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无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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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无错对-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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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这些天来,总觉得自己的右眼在这祥地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句话更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早以前他就听说省城有个寺庙里,有个老头算命算得非常准。一直想去给自己算上一卦,总是没机会,有时候太忙,有时候是想不起来。
现在有时间了。他做好了打算,到礼拜六休息时,去那里算算命,看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
至于他存在银行里的巨款,他已经交待过老婆了,应该问题不大。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查出来了这笔钱,他也有个说辞。
这是他弟弟存在他那里的,或者说是他接济自己的,也能说得过去。
他是有一个弟弟在南方的一个省里做生意,规模还很大,一点也不输于孙平在上宁市的集团公司。
和孙平不一样的是,孙平是做正经生意起家的,他弟弟方亮却在起家时,以黑道为主。现在做大了,更是黑白通吃了。
方市长年青时,是某大学的高材生,是他们家的骄傲。
俗话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虽然他们只有兄弟三人,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没有到“九子”这种规模,但几个小孩差别却也很大。
他弟弟方亮却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高中没毕业就去了工厂上班。
当他在高校毕业后,留在学校所在的城市里的市级机关上班时,方亮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到南方去发财。
传说中,那时候南方的钱好挣,给人添油加醋地形容成遍地黄金,于是他不顾家人的劝阻,义无反顾地就去了。
但传说只是传说,哪里的钱都不好挣。开始的几年里,方亮过得很是艰苦,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但他又不好意思回来。走的时候那么坚决,如果一事无成,灰溜溜地回来了,那他这张脸也没法搁了。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方市长时常汇钱过去接济他。做这事时他还得瞒着自己的老婆。他老婆对方亮的印象非常之差,到了嗤之以鼻的地步,她认为凭方亮这种情况,永远也出不了头。她这坚定的态度还有另一个原因,方市长的老婆对钱看得非常紧。
但凭着方亮的努力,他就渐渐地成了气候。
有一段时期,国家对走私抓得不严,走私的利润非常高,据说你走私十船货,被海关查到九船,只要有一船成功了,那就把所有的损失捞了回来,还有赚的。他就跟着别人做起了走私的生意。
在当地,走私几乎都被本地人垄断了,他一个外地人能做出来,说明他的手段也非比寻常。
但他就是做出来了,并且越做越大,
后来国家严打走私,他就洗洗脚上岸了。投资其他行业,也做得有声有色。
但他的所谓投资,主要还是靠一些不正当手段,巧取豪夺而来。
有了这段经历,他的身分就有些半黑半白,但以黑为主。
说实在的,方明对他这个弟弟在心底里还是很钦佩的。
他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别看自己现在在官场上春风得意,但要让他赤手空拳来到一个地方,做出一番事业来,恐怕办不到。到头来很可能是一事无成。
看来自己这辈子也只会当官了。
但没想到的是,就连当官现在似乎也当不好了,现在还惹出这种变故出来。
年初的时候,他休假,就到了方亮那里。方亮的奢华生活让他叹为观止。这事他在私下里把来龙去脉都跟方亮说过了,他是自己的亲兄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所以他说得毫无保留。
没想到他对这事不以为然。
就这点破事,他们还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吗?这不就是摆明了要整你吗?你就收了这么点钱,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哪一年不送这个数出去?他们要是再敢针对你的话,你跟我说一声,不行我在这里找几个人,去那里把他们给做了。
他说的“做了”,就是把他们给杀了。
他的口气倒不小。但看来他还是法盲一个,方市长收的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刑法规定的标准,已经够得上死刑级别了。
但听着这话还是很解气的,不过肯定不能这么做。
想去暗杀政府官员,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这种事是惊动社会的事,警方肯定会全力侦破的。
现在这些人要是出了事,就算不是他方市长干的,也会被人怀疑是他干的。
这方法看来行不通,方亮就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不行你把钱存到我这里来。我帮你保管着。等没事了,你再把它们拿回去。
这本是一个好主意。但方市长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他收到的钱,除了供给女儿在国外读书,大部分都交给老婆存了起来。
但要想把交给女人的钱再从她手里要回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不管目前的状况是多么地危险,她都不会把这存折交给别人保管的。
她对财富的累积似乎有了一种病态的心理。
但这事方市长也不好跟方亮说。
方亮对他的这个嫂子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但也有所了解。知道方市长的难处,于是又另给他想了个办法。
退一万步来说,要是真的被他们查到了这钱,你就说是我存放在你那里的,准备有机会在你们那个城市投资的。
这好象是一个好主意。方亮确实有这个实力,这些钱对普通人来说是笔巨款,但对方亮来说,以他的实力,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们把细节商量了一遍,力求做到天衣无缝。方亮甚至还找人做了一个在上宁市的投资计划。
这是一个香火不太旺盛的寺庙。但门口还是有不少卖香烛的小摊点。
听人说,那算命的老头在庙门的左侧,戴着一付老花眼镜。但却不是天天来,能不能看到他要看有没有缘分。
关于这老头的灵验是方市长的张秘书在某次饭局上告诉他的。张秘书家就在省城,他说这老头在八十年代初就在这庙里算命,一直算到现在,历来非常灵验,在省城有半仙之称。
但不知今天能否看到他呢?方市长想。本来今天周六,不学习的时候他可以回到上宁市,但他的心里好象始终有些事放不下。
这次这关能过去吗?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他要怎样做才能渡过这一劫呢?
