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从此不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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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从此不开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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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云淡淡地说:“不了,天热了,蝶儿自己睡吧。”
  
  而后熄了灯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二更过后听见兰蝶欢快的声音:“夫君你回来了?”
  
  继而听见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清云不动声色地起身坐在床沿,看着惜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不声不响地躺在隔层外的暖阁里,清云静静地划亮一根火柴,点燃了烛台。
  
  惜雨慌忙翻身起来,急急地走了进来“小姐要做什么?”神色故作平静,却欲盖弥彰,衣服半披在身上,不知是刚披上的,还是来不及脱下,还带着一身更深露重的寒气。
  
  清云将一缕碎发挽在耳后问道:“傍晚那会儿上哪玩去了呢,我淋的一身是水也不见你出来伺候。”
  
  惜雨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想起什么了:“哦,今儿一下午我都在绣阁给小姐赶制一身冬衣,居然忘了小姐该回来的点了,我看小姐下次出门还是带我一起吧,小姐和兰姨娘都不会照顾自己,横竖身边要有个丫头才好。”
  
  清云也不理会她后面絮絮叨叨的话,只问:“春天都快过完了,你还急着给我赶制冬衣?”
  
  惜雨一下愕然了,眼神都不知往哪看了,清云却仿佛没看见她的慌乱,半含笑地说:“做的是来年的冬衣吧,也不急着这一时了,你这丫头素来就是如此,一做什么事都忘乎所以然了,只顾着眼前的事,也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
  
  “是,是,今儿做迷糊了,都不知道小姐回来了,待我回房小姐都已经睡下了。”惜雨心虚地解释道。
  
  “是么。原来你一早就回来了,我之前一直没睡着,想找你说说话,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看来是我睡迷糊了。”
  
  惜雨心里忐忑不安,虽然知道清云一向和善,却并不愚笨,她漏个话头必然是已经知道了□不离十的。
  
  “睡去吧,不早了,有话明儿再说吧。”
  
  惜雨刚要应答,清云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举起了那方半旧的手帕:“你竟然掉了这个,这是当年九王爷送的蚕丝玉织绢,御赐贡品,我不喜欢,转手送给了你,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三年不离身,这会子在忙什么呢,竟把这个给落下了?”
  
  惜雨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锅,半晌不言语,清云也不逼她,只是淡淡地说:“拿去吧,好东西自己要爱惜,否则再怎么金贵也入不了别人的眼了。”
  
  话里有话,惜雨诺诺地退下,缩在暖阁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21

21、新欢 。。。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了大半年,柳生依旧忙于他的生意,虽天天在家,较之曾经常年在外也没多少差别,能相处的日子有限。
  
  好在兰蝶习惯聚少离多的日子,倒也乐得天天跟清云四处见识京城的风土人情,原以为自己生在深闺,长在大院,一辈子就禁锢在了深宅大院里了,这么多多转转才知道原来人生有很多种活法。
  
  从前的阴霾与沉抑也开始有了些许欢实。
  
  又是一年的初秋,空气里已带着丝丝的凉意,兰蝶地举着街市上买来的丝线编织的蝴蝶,蝶身上还编出了一个“兰”字,欢快地往柳生的书房闯去。
  
  清云笑着摇摇头,没有跟过去,已安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现状,只要她开心就好,并不非要据为己有,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而幸福,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圆满,又何必为她的丈夫耿耿于怀,累了自己,也可能伤害了她。
  
  这样想着,嘴角就不经意地笑意盈盈了,看笑意还消散,后院一阵啼哭便一阵紧似一阵地传来,清云敛了敛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往柳生的房里走去。
  
  果不其然,预想的一幕就呈现在眼前了,兰蝶近乎崩溃地扯着柳生凌乱的衣襟:“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一年前你说被逼无奈娶了姐姐,现在呢,现在你还有什么借口。”
  
  秀帘半掩,床上的惜雨紧紧捂着被角,把头埋在被窝里,不敢动分毫。
  
  柳生甩开她的手,扭头不去看她,抓过惜雨的衣服递给惜雨,然后垂下秀帘,这一举动显然激怒兰蝶,此刻她多希望柳生忙不迭地道歉,哪怕找蹩脚可笑的借口,可柳生的无动于衷表明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顾忌,也不再在意她的感受了。
  
  那一刻,所有理智也好,纲常也罢,都是虚设,兰蝶疯了一般去撕扯秀帘:“有脸做这样的苟且之事,还怕丢人,早知道顾及脸面也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来。”
  
  柳生一把推开她:“你这个泼妇,闹够了没有。有你这会儿来兴师问罪的,早干什么去了,你扪心自问一下,来了这么久你尽了一点□之责没有,除了一味地疯玩还做了什么,念及夫妻情分,我也没有苛责阻拦你,可是你呢?在我累了困了的时候,是谁给我铺床叠被,我要外出理事的时候,是谁给我更衣整发,我病着的时候端茶送药的人都不是你,你可曾有问过我饥否、寒否,知道我有什么开心或者烦恼么?只有清云指着这么一个丫头来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外人都道我妻贤妾美,尽享齐人之福。可是除了这个知冷知热的丫头我还有什么?你居然还有脸来横加指责。”
  
