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凝视着这把扇子,眼睛渐渐变红,他有些哽咽道:“这把扇子是邵家的家传之宝啊!”
家传之宝?邵尘惊得说不出话来。
家传之宝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主仆重逢
“小妮子,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老头一边抚摸着玉,一边盯着邵尘。
邵尘噤声不语,她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早已知道的身份了,她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势必是瞒不住的,她心下一横,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你真的是邵家的人?”老头的眼中有些发亮,邵尘咬了咬牙,道:“没错,我爹就是邵清然!”
老头一把攥住玉,双膝“扑通”地跪了下来,叩拜道:“老仆叩见少主!”邵尘讶异道:“你到底是谁?”
“老仆是邵氏家臣啊!”老头热泪纵横地连连叩头,邵尘疑惑道:“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说来话长,我本是邵府的护卫,也是老爷的贴身侍卫,后来跟着老爷征战沙场,老爷打赢了仗以后,不料那杨政嫉妒老爷功高盖主,下了毒计,把老爷杀害,还散布谣言,破坏老爷的名声,杨政想收买我们这些家臣,我和其他人本来想揭竿起义,却因为势单力薄,决定先假意归顺伺机刺杀杨政。”老头满脸的悲愤,连邵尘都被深深地感染了,她追问道:“你们失败了?”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杨政那个昏君招我们入了禁军,因为我武艺尚可,所以他封我做了禁军统领,我们在禁军中安插了许多邵氏的家臣,作了充分的准备,一日,杨政要到慧云苑去狩猎,我们趁他追一只鹿的时候,把他引到了一片森林里,那里埋伏着我们的人,正当我们以为势在必得的时候,不料皇后突然骑着马冲了过来,我们的人已经搭弓射箭了,那箭没射到杨政,却被皇后给挡住了……”
“那你们……”邵尘惊讶地叫道。
老头脸色黯然下来,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可是我们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钱丞相已经带着官兵们冲了过来,他们早就有所准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不是说皇后和皇帝的感情不好么,皇后怎么会替他挡那一箭?”邵尘问。
老头一愣,道:“个中原因我也不知道,皇后中了箭之后就死了,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当今的慧云公主。”
邵尘道:“听说皇上非常宠爱慧云公主,难道是因为皇后?”
“也许吧,少主,你是怎么入狱的?”老头把玉递给了邵尘,邵尘道:“被冤枉的。”
“那皇上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暂时不知道。”
邵尘把自己的经历前前后后地告诉了老头,老头频频点头,说完后,邵尘顿了顿,问道:“当年爹的手下都怎么样了?”
老头叹了口气,道:“都死了,只有我一个还活着。”
“什么?”
“皇上本来想处决我,把我关在这天牢里,没想到因为泽国的战事,关得忘记了,就这么一关关了十几年……”老头苦笑道,邵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老头并不需要同情,他早已就无欲无求,对世间一切都已看透。
邵尘道:“老人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老人笑了笑,道:“也许连邵管家都忘了我吧……你要是出去,问问他记不记得一个叫邵孟庭的人!”
“邵孟庭?”邵尘激动地站里起来,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玄派掌门?”
老头点了点头,道:“我本来叫蒋孟庭,十九岁的时候便接替我父亲,掌管玄派一门,玄派素来以内力修为著称,但是技法却差了许多,当年武林大会之时,我一时年轻气盛,中了叶剑冲的诡计,差点命丧他手,幸而老爷当场及时相救,我因感怀老爷救命之恩,羡慕其侠义气概,决心跟随老爷。”
“那玄派怎么办?”邵尘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愿意放弃一个门派的掌门不作,去做一个侍卫。
老头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还不了解你爹,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福兮祸兮
邵孟庭教了许多的内功心法给邵尘,邵尘勤加练习了之后,发现身体更加敏捷和舒爽,闭上眼睛的时候,可以听到更远之外的声音,眼睛也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楚……
唯一让她想要出狱的,就是想见到文忆舞,这么多日的分离,使得她只要一闲下来,眼前就会浮现出自己和文忆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初见自己时的惊惧,躺在自己怀里的安静,还有那夜的疯狂……
一切的一切,如同昨日刚刚发生一般,邵尘轻轻抚着自己的唇角,恍如能够感受到文忆舞那细腻如脂的肌肤……
一个狱卒打开门,道:“快点起来!”两个人抬起头,邵尘看了看邵孟庭,邵孟庭示意邵尘不要动,然后捋了捋胡须,道:“什么事?”那狱卒不耐烦道:“钱大人要见你。”他把脸转向邵尘,拿出一条铁链,把邵尘拷上,邵孟庭趁狱卒转身塞了一个小包给邵尘,邵尘一愣神,邵孟庭已经坐了回去。
邵尘跟着狱卒走了一路,她看到钱信坐在大堂上,脸色铁青,狱卒躬身道:“钱大人,犯人带到。”钱信盯着邵尘盯了许久,邵尘也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她在钱信得眼里看到了仇恨和怒火,这让她很困惑,其实从一开始被抓到牢里她就很困惑,自己和钱信也就见过几次面,怎么他那么执着地和自己作对?
