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怡的话还没说完，叶一飞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叶一飞看了看号码，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号码很陌生嘛，是谁呢？
他接通了电话。
“对，是我。哦，你好你好。我？在外面，什么事？”听着对方在话筒里传来的话，他看了谢欣怡一眼，接着说：“哦，这样。不过，我可能没空。对，对，广告做得好，是应该的嘛。你就不用请我吃饭了。有空你再找我们公司做就可以了，嘿嘿。谢谢你啊。好，再见。”
这电话会不会是孙靓婷打来的？谢欣怡有了点预感，于是问叶一飞：是谁？
“咳，还不是那个做这快餐公司的孙靓婷嘛，她还想请我吃饭，不过被我推掉了。我不会和她单独出去的。你看，我乖不乖？”
“那你为什么不去？”谢欣怡脱口而出。
叶一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为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于是笑了起来：“你真让我去？我去了你可不要后悔。”
谢欣怡在叶一飞接电话的那一会儿，当她隐约感到是孙靓婷想约叶一飞时，一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一次真的能大仇得报？
“下次她再约你，你就去。”她坚定地说。
看她的表情不象是开玩笑，叶一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谢欣怡黯然。她把自己父亲的故事说给了叶一飞听。
这个故事太突然了，谢欣怡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叶一飞很吃惊，自己的女朋友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我爸是给孙平害死的。”谢欣怡把这故事说完，看着叶一飞的表情，知道他暂时还难以接受，于是补充道。“我一直想报这个仇。但是没有机会。以我的一已之力，要想报这个仇，真是难上加难。但现在不一样了，孙靓婷是他的女儿。”
“那又什么不同？”叶一飞还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现在，依我看，”谢欣怡艰难地说：“她想追你。”
她一口气说了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可以接近她，进而接近孙平。孙平这个公司集团肯定做着一些不合法的生意。你如果能接近他，并且把他的内幕揭出来的话，那你就为社会除了一个大害。
你也替我爸爸报了这个仇。就是这么回事。”
“你是说，”叶一飞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无法置信地看着谢欣怡，“让我假装和孙靓婷谈恋爱，并且接近孙平，再找出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对。”
不行。叶一飞斩钉截铁地说。
你电影看得太多了吧，连这个你都能想出来。我不去。怎么可能呢？你想得太多了，孙靓婷只是打个电话约我吃饭而已，她又不一定真的想和我谈恋爱。就算是和我谈恋爱了，我哪能这么轻易地接近孙平呢？
退一步说，我和她真的谈恋爱已经谈到那种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也能见到孙平了，你又怎么能肯定我就能接近孙平的公司，并且掌握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呢？
再退一步说，这些条件都实现了，我也不愿干。我不是那种人。
叶一飞的态度很强硬，他的回答似乎不给谢欣怡一点机会。
谢欣怡怔怔地楞了一会，她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你爱我吗？”
看谢欣怡这么难过，叶一飞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但他仍然没有松口。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
“就是爱不爱的问题。我要为我父亲报仇。这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我自己无法实现，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而你却不愿帮我。”她抽泣起来。
“你要仔细想清楚，不要轻率下这么一个决定，我怕到时候你没办法承受这种结果。”叶一飞说。“让我来，一项一项为你分析一下，看这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你说吧。”
首先，我要见到孙平，就必需要和孙靓婷谈恋爱。
对。谢欣怡点着头。
然后还有，谈恋爱你也知道，不是象电视上那样，亲一亲抱一抱就成了，对不对？要是我和孙靓婷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受得了吗？
我能。谢欣怡坚定地点着头。“只要能为我父亲报仇。”
还有。就算我和孙靓婷谈得很成功，也可能见不到孙平。你能确定她是认真的吗？再说，即便我见到孙平了，也不一定能掌握到他的犯罪证据。那样的话，你还能受得了吗？
“只要你尽力做了，找不到那只能算是我们命不好。”
看样子要说服她很困难。但叶一飞还是又找了一个理由。
“另外，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快一点，要一年半载，慢一些可能三年五载，你也能等吗？”
可以。谢欣怡的回答出奇地快，几乎没用思考，她脱口而出。
“万一，她要认真了，要和我结婚怎么办？”叶一飞想，对谢欣怡来说，这应该是无法接受的吧。这是他的最后一招了。
谢欣怡怔了一下，“那你就和她结婚。只要你能得到孙平的犯罪证据，为我父亲报仇。”
叶一飞盯着谢欣怡，无法言语。
谢欣怡狠了狠心。
“我已经这么决定了。你要愿意做就做，如果不愿意，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她转身离去。
留下叶一飞一个人，呆在原地发了一会愣。追上她时，被她甩手挣脱，走开了。
