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看我一眼,也许是在我脸上读到了真诚和理解,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她的讲述。
我胡思乱想了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索性又打开电脑上了网。
一进聊天室,就看到了“不吃人头李大嘴”,他问我:你怎么才来?
我说:有事出去了。你管得着吗?
他沉默了一下,敲过来一段字:我也刚上来。刚才送一个MM回家,我觉得她好像就是我想象中的你,感觉怪怪的。我想见你。
我说:我吃醋了,不见。
他说:我有一种感觉,我们就像刚见完了面一样。我打麻将赢了钱,请你吃夜宵吧。
我说:不饿。
他说:我去接你吧。
我说:你知道我住哪儿啊?
他说:我试试。估计10分钟就到。
说完,他就下线了。
我的心一阵咚咚乱跳,他感觉怎么这么敏锐?我说什么了吗?我想不起来,他会来我这儿吗?TMD,我怎么跟个初恋小姑娘似的。
大约10分钟后,我看见那辆白捷达开到了我家的楼下。
我拉开窗帘,向捷达招手,让他上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
我看见军子打开了车门,下来,转身锁车,然后向楼上挥挥手,就走进了楼道。
我站在家门后,又紧张又慌乱又渴望,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分明知道我是在渴望着发生些什么。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上楼的脚步声,在这一层停下了,好像在辨别着到底是那个房门。
我不再忧郁,轻轻地扭开了门。
门口站着魁梧的军子。他看着我,眼里像是有个小火苗在跳。他慢慢地走了进来,脸上有一种得意的笑容。
我关上门,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就被他抱住了。
一种酥软的感觉传遍全身,我没有了意识,也没有了力气,任他抱着我,任他吻我,任他把我抱到床上剥去我的睡衣进入我的身体……
那一夜,我们激情澎湃。
那一夜,我是一个幸福而疯狂的小女人。
我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杯里的啤酒,我知道我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说。按照此类采访的约定,我也没有使用录音机。这个安静的酒吧里,只有一丝悠扬的音乐在飘扬,我们座位的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幽暗而又温馨的灯光洒落在桌子上、我们两人的脸上。尽管没有抬头,我知道许燕的目光也不在我身上,她的目光在远方游移,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当中。
从那天以后,军子就成了我的情人,或者说,我成了军子的情人。
我知道,我不是军子的第一个情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军子是我在这方面迈出的第一步。
我从没有要求过军子什么,我都没有要求过我老公什么,能要求他吗?军子也没有对我提过什么要求,他知道,我们在床上很和谐,我和他在一起和狂热,但我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放纵的女人。我有我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也不是没有节制,我只是在过一种正常女人所要求的那种生活。
我也相信缘分。我跟军子就应该是有点缘分的人了。如果不是“不吃人头李大嘴”和“翡翠指甲盖”这两个名字,再加上麻将,再加上那么多偶然因素,我也许还会“守”下去,那么能“守”到哪一天呢?我也说不好。因为我潜意识里其实也可能一直在为自己找借口和理由。我是一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女人,凭什么要我不人道地去“守”?为谁“守”?我老公可能为我“守”吗?他会有他的解决方式,我也应该有我的解决方式。
除了情欲,我也有心理的需求啊。不是说你想起来了打个电话就完成任务了。具体的生活,我想有人陪我说话,逗我开心,跟我温存,到哪儿接一下、往哪儿送一趟,甚至是我为他做些菜、洗洗臭衣服,这些都是生活啊!也许这些很普通的事情在得不到它的人眼里就会变得很珍贵。我想,对于女人来说,红杏出墙的重要原因多半是婚姻生活不正常,当然也许有些人就是在玩在游戏人生,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将来还是要结婚生儿育女的。而你们男人可能多半是为了一种占有、新鲜和成就感。
所以说,我和军子不会说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我们都很现实。我们原都有各自的轨道,只不过在我的轨道不正常时他乘机进入了我的生活。在这个阶段,我需要他,他也有喜欢我的理由,这就够了。
军子跟我说,在我之前,他有一个情人,是个在校的研究生。他有一次请她帮忙翻译资料,他们就好上了。女孩的家在外地,已经有了跟他老公离婚的想法,对军子也没有死缠乱打,但军子总感觉那个女孩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他的钱。他说,认识我后,他就跟那个女孩断了。我相信他的话。
军子还跟我说,他想离婚。他说他老婆人很本分,就是没味没情调,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要小孩。我说,你离不离不关我的事,别说是为了我才离婚,像你这号人,喜新厌旧,换一个也过不了多长时间,又该挑人家毛病了,人家能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你就知足吧。
我跟军子说,我不会离婚。我老公挺好的,挺优秀的,他在家的时候对我很体贴,我们的婚姻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不在状态而已。咱们俩就是个情人关系,聊得来,在一起相互弥补一下。等我老公回来了,说不定咱们的关系就到头了,我要生儿育女,做个好老婆好妈妈。我也不可能这会儿面对我老公,一扭头就钻进别的男人的怀抱,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就珍惜现在的缘分吧。
军子还挺伤感,说:咱们俩人注定了只能做露水夫妻吗?
