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浅又如何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是你真正想要的吗?顾轻离认识的苏笑浅不是一个为了权势就这么容易低头折服的人。”顾轻离的声音不自禁提高,连看着苏笑浅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就在今天之前的苏笑浅自然是不屑于什么母仪天下,也不愿意做天下人的皇后,因为我只想做顾轻离一个人的苏笑浅,可是呢——”一抹晶莹顺着眼角蜿蜒滑下,一路隐匿在苏笑浅微微扬起的嘴角,一股咸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偏偏我妄想相守一生的那人却不要我。”
自觉失态的苏笑浅再也不想跟顾轻离多费唇舌,转身仓促小跑想就此远离顾轻离。长这么大以来,苏笑浅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失态的一刻,跌跌撞撞想从突然密集的人群中脱身离开,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奔跑,一大波身影总是将她团团困住。“大家快点走啊,烟火晚会就要开始了,还不赶去洛水边上占个好位置就可惜了呢。”“是啊是啊,快点走。”耳边尽是来往众人掩饰不住欣喜的喊声,大家都一个个拼命伸着脖子互相催促朝洛水边赶去,又有谁会在意与人群逆向而行狼狈不堪的苏笑浅。
在兴奋的人群中被推来撞去的苏笑浅终于支撑不住孱弱疲乏的身体跌倒在地,身边如骤雨般的脚步声转瞬即逝,方才还繁华喧闹的街头瞬间人去楼空。苏笑浅再也忍不住心中苍凉的绝望,呜咽着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天地间就剩了她一个在街头孤立无援,出门时穿的那一身水绿色长裙被蹭到的污迹尘土覆盖,此时的苏笑浅觉得自己就类似一个流落街头卑微的乞丐,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竟还巴巴奢望着顾轻离能施舍自己一丝回应。
一双手将哭得肝肠寸断的苏笑浅从地上托起,细心的帮她拍去衣裙沾染的灰尘,轻轻拭去模糊了双眼的泪水,心疼的将她颤抖的身体纳入怀抱,苏笑浅汲取着这人身上温暖的气息,哽咽抽搐的话语从嘴角破碎的流泻出,“顾轻离,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真的不爱你了。”
顾轻离一言不发任由怀中的苏笑浅撕咬着她肩头的皮肉,只是搂住苏笑浅身体的手臂收得越发紧致,不管是入宫为妃还是后,亦或是两不相见,她都不答应,就连想到都会觉得痛不欲生。既然顾轻离下定决心守护苏笑浅一辈子,她就会遵守这个诺言,哪怕违背父亲的指示。只有在抱着苏笑浅这一刻,顾轻离才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有了活着的理由,这瞬间才算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拥有。
“顾轻离这辈子都在选择逃避,都在虚伪的自欺欺人,我曾经只想默默守在你身边,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发现苏笑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让我贪心的想把你据为己有。我不想让你进宫,不想你嫁给别人,只想你做顾轻离一个人的大小姐。”一向清冷如斯的顾轻离难得字斟句酌说出这一番情话,可是趴在她怀中的苏笑浅却是哭得更加欢畅,这下顾轻离也有些慌了手脚,轻轻拍着苏笑浅的后背,静静簇拥着她站在街头。
“咻——嘭——”绚烂的烟花划破苏州城的夜空,远处传来人群沸腾的欢呼呐喊,映着若隐若现的光芒,苏笑浅浅浅抬起头,十指抓住顾轻离的衣角轻轻踮起脚,冲着她破涕一笑,“你还不吻我。”
顾轻离的眉眼离苏笑浅越来越近,亮晶晶的眸子里尽是苏笑浅绝色俏丽的容颜,“遵命,大小姐。”清浅温柔的气息覆上苏笑浅柔软的唇瓣,这一吻温柔占有。
