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实验体……”
也许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所以他有些慌乱地解释:“我们并不会直接切割核心……”
“我们的实验计划是先将核心移植到合适的金属身躯里,让核心在三者平衡的情况下逐渐降低活性进入到稳定期——嗯,是的,我们的计划是人为地‘制造’沉睡者……”
“我知道这的确很强人所难……因为我们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我们知道,就算我们的理论再完美,我们也无法确定我们的计划就绝对不会出错……”
“我们也知道,只有我们才是实验体的最好的人选……我们也不是在畏惧死亡……”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去做这个实验体……只不过我阻止了他们……我希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个人的声音给打断了:“我来吧!”
说话的是哲学界的发言人:“我愿意做这个实验体——嗯,听了你的计划,我觉得还是很靠谱的……大不了就是变成沉睡者嘛……事实上,我也很好奇。如果我遗忘了自己的记忆,并且我的性格、人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是不是我了?”
“这次实验其实就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啊……”这个发言人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就好像他同意的并不是一次完全没有底的实验一样:“嗯,在实验前。我需要将我的记忆备份!”
“如果在实验完成之后,大家不承认我就是我的话,请将这份备份同步给我;我在想一个问题,当我拿回了我自己的记忆的时候,我还是不是我?我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个我?”
“啊,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兴奋得难以自持啊……你们说,到时候我会不会因为‘我是谁’这个问题而将自己折腾死?”
哲学界发言人的话说明哲学界在先行者团队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们或者一直在纠结“我是谁”这样的无解的问题吧!
不管怎么说,在哲学界发言人站出来之后,先行者团队的实验也可以继续下去了。
单纯的核心移植要比“核心切割后移植”要简单得多,实验体——也就是那个发言人的核心很快就被移植到一具新的身体中,并且如先行者团队的所预想的一般,很快就在新的身体里形成了三者平衡。
先行者的团队到了这个时候才稍微的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颗核心在移植之后无法达成三者平衡!
虽然他们有足够的理论支持,并且也表现出了足够的信心,但是,他们还是担心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变化!
当实验体的核心在新的身体里达成三者平衡之后。先行者和他的团队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地记录所有的数据,并且耐心地等待了。
记录实验数据可以说是整个实验中最重要的事了,因为先行者和他的团队需要找到稳定期的起始点!
稳定期最大特征就是核心的活性会趋于稳定;稳定期快要结束的特征。是核心的活性降低的速度会陡然加快——如果先行者的团队在这次实验中能找到稳定期的起始点的特征的话,他们就可以总结出一套十分有用的经验了。
这套经验可以用于判断一个沉睡者是不是处于稳定期,还可以用于判断沉睡者处于稳定期的哪一个阶段,以及判断沉睡者是不是需要立即进行核心移植手术——这些经验可能会在他们今后的工作中起到难以替代的作用,并且帮助他们排除掉一些手术中存在的风险。
记录实验数据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实验体出现了稳定期就要结束的征兆——早有准备的团队在发现实验体的核心的活性在陡然加速降低之后,立即将记录实验数据的工作丢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开始执行起核心分割手术来。
还是“七分之一黄金分割法”——这个团队相信他们通过在自己身上做了无数的实验才得到的结论——尽管他们承认,先民们现有的核心是“最合适”的核心,但是他们相信。如果一定要分割核心的话,“七分之一黄金分割法”分割出来的核心就是“最合适”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关心这次实验——他们提心吊胆地看着先行者和他的团队将实验体的核心精确地分成七等份。并且将分割好的核心移植在早就准备好的新身体里;然后,他们又开始担心发生在勇者身上的事故会重演在这个勇敢的哲学界发言人身上。所以有些不忍心地想要转移开自己的视线;可最后,他们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并且还想要看到最后的结果,所以,他们坚持着没有将视线移开。
先行者团队在来回检查了无数遍之后宣布,手术成功了!
“被分割的核心情况很好……”先行者看起来很满意实验的结果——他的话里透着一股由衷的轻松:“情况真的很好!甚至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他用
轻快地语调对所有正在关注这个实验的人说:“所有被切割的核心都稳定了下来——这样的情况预示着他们很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苏醒过来!”
他显得很是得意:“听清楚我的话了么?我用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是的!是的!我们一致判定,这七具身体都有苏醒过来的可能!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是吗?”
