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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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云,胡不归-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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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笑澜涨红了脸,鼓着腮帮子,一副可欺的模样更是可爱,独孤皇后倒有些不忍逼迫于她,挥退了宫人,又命雨娘关了宫门在外面守着。整个宫里立时便只剩下杨笑澜和独孤皇后两人,而笑澜的表情显然是在无声的呐喊,“你要做什么。”
  独孤皇后走到笑澜的跟前,伸出手掠向笑澜的脸,还啧啧道:“薄粉敷面。”
  “那么大风,怕吹坏了脸。”笑澜解释道。这是护肤好不好,又没有上妆。
  那双温暖的手沿着脸颊慢慢下滑,若是情人的手则使人有些心痒,可这独孤皇后虽巧笑倩兮,但蕴藏无限的杀机,笑澜只觉有一种知名的诱惑,既想她赶紧挪开,又想她继续下去,委实矛盾。当手指触及笑澜的嘴唇时,她心里漏掉了半拍,就想张口咬去或伸出舌头舔上一舔,可若是咬了未免太过情/色,只得又忍了。谁知那双纤纤素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一下子扯开了笑澜的腰带。衣衫半解之余又划过笑澜的胸口。
  “笑澜真是粉妆玉琢,江南的水土如此之好,竟连这胸都将养的如此温软么?”皇后的语调配合着这动作非但不觉得猥琐,反而如此妩媚。
  袭胸啊……调戏,赤/裸裸的调戏!居然被皇后调戏了!这算是性骚扰吗?同皇帝陛下投诉皇后性骚扰有用吗?被性骚扰倒算了,可关键的是,她不会系腰带啊。笑澜苦笑道:“皇后陛下,臣不会穿这衣服,更不会系这腰带……”
  独孤皇后依旧笑得灿烂:“嗯?杨四郎,或者我该说,杨四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死字是怎么写的!”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如果换做别人,早就抖霍霍的跪下来磕头求饶。但是对于杨笑澜来说,这还真是个问题。经过那么多时日的学习,她很习惯的就想着,“死”这个字怎么写?她到底会不会写。以至于完全忽略了那一句杨四娘。
  独孤皇后见她愣愣地出神,半天没有声响,脸上也没有丝毫见惯了的惶恐的表情,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死这个字怎么写……呃……”
  这杨笑澜话音刚落,她自己便察觉到不对,而独孤皇后终于按捺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倘若此时有他人在场,一定对此万分震惊。从不对任何事物假以辞色,十分善于控制情绪的皇后,竟笑得如此不顾形象。殿外的雨娘依稀听到皇后的笑声,又是诧异又是欣慰。
  可惜杨笑澜并不晓得这些,她只知道,这位皇后同志笑起来真是十分好看,千娇百媚百媚千娇之中带着一分放纵和无忌,所谓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莫不如是。被这美妇人一笑,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在会不会写字上她对于任何嘲笑都有条件反射性质的抗议。
  独孤皇后见杨笑澜撅起了嘴一脸不甘的说道:“笑什么嘛,这个字人家会写,我都抄了好多遍经书了。”又是一阵大笑。这是在撒娇吗?明明她已经揭破她女子的身份,可她全然不在意此,反而纠结于会不会写那个死字。这个孩子,分明和杨俊一般大小,可杨俊,别说是老三,就连最小的杨谅都懂得体察父母的颜色,装得懂事贤德,而这个杨笑澜,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完全浑然天成的痴痴呆呆,让她觉得新鲜有趣。当下故意肃容道:“笑澜不打算为本宫解释一二?”