  兰蝶一时语塞,柳生说的不无道理,原以为要给他足够的空间,足够的自由一展男儿宏图,却没想到就这么把他推进了别的女人的怀抱,说来也是,来了这大半年一味地跟着清云过着清闲的日子,何曾关心过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夫君了。
  
  虽是这么想,可到底面子挂不住,犹哭闹不停。
  
  “都别吵了。”清云看了这半天才走出来发了话。
  
  柳生也住了嘴,脸上讪讪的,兰蝶则委屈地扑进清云的怀里:“姐姐,你都看到了,可要为我做主。”
  
  惜雨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等候清云的发落。
  
  清云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理了理衣衫,和声说道:“换件衣服,把头发梳整齐了,去我房间等我。”
  
  又对柳生说:“你也去。”
  
  最后转向兰蝶,看着她哭得一脸胭脂泪,不禁笑着摇摇头:“跟个花猫似的,跟我去洗洗。”
  
  兰蝶心有不甘却也自知有错,不敢太要强,只得跟着清云去了。
  
  “还在哭呢,柳生也是好本事啊,我哄了大半年才哄出的笑脸,他倒是不消一刻钟就给弄哭了。”清云一边擦着兰蝶擦干又流出来的泪水,一边逗她开心。
  
  “姐姐准备这么处置这件事?”兰蝶泪迹未干,愤愤地说道。
  
  “着实该死,我看柳生该发配做劳役三年以惩偷腥之罪,惜雨就该论棍打死以正家法,你看这样可好。”清云正色道。
  
  兰蝶不禁心生寒意,虽是气恼柳生,却也不想他受如此之责,惜雨是清云从小陪到大的贴身丫头,压根就是田家的副小姐,虽然可恨,也罪不至死,况且看在清云的份上也不该做的这么绝,兰蝶终究是个善良的女子。
  
  “姐姐,这样不妥吧…”
  
  “傻丫头,逗逗你的,看你吓的那样,走吧,我们审他们去。”清云搀着兰蝶往房里走去。
  
  惜雨和柳生并肩坐在案前,此刻的神色倒是坦然了,清云和兰蝶对坐在对面桌前,柳生此时也不退缩了,主动开了口:“清云,这事不能怪惜雨,要发落就冲着我来吧。”
  
  “小姐,不是这样的,不是姑爷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惜雨急忙辩解道。
  
  “你们两打量谁是傻子啊,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兰蝶激动地拍起桌子。
  
  清云按下兰蝶,开口道:“不是叫你们来分配责任的,把事情说清楚来。”
  
  柳生看了看惜雨,仿佛下定了决心:“清云,事情正如你所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清云依旧很平静,但每个人都心里忐忑着,清云表面永远都没有波澜,却不代表她没有主意。
  
  “我?现在该是说你打算将我们怎么办了吧。”柳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嘭”地一声,清云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话说的好,敢做还不敢当了,惜雨你看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以身相许的男人?半年前你私下与他出门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好东西要自己珍惜,你怎么就这么不自重呢。”
  
  兰蝶愕然地看了看清云,原来半年前就有苗头了,柳生知道,惜雨知道,清云也知道,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
  
  清云却不看她,继续说:“你打小跟我长大的,我虽不似夫人那般天天耳提面命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可也自问行事正派了,你素来也是个伶俐的丫头,怎么就不知道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一夜恩情,对女子却是耽误百年身呀,你怎么就这样将身轻许人了呢。”
  
  “小姐,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只凭小姐发落。”
  
  “我发落你什么呀,打也好骂也罢能解决什么问题,现在是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打算怎么办?”
  
  惜雨看了看清云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没脸跟小姐说这番话,跟姑爷也是两厢情愿,只是不该偷偷摸摸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若能见容于小姐,惜雨定当当牛做马服侍小姐和姑爷一辈子,若小姐眼里揉不得沙子,念及主仆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放我出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说罢含泪磕了一个头。
  
  “柳生。”清云转过头去:“惜雨是我带来的丫头,我嫁到了柳家,她也算你柳家的人了,你是一家之主,今日我撵她出门,请你来表个态。”
  
  柳生点了点头道:“好啊,惜雨收拾东西,我们走。”说着起身要走。
  
  “夫君,你……”兰蝶连忙拉住柳生,眼中尽是不能理解的无奈,为何当年你娶田清云的时候没这么豪爽地说要带我走。
  
  柳生嘲讽地笑笑,回过头来看着兰蝶抓住他衣袖的手,散漫地说:“一起走?”
  
