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说的做了,因为按照他说的做明显是对人对己都好的一个选择。
但是可惜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是笑破天。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对于陆浩的建议,她显然是有不同的答复。
“说得蛮有道理的。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几乎就在陆浩的话刚落音她就立即给出了她的答复:“我明明可以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为什么还要胡诌一个答案给你?”
“胡诌答案确实是一件很简单又很省事儿的选择。但是这样一来且不是很不负责任?”
“相比于胡诌一个答案,我更宁愿选择不回答你的问题——可是问题是,如果我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化身成好奇宝宝!”
“所以说,我还必须要回答你的问题不可——当然,我依然坚持给你正确的答案。”
陆浩没有想到笑破天会这么固执——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
他觉得她的最佳选择就是顺水推舟,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就不负责任了呢?”
“我都说了,我问出问题,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并不关心答案正确与否了啊!”他认为她之所以会这么固执,很可能只是她不通人情世故的缘故,所以他认为自己还可以努力一下:“你只需要胡诌一个答案给我,我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已经负责任了啊……”
“这样一来你也省事儿了不是?”
“我得到了满足,你节省了时间和精力——这不是大好结局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不负责任呢?”
陆浩觉得自己组织起这番话并不容易——既要深入浅出,又要通俗易懂;既要说得透彻,让她能够认识到这其中的人情世故,又要说得含蓄,让她不至于在复杂的人性面前迷惘——他几乎是绞尽了脑汁才勉力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要求。
他原本以为这番话会得到她的认可,让她有所悟,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固执:“你对责任的认知就这么一点点吗?”
她就这么昂着头,带着一丝鄙夷和嘲讽看着他。嘴里数落个不停:“你的责任感是不是只会惠及到你自己……或者说,再加上你的小丫头?”
“你是不是只想着对你自己负责?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需要对这个世界、对其他的人负责?”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句话: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
“是,你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还只能勉强顾忌到你自己,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对他人负责’这件事……”
“可是,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强大啊——难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也还是像现在这样,将你的视线局限于自己身边一尺之内?”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吧,在数落了几句陆浩之后,笑破天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当你的力量变得超乎寻常之后,即使你主观上不愿意,你的力量也会对更多的人、更多的事物产生影响……”
“而当你的力量已经超凡脱俗之后,你的一言一行甚至能影响到整个世界!”
“就拿现在的我来说吧,如果我说要有光,那么,就一定会有光!”
“哦,当然,这里早就有光了……”
“那么,我就说。要有红光吧!”
当笑破天第一次说“要有光”的时候,陆浩差点就没有笑喷出来。
不只是因为这句话很有名,而且还因为他们所待的地方是一间很明亮的传送间——也就是说。这里早就有光了。
他并不怀疑她是不是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总觉得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说这句话有装那啥的嫌疑——在陆浩看来,只要有人敢当众装那啥,那他就必须要做好承受嘲笑的准备。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能够笑出来——笑破天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并且再次说出了“要有光”这句话!
虽然说在听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在真正看到整个传送间都被红色的光线填满的时候。他依然控制不住地震惊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陆浩甚至没有看清整个过程、也没有捕捉到任何的细节,整个传送间就被红色的光线填满了!
笑破天在说“要有红光吧”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描淡写、那么的随心所欲。就好像她只是在描述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一样,但是就在她的话刚落音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做出了回应!
在陆浩看来,不是她改变了世界,而是在听到了她的那句话之后,世界主动回应了她!
是世界在主动做出改变,就好像世界本来就应该是她所说的那个样子一样!
沐浴在那神圣的红光中,他满是好奇地扭来扭去;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那种红色的光线,就连角落里的那些阴影都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暗淡的红色;他越看就越觉得这样的光线才正常,而记忆中的那种无色、透明、明亮的光线才是不正常的:“这就是对世界应负的责任吗?”
面对着眼前的奇迹,他若有所思:“因为一言一行都可能对世界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才需要谨言慎行吗?”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不愿意胡诌一个答案给我吗?”
“因为你所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所谓的‘真理’,所以你才不能随便胡诌——你要尽可能地对这个世界负责,要保持这个世界业已形成的真理的稳定性,避免它们被扭曲……是这个原因吗?”