“邵大人,老天爷对你可真的不薄啊!”钱信阴阳怪气道,邵尘道:“钱大人,此话怎讲?”
钱信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装不知道!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你竟然玷污了慧云公主!还不认罪!”
邵尘更摸不着头脑,道:“我光明磊落,清清白白,怎么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
钱信一拍惊堂木,怒道:“那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打!”
邵尘被说得稀里糊涂,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踹到地上,乱棍打到了身上,钱信向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喊道:“拖到刑房去行刑!”几个人把邵尘制住,拖到刑房,把邵尘带到房梁上,一阵毒打之后,邵尘浑身伤痕累累。
“看不出来,你竟然那么快就得手了!”钱信恨恨道,他看着邵尘口吐鲜血的样子,冷笑道:“就算那个孩子是你的,公主也绝不能嫁给你!”他一挥手,几个人端过一瓶酒,钱信慢慢地倒了一小杯,他陶醉地闻了闻,然后对邵尘道:“这杯酒还是楚州进献来的,倒也适合送你上路。”
钱信眼睛突然睁大,一把扣住邵尘的下颌,把酒灌了进去,邵尘感到一阵火辣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滚,她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找个地方扔了。”钱信背过身去,手下人应了一声,就把邵尘装进一个袋子里,从后门拖了出去。
杨政站在天宁寺的大殿上,来回踱步,一个小僧侣从殿后出来,拜倒:“参见皇上,师父说公主和胎儿都安然无恙,让皇上不必担心。”
“洛儿在哪里?朕现在要见她!”杨政急急地往寺内走,小僧侣一下子拦住他,道:“公主说,她现在很累,不想见您,师父也说,您刚才公主打得太重了,若是见了您,怕情绪起伏太大,身子受不住。”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起死回生
“洛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一个老僧人站在杨洛儿的床边,一脸的担忧和不解。
杨洛儿脸色惨白,咬着牙,半晌才幽幽道:“本宫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钱信的!”老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但是你也不必这样骗皇帝啊!”
杨洛儿凄然一笑,道:“如果不这样说,父皇会继续把本宫许配给其他人,本宫永远也不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
老僧人有些失神,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罢罢罢,只怕瞒得了一时,若是太医来了,恐怕这秘密就被拆穿了,到时候老僧可就保不住您了……”
“禅心大师您放心,就算父皇他知道了,所有的责任本宫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连累到您的!”杨洛儿果决地说,禅心大师无奈地笑了笑,道:“唉,你还真像琳儿啊……当年她死也不嫁给我,非要嫁给你爹……”
禅心大师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忧伤,杨洛儿勉强笑了笑,道:“大师,娘已经过世了,您又何必执着于过往呢?”
“你这小丫头!”禅心大师也笑了起来,道:“我先走了,你好好地休养,皇上那里,我尽量帮你拦着。”
杨洛儿看着禅心大师离开,门合上,整个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寂静的禅房装饰虽然华贵,却因为几处香炉和佛像而显得有些诡异,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够看到杨政亲口对她说,将要选钱信作为她夫婿时候的情景,还能感受到那一刻的悲痛和绝望,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木然,也有些疲惫,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她知道一旦她选择了,绝对没有后退的余地,不了解她的人都不知道,其实她不像她看上去那样柔弱。
她不知怎么地就鬼使神差地对杨政说,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而那个让她从一个女孩成为一个女人的人,就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就是当朝的新科状元,就是刚刚锒铛入狱的邵大人!杨政表情瞬间狰狞扭曲起来,他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把身体本来就病弱的女儿打到在地,他怒气冲冲地拿起旁边侍卫长的长剑,抽下剑柄就打起来,打了半天,杨洛儿哪里经得住这么痛打?就是一般人也很难熬过去,她很快就昏过去了,杨政才反应过来,让人快马请太医过来,太医却诊不出一丝脉息,只能送到天宁寺,请禅心大师为其治疗。
邵尘被狱卒抬到了一座荒山下,随便找了个湖,扔了进去,那两个狱卒看到邵尘的尸体沉得不见了影子,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心满意足地回去领赏。
死寂的湖面上倒映着夕阳的影子,斜晖打在湖面上,突然水面上一阵晃动,一个黑黑的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穿着白色囚犯服的人影从湖里爬到岸上,喘着气,还吐了几口水,一转身,正是邵尘!