  “姐姐。”兰蝶求助地看着清云,清云却释然地笑了:“放手吧,冥冥中都是注定好的,强求不了。”
  
  清云很自然地想起一千年前,那只蝴蝶怎样从柳树上飞走,飞向那朵不可企及的云,雨过天晴后,蝴蝶已没有了踪影,只剩下柳枝上点点滴滴的雨珠。今生不过都是欠的该还,未了的该结罢了。
  




22

22、出走 。。。 
 
 
  “姑爷,你不能走。”惜雨拉住了柳生:“小姐只是要我走,你得留下,你走了小姐和兰姨娘怎么呢。”
  
  “傻丫头,你想的太多了,她们谁为你想过一点点?别傻了,走吧。”
  
  “柳生,你今天敢从这个大门迈出一步,我就撞死在你面前。”兰蝶开始歇斯底里。
  
  清云终于开始不淡定,起身将兰蝶揽在怀里,语气依旧淡淡的:“两个人的腔调都使够了没有?柳生你当真要走,你可舍得柳家几辈人创下的家业,舍得这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生活,从此后跟着惜雨柴米油盐过日子?”
  
  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惜雨往外走去,清云却笑了起来,惜雨挣脱柳生跪在清云面前:“小姐,求小姐不要再为难姑爷了,若是让姑爷弃小姐而去,我岂不是罪孽更加深重了,姑爷小姐执意如此,那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清云头疼地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小女人,真以为死了什么都解决了,自杀的人并不能一死百了,无法进入六道轮回,只能关在枉死城里终日往复阳间之苦。
  
  “你们一个个都以死相威胁,死要能解决问题这个世界早就没活人了,起来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总不能随便将你推给一个人,怎么着也该为你考察一番,能托付终身才能让你跟了他不是。”
  
  惜雨愕然地抬起头,兰蝶也心下疑惑,清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怪谁不怪谁都没有意义了,我看柳生对你倒是上心,跟了她也不算委屈你了。”
  
  “姐姐?”
  
  “小姐?”
  
  “清云?”
  
  每个人闻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你的话我不明白。”兰蝶推开清云,投出质疑的眼神。
  
  “蝶儿,你明白的,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愿意接受,允许你再闹一次。”清云平静地说:“柳生惜雨你们自己料理这件事吧,惜雨虽的陪房,也得给个正经名分。”
  
  “啪”一只杯子被兰蝶赌气摔的粉碎:“田清云!”
  
  清云淡然地看着她,心中却早已心潮起伏,这是她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却如此愤怒冷漠,有很多事情,一千年的预想却敌不过一瞬间的变故。
  
  “蝶儿,这件事算我对不起你了,以后你会知道我这么做是自然是有道理的。”
  
  “你做什么没道理了,但凡你做的事情,柳家上下谁敢说一个不字,我早就该知道我在柳家是个碍眼的角色,惜雨是你自己的人,横竖左右比我贴心不是,你当初何必在婆婆面前装好人,非带了我来京城,你和夫君二人远走高飞,拔了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更好,何苦这会儿拉着惜雨做幌子变着法儿地挤兑我。”
  
  柳生惊讶地看着兰蝶,怎么也没想到从前那个隐忍委屈的姑娘竟然会说这般直白刻薄的话,是谁纵容她变成这样的。
  
  “蝶儿,慎言啊。有事说事,别说着一个扯着一个。”清云料到自己惯坏了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虽没对她承诺过什么,相处中,某些小细节潜移默化了这个丫头的品性,渐渐养成了不懂大局的心性来,看来以后还得好好□,不可一味地迁就
  
  “姐姐,你也纵容这样的苟且之事吗?”兰蝶被气晕了头:“惜雨是你的贴身丫头,素日有什么不是你也尽担待了,如今这样的事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亏得你还是柳家的主母,你把柳家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把你自己又置于何地。”
  
  “蝶儿你这般激动,我能理解为你是在为夫君吃醋吗?”清云死死地盯住兰蝶,这般付出,还是比不上柳生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甘还是气愤,清云心里也五味杂陈。
  
  “姐姐你这般冷静,我能理解为你是有意扶植惜雨吗?”兰蝶毫不示弱地回视清云,泪水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姐姐,你的心思我自是清楚,我在你和柳生之间终究是个多余的人,惜雨是你的人,她来伺候柳生总强于我是不是,你该一早就撵我出去,不该这般欺骗我。”一想到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失去依附怕是连活路都没有了。
  
  “蝶儿,你说什么?”清云强忍着怒气问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早就该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可笑我还真以为你会真心待我,你一早就不容我何不明说,我岂是那等不识趣的人,何苦说那些好听的欺骗我,还白挨皮肉之苦。”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兰蝶话语落音之际响起,兰蝶顿时懵了,捂住微红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清云,清云的不知是激动还是用力过猛,尚未垂下的手犹微微发抖。
  
  “你…打我?”兰蝶犹如置身梦中,清云居然会对自己动手,曾经无论如何无礼,如何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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