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能言,药费过万,无力偿还,累及父母,身心俱损,前来索赔,概不相见,无权无势,寸步难行,自怜命薄,唯泪洗面,苍天有眼,带我归天!”
“你,你们……她写的是不是真的?”
那男生从左婷雨等人脸上望去,除了庄晓贤若有所思外,均一脸内疚并不答话,想必这事是真的了。当即退了几步,退到门口,突然抄起包转身推开会议室的门快步走了。
啊?安朵朵溜到门口,这么容易就走了,哇,潘菲岂不是太了不起了。她跟着走出去,确信那人的确离开了这才返回办公室和潘菲等人拍着腿笑个不停,“太有才了,”安朵朵拿起桌上那张纸,“啊,学中文的果然跟我们不太一样,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把他搞定,你早点出马啊,省着废这些力气。”“可是他也太夸张了,不会吓得连招呼也不打就跑了,做探子也不合格。”左婷雨笑道。
“谁让潘菲弄得那么夸张,就是摔下来,也不至于像毁容那么严重啊,你那都是在哪找的道具啊,那棍子在哪找的?”
潘菲笑了,“库房,还有很多适合的装备呢,我是觉得时间紧迫随便那么围了几下。”
几个人说说笑笑,都忘了中午还没吃饭,也不嚷着饿了,只有庄晓贤坐在一旁闷不吭声,左婷雨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知道刚才那一幕一定是让她想起了那个受伤的女孩,那个至今还在轮椅上只能在屋里活动渴望自由的杨晴。
“对不起啊,不是存心要提起那件事。”向来不对任何人低头的潘菲很过意不去。
庄晓贤微微一笑,“不是,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总忍不住想起。”
大家无语,都不知如何开解她,那是她的心病,只要杨晴一天不站起来,她就永远放不下那个沉重的心理包袱,她们知道她只要一有时间就赶去照顾她,尽自己一切努力使她快乐,她省下所有的钱给她买各种书籍、好看的衣服、爱吃的零食等等。中午通常别人在睡觉,她却在不厌其烦的到处查找一切可能医治杨晴腿伤的资料,如今,她的收入已经和左婷雨不相上下,可她从没给自己买过一件奢侈品,实际上,她让自己过得很苦。
平时大家总是小心又小心的尽量避开这类话题,然而今天竟破例将它忘在脑后,虽然起到了“退敌”的效果,却间接伤害了庄晓贤,潘菲其实很后悔。
几个人都没注意这时冯琪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是粉红的毛衫照旧裹得紧紧的,走起路来全身肌肉跟着乱颤。
第十七章钻戒
“啊,这是谁啊!”冯琪从侧面没有认出是潘菲,只看到她包在身上的一团团纱布。潘菲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身奇怪的装束,朵朵帮她一起解开,有的地方系了死扣不得不用剪子绞断,转眼间地上便堆了白花花一片,等到收拾妥当,冯琪早已有点不耐烦。“这,你们在干嘛呀,大白天的装神弄鬼的,唱得哪出啊。”庄晓贤将桌上那张纸偷偷收起来。潘菲不理采弄得冯琪很没面子。左婷雨在一旁接道,“没什么,我们在闹着玩,嫂子今天休息吗。”
“闹着玩?”冯琪向前走了几步,见库房门开着,走到里面打量了几眼,又返回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直接冲着潘菲,“你可真会闹着玩啊,这是公司的物资,花钱买的!你以为是你家的吗?都说公司效益不好就是有你们这些人在这败火,怎么能好?这么大一堆纱布怎么也值个十块二十块的吧,你赔吧!”冯琪拉起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潘菲有气了,尽管左婷雨一个劲的拽她的衣角,还是不吐不快,“是啊,十好几块,老大便宜呢,不过比起某些人就是小巫见大巫,别看自己家里比公司都富,别看公司越做越穷,自己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有什么,还不是照样把家里那好几口子都牵到公司开工资,白吃白喝什么都不用干,连报到都不用,比机关单位轻松多了,一年到头明着暗着拿了多少也不避违,几位数不知道,反正几套房子几辆车是攒出来了,领导自有他捞钱的法,大头不说,就是给下属随个礼金,给朋友买个钻戒,跟某个开个房间什么的,也随便捏个名拿到公司来报销!还能不富?一百双眼睛盯着也不脸红也不害躁。哼!说得好听是分公司的头,谁知道过几年还是不是?”“让我赔钱,让他亲自跟我讲来。”潘菲最后补了一句。
冯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本就极为沉不住气,被她顶撞已经是怒气冲天,又听她伶牙利齿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从气愤又开始心惊,贪不贪得倒不用深琢磨,什么送钻戒……开房间……一百双眼睛的,什么意思,她是说关佩是在他们大家眼皮底下偷情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小妮子不是好人,存心在这恶心我?
她站了起来,声音发颤竟少了些嚣张的气焰,“你说什么钻戒……你,你有什么证据?”