“涟儿,你说我寻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妙的很,既不用跟那些吵吵闹闹的市井百姓争先恐后争位置,又能实实在在欣赏美景,我是不是很机智。”居高临下的望着四处一览无余的景色,上方还有正自绽放的烟火,卓清涟柔柔笑着称赞她,“恩,觞儿最机智了”,那机智的人是不是可以讨要奖励,曲流觞得意的伸着那张脸往卓清涟那里凑,要奖励。卓清涟面色微红轻轻仰头在曲流觞脸上吻了一下,拿了美人奖励的曲流觞喜滋滋的将卓清涟抱个满怀,花朝真是个好日子。
站在洛水桥头的段小楼牵着傅书华静静看着河边绽开那一片灿烂,烟火倾城,墨玉的眼眸映出中波光粼粼的璀璨,两人执手相视一笑,傅书华将身子倚在段小楼怀中,轻轻闭上眼。
周边尽是喧闹激动的人群鼎沸,大家都激烈的讨论着今日遇到的喜闻乐见,净初站在河边嘴角勾起的笑意随夜风散去,也不知道现在那个人在做些什么。
烟花盛放的时间并不短,苏笑浅从极尽缠绵的吻中退出,闪着盈润好看的眼睛看着顾轻离,一抹狡黠的笑容在脸上绽开,
“顾轻离,我们私奔吧。”
“嘭——”又一朵烟花在夜空绽开,衬出顾轻离错愕的面容。
☆、第74章 彼君子兮
近些天的气候是愈发燥热起来,已经过了午后窗外的蝉鸣声还是响的格外聒噪,傅书华搁下手中的毛笔,轻轻捏了捏略感酸涩的眉心,正想着起身去门外吹吹风,一双手触不及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既然身后的人屏着呼吸没有出声,傅书华也很是配合的放松靠在楠木椅背懒懒道,“若是让段叔知道你又偷溜出去了,少不得一段教训”。
还不待眼睛适应突然被挡下的光线,那双手就很自觉从傅书华脸上滑下,“傅姐姐,你现在都不猜就知道是小楼么?”段小楼颇有些遗憾的碎碎念道。
傅书华闭着眼睛慵懒的挤出一个音,“恩~”还用猜吗,从苏州回漠北的路程也不算短了,这呆子每次都是偷偷绕到她身后来这么一手,乐此不疲,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后那张脸上诡计得逞的笑容,这次偏生不想让她得意罢了。
正自想着,鼻尖倏尔嗅到一丝清香,近在咫尺,傅书华睁开眼,映入眸心的是一朵盛放的白莲,柔嫩的花瓣透着淡淡的红粉,其间包住的碧色莲台脆嫩的甚是可人,傅书华心下一喜。“傅姐姐,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话音未落段小楼便急急牵着傅书华出门了。
自打离开苏州返回漠北,一路上为了让段小楼和傅书华更加谙熟商号的运行,段叔打算带着她们途中将商行巡视一遍,前段时间走的是水路,眼下到了陆上便歇在了离段家一处别庄脚程不远的驿站。
眼前满眼盈盈的荷叶翻飞连绵起伏,傅书华眼底满是欣喜,见傅姐姐高兴,段小楼干脆牵着她的手径直往池边走去,“傅姐姐,这里有条小船,船家不在,我们现在可以暂借一用。”先跳到船上的段小楼笑着对傅书华伸出手,“傅姐姐,不要怕,有我在。”傅书华自小在南方长大,怎会怕水,可见这呆子一番殷勤不忍辜负,于是很给面子的伸出手搭着段小楼上了船。
“开船喽~”段小楼挽起袖子一撑蒿欢快的将船驶离岸边,宽大的袖口处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臂,段小楼站在船头望着傅书华笑得见牙不见眼。船身行驶带起的微风吹散空中的燥热,一种新鲜的感觉和扑面而来莲叶的清新让傅书华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到了河道中央段小楼盘腿坐在船头任由船随着水波缓缓流动,傅书华伸手摘下一个莲蓬,剥开一粒莲子放入口中,满嘴清甜淡雅,傅书华心念一想,唤了段小楼坐到自己身边,也跟着剥开一粒喂到她口中,“滋味如何”,段小楼咽下莲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好吃。”傅书华微微一笑道,“那你帮我多摘一些,等到了别庄我下厨为你做道小吃。”
有吃的,还是傅姐姐亲自下厨,段小楼眼疾手快迅速摘下身边一颗莲蓬,好险,差点就错过一个。
“嘶——”傅书华突然抽了口气,惊得正自摘得起劲的段小楼赶紧丢开手中的果实赶过来,被叶柄上突出的小刺划拉开几道浅浅的伤痕,细细的血珠在傅书华细嫩的指尖很是显眼,看得段小楼好生心疼,抓过傅书华的指尖,段小楼轻轻含住被划过的伤口。
原本微痛的伤口在段小楼的吮吸下微微发麻,感受到段小楼的舌尖舔过伤口带来的酥麻,傅书华抬眼便看到眼前这人隽黑眸子里透露的认真,心中一暖不由轻轻叫了她一声,“小楼。”段小楼扬起眉嘴里呜呜咽咽应着,一双眼睛带着询问望着傅书华。