“一部分吧……”在听到了陆浩的话之后,笑破天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你还不算笨,能够这么快理解我想要告诉你的话,说明你还是能够挽救一下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手,红色的光线瞬间消失,将这件传送室还给了原来的那种“正常”的光线:“可惜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如果你问我一加一等于几,而我又回答你等于三的话,那么,至少在这个世界,一加一就只会等于三。”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的改变并不算严重?你是不是以为,这样的改变最多只会让人们的认知发生一些变化?你是不是以为,最多就是‘三’取代了‘二’的位置,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你真的是那么以为的话,我只能说,你大错特错了!”
“首先,在我的回答里,‘三’这个概念并没有发生变化——也就是说,我口中的‘三’还是你所理解的那个‘三’……”
“这样一来就很有趣了:如果我给你一个苹果,然后再给你一个苹果,你手上就会有三个苹果——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多出来的苹果是从哪儿来的?”
“它是怎么出现在你的手上的?是凭空出现,然后落到你的手中?还是说,从你的手心长出来?”
“你会不会看到它出现的过程?”
“如果看到了,你会产生怎样的反应?如果没有看到,你会不会对它好奇?”
“好吧,你并不能告诉我答案,那么,就让我告诉你答案好了……”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一加一等于三’是我在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上‘覆写’上去的规则,也就是说,并没有相应的规则体系来与之相匹配,所以,当我给你一个苹果再给你一个苹果之后,世界本身就必须从‘本源’中‘拿出’一个苹果,然后让这个苹果‘出现’在你的手中。”
“那么,这个苹果是怎么出现在你的手中呢?”
“嗯,这个问题的表述并不是很严谨……严格的说来,这里并没有一个‘出现’的过程——在这里,应该只存在着一个判断:‘有’或者‘无’。”
“当满足了‘我给你一个苹果,然后再给你一个苹果’的条件之后,这里关于‘第三个苹果’的判断就会从‘无’变成‘有’,然后你的手上就有了第三个苹果。”
“嗯,你似乎很困惑?”
(。)
第两百五十一章 自己挖的坑……(三)()
陆浩幽怨地看了笑破天一眼,委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很清楚笑破天绝对没有这个心的话,他几乎都要以为笑破天这是在故意嘲讽他了!
他困惑吗?他当然很困惑!
事实上,仅仅是“困惑”这个词已经无法准确地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了——或许,用“懵哔”这个词要更准确一些。
“我已经懵哔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他直接对笑破天坦言:“从那句‘世界会从‘本源’中‘拿出’一个苹果’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懵哔了……”
“事实上,即使到了现在,我也还在琢磨这句话——我一直都在想,‘本源’到底是指的什么?世界到底是怎么‘拿出’这个多余的苹果的?”
“所以说,就更不用说你后面说的什么‘出现’以及‘根本没有‘出现’这个过程’这样自相矛盾的话了——这样的话只是让我更加懵哔,对我理解你所说的话并没有取到任何的帮助……”
“我说,你能不能先给我讲讲,‘本源’到底是怎样一个概念?”
其实在看到陆浩那幽怨的表情的时候,笑破天就知道自己“又犯了类似的错误”了——为了照顾陆浩的理解能力,她本能地用了一些看起来可以帮助陆浩理解她所说的话的词汇,但是却没有顾忌到“这些词汇可能会造成表述上的不严谨,并且导致陆浩更难理解”这个问题。
她几乎没有注意陆浩后面的话——她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注意,因为不用听她也知道陆浩大致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说些“你又拿那种自相矛盾的话来糊弄我,这让我怎么理解”之类的话罢了。
所以,与“陆浩到底会说些什么”相比,笑破天更在意的是“到底我该怎么组织语言”这件事——连续犯下同样的错误让她认识到。或许问题的根源就出在她自己身上:“我似乎一直都在用过去的目光看他……”
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之后,她很快发现,事情的真相或许真的就是她想象的那样:“在他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确实是属于那种‘天赋不好、基础匮乏而且又没有足够的上进心’的那种人……”
一想到陆浩刚刚进入公司时呆头呆脑又老实巴交的样子笑破天就觉得很好笑,但是同时。她也认识到,现在的陆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陆浩了——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已经成长了许多,不管是在公司业务方面还是在知识储备方面,他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在她的眼里,他所取得的这些进步并不是特别让她满意,但是也还是能够让她“刮目相看”了。
她似乎是第一次正视陆浩所取得的这些进步——这让她更清楚的认识到,问题可能真的出现在她的身上:“那个时候。他还个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好奇心极强、问题贼多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得不照顾一下他的知识结构与知识层面,用一些相对简单的术语、用类比的方式,试图在他的脑子里建立起一副形象的画面。”
细细梳理自己曾经制定的教育策略,她很快就找到了症结所在:“过去我一直都以为,这样的画面有利于他理解我所说的话——虽然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同时也扼杀了他的想象力和理解能力?”