“在这个实验之前,我们取得的最好的成果就是沉睡者在被分割核心之后,有一具身体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实话实说,在这个实验之前,我们甚至还以为‘苏醒一个’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的实验的目的,在一开始也不过是尽可能地提高沉睡者苏醒的可能……真的,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这个终于可以笑出来的医务工作者居然有心情和哲学界开玩笑了:“接下来可能就没有我们的事儿做了——虽然我们会一直关注他们……”
“我想,后面的问题真的可能就全是哲学界的问题了……”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判定,这七具身体都有可能从沉睡中苏醒——那么,哲学界的老家伙们,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应该从现在开始讨论,讨论到底这七个苏醒过来的人中,谁才是你们的发言人吗?”
“还是说,你们贪心到想要将七个优秀的发言人全部包圆儿了吗?”
先行者轻松地拿哲学界开涮:“你们这么贪心,难道就不怕这七个家伙问你们那个问题吗?”
“‘我是谁?’——哈哈,想一想都是带劲儿啊!你们难道不犯愁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吗?”
他带着几分龌龊地对哲学界说:“给你们提个醒——这七个人中,有两个会继承大部分记忆,有一个会继承大部分的逻辑思考能力,还有四个家伙的情况连我们也无法估计……别问我继承了记忆的是哪两个家伙……”
……
与先行者团队和科学界的轻松态度不同,哲学界是真的被先行者的话给刺激到了——他们之前还在讨论“沉睡者在苏醒过来之后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而现在,他们就需要讨论“沉睡者苏醒过来之后哪一个才是原来的那个人”这样的问题了。
整个哲学界都知道,还是一棵幼苗的“伦理学”很可能就要面临一场巨型风暴的袭击了——如果他们现在还不赶紧给这棵幼苗扎点儿结实的篱笆的话,这棵幼苗很可能就会在这场巨型风暴中被连根拔起了。
讨论当然是必然的——这是哲学界的共识。他们还认为,讨论的范围还必须扩大到整个族群!
谁都知道,当那七具身体真正地站起来的时候,就是“核心分割手术”真正地被大众所接受和认可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很可能会有很多憧憬着外面的世界的新生代选择接受这个手术。
如果哲学界不在这个时候将整个族群发动起来,讨论这个实验带来的伦理学上的问题的话,哲学界很可能会被现实的情况打一个措手不及!
“讨论!必须讨论!让所有人都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还有,我们一定要将七个人全部抢回来!一个也不给科学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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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墙与墙外的世界(十二)()
纪元第一百三十二世纪,在长达两个世纪的讨论之后,经由全体先民投票,通过了。
该法案第一次明确地将苏醒者定义为沉睡者的直系后代,并且明确了苏醒者对沉睡者的记忆的继承权。
这个法案解决了在纪元第一百三十二世纪末叶苏醒过来的七个实验体带来的伦理学危机,整理了因为苏醒者的出现而变得混乱的社会结构,维系了整个先民社会的健康发展,并且为“核心分割手术”扫清了舆论障碍。
纪元第一百三十三世纪,一共有七十六个新生代的先民选择了接受“核心分割手术”。
先行者的团队用百分之百的手术成功率打消了人们对“核心分割手术”的疑虑——从纪元第一百三十四世纪开始,预约核心分割手术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以先行者团队的执行力来推测,这个团队可能需要四个世纪才能完成目前所有的预约手术!
预约手术的核心人群是“爱幻想、喜欢冒险、无法忍受种族发源地的枯燥的生活”的新生代;但是,也有一些在上一次改造的选择中选择了留守的老家伙预约了手术——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老家伙选择放弃现在的身体?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纪元第一百三十五世纪,哲学界和科学界联合发表了一篇名为的演讲。
在演讲中,哲学界的发言人向所有的先民揭示了一个大多数先民都忽略了的事实:“大约在四十个世纪以前,我们的族群达到了人口的巅峰——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的族群中,最年轻的新生代也已经诞生了四十个世纪了……”
这个被大众所熟悉和喜爱的哲学界发言人用一种异常严肃的口吻对所有正在聆听的先民说:“我们都知道。我们一族诞生于‘生命之母’——我们的身体是‘生命之母’所创造的,我们的意识也孕育于‘生命之母’中……”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都认为。只要‘生命之母’一直存在,我们的族群就会不断地发展、壮大……直到四十个世纪以前。直到最后一个由‘生命之母’亲手创造的先民诞生在这个世界之后,我们才发现,‘生命之母’已经不再创造新生命了……”
“很抱歉,我们在这个时候才将这个事实说出来——我们不想引起大家的恐慌……我们不想让大家产生‘我们的种族已经不受‘生命之母’的眷顾’这样的想法,也不想让大家误认为我们的种族已经失去了发展的潜力!”