左婷雨见状走过去勉强陪了个笑脸,“好了,她的话你也能信,都少说两句。”
潘菲哼了一声,“证据?我没有那义务,你花多少钱雇得我啊,想知道啊,问你家老头儿去!”
冯琪瞪了她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潘菲越是不惧她,她在心底越隐隐得害怕,她知道,公司里这些女职员除了左婷雨以外几乎没有一个对她有好感的,碍于关佩的缘故平日尽量不与她争执,就算她先挑起的头,也不至于招来这么难听的非议,无风不起浪,潘菲的个性,她多少有点了解,这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想什么说什么,否则今天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如此多心!
她突然抄起桌上的皮包转身便走。
“你闯祸了!”左婷雨埋怨道,“她回去一定会问关佩,还得告诉他是你说的。”
“说呗,我怕她什么,大不了开除我好了,我还干够了呢。”潘菲一脸不在乎,“最好她回去狠狠修理关佩一顿,他们两狗脑袋打成猪脑袋才好呢。”
左婷雨眼波流动,“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关佩送人家钻戒,什么开房间的,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可没撒谎。”潘菲抢先说,“是我在于凡的抽屉里看到的,银兴珠宝行的发票,四万三千多,有关佩签字的,说什么是客户公关费用,公谁的关呢,谁信啊。”
“没准是送给冯琪的,要给她惊喜的。”左婷雨接道,关佩向来是会耍浪漫的,否则不会让冯琪这么着迷。
“那张发票是今年三月份的,给她的,怎么还不拿出来啊,难道是知道白金升值了,先囤积起来?”潘菲想笑,“我可没半句假话,他开房间的事也是有的,就看他自己怎么自圆其说了。”
左婷雨暗想,看来于凡愤怒也在升级,她管了这么多年的财务当然知道很多关佩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些秘密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否则她不会泄露给潘菲,她明知道潘菲是最藏不住事的,存心要借她的嘴弄得满城皆知。安朵朵在潘菲旁边问这问那表现出极度的好奇,而庄晓贤虽然关注却一点也不惊讶,这倒也是很奇怪的事。
第十八章另立门户
关佩火了。
他会发火,在潘菲等人的意料之中,但发火的原因却在意料之外。不为什么所谓的钻戒,不为捕风捉影的开房间,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冯琪昨天有来过公司,而是为了他们刚刚丢了一个近千人的大合约,在效益每况愈下的时候,在不费吹灰之力垂手可得的时候,这个送上门的生意跑了,到了嘴边的羊肉却以牙口不行为借口,自己吐出去的,根本没当作上等的货色,其实腹中已经很饥饿了却还在自作聪明的提防那块肉是不是有毒。
连左婷雨这样的职场老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就是那个穿得皱皱巴巴的,袖子还不够长,说话还拖泥带水,受了惊吓跑得比谁都快的蹩脚男生竟真是出自一个很有实力的公司。他说的每句话都没有搀假的成份,他们公司的近一千人的确是刚刚从新马泰(即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旅游回来,而不是她们私下取笑的新民广场—七马路——亚泰大街。领导是不是在美国谈生意没人证实,倒是得知了另一个消息,他们在昨天下午已经决定这一千人的拓展训练的合作单位——西景拓展公司。
关佩额头上青筋暴跳,双手按在会议桌上,“我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我们公司,而且是在我们公司很多优秀的业务顾问都在场的情况下,听说他们的人就在这间屋里坐了近二个半小时,谁能给我解释这个问题,你们想怎么样?公司的生存跟你们没有关系吗?”“当时,他的确不太像大公司出来的嘛。”潘菲之前多少有点不安,此时反而放心了,冯琪也突然变得沉得住气了?
“你们是看相的?”关佩冷冷地问,“为什么西景就不这么看呢?”庄晓贤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可是我不明白,西景那么少的人凭什么实力能接下这个单子呢?”
关佩注视了她很长时间,“你不明白?”
左婷雨插话道,“不明白,更不明白——为什么连MBA班这样的大项目也能让他们抢去。”
这句话一说出来,有如抛出一颗炸弹,关佩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整个会议室出现了一两秒钟的沉寂后立刻沸沸扬扬的议论开了,“什么,MBA班的单子丢了,真的假的?”“那我们今年会少了近一半的销售额?到底怎么回事?”……以左婷雨的职位说出的话不得不信。会议室里只有那些新员工脸上平静,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见到大家夸张的表情也只是探头倾听。关佩立感脸上无光,又是她!为什么她老是在关键时刻拆我的台,这种事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那小子把你智商也带走吗?他直视着左婷雨,你是故意的,怎么知道的?
