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随着微风来回摇曳,蔡彩被这些晃动的烛火晃了眼睛。
她低下头,轻轻揉了揉眸子。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心突然失去了原有的节奏。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
可她却能将他的眸子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深邃目光,可蔡彩却没由来的揪心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头发也白了?
蔡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再次抬头去看那人。
一时的失神,刚刚的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蔡彩环顾四周,却没再发现那人的影子。
七月半还没到,不会这么快就见鬼了吧!
蔡彩摇了摇头,加快步伐向前面走去。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在身后道了声姑娘。
蔡彩下意识的停住步子,回头去看。
那是个满脸和蔼笑容的小二,身边正是刚刚那个白衣男子。
“有事吗?”
蔡彩避开白衣男子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说道。
“姑娘,这位公子看中了我们铺子里最漂亮的花灯。可我们掌柜的说了,一定要做一首和乞巧节有关的诗。这位公子说他不会。想请你帮忙。”
“我…我也不会。”蔡彩低声说道。
“姑娘,你和这位公子一个戴着面具,一个蒙着面纱,说来也是缘分,要不你就帮帮忙吧!我们家掌柜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年都得做一盏这样的高价花灯,不是没钱买就是不会作诗,为难我年年被掌柜的骂。这也不怪我啊!”
蔡彩抬头看了看店小二,又看了看那白衣男子,轻声念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姑娘好才华!公子,这盏灯归你了。”店小二满心欢喜的拿过灯,将蔡彩的诗记录在小册子上。
这男的疯了吧!
这么盏破灯值五十两?
怪不得每年都卖不出去。
真是有病。
蔡彩转身要走,忽的被人拉住了手。
噗通!
蔡彩的心跳跟着那人灼热的温度而变得有些急躁。
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已经将灯塞进了蔡彩手里。
“喂!”
蔡彩大呼,却再也找不到刚刚那个男子。
“原来姑娘和公子认识啊!”店小二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认识!”蔡彩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会不认识呢!那位公子不是送你定情信物了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就是这盏灯啊!”
第六十九章 做那啥,锁门啊!()
蔡彩又重新看了看手中的花灯。
这是一盏手工上乘的荷花灯。
淡粉描底,金粉绘边。
荷花灯的左上方还停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那蜻蜓呈展翅飞翔状,连翅膀的纹络都描绘的一丝不乱。
特别是那双眼睛,熠熠生辉,流转着淡白色的光泽。
蔡彩凑近一看,才发现蜻蜓的眼睛是两颗浑圆的珍珠。
店小二见蔡彩盯着花灯,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姑娘,看出这盏花灯的奥妙之处了吧!”
“那也不值五十两!”蔡彩嘟囔道:“要不这样,我把花灯还给你,你给我三十两,哦,不,二十两就好!”
“姑娘!”店小二急红了眼,好像蔡彩是个非常不识货的土包子“这两颗珍珠绝非凡品。你可知道一蚌只生二珠有多难吗?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掌柜的说乞巧节连牛郎织女都会见面,我们凡间的人就更应该珍惜姻缘。这两颗珍珠就代表相爱的两个人,他们经过了沙砾的沉淀,波浪的冲刷,却一直不离不弃,相守到老。掌柜的说这盏灯本来是有人预订的,谁知道突然又不要了!真是不识货。”
蔡彩看着店小二越讲越激动,只得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星子。
“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位小哥你见谅!”
“知错能改,还是好的嘛!姑娘,现在你明白刚刚那位公子的心意了吧!”
“我真的不认识他!”
“有缘千里来相会吗!若是你们真的成了,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媒人酒。姑娘,天色不早,拿着花灯回家慢慢玩吧!”
蔡彩尴尬的笑了几声,只得拎着花灯离开。
这种最老土的商业营销也要拿来忽悠她。
她以前做的proposal最lnbsp; 什么一蚌生二珠。
明明老蚌生珠才是最得之不易的事情。
“你看,她拿着那盏花灯!”擦身而过的姑娘看着蔡彩手上的花灯都忍不住停下步子。
“是她的情郎哥哥送的吗?”
“什么呀!她不是张家的大少奶奶吗!”
“那就是张家大少爷送的了。大少爷对她真好。”
这些应该不是刚刚那家店铺的托儿吧!