我说:对呀。随缘吧。
军子说:那到时候我也不缠你,可过上一段时间,咱们见个面总可以吧?
我说:到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也许等咱们成了老头老太太再聊天,感觉会更好。
军子就不说话了,只是更加疯狂地要我。
我承认,我对军子也有感情,他对我也很投入,一有时间就来找我。我们在一起聊天、逛街、做爱,感觉都很好,也可以说有知音的那种感觉。军子人不错,他的本质也很善良,还有点小心眼和孩子气,可有时也挺男人的,会照顾人和疼人。可难道要真的打破我原有的宁静,轰轰烈烈一场吗?我没有这个勇气和决心,我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再去想更多的就累了,就过分了。
我也想过,如果我老公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也许有一天我们合不来了,无法继续,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到时候再说。反正,我有自己的独立性,我能安排自己的生活,不会说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其实,许多女人的悲剧就在这儿,她老对自己没信心,总在要求男人给他保证承诺。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自己,那么必将失去整个世界,如果有自己,那也总会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和完整世界。
就在这时,许燕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说:短消息,军子发的,问聊完了没有,要来接我。
我说:真是心有灵犀啊,咱们正好聊的差不多了,让他来吧。你们俩真不错,真的,这段缘分挺好的,祝福你们。不过,军子还是不够意思,这么不相信哥们儿,我送你回家不就得了。
不,不。许燕说,军子说你人挺好的,要不干嘛跟你说这些呀,你们十几年的交情了,谁跟谁啊?我晚上出来,军子只要有时间,肯定会接我送我的。
好聪明的女人。我举起酒杯,说:干!再次祝福你们!
今晚有事不回家
花落到了哪里,忧伤就会落到哪里
采访人物:李萍,女,30岁,北京某科技公司会计
文字整理:熊原
1、情人节那天,我为自己买了一枝玫瑰
2003年的情人节。那天下班以后,我在街边的花店为自己买了一枝玫瑰。玫瑰花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蓝色妖姬”,和花店那个年轻的店主看我的目光一样奇怪。我笑着让他帮我把花包装一下,一个人拿着这枝比平时价格至少贵了三倍的玫瑰,穿行在人头攒动的热闹街道。身边那些成双成对俊男美女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接踵而过,我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水中漂浮的树叶。
我还是按捺不住,掏出手机,给方方发了一个手机短信,告诉他我为自己买了一枝玫瑰。我猜想,此时此刻他一定是陪伴在妻子身边,努力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的形象。可是我还是把短信发给了他。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方方给我回了一条短信,一个笑脸背后还有一个应该算是亲昵的称呼:自恋狂。我想像不出方方找了一个什么借口,才从妻子身边离开给我回的短信,看到他发给我的短信,我多少有些满足,望了望华灯初上的天色,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用想,李民,我的丈夫,一定已经同往日一样,早早地做好了饭菜在灯下等我,他不会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一个属于天底下所有有情男女的节日。可是在他看来,情人节和一年中的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知道自己收不到玫瑰,无论从名正言顺的丈夫那里,还是从关系暧昧的情人那里。我突然有些后悔,其实我更应该买一枝盛开的娇艳无比的白玫瑰送给我自己。
丈夫是杯温水,人不冷不热的,就像我们的感情。认识十年了,从他那里收到过的一两次惊喜简直就像哈雷彗星一样罕见。刚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时地拿些诸如“老婆的生日是几号”“结婚纪念日是哪天”之类女人视为刻骨铭心的问题提问他,他千载难逢地回答对一次,都能让我高兴上好几天,可是这样的时候实在太少。毕业于北京某著名高校计算机系的他能够记住一长串一长串毫无规律可循的数字,并能信口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一百位数字,可是他永远也不想记住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那些纪念日的时间。我知道,他是故意不愿意记,或者说故意不回答正确,传统观念极强的他奉行的政策是“平平淡淡真生活”,并且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把我也塑造成一个他心目中的好女人,像他妈妈那样。
经过了多少年的培养和锻炼之后,我的智商在多少次的失望和愤怒之后得到了迅速的提高,所以,在2月14号这一天我知道自己得不到那支属于我的红玫瑰。
情人这个概念,我一直解释为:通过两性吸引,揉进了或多或少的情感慰籍,保持相对固定的性关系的非婚姻非恋人的一对男女(当然如果是同性恋的话,男女可以改为女女亦或男男)。因此我界定目前我有一个情人,至于方方是否也是如此解释,我并不是很渴望得到他的认同。我和方方之间的关系打个比方说,就像暗室里的底片一样,见不得丝毫的光亮。可是底片可以洗出任意大小的照片,而我们的底片却永远不能曝光,原因很简单:他离不开他现在的妻子,所以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呵护我们这段感情。更关键的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谁也不想离开谁。