庄晓贤也在望着左婷雨。
左婷雨在心里冷笑,不说话了,就算我们丢了一千人的单子,你却是丢了几万人的,你又怎么解释呢,想瞒到什么时候,不顾公司死活的人到底是谁。那天她从新员工手里接到那张单子就已经开始怀疑,如果不是关佩已经对此无能为力,他是不会舍得把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新人手里随意和弄,他刻意不让潘菲等人接手,宁可让她们聊天……这些人的“头衔”也许不够熟悉,但只要见了面或是听到声音应该会有印象,去年,就是去年,他们一定来这里培训过的,跟着某批学员一起……她仔细回想最近关佩的种种,想起一种不确定的猜想,还有一种更为让她不安和激动的猜测……
“是的。”关佩坦然承认。早晚也是要有交待的。“他们选择了西景,我不跟大家说有这么几点原因,第一,是不想让大家过份担心,怕势气受挫。第二,是因为这件事并没有最终定下。虽然表面上看他们暂时选择西景。但是大家都知道,西景是没有这个实力的,这个小公司人数不多成立时间较短,而MBA班的项目却需要长久合作的,他们无论从资金还是人员调配上都会衔接不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今年要求的回扣比例很大,几乎到了截留利润的地步,如果我们硬接只能造成亏损的局面,这个就得不偿失。所以西景就是接过去,也一定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他们还得反过来找咱们,降低标准不说,还得弄得很被动。”关佩轻笑了一声。他见左婷雨仍然眉头紧皱,心下不悦,这么说你也定然是不开心了。“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团结,绝不给别人可乘之机,这次的事就算了,但是今后再伙同外人使公司蒙受损失,一旦让我发现绝不轻饶!”
潘菲抬着看了关佩一眼,非常不满,说得什么那么难听,难道我们会和西景窜通好了故意让公司蒙受损失?老是在推卸责任,自己丢了那么大的单子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还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抓住别人的失误一点都不松口。
“这么说来,西景是我们目前很大的竞争对手啊。”陈阳突然说道。
“他们还不配!”关佩沉着脸,“但是我们以后要密切留意西景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有意跟哪家公司合作我们也要抢在前面!”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今年他们大概不用再出去活动,两个单子足够撑到年底。”左婷雨冷笑。
“你在替他们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替他们高兴?”左婷雨很快反驳道,这是她第一次当众与关佩发生争吵。从他说出“伙同外人”“蒙受损失”的字眼时,她就一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只道他是在指桑骂槐,现在显然他是把矛头指向自己,对不起,我可没有学会忍气吞生。从前巴结过你巴结你老婆,因为你是领导,我要靠你生存,你把我推给丁秃子的事我只当是给我和他一个相处的机会,但是——从他走的那一刻,这种巴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可能会希望他们做得更强一些!”
“是因为我们的领导太无能?”“是因为下面职员私心太重!”
“我有什么私心?”
“女人的私心!”
“女人?谢你提醒,可让你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的就是业务部这些女人!”
“那现在为什么不行了?是能力下降了,还是竞争对手太强了?”
“这应该问你自己,你比任何人体会的都深刻,MBA班的项目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两天运作出来的!!”
……关佩注视了她一会儿,“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不知道,胡乱猜的。”
“这么准?不猜义顶,不猜聚才(注:同行业公司),唯独认定是西景?”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针对他们,这个名字我们不是第一天拿来讨论了!”
“所以你格外感到亲切——?”
“亲切谈不上,佩服是有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只有五个人的小公司会让你那么不安。听说西景连个专职的业务人员都没有,却能跟我们一较高下,不让人佩服吗?”“佩服,相当佩服!”关佩点头,但语调很怪,声音不断提高,“我佩服的还不止这些!!他们不仅对我们的全年的销售战略了如知掌,还清楚的知道我们目前的经营状况,他们能说出你们在座的每个人的名字,知道你们明天见什么人约在什么地方,他们不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挖走合作四五年了的客户,他们还可以对我下属的职员呼来唤去、随叫随到!——还能牢牢的抓住他们的心!”……
左婷雨突然呆了一下;默不做声。办公室里也突然沉寂下来,面面相觑,西景有那么厉害?说得太悬了!经理气疯了?庄晓贤目光闪动。
“于建军已经去了西景了。”关佩冷冷的环顾四周的人,一个个望去,“还有谁想去?”
……“建军哥去了西景?太不够意思了!”“就是,我们以后就是对手了!”沉寂了半晌又开始没头没脑的议论起来,喧哗声一片;还有人低声问;“是不是那边的待遇比我们高?”……
左婷雨沉默了,或者还有点恍惚,一时间好似有无数个念头闪过,西景,西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经常能在会议室里听到这个名字,西景拓展,06年成立,一年?!正好是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自以为调查了它的全部却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什么叫“女人的私心”什么叫“感到亲切”,为什么我希望他们做得比我们好,她回想着刚才与关佩的争论,因为气愤险些忽略了这些重要的带有暗讽的字眼!建军去了西景?这才是他离开的原因,我还以为会和燕燕有关,因为燕燕莫名其妙的请了一个月的假,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为什么陆小炮他们两个闭口不谈,他们对西景莫不关心还是早就知晓,她把目光投张文采,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对会议室里这场空前的争论视而无睹,没错,西景拓展的资料是新员工提交由张文采确认的,她们从来没有怀疑过……
关佩一直盯着她,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