蔡彩看了看那颗珍珠。
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人的眸子。
深情却充满着浓浓的哀伤。
这种目光她再熟悉不过。
突然想起那个远在京城,高高在上的人,蔡彩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
她对不起他。
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蔡彩反而觉得更加愧疚。
对于封棋,她有千个万个的抱歉。
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却一走了之。
活该她在这吃了这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
蔡彩的心情因为自责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她晃着手中的灯笼。慢慢的走回了家。
“姑姑,回来了啊!等好漂亮!”绿竹和柳儿她们嬉闹着围着灯笼看。
“今天是乞巧节,你们也出去玩玩,让晴思关门送客吧!”
“姑姑万岁!”姑娘们笑嘻嘻的说道:“反正今天也做不了生意,张家少爷不知道在房里做些什么,那动静可大了。姑姑,我们知道大少爷能干,你就别刺激咱们这些姐妹了。”
听出了她们的话外之音,蔡彩只得故作凶悍的将众人都赶跑。
不过,张靖榕的声音的确是挺大的。
看着张靖榕忙的满头大汗。外袍也随手扔在了地上。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身材好到令人喷血。
可除了身材,她还喜欢他什么?
蔡彩不喜欢拿张靖榕和封棋作比较,即使她心里很清楚张靖榕根本没有一样比的上封棋。
可她就是喜欢他。
喜欢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
喜欢他纵容自己的无理取闹;
喜欢他聪明时的霸道,愚笨时的呆萌;
喜欢他腻着自己;
喜欢他看着自己时。自己会脸红心跳。
每一句话,甚至是戏言都会当真的张靖榕,就在不经意间彻底霸占了她的心。
“你的动静能小点吗!”蔡彩将灯笼斜插在床帏之上,为张靖榕倒了杯茶。
“你回来啦!”张靖榕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得很开心“你先歇着,待会我去帮你烧水沐浴。怎么样?今天玩得开不开心?花灯好不好看啊?”
“好看!”蔡彩淡淡一笑,心里觉得很踏实。
“那就好!我还怕你觉得无聊呢!厨房里有刚做的小点心。书房里有我早上买的笑林广记,你边玩边等吧!”
“张靖榕,明年乞巧节你会陪我吗?”
“当然!”
“你帮我把最贵的那盏花灯买回来好不好?”
“哦!你是说林掌柜家的那盏珍珠花灯吧!”张靖榕用砂纸打磨着小木轮,过了好半天才回话“林掌柜和他媳妇是咱们这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所以总喜欢玩这些小花招。不过一蚌生二珠倒是真的,珍珠蚌就是从咱们家的挑的。还得找几十个工人陪他一起疯。真是有意思!”
蔡彩笑了笑,她本就不指望张靖榕懂什么叫做浪漫。
“其实我早就想帮你买了!还威胁林掌柜,如果他不卖给我以后就不给他珍珠。”
“那个预订的人是你?”蔡彩有些惊讶的看着张靖榕“那你为什么又不要了?”
“因为我们不需要啊!”张靖榕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不想要,那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现在不想要,是因为我有了你。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何必花冤枉银子呢!还有一个原因!”张靖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钱都在你那,我拿不出五十两!”
说不出原因,就是被他几句话感动的鼻子发酸。
蔡彩忽的向前一扑,一下子碰到了屁股下的椅子。
“小心!”张靖榕慌忙接住她“坐在那都不老实!”
蔡彩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戳着他的胸肌。
弹弹弹!
好舒服哦!
“阿彩,我身上有汗!”张靖榕有些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脖子“你别闹。”
“张靖榕。我该说你乖还是呆?总把其他女人当做我,反而对我这个本尊没了心思?”
“阿彩!”
“恩?”
“我向你保证,如果从今以后我再碰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老天就让我张靖榕无后。”
“呆子!”
话音未落。张靖榕便将她抱了起来,居然用的一手撕掉了她的外袍。
“张靖榕!你要干什么!”
蔡彩慌忙捂住胸口,还好今天穿了件亵衣,不然就只剩肚兜了。
“做这种事情还要理由吗!”
那双眸子,正如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仔细想起来,这世上说不定真的有一见钟情。
“先去洗澡!”蔡彩踢着腿,别扭的说道。
“做完一起洗!我知道木桶不够大,没关系,我明天就去订制新的。对了,好像你洗澡的皂角也不多了。还有花瓣。最近被抓起来都没时间替你采,等等;是不是…”
“你要做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再不快点我改变主意了!”蔡彩害羞的别过脸,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张靖榕只觉得血脉贲张,轻轻咽了咽口水。
“先去锁门!”蔡彩被放在床上。不好意思的拉住背角。
“好!”