她从口中吐出一颗珠子,那珠子通体黑透,只有手指头那么大,她调皮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东西还真管用!”她把珠子揣到怀里,然后坐下来运功调息,直到把身上的衣服的水汽都蒸干了,方才作罢,她整理一下衣服还有头发,对着一身囚服皱了皱眉头,想来穿着这身衣服太惹眼了,得找件平常的衣服换上才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寺中重逢
邵尘顺着山路往上走,走进一片密林中,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恍然间有些熟悉,她施展轻功,循着那钟声疾飞过去,一座熟悉的寺庙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天宁寺!”邵尘又惊又喜地喊道。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天宁寺的外面把守着重兵,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找件衣服要紧。邵尘绕到了天宁寺的后面,越到一棵树上,然后翻进墙内,虽然她来过这里,但是天宁寺很大,她只是在东边的院子里住过,从未到过西边的院子,这次她来的正是西边的院子,她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迷了路,突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忙翻进旁边的一个院子。
邵尘看了看这个院子,发现院子不大,却很雅致,栽着各种奇花异草,屋中暗着,门也关得紧紧的,邵尘看看已经降下的夜幕,猜测这屋中应该没有人,所以她悄然地戳破窗户纸,屋内果然空无一人,她心下大喜,轻轻把窗户打开,侧身跳了进去。
杨洛儿正心绪烦乱,辗转难眠,隐然间听见外面有门窗响动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的脚步声,也没有风声,她感觉不不对劲,便屏住呼吸,假装熟睡过去,手里却攥紧了一把碧玉的簪子。
邵尘在外间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衣服,索性潜进了里间,她似乎听见了呼吸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她往房间里看了看,惊讶地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由得惊得掠上房梁,正好门外响起了一阵响动,院子外面亮了起来,一阵吵闹声安静下来后,一个声音喊道:“皇上驾到!”邵尘惊得忙往暗处隐藏自己。
杨洛儿也惊得把簪子藏到了袖子里,她蹙了蹙眉头,杨政已经冲了进来,道:“洛儿,你好些了吗?”
杨洛儿没有答话,杨政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耐心地做到床边,掖了掖杨洛儿的被子,道:“洛儿,朕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朕现在也后悔,朕知道你不会原谅朕,但是朕今天来给你赔罪……”杨政脸上现出一副诚恳的神色,他顿了顿,嗓音嘶哑道:“朕不逼你,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不管你想要嫁给谁,朕都不管了,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朕绝没有二话!”
杨洛儿缓缓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杨政,杨政看到女儿终于肯看他了,喜不自禁,道:“洛儿,你终于醒了!”
“父皇说的是真的吗?”杨洛儿冷冷地问。杨政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有些丧气道:“洛儿,朕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父皇以前也说过让洛儿自己挑选夫婿,可最后您是怎么做的?”杨洛儿的脸色依旧冰冻着。
梁上的邵尘听着,只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特别的熟悉,她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来,皇上的女儿?不就是公主?她从来没有见过公主,怎么会觉得声音熟悉呢?邵尘摇摇头,突然听到门被合上了,屋内又寂静下来,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声,邵尘急于离开,于是在房梁上轻轻地走了几步,不料那房梁有的地方被虫蛀了,她一踏上去,立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杨洛儿在哭得正伤心的时候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愣,很快便忆起来屋中还有人,便冷冷道:“你还不出来吗?”
邵尘看到四周也没有可以逃走的地方,只得尴尬地从房梁上跃了下来,红烛摇曳间,杨洛儿一下子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整个心仿佛一下子被从地狱中拯救出来了,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来:“邵公子!”
邵尘也是惊讶万分,她没有想到魏熙小姐就是当今最受圣上宠爱的慧云公主,更没有想到这个公主看到自己潜进屋中还毫无怒色,反而眼中尽是惊喜。
“罪臣拜见公主!”邵尘慌忙下拜,自己毕竟是戴罪之身,而且还闯进公主的闺房,更是犯下了不赦之罪,若是钱信现在治她死罪,她一定不会有半点不服气。
杨洛儿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脸都羞红了,强作镇定道:“邵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邵尘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两人毕竟是好友,所以邵尘倒是毫无隐瞒,反而有种叙旧的畅快,说到被下了春、药然后进了青楼一节,杨洛儿掩嘴笑道:“本宫还对父皇说过,邵大人怎么会进青楼那种地方!父皇就是不信。”
“何以见得?”
“邵公子在楚州的时候,每日虽然出入青楼,身上却从来没有女子的香味,怎么会到了京城突然改了性呢!”
邵尘怔住了,她没想到杨洛儿观察得如此之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当听到邵尘被毒打扔到湖中时,杨洛儿忙问:“邵公子你的身体怎么样?”
“臣福大命大,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事了,倒是公主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邵尘笑了笑,让杨洛儿不要担心。
杨洛儿想到邵尘还不知道自己撒谎的事情,脸又红了,她可以镇定自若地对杨政说,在邵尘面前,却连想一下都不好意思得要命,她把头垂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邵尘见杨洛儿不答话,心下疑惑,猜测杨洛儿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笑了几声,道:“公主,时候不早了,臣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