或许有高人能够指点迷津。他想到了这个算命老头,于是他一个人打了一辆车来到这寺庙。今天天气很好,希望能够见到这算命的老头。
他以前也偶尔算过几次命。有的准,有的却不知所云。他只是抱着一种姑息听之的态度进行这项活动的,里面的游戏成分可能要多一些,他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封建迷信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特别是在他仕途一帆风顺,平步青云的时候,他更是这种态度。
但当他年龄越来越大时,他却对算命的态度有所改变。
他逐渐地认识到,很多事情不是个人能够控制得了的,同样一个人,做了同样的事情,面对他的,却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这结果的不同,在方市长现在看来,就是每个人的“命”的不同。
命好的人,即使他一辈子做的全是坏事,但他也可能会安享晚年。
而命不好的人,可能只做了一件坏事,却被人发现,从而导致一个很坏的结果。
他希望自己是一个命好的人,能够逢凶化吉。
一眼看去,这庙门口没有其他人,间或有一两个游客走进这庙里游玩,明显看出,他们并不是信徒。
有一个老头,坐在庙门前的一个小板凳上,悠闲地看着报纸。
他戴着一付老花眼镜。
是他吗?方市长走上前去。
那老者抬眼看了看他。方市长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这老者花白的胡须,确有一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算命吗?”看来就是他了,方市长心想,于是先开口问道。
老者端详了一他番,点了点头,拿出旁边的一张小凳,递给他,让他坐下。
不知先生想算些什么?子女,前程,还是吉凶?
你看呢?方市长倒想看看这老者的道行如何,是否真象他人说的这样灵验,于是问了他这么一句。
呵呵,老者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
把你的左手伸给我。
方市长把左手递给他。老者轻轻握住,盯着他的掌纹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我看先生是来问吉凶的。
果然有些东西。方市长想,看来别人说他灵验也不是空穴来风,是有道理的。
那您看我近来的运势如何?他见这老者有些东西,于是改了试试他的心态,尊敬地问道。
老者沉吟了一会。
看先生的命势,总的来说,先生的前半生比较顺利,虽然中间有些沟沟坎坎,但先生总能化险为夷,或者凭贵人相助,或者靠自己的福份,能够安然渡过。
越说越准了。方市长想。上次纪委调查自己,如果没有徐省长和纪委的张书记,说不定自己已经栽了。也许他们两人就是这老者所说的贵人吧。但他们现在却一个调走了,一个死了,所以也该当自己命中有此一劫。
他没作声,仔细地听那老者说着。
其实从先生的手相看,先生自己也应该是一位贵人,衣食无忧,当属治人之人。
作为一市之长,不是治人之人是什么?
至此,方市长对这老者已是深信不疑,他虔诚地问道:那您看看我以后的运势如何?
先生今年不是太顺,似乎有一个坎,很是凶险。但如果过了此坎,以后就会一帆风顺,如若无法过去,则后果堪忧啊。老者说。
看来他是指现在省里调查自己的这件事了。
那怎样才能过得去这个坎呢?这是方市长非常想知道的答案。
老者摇了摇头。
难啊。
方市长的一颗心如坠冰窖。难道就没有破解的办法了吗?他知道如果他和孙平之间的交易查实的话,他的后果是什么。别说安度晚年了,能不能保全性命还是未知数。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就得做百分之百的努力。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马虎不得。
在他看来,这老者的话也许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他掏出钱包来,将里面的大钞全部拿出,递给这老者。他也管不得这行为是否唐突了,救命要紧。
这是一点小小数目,不成敬意,万望您能指点一二。
老者推辞了一下。
老头我在这里替人算命,只是看个缘分,并不是为钱。没钱的,给个十块二十,有钱的,就多给一些,先生无需如此客气,太多了。
不多不多,如果您能指点我,渡过这个难关,这些钱只是些小数目,日后另有奉送。
老者见推辞不得,也不再坚辞,将这钱接了,随手放在上衣口袋里。
先生来此算命,也算我俩有缘。本来这话不当说的,但看先生如此诚心,我也就说了吧。
请讲。方市长恭敬地说。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先生目前此难,不是不能过,但需要费些周章。但凡有难,不外乎两种,一种为天灾,一种是人祸。从先生手相看,当是人祸。
对,确实是人祸。就是现在省里的几个鸟人。方市长想。他们现在总爱和我过不去,但如何才能化解呢?