“你愿意陪我回宣州吗?”不消自己拜托,段叔早已将段家在宣州的活动向自己托盘而出,沈家本就多行不义再加上段家有意的针对打击报复,如今的宣州怕是已经没了沈老太和沈昊的容身之处。傅书华承认这一问是带着些私心的,她原本的意思是只是想让段小楼陪自己回宣州祭拜父母罢了,可是问出口的话却是带着容易令人误解的意味,回宣州就是指待在宣州舍弃漠北家主的地位吗?傅书华盯着这些日子在段叔的调教下被迫端起几分家主架势的段小楼,免了长途奔波之后原本尖尖的下巴也多了些圆润配上白皙粉嫩的笑脸,竟让整个人在不知不觉中隐隐露出些许贵气,但是这种贵气却不是让人一眼看来是后天养成的,反而就像是她生来便有打骨子中渗透出只是被掩盖了而已。
可是傅书华真正感到惊讶的却是对于段小楼身上这种莫名的转变她竟然适应的毫无隔阂,就像段小楼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这让她的内心有些隐隐不安,所以这一问算是她对段小楼心意的一场考究,在她得到了富可敌国权倾天下的地位之后,是否还愿意陪自己闲庭漫步,重返平凡。
就算答案早已刻在自己心中,可是在听到段小楼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自然是陪你”的时候,傅书华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段小楼永远都是自己的段小楼,不管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她对自己的心意又岂能拿来质疑。望着眼前对方才一切浑然不觉屋子心疼的帮自己轻轻吹着伤口的段小楼,傅书华一颗心完全融化在她的温柔相对。
谁能画取沙边雨,和烟澹扫蒹葭渚。可惜天公不作美,几日闷热后现在竟突然下起了雨,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快,湖面上落满了密集的雨滴,段小楼一手护着傅书华,另一边也不忘了刚摘下的莲蓬,两人举着段小楼折下的大朵荷叶遮着身子一路小跑着回了驿站。雨水打在脸上很是清凉,耳边响着荷叶盛水后叮叮咚咚的声响,傅书华放掉手中的荷叶在雨中轻灵飘舞,段小楼望着眼前一身衣衫被雨水浸湿,整个身子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的傅书华,也跟着将手中的荷叶放下,两人一起顶着大雨嘴角含笑往驿站走去。
一汀烟雨迷离,骤雨附着在半空的尘埃使得眼前一片迷蒙,傅书华和段小楼眼瞧着驿站门前站了一堆人马,披戴蓑衣斗笠看打扮应当不是段家人,却不知在商榷甚么。两人加快步子跑到了驿站檐下,只见那一群人湿沥沥的等在雨中,应该是来避雨的,当中也不见有人骚乱,修养倒是极好。
没多时便有护卫从里头出来传达让他们入内躲雨的许可,只听得其中有一个谦和的声音朝着守在门外的护卫拱手道谢,“那便多谢了。”此时在檐下等着的护卫见段小楼和傅书华归来,赶紧递上准备好的锦帕给她们擦脸,段小楼却提着一兜莲蓬迟迟不肯松手,也顾不上接过锦帕,任一身的水渍湿哒哒往下滴,傅书华只得接过帕子动手帮她擦干一脸蒸腾的雨水,将贴在颊边和额头的几缕湿发拨开。
方才一直站在驿站前的那拨人中有一双目光自傅书华出现伊始便目不转睛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直到段叔出来见两人这么一副狼狈样子轻轻咳了一声,“少主下次若是再偷偷带少夫人溜出去,一定要保证带着她平安归来才是。”段小楼一张小脸面带赧色,原来段叔早就知道了,傅书华简单擦了下身上的雨水,笑着劝段小楼放下那一兜宝贝似的莲蓬。
听得耳边有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你可是——傅伯父家的小书华。”傅书华闻言霎时变了脸色,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是方才身着蓑衣道谢那人。见傅书华有反应,那人走上前来取下斗笠,露出一张谦谦君子温和有礼的脸孔,“方才一直犹豫着不敢开口相认,现在走进看清了果然是小书华无误,你还记得我吗?”傅书华惊愕的望着眼前对自己笑得温和的男子,“你是谢赟哥哥。”
那人见傅书华认出自己,笑得更是清雅好看,“是啊,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在这么多人当中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小书华,你跟小时候比却也没多大变化。”傅书华在此遇见故人一时欣喜竟忘了现下所处的环境,段小楼捏了捏衣兜把头凑过来语带疑惑问她,“傅姐姐,这个人是谁啊?”