七
更新时间2008…10…8 12：47：04 字数：4467
快下班时，叶一飞接到了孙靓婷的电话，从电话中，可以听出，她的语气无比愉快。
“我爸爸同意了。”她一开口就这么说道。
叶一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同意什么？”他问。还未等孙靓婷回话，他想起了，孙靓婷说过要让他到他爸爸的公司里做事。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这事情的进展果然是按照谢欣怡的设想一步步地发展着。但是，虽然到目前为止，这过程一直在谢欣怡的掌控之下，但再往下，还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吗？
他不知道这个答案。
“你快下班了吧，过一会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孙靓婷说。
“算了，我手上还有一点事，你说个地方，在那等着我，我事情完了就直接去找你。”叶一飞编了一个借口。
其实叶一飞并没有什么事。但是，他不想让孙靓婷到公司来接他。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嚣张。
很多同事嘴上虽然不说，但对他已经有些看法，他很明白地看出这一点。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泡上本市最大企业集团老总的女儿的。而且孙靓婷又长得如此漂亮。他不想成为公司的人民公敌。他要让他们的这种妒忌心理控制在自己可掌握的范围内。
同事中，尤其是和他一起进公司的赖勇青，最近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你小子蛮能干的嘛，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快，才和谢欣怡结束，就和孙靓婷谈上了。”他酸酸地说。赖勇青说的这句话，充分地显示出他的妒意。
赖勇青第一次看到谢欣怡的时候就羡慕得要死。
那时，他和叶一飞同时被招聘进公司不久，因为两人一起进的这家公司，所以刚开始，叶一飞和他的关系不错。
赖勇青也是外地的大学生，他家住南方。毕业后却不想回去。于是应聘到了这广告公司，
不同的是，叶一飞做的是创意，而他，则是跑业务。
他进公司的时候，刚好租的房子到期，房东不再续租了，他想和叶一飞一起合租一间房子住。
但叶一飞自己已经租好了房子，他也不想和人合租。
如果和别人合租的话，那他和谢欣怡在一起时，就很不方便了。叶一飞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婉言拒绝了赖勇青。
但大家到这广告公司都是初来乍到，叶一飞也不想和赖勇青的关系搞得太僵。所以，他刻意地要搞好和赖勇青的关系。
赖勇青见过谢欣怡，有次叶一飞和谢欣怡在一起吃饭，想到赖勇青每次晚饭都是在外面将就一顿，也不容易，于是他就打了赖勇青的电话，约他出来在一起吃。
赖勇青见到谢欣怡时，虽然嘴上没说，但叶一飞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赖勇青非常的羡慕自己。
后来，在上班的时候，赖勇青不停地打听了和谢欣怡是怎么认识的。
“这么好的女孩，怎么搭上的，来，介绍一下经验。”
叶一飞淡淡地说，他们同在一个学校，自然就认识了。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朋友，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赖勇青由衷地说。
他却没想到，叶一飞和谢欣怡不谈恋爱了，却搭上了孙平的女儿孙靓婷。
在他看来，孙靓婷的条件更好。相貌一点不输给谢欣怡，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一个财女。能搭上这层关系，叶一飞可以少奋斗几十年。这种好事为什么就轮不到他呢？
从此，他看叶一飞的眼神好象就有些不太对劲。
叶一飞推测他的心理，可能是他认为所有的好事都被自己摊上了，而他却一无所有，所以在他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所以，我要谨慎些。叶一飞想。孙靓婷在公司员工面前出现，在赖勇青看来，好象就象在他面前挑衅示威一样。
他知道叶一飞的过去。万一他把叶一飞和谢欣怡的关系不经意地说出去，被孙靓婷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有些后悔，和孙靓婷在一起的时候，不该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
那时她问自己这话时，自己为什么不给她哼哼哈哈糊弄过去呢？也比说自己从没有谈过恋爱要好。
这样，万一以后她知道自己和谢欣怡有过一段感情经历，自己也有机会自圆其说。但既然他已经和孙靓婷这么说了，就要把这谎话维持下去。
“好的，我就在。。。”就在他和孙靓婷打电话的这当儿，孙靓婷当然没想到叶一飞想了这么多事，于是说了一个他们常去的地方。“就在那儿吧，你做完手上的事就快点过来。”
同事们都陆陆续续下班了，叶一飞还在他的电脑前磨蹭着。
下班后再晚半个小时，我再过去。他想。反正我也不急。
他无聊地玩着网上游戏。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些事情。
那天谢欣怡让他去和孙靓婷发展关系，他一直在犹豫不决。
他试图说服谢欣怡。没想到给她打电话，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看来谢欣怡的决心已下。他从来都不知道，谢欣怡还是这么一个坚定的人。
“你让我考虑考虑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决定以后再和我说。如果不愿意，以后你也不必再见我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口吻。
难道她走火入魔了？
在叶一飞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好说话过。
但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孙平对她而言，就是杀父仇人。