那老者见他不语,知道自己已经说对了,于是接着说道:而避祸之法,也是两种,一种是天势可以自行消弥,而另一种,则需要人力控制。
天势自行消弥是怎样的,而人力控制又是怎样的?
天势自行消弥就是虽然先生有此劫难,却无需担心,只需静等结果,时运所至,定会自行消除。因此无需放在心上,到头来只是虚惊一场。
那您看我这劫难是不是属于这种性质的?
老者摇了摇头。方市长的心沉了下去。
那就是说它是第二种了?
对。但这种做法太过凶险,如能成了,就一了百了,如不能成,那就万劫不复。
听他说这话,即使是照他说的做,那也只能有一半的机会,但如果不去做,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方市长的心凉了半截,但他现在是一丝机会都不能放过。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办法呢?
从你手相上看,自然是有人与你为难,但想消除,却几乎无法可想。
那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不然。其实这些想要与你为难之人也是伺机而动,只是在寻找机会,如果他们找不到机会的话,那你就万事大吉了。
怎样才能让他们找不到机会呢?
那还得从自身上面找原因。先生到目前这种形势,除了命中注定有人与你相克以外,先生自身也有原因。
那倒也是,要不是自己和孙平的过从如此之密切,不是从他那里得到这些好处,他们想找机会整倒我也没那么容易。我在政治上也没犯错误,经济上,自从我当了上宁市市长后,无论从市政、就业还是经济增长方面,都比前任有了大幅的提高。自己收点钱又算什么呢?和自己的成绩相比,还是次要的嘛。只可惜,要是查出了事,省里的这些人他们是不看你的工作成绩的。
自身找原因?方市长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要是早从自身找原因,还用得着现在到你这里求教吗?这岂不是废话?
那老者看他的神态,知道他有了些想法,于是说道:先生之隐患,应是先生身边之人,平常与你来往密切,关系亲密,但万一出事,他就是首要因素。
自己身边之人?他说的是谁?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的张秘书?还是孙平呢?
“想问您一下,您说的我这身边之人,这人是男是女?”他要缩小一下范围。
是男的。
不是自己的老婆,但张秘书和孙平都是男的,他们之间的谁会成为自己的隐患呢?不过张秘书手上没有自己的任何把柄,看来这人只能是孙平了。
那我如何应对呢?
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他能抗得住即可。
那万一他抗不住呢?
那先生你就凶险了。不过事在人为,先生也不是毫无机会。话就说这么多,点到为止。如何应对,还看先生你自行决策。
方市长再怎么问,这老者再也不说,他也只好无奈离去。
他在暗示什么?他的意思是说我要是栽的话,会栽在孙平手上吗?方市长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看来要让这事自行消弥已经是不可能了。这算命老者的话,意思是让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所谓孙平抗不住,按照方市长心里的想法,即是调查组从他身上打开缺口,然后自己的行为大白于天下。
虽然他觉得孙平应该是一个能抗得住的人,社会经验丰富,但如果调查组在他的公司的账面上查出问题,那就不是社会经验的问题了。
他会不会把自己抛出来,做为他立功减刑的一个条件呢?
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以方市长对孙平的了解,他是完全做得出的。他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那我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难道自己能够想办法让孙平这个线索中断吗?说实话,最了解自己受贿情况的,就是他孙平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方亮,他说过可以让现在正在调查自己的这些政府官员消失。当时被自己立即否决了。
谋杀政府官员?风险太大。
但如果这个消失的对象是孙平,而且只要把这事做得漂亮些,做成流窜抢劫杀人,似乎风险小一些。
谁会想到是自己指使人这么做的呢?自己平素接触的人里面并没有什么人有黑道背景。
但方亮就不一样,他手下有这样的人,并且他能有这种能力办到这件事。
想到自己平常和孙平关系不错,方市长的心中又有些不忍。但大难临头,谁又能顾得了谁呢?孙平若是为了保命,也会毫不犹豫地供出自己来的。
无毒不丈夫。他打定了主意。
他来到一个卖手机卡的小摊上,买了一张手机卡。
他知道现在还没有调查人员跟踪他,现在这调查按程序还没有进展到那种程度,所以他要尽快。
他要和方亮联系,但用自己原来的手机号码显然是不行,这样会很容易地被查出他们的通讯记录,他不得不防。
但做这个决定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考虑再三,终于将这新卡插进了自己的手机,拔通了方亮的号码。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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