“嗯,就算没有‘扼杀’那么严重。我的做法起码也是让他产生了一些依赖****?就好像现在这样,只要我说些什么,他就条件反射性地试图在自己脑子里勾画出一副画面来……”
“我曾经的照顾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这样的习惯能够让他利用起他身上比较杰出的感性思维。但是却会让他不习惯培养和利用自己的理性思维……”
“他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的努力或者说在我提供的额外的帮助下,将我口中的那些东西转化成能够直观地‘看到’的画面,然后再利用自己的感性思维去阅读那些画面……”
“再然后,他的理性思维才会发挥作用——整理和吸收感性思维‘阅读’到的东西,并将之变成自己的知识储备。”
对笑破天来说,整理出陆浩的“学习过程”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非常熟悉他了,而且她还习惯于偷窥他的心理活动和思维动向,所以,她可以相对轻松地整理出一整套“陆浩的学习过程”。
这一套“学习过程”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问题的所在:“在这样的习惯下。如果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将我口中的那些东西转化成形象的画面,而且我又没有提供额外的帮助的话。他的理性思维根本就毫无作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用纯粹的理性思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逻辑关系将自己知识储备中的相关知识联系在一起去理解和吸收新的知识了……”
忍不住再一次窥视陆浩的脑海,她一眼就看到了还在他的脑海中纠缠的那副画面:一坨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不明物质。看上去有些又有些像是一团过度扭曲的星云;两条软绵绵的“手臂”从这坨不明物质中伸出来,并且夸张地扭动着;突然,一只“手臂”突兀地伸进了那坨不明物质,然后在不明物质“体内”掏了掏,最后掏出了一个苹果!
居然掏出了一个苹果!
居掏出了一个苹果!
她已经无力吐槽这幅充满了未知主义、画风怪诞的画面了——虽然她知道,他一向都是这么学习的,但是现在,在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之后,她已经完全无法直视这样的画面了。
“这样的画风……我是不是该先送他去学习一下幼儿简笔画?”
到最后,笑破天还是没有能够抑制住自己体内的吐槽之魂:“我觉得,要是他能够在美术上取得一些突破的话,我这样的教育模式估计还能再坚持一下下……”
“至少。这样的教育方式曾经成功过,不是吗?他现在取得的进步完全就是这样的教育方式的功劳啊!”
看了一眼又一眼,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再也无法再多看哪怕一眼,她终于收回了自己窥视的目光:“啊……都已经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为什么还不立即改正啊……”
在心里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幽怨起来:“妈蛋,让我一时之间去哪儿找一个两全之策啊?”
“不仅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类似于看图识字的教育方式,就连我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类似于看图教字的教育方式了……关键的关键就是,这种现在看来相对落后的交易方式在过去一直发挥着作用,让我根本无心去准备新的教育方式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新的模式。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办法啊——老娘虽然号称是万能的,可是那毕竟是号称啊!”
她越想越是委屈,特别是在想到,每一次陆浩的问题最终都会变成她的问题之后,她就更不得劲儿了。
那小眼神儿啊,就好像是陆浩刚刚才玩弄了她又将她抛弃了一般——事实上,如果不是陆浩也是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的话,她看起来就更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了。
出现在这个传送间的这个场景,如果忽略掉陆浩口中的话的话,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对小夫妻在吵架——可惜的是。陆浩口中的话与“夫妻”这个词完全没有关系:“呃,是不是‘本源’这个词让你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