  皇后故意遣走了宫人,只留下两人,分明是有备之举。历史上的独孤皇后和隋文帝堪称二圣,照杨笑澜的观察,估计是皇后提点较多,这杨坚有时看向皇后的眼神,分明是有些惧怕。笑澜一咬牙,跪了下来,沉声道:“笑澜自来大兴,被大兄逼着学文习字,请恕笑澜方才失礼之罪。”
  “无怪,笑澜应当知道,本宫指的是什么。”
  “此乃母亲大人遗愿,还请皇后殿下恕罪。”
  “起来说话。”
  “是。”杨笑澜也不将衣服拉好,直直站了起来。如果皇后真如此英明,那必然不甘于只做一个皇后……转念间,一个故事呼之欲出。“皇后想必知道,笑澜乃是庶出,我母亲是江南女子,仰慕父亲又因私自委身于他,空留余恨。母亲从小便希望我是男子,能像父亲一般顶天立地,建立不世功勋。然而自古女子限于闺阁,不管才学如何,能力如何,总被埋没。女子的宿命似乎只是嫁人生子。笑澜不愿如此,母亲也不希望笑澜如此,故而一出生时便改了宗碟,给了笑澜男子的身份。母亲临终时曾对笑澜说,希望笑澜到大兴,随着大兄一起一统河山。笑澜这才千里寻亲,投奔大兄,蒙大兄不弃,授以武艺。若皇后陛下要降罪的话,请降罪笑澜一人吧,此事与大兄无关……”
  “好一个兄妹情深啊,如你所说,杨公自然知晓其中乾坤,知而不报已是其罪难恕。难道杨公真想瞒天过海不成?”独孤皇后语气严厉说道。
  笑澜听不出喜怒,但直觉今日一定可以顺利过关,又道:“皇后殿下且请息怒。大兄自然知道无法瞒过皇后殿下的法眼。世间女子皆聪颖,鲁钝的怕只有男子罢了。”
  “听闻你是毗卢遮那师父的徒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是毗卢遮那师父见笑澜有些慧根,便收了笑澜做关门弟子,笑澜记得毗卢遮那师父曾说,要笑澜以杀止杀。”
  “毗卢遮那师父也知你的身份?”
  “是,师父乃是佛陀转世,自然知晓。”
  独孤皇后凝视杨笑澜良久,这少年不慌张不惶恐,一如救她时那般淡定,她突然想起这少年与刺客打斗时也不忘反驳对方,说她不是妖妇。朝中大臣对她的看法,她心如明镜,他们怕她。她自小熟读史书,通军事晓政务,可因是女子的关系,终不免要嫁给一个男子。若非如此,现如今这金銮殿上的……“一统河山?令堂真如此说?”
  “是,笑澜不敢欺瞒皇后。依笑澜所见,陈朝国主荒淫无道,沉迷享乐,又仗着长江天堑,自以为安枕无忧,不出四年,我朝必可攻入建康……”
  “笑澜请讲……”
  “然则,打江山易,守江山难。魏晋以来门阀势力日盛,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很多有用的人才就此埋没。若能采用一种制度,使得寒门中人也能为朝廷效力。”
  独孤皇后眼睛一亮,道:“那该采用何种制度呢?”
  “科举。每地每年保荐推举几人参与科考,考那些人的德行、政务与文采,提倡读书人以诗赋获取功名,又能鼓励寒门读书才有出路。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好一个人才是第一生产力!杨笑澜啊杨笑澜,有如此见解,巾帼怎逊于须眉。”这高门士族又是世袭又是互相推举,这些年来势力只增不减,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杨坚和独孤皇后实在头痛。笑澜此法虽不够完善,但确是动摇门阀势力的根本之举。独孤皇后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她还能给她更多的惊喜嘛!“笑澜敞着衣服,不嫌冷么若是着了凉,怕杨公又要一番折腾了。”
  独孤皇后语气转柔,杨笑澜一改方才的慷慨陈词又是一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取过放在一边的衣服,递了过去,笑道:“今日全赖笑澜救我,衣服破了,换换吧。”
  杨笑澜一僵,道:“皇后洪福齐天,若臣不在,必定也是安然的。”
  独孤皇后咯咯一笑,道:“那笑澜真是我的洪福呢。赶紧换了衣服吧,莫冻着了。”
  杨笑澜挠挠头,道:“我……不会穿。”
  “那且让本宫为笑澜更衣吧。”
  这话听得杨笑澜浑身一颤,所谓明媚妖娆莫不如是。这独孤皇后简直就是苏妲己和女娲的化身,白素贞的转世,狐狸精的祖宗。待到那双浩如映雪的手搭上笑澜的衣服时,笑澜又是一抖,道“我自己来。”战战兢兢脱去了割破的白袍,穿上新衣,可是这腰带,却怎么也系不好。
  独孤皇后见状细心替她系了腰带,又为了正了衣衫,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才满意。这感觉远比初嫁杨坚,新婚燕尔时来的美妙。讶异的情绪一闪即逝,皇后说道:“笑澜的打算是,日后随杨公上战场?”