☆、第75章 如切如磋
来人自方才就一直觉着段小楼与傅书华举止亲昵,眼下不知二人关系也是有些疑惑。然有些事说来话长,正在傅书华琢摸着该如何解释之时,段叔的声音不早不晚响了起来,“雨下得太大,各位不妨进来再谈。”段叔睨视一眼一身湿漉漉紧紧跟着傅书华的段小楼,再看了看丰神俊朗的谢赟,眉角不自然微微抽了下。
段小楼和傅书华一身衣衫湿透,被段叔催着去后堂换干净衣裳,谢赟身着蓑衣斗笠衣除了衣裳带着些潮湿倒也无碍,当下便坐在前厅等二人出来。
段叔吩咐底下人将热姜茶送到前厅,谢赟接过茶盏抿了口热茶,顿时觉得舒畅不少,段叔看着眼前举手投足之间均透着儒雅的男子,手中杯盖半掩茶碗,不紧不慢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谢赟搁下手中触感细腻的杯托,含笑回答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赟字,此番多谢东家让我等一行入站躲雨。”
赟者,能文能武,陶朱之富。
段叔眼底的深沉一闪而过,“这驿站本就是与天下人方便所设,又不是我们一家独占,岂能担得起阁下‘谢’一说。”谢赟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继续道,“若不是在驿站偶遇,可能就会错过与书华相见,道谢自然是应当的。”
指腹绕着细腻的茶碗边沿轻轻摩挲,段叔似是不经意问道,“谢公子自方才起就直呼我家少夫人名讳,可与我家少夫人是旧识。”
少夫人,谢赟的笑意僵在嘴角,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得知傅家落难的消息自己便开口求父亲借了城中兵马赶往宣州,岂料宣州早已是人去楼空,本想着回了阳城再继续寻访,不料竟在这处遇见了那人,相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倾诉便只能埋在心底,果然是造化弄人,谢赟隐在袖内的手指蓦地收紧,心底的苦涩蔓延开来,自己终究是迟了,伊人已嫁他人妇,恨不相逢未嫁时。
见谢赟僵硬在木椅上,段叔轻轻咳了一声,“谢公子”。谢赟出梦初醒压下心头的苦楚抬头应道,“家父早年幸得傅伯父相助成了番事业,我与书——少夫人自幼相识,后随家父转入阳城才少了联系。”
“原来是故人之子,段某失敬。”
故人之子,事到如今自己竟然只落得这么个称呼么,当年一念之间没让父母定下亲事,竟是追悔莫及,谢赟苦笑着问道,“不知书华与贵府少主何时摆下的喜宴,在下改日定将贺礼补上。”方才在驿站外见那人一直陪着书华淋雨,书华也没有一丝被强迫的不悦,眼下他们府中还有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管家护着二人,如果她真的幸福,自己成全便是。
“喜宴?”段叔皱着眉反问道,“何来喜宴?”谢赟听得段叔这一问,登时愣住,“难道说贵府并没有办理婚嫁喜宴?”
“凡尘俗礼,俗不可耐。”段叔冷冷吐出这几字却不想在谢赟听来却是惊起一片波澜,没有喜宴就名不正言不顺将书华带回府,竟然如此怠慢她,实在是过分至极,这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