2、花开花落,我的生活就像墙边下的无名小花一样普通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我和方方之间的关系,还是先从我自己的经历开始说吧。和大多数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小学中学大学,一个校门出来又进了另一个校门,等到踏上了工作岗位,同现在的丈夫结了婚,我发现做小女孩时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梦都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我在家里是个独生女,小时候父母很惯我,所以活泼好动,父母都是很传统的工人,他们并不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只是纯朴地希望我能有个幸福的归宿,像他们经过的那样。我在他们眼皮底下念完了大学。他们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到陌生的城市生活,所以坚持让我念了本地的一所大学。他们说女孩子还是应该本分一些好,所以不顾我的反对,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坚持为我报了“机械工程系”而不是我梦想中的“中文系”,原因很简单,父母都是工人,在他们眼里,工厂里的技术员就应该是我一生的职业。
我的大学生活乏善可陈,父母对我约法三章:不许谈恋爱,不许和男同学单独在一起,每天晚上必须回家住。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做着,直到认识了比我高一年级的李民。我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对男生距之千里的态度也让他们对我退避三舍,可是李民在暗中喜欢上了我,他不顾一切地开始了对我的追求。这是我一生中第一个追求我的男人,我惊慌失措地逃避着,很快父母就知道了有个男孩子在追求我。他们一起和我谈了一次话,态度很严厉,警告我不许和李民有任何发展,我哭着解释着,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不管怎么样,父母的反对反而加强了我对李民的好感。终于有一天中午,在食堂外面,他又拦住了我,说一定要和我好好谈谈,我跟在他后面走到了校园的小树林里,学校里的人都把那片树林叫做“情侣林”。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树林,中午的树林静悄悄的,李民见四下无人,猛地抱住了我。我又惊又怒,拼命挣扎着,他的嘴唇堵住了我还没有出口的叫声,他不断地在耳边说他是多么喜欢我,愿意为了我做一切事情,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还说为了见我一面,他曾经在我家门口整整等了一夜。我看着他诚恳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手上也不挣扎了,我们的嘴唇吻到了一起。那是我的初吻,初吻过后,我稀里糊涂地就把第一次给了他,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做完后,李民跪在我的脚下,发誓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我除了身体轻微的疼痛,心里还有一种对父母报复之后的快意。
那天以后,父母肯定是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他们不再向过去那样管得那么严,临近毕业的时候还让我把李民带回家一起吃了顿饭,言语之间默许了我们的关系,并拐弯抹角地提醒我们在结婚前不要做出什么让他们难堪的事。李民坐在那里,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李民毕业了,找了一家本地公司上班了,我们时常在他的单身宿舍里幽会,着魔地彼此探索着身体的奥秘,每次都像做贼一样很快结束。我们都很谨慎,不想没有结婚就先抱上孩子,我想当然地认为男人就是这个样子。
很快我也毕业了,李民向我求婚,我一点都没有犹豫地答应了。在我看来,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就要一生一世跟着他。我们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像山涧里流淌的泉水,没有一丝波澜,一切都是按照固定的模式。
3、风起萧墙,远方的灯光是黑夜献给影子的紫罗兰
结婚以后,我和丈夫相约五年内不要孩子,现在的社会是一个竞争的社会,如果不在年轻的时候打好事业和财富的基础,等到老了,哭都来不及。李民很快和他的几个同学一起做起了一家电脑公司,生意很好,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可是他总记得不时给我的父母买点礼物,哄得老人总拉着我的手夸我有眼力,我心里想:当时要不是我自己坚持,还不知道李民娶了谁呢。我也利用业余时间考了一个会计证书,到另外一家公司做了会计。
我们的夫妻生活也慢慢地变成了例行公事,像严格执行的电脑程序一样,每个周末两个人才能在一起。在一起的感觉像是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彬彬有礼,彼此只是互尽义务。李民是一个好丈夫,他对我很体贴,可能是他从我逐渐变得懈怠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一天晚上,他有些神秘地带回来了几张包裹得很严实的光盘,吃完晚饭后,硬是把我从正在洗刷的碗筷中拖了出来。他把光盘放进了电脑,说是要给我们的夫妻生活来一点调剂。我大体猜到了光盘的内容,红着脸说他不正经,用手捂着脸不看,他笑着将我的手从脸上拿开,说看完了再骂也来得及。电脑上出现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