  “正是如此。”
  “笑澜现下年少,日后来了月事,怕不会那么方便吧?”
  月事?对了,月事!自从来了隋朝一年不到,一次例假都没有来过,不会有什么意外吧?杨笑澜摇摇头,不会啊,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或是伏羲兄妹,踩个脚印也会怀孕。难道因为时代变了磁场变了,所以就不来了?这年代又没有卫生巾,如果来了例假,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这事情还得去问毗卢遮那师父。
  对上独孤皇后探问的眼神,杨笑澜笑得苦涩:“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想成就惊人之举,必定要有所牺牲。”
  “笑澜指的可是婚事?”
  呃……“臣并不想成亲,这婚事就是利益结合,实在无聊。况且为何男子可一妻多妾,女子非要从一而终?太不公平了!”先结婚再恋爱,娶了正妻还能纳小妾,纳了小妾还能去寻花问柳,虽然正妻地位较高对小妾奴婢可随打随骂,可地位高成独孤皇后这份上,还要被人说是妒妇。作为现代人的杨笑澜实在接受不了。
  “笑澜还真是与众不同呢。”这话简直说到独孤皇后的心底里了。纵然自己才比天高,貌若射姑,终不还是男人背后的女人,还要容忍丈夫临幸她人。暗叹一声,说道:“既如此,笑澜且放手一搏。”言罢,又是一阵轻笑,道:“笑澜似乎该称本宫义母呢。”
  义母?杨笑澜头皮发麻,不知道安禄山叫杨贵妃义母哇?怎么又想到安禄山和杨贵妃了……“皇后看起来那么年轻,倒像是我的姐姐,义母,我实在叫不出口诶……”
  “笑澜可真是会哄人开心呢,日后常进宫来陪我吧。”独孤皇后内心欢喜,只觉这杨笑澜可比那几个亲生儿女好玩多了。当下召回了宫人,又吩咐雨娘给笑澜好吃好玩的,领着她去找杨素。
  走出永安宫,杨笑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和皇后说话,比练武还累。怪不得武打书里会说,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会骗人,可今日她算是过关了嘛?有惊无险,有惊无险,阿米豆腐。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杭州爬十里锒铛呀~~五云山透气呀~~~估计没时间更新了。拜谢各位支持!


☆、第十二回 感冒发烧

  谁说杀人不过头点地,碗口大的疤?那是被杀,痛苦一瞬。
  而杀人者呢?虽说人命如草荠,有天生反社会,残害生命之余冷漠带快感,但是大部分人,尤其是现代人,杀人意味着坐牢意味着以命抵命,有些人会呕吐,有些人会恐惧,有些人会在脑海中重现当时的情景,有些人……会发高烧。
  坊间流传近日里杨素的上柱国府异常忙碌,人进人出,宾客盈门。
  缘何?
  皇帝皇后新认的义子,杨素的四弟自初一午宴回府后高烧不止,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药石难救,一时间看病的探病的直将那上柱国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坊间多谣传。事实是这样的,那日午宴过后,杨笑澜直奔大兴善寺,没同任何人打招呼就冲到了毗卢遮那师傅的跟前,只问:“师父,师父,为什么我那个没来?”
  毗卢遮那即便是佛陀转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没来?
  “就是那个,那个啊……”杨笑澜涨红了小脸,例假?大姨妈?一月一次的?那个在古代应该怎么说?噢!“月事,月事!怎么没来?我在家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几年了,还挺规律的,怎么到现在,快一年了,一点迹象都没有?”
  毗卢遮那师傅是一头黑线,隋朝啊,哪个女子会把月事这种事情挂在嘴边?那么隐晦、避忌的事情,到底是未来过来的人,居然能如此大声问得如此理所当然。只是她为什么没来,他怎么会知道……但是毗卢遮那师傅是谁?大日如来啊,最擅长什么?打机锋,说佛法说禅呀。于是乎,他一派淡然地说道:“笑澜很想来……月……事吗?”