张靖榕踏过地上千奇百怪的工具去锁门,门栓刚刚拿到手上,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你们说晴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蔡彩看着夺门而入的张恒飞,拉过被子惊声尖叫。
“呀!”
“嘣!”
“哎哟!”
“滚出去!张靖榕你也给我走!”
“楼上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夜折腾,张靖榕和蔡彩的洞房也真是曲折离奇啊!
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几日后,蔡彩便让晴思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回张家大宅。
四娘在院子里用蔡彩设计的轮椅推着张恒雄。
“相公,这东西好神奇啊!舒不舒服?”
“舒服!”张恒雄的咬字已经清楚很多。手上有力气那些轻巧的物件。
“爹,咱们慢慢来,一定可以恢复的!”蔡彩将大包小包搬上小车,笑着说道。
“乖!”
“二叔,为什么你的眼圈黑了?谁打的?”
“打我的人会被雷劈啊!”
“谁让你一次又一次坏我好事!”
“谁让你们不关门!”
“你还说!”张靖榕的握紧了拳头“这次回到张家,谁在进我的屋子不敲门。我就剁了他的手拿去喂狗!”
“出了什么事?”张恒雄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事,他们叔侄二人逗趣而已。”蔡彩边说便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的不是金也不会玉而是一颗银铃铛“爹,你若以后有什么事,就用铃铛唤我们。等回去之后。我们就将你和四娘的房间安排在我和相公的隔壁,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好!”张恒雄吃力地拍拍蔡彩的手,感动的点点头“我们回家!”
被赶出来的时候惨兮兮。
如今要回到张家,蔡彩的心里还真是百般滋味。
她看着张家依旧光鲜的府邸,心中感概万千。
未等蔡彩反应过来,张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那些牛鬼蛇神似乎收到了消息,纷纷哭嚎着跑了出来。
“爹,这件事情是儿的错,请你看在你刚刚出生的孙儿份上饶了儿子吧!”
张靖语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孩大声哭着。
“老爷,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啊!”二娘也故意挤出了几滴眼泪“我们是向着您的啊!”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若他们当初不丧尽天良,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
“相公!”四娘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众人,有些动摇。
“靖榕!”张恒雄摇了摇手里的铃铛。
“爹,我在!”
“从今以后,张家交给你和无颜!”
第七十章 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有些时候将你逼入困境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蔡彩再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无颜,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看着那些趾高气昂的人跪了一地,蔡彩反倒觉得没意思。
那些怨啊恨得一霎那间也就没了。
何必得寸进尺呢!
“分家吧!”张靖榕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再也不像平时那个有些情绪化的呆小子。
众人惊讶的抬起头,根本想不到张靖榕会这么说。
“爹和四娘由我和娘子照顾,张家祖宅归冰妍,其他的宅子和田地你们自己分。分好之后,立刻收拾包袱给我滚!”
张靖榕的模样突然变得有些狠戾。
蔡彩知道,尽管他总是被欺负,可他知道,他还是顾念着这些家人,若不是被伤了心,他也不会这样。
“相公,要不…”蔡彩也不想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想到他们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恨不能将他们剥皮拆骨。你们对我做什么都不要紧,欺负你就是万万不能!”
冲冠一怒为红颜。
尽管蔡彩不想这样,心里却依旧很感动。
“张靖榕,你凭什么…”张靖语忽的站起身子想要质问他。
话音未落,便被张靖榕狠狠打了个巴掌。
“就凭爹将张家交给了我,就凭我是你的大哥,就凭我要一生一世照顾自己在乎的人。要么乖乖分完东西走人,要么现在就给我滚!”
蔡彩笑着看着张靖榕,站到他的身后不再说话。
如果有人愿意为自己遮风挡雨,她情愿做背后的那个小女人。
蔡彩从踏进张府以来,从未见过这些人如此听话。
他们呆滞片刻后都默默起身离去了。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输了,也是真的服了。
一整天张家都沉浸在吵闹中,家丁和工人们都在忙着为其他两房搬东西。说是分家。他们恨不能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这不,二娘和三娘还在为客厅里那个多宝瓶而争执不休。
蔡彩觉得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为那些人都没将这里当成家。
分家也好,至少他们以后能踏踏实实过日子。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比能够攥在手里的更重要。
“阿彩。”
“嗯?”
蔡彩转过身,看着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的张靖榕。
“我是不是做错了?”
蔡彩微微一笑,走到张靖榕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即使他们那么对你,我还是无办法看他们颠沛流离。靖语的孩子又刚刚出生,我不能让他从小就过苦日子。”
“如果我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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