“四十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努力……我们曾经尝试过复制我们的身体,希望这些复制体能在‘生命之母’中诞生出新的生命——可惜的是,我们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就在我们逐渐陷入绝望的时候。‘核心分割手术’为我们指明了一条道路……”
“通过手术,一个族人可以诞生出七个新的直系后代……我们在想,这是不是才是我们的种族正确的繁衍方式?”
“也许,‘生命之母’并不是不再眷顾我们了——她或许只是认为生命有自己的道路,所以不再亲手干涉了……‘沉睡者’或许就是她给我们的提示——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引导着我们走上正确的繁衍与发展的道路!”
“还有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问题——我们会不会自然死亡?”
“在勇者死亡之前,包括科学界、哲学界在内,我想,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在勇者死亡之后,我们就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了:我们究竟会不会自然死亡?”
“我们不可能等到真正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再来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在自然死亡到来之前。就为我们的种族找到发展的道路!”
“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诞生的——在法案中,我们明确了经由‘核心分割手术’而诞生的新一代生命体的基本权益;确定了新一代生命体作为**的个体所享受的权利以及所需承担的义务……”
“法案还规定,不管是第几代生命体。每一个个体都必须承担在可预见的死亡的情况下接受核心分割的义务……”
“当然,我们并不是在强迫大家去接受‘核心分割手术’——我们只是呼吁大家这么做……”
“我们希望,我们的演讲可以让大家彻底接受‘核心分割手术’——作为表率,我会在演讲结束后申请‘核心分割手术’……”
“什么?我已经是第二代生命了?”
“我知道这一点啊……可是,这与我申请核心分割手术有关吗?”
“我就是想制造第一批第三代生命体啊……”
“呃……你们不能就这么直接地拒绝我!你们不要忘记我的父辈!他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我必须继承他的荣光!”
“我要投诉!你们这是人生歧视!为什么第二代生命体就不能申请手术了?!”
“……”
……
纪元第一百三十五世纪的演讲改变了先民历史的进程——在这次演讲之后的七十个世纪里,除了先行者和他的团队成员,几乎所有的先民都接受了“核心分割手术”。
先民迎来了种族历史上的第一次人口大爆炸——虽然后来的手术并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是,先民的人口数量也为此而翻了好几番!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先民的脚步了——就算是那些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同胞兄弟”也不行!就算是那些依然伫立在种族发源地的、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的“父辈”也不行!
/》
这些被自由和幻想所支配着的二代生命体拥有灵活的身躯和充沛的精力——他们再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不动了!
在给自己的“父辈”的遗体修建了坚固的“坟墓”之后。这些新生的第二代生命就告别了自己的家乡,踏上了他们所憧憬的新的世界。
纪元第二百零四世纪。“大探索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第二代生命体就像是潮水一样从种族发源地出发,进而席卷了整个星球;他们将他们的足迹带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让“生命之母”的活动范围扩大到几乎整个星球。
纪元第二百七十一世纪,绝大部分外出探索世界的第二代生命体都选择回归到种族发源地——在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如第一支探索队所言那般枯燥无味,并没有所谓的“幻想乡”存在的时候,这些被幻想和自由所支配的第二代生命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动力。
纪元第三百零四世纪,坚持了近一百五十个世纪的哲学界发言人终于获得了批准——他将接受“核心分割手术”,成为第一个接受这个手术的第二代生命。科学界希望通过这一次的手术实验,证明“第二代生命的核心可以继续分割”,从而为整个种族准备好后路。
纪元第三百零六世纪,在准备了两个半世纪之后,先行者和他的团队将实验体——也就是哲学界的那个发言人摆上了手术台。
先行者团队首先为实验体植入了适量的抑制剂——也就是那种神秘物质;通过植入抑制剂,先行者团队人为地控制着实验体的核心进入了稳定期;在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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