  杨笑澜一愣,这年头连个卫生巾都没有,如果来了月事她该怎么办?坐在马桶上一个礼拜不起来?还是自制卫生巾?用布包着……什么吸水?煤灰?草木灰?她貌似还要上战场,来月事可能有经期综合症,人还特别容易烦躁……这不是要她的命么?“不想。”她很坚决地说,不想。但这是每个女性成长必经之路,来月事代表着发育,万一来了,她该去找谁来问这些问题呢?尉迟炽繁么?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说自己的身份,怕是只是皇后知晓了。可问皇后这码子事情,想想就觉得很是惊悚。
  “既如此,现在此番不正是随了笑澜的心愿嘛。心念起,万事皆起。”毗卢遮那师傅说得一脸正经。
  相处数月,杨笑澜对毗卢遮那师傅这个道貌岸然的样子是半分不信,毗卢遮那师傅对外是有道高僧,对着笑澜,简直就是老顽童再世。师父,你就忽悠吧你。没好气的给了毗卢遮那师傅一个白眼,想起自己被喷了一脸的血,便一刻不停的打道回府,洗干净自己是当务之急。
  于是乎,爱干净的杨笑澜在大冬天,没有空调,暖炉炭火尚未将房间烘热的情况下,急吼吼的脱光衣服跳进浴盆里,一不小心被吹到了风,着了凉,阿咻阿咻两个喷嚏一打,当晚就立刻感冒发烧了。碍于笑澜的身份,自然不能找医生来搭脉问诊,只能根据她21世纪人的自身经验,捂着被子,喝热水吃得清淡多睡睡挨过去。也不知是哪个天煞的,将这杨笑澜发烧的事情加油添醋绘声绘色地说了出去,就发生了之前客似云来的状况。高颎、苏威、晋王、秦王、史万岁、贺若弼等都派人送了礼,独孤皇后也遣人来探视过。
  在没有纸巾的古代,感冒也是一件很伤神的事情,十条八条手绢轮番上,都抵不住这鼻涕的汹涌而来,还没等到来月事,倒是先给鼻涕来了个下马威。幸好这上柱国家里有钱又有权,手绢可无限量供应,否则杨笑澜可就成了被鼻涕淹死的穿越第一人。只见她坐在床榻上,一边用手绢一角代替纸巾堵住塞住的鼻孔,一边往通红的鼻子上抹油,还嗷嗷直叫,这样子滑稽透了。
  以至于听着杨素解释风寒的缘由已经觉得好笑,特地来探望她的尉迟炽繁一进门,看着鼻孔里拖着长手绢的笑澜,难掩笑意,笑出声来。
  这搓样给尉迟炽繁看了去,笑澜已觉坍台,偏偏尉迟炽繁还笑个不停,她更觉懊恼。师姐,至于么至于么,有那么好笑么。
  尉迟炽繁的这个笑容,她自己没有察觉有何异样,杨素在一旁冷眼看着,颇有些感慨,自从受尉迟世云之托照顾尉迟炽繁至今,哪有见过她笑得这样毫无芥蒂没有心事?就算见过少女时期的炽繁几次,也只是清清淡淡的笑,自从先后嫁给宇文家那两只之后笑容里更是不着笑意。而今,本以为心如槁木的她竟也能在笑澜面前笑得像个真正的少女,杨素诧异之余也是大感欣慰。倘若杨素知道独孤皇后见到笑澜,也是笑得如在风中摇曳一般,估计得惊悚得把眼睛和下巴一起掉落了吧。
  这一个笑一个愣,杨素的存在感顿时有点差,便说道:“今儿上朝那柳彧这匹夫上表奏至尊,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之戏,递相夸竞,至于糜费财力。请求陛下禁绝上元灯会……”
  “什么!皇帝怎么说?这老百姓能在太平盛世难得一乐实属难得,何至于要取消?柳老头脑残吧。”一听这要禁绝灯会,杨笑澜就有些急了,她可是和尉迟炽繁说好了,要一起去看灯会的。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若是禁了,她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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