为了报这杀父之仇，即使她用任何手段，都可以说并不为过。但为这事把自己牵扯进去，值得吗？
他问自己。
他爱着谢欣怡。但是否要为这爱情，值得为她做这种牺牲呢？
他没有准备好。
几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帮她做？还是不帮她做？
如果决定帮她做的话，那他以后平淡的日子就不复存在了。以后事情的发展就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了，结果不可预料。
但如果不帮她做，那么结果会非常的明确，他和谢欣怡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
他从谢欣怡的语气中，可以明白无误地得到这么一个信息。
而舍弃谢欣怡，则是他不愿意的，他第一次这么爱着一个人，对这爱情，他觉得自己毫无保留。
他左右为难。
“给我三天时间吧，让我想一想。”
到了第三天上，叶一飞还是没有考虑好。这事毕竟不是儿戏，如果做出决定了，就要承担这决定给自己带来的后果。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得起。
恰巧，他有个大学同学，读书时和他住在同一宿舍，不久前找到了一个工作，并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要请他们几个以前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出来玩。
晚上，他们在一起吃了饭，饭后，又到一家卡拉OK里唱歌。
叶一飞心情不好，多喝了一些酒。在唱歌过程中，他仍想着谢欣怡。
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来到包间门口，给谢欣怡打电话。
果然，不出他所料，谢欣怡接电话的第一句话仍是问他，有没有想好。
叶一飞狠下心来。为了自己的爱情，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可以的。
“想好了。”他说。“我同意。”
“不过，”他接着说：“现在，就算我想和孙靓婷谈，可能都没有机会了。上次她给我打电话以后再也没找过我。这事现在也不是我说了算，可能她都没有兴趣了。”
“只要你同意就好。”谢欣怡感到一丝欣慰。她说，“其他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
“那好，明天我可以见你吗？”几天没见到谢欣怡了，叶一飞真想她。
“行，明天我们电话里约。”
谢欣怡答道。
叶一飞挂掉电话，愣了一会。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看着他。
是孙靓婷！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他感到无比的吃惊。
难道这是天意？看来那天孙靓婷也喝了不少酒，她的脸庞红扑扑的，显得煞是可爱。
“唉呀，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唱歌？”叶一飞问她。
孙靓婷说她有个朋友过生日，所以在这里唱歌庆祝一下。
接着她问叶一飞，是不是和女朋友一起出来玩的。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里面有一股深深的醋意。看来，她的确对自己有感觉，所以才会吃醋。
“啊？女朋友？”叶一飞似乎楞了一下，他想起了刚才他和谢欣怡说过的话。
才在这一分钟之前，他已经同意了谢欣怡的这个计划。看来这个计划立即就要着手实施了。
“不是，我还没谈呢，哈哈，有空帮我介绍一个？”他打着哈哈。
她单刀直入。“那天约你，你，你怎么没有出来？”孙靓婷质问道，似乎她约了自己，自己就要无条件地赴约似的。
她上钩了。叶一飞想。
那天有事，叶一飞诚恳地说。不行的话，改天我请你吧。
叶一飞忽然有些佩服自己了。没想到自己说谎话居然也会说得这么象。也许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可以看出，孙靓婷对和自己的约会充满了期望，叶一飞想。
她和叶一飞确定了第二天的约会，又重复了一遍，好象生怕叶一飞反悔一样。
叶一飞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没想到，我对她的吸引力居然会这么大。
他情不自禁地有些沾沾自喜。
于是，他们就开始了“恋爱”。
这过程的发展真的和谢欣怡的计划一样，他们的进展很顺利，孙靓婷顺理成章地和他发生了各种恋人应该发生的关系。孙靓婷还真的带他见过了她的父亲，孙平。
一切按计划进行。
但叶一飞的心里一直被一种不安笼罩着。
刚开始，是怕被孙靓婷或者她父亲识破的不安。可现在，好象这种不安变了味。
认识孙靓婷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孙靓婷了呢？毕竟，她是无辜的。
她是一个主动的女孩，也很有主见，很多事情都在她掌控之内，甚至包括做爱，她都喜欢在上面的这种姿势。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受到伤害。
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怎么想？
再进一步，我真的掌握了孙平犯罪的证据，把他告上了法庭，甚至送进了监狱，那她又该怎么办呢？她不同样也很可怜吗？
但如果自己不按谢欣怡的计划做，那谢欣怡又会做些什么？
谢欣怡也深爱着他。但这爱情和她的计划相比，看起来只能退居次位。她竟然能把自己深爱的男朋友交给仇人的女儿，可见她的赌注有多大。
如果她下的这个重注没有博得她想要的结果，她又会不会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呢？
以前，叶一飞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至少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在这计划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么地渺小。
天哪！他想。怎么让我摊上了这种事？
但这计划既然已经进行了，那就无法让它中途停止。
叶一飞体会到“人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