷下脸,背过身不再理人家了。
梁洛兮回头就见到文宝杨生闷气地将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正想过去帮她把被子揭开,不知怎么又迟疑了片刻,梁洛兮最后认为不要见面的分开比较好。所以文宝杨转过身来偷偷瞄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了。
心里一空,文宝杨索性把被子掀开了,但人并没有从床上下来,而是眼神木讷地盯着顶头看。她总觉着心里硌了东西,让人很不是滋味儿,却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可为什么就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呢?文宝杨烦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干脆坐起来。
扣弄着手腕上的铃铛绳,文宝杨人显得烦躁又沮丧。不知道手什么时候点在了唇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香甜的味道,她明白就算是亲密两个女子之间做这种事情也并不恰当,只是为什么不但不排斥,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亲吻的刹那,让她有种心悸的感觉,文宝杨总觉着这一幕是令人怀念的熟悉,她却完全理不出个头绪。那件事情的印象她分明深刻在了骨子里,为什么脑袋里除了空白一片就没有其他了呢?
铃铛碎碎地响动着,文宝杨失神了。
……
跟韶华逝说完道别的话,梁洛兮并没有直接登上马车离开,她等了等,虽然是她觉得不要见面不较好,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期盼那抹白色身影的到来。
文宝杨并没有来。
知道期待终不可得,梁洛兮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转身登上马车。
即便只是三个月,梁洛兮仍旧会觉得煎熬。紧了紧一直怀揣身上的那块竹节玉佩,梁洛兮并不打算现在就物归原主,她要等,等她记起她的那天,才亲手交还。
木轮滚动,马车咿呀咿呀地慢慢前行。
文宝杨赶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快要驶离山谷。抄着近道,文宝杨一路跑得十分狼狈,但这并不能影响她要拦下马车的决心。摸着唇瓣,文宝杨依稀记起熙熙攘攘的那个夜晚,她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文宝杨带着仅存的一点记忆就往外跑,她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了,她要告诉她她想起来了。
但即便文宝杨已经跑得喘不上气,也快不过慢悠悠赶着的马车。
来不及了,眼见马车就要驶出山谷,文宝杨着急起来,对着马车的方向大声喊:“兮儿——”
声音瞬时在山谷里回响。
梁洛兮起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听清楚了第二声的时候,她惊讶了,但此时的心情又怎么能用一个惊讶来全部概括呢?……是文宝杨的声音,真的是她的声音!掩不住的笑意在脸上化开。然而马车却不受丝毫干扰地继续前行,是着急还是其他,梁洛兮忍不住对驱车的马夫说了声:“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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