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章
在台北市中山路口斜对面的一幢高层建筑物里,在那面巨大的有色玻璃窗的后面,两名监视者,很专业地摆弄着仪器设备。通过架设的望远镜,观看对面楼里的情况。另一位进行窃听工作。望远镜为观察者送来了图像信息。大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调整好了焦距之后,看清楚此人是一名保镖。该人出来的目的无非是观察街道两个边的情况,就像往常那种工作范畴。随后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才是真正被监视的人。
只是此时此刻,有一件很离奇的事情发生了。监视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叫住一辆正要驶过的出租车,竟然还不要保镖跟随--简直是一个笨蛋,他发那门子的昏。监视者立即将掌握的情况即时汇报上去。
“猎物已经出现!”
受话器的那头传来了询问声,“他有跟随者吗?”
“没有!他选择自认为是可靠的方式,一个人独自乘出租车出去。”
“大笨蛋!”
“一点也没错,的确是个大笨蛋!”
“我喜欢他的方式,这不对吗?”
“当然!他的这种做法对我们来说,太有利了。”
“你俩负责此事,要将它圆满地解决!”
“他不会逃过这一劫。”
魏仲仁的神态不难让人看出,他是一副胸怀大志,目光里面夹带着国王般的神态。
然而在几个月前,他并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如同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鬼,时常被不经意间的声响,吓得抱头逃窜。
他如今有了钱!起码可以说不缺钱花了。
一幕旧事窜进脑海里,那是一件为了钱与妻子争吵的事情,当时吵得很激烈。妻子总是骂他没有能耐,尤其每天去成衣店上班,给他车费钱的那种欲给不愿的样子,着实让人受不了。最后导致他气愤地说;“以后别想花我一分钱!”可是这会儿,他对当初的表态感到好笑。妻子总归是妻子吗!莫切,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抛弃他,那么她就有权来分享目前的一切。只是他很快想到另一个方面上去,想到了目前的事业。事业改变了一名曾经是装卸工人的命运。一想到该种事业就令他忧心忡忡,不清楚继续干下去是好是坏。
于是,他时常不停地安慰自己,要想生活过得好,好好地生活,可不能将好坏分得太清楚,清贫那里比得上有钱呢!纵然你的行为总是循规蹈矩,但是只要没有钱的话,一样被人看不起,何况,对装卸工的工作早已厌烦了。现在,他舒服地坐在出租车里,大脑中不止一次地鼓励自己要有钱,管它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汽车驶过居住街区的街拐角,在那街边的一张长椅上坐着看报纸,懒惰地晒着太阳的三名汉子,倏地丢掉手中的报纸,登上停在一旁的破车。只是此车启动之后,表现出来的功率,并不像它的外表那么般地糟糕,它紧紧地跟在出租车的后面。长时间的跟踪,不可能不被对方发现,尤其在一条寂静没有其他车辆的街上,更是容易被发现。事实上魏仲仁早就发现后面的破车,脑海中有一个可笑的想法,认为车主一定是一个不修边幅的混蛋,没有谁愿意开着一辆肮脏又破烂的车来逛大街,但是,此时此刻,他轻松不起来,因为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产生。
不论他如何地吩咐司机,希望他把车开得够快一些,然而出租车的性能太差,功率不如后面跟踪的破烂汽车。不一会,出租车尾遭到撞击,被撞得几乎失去控制,司机不懈努力才把车稳定下来,但是已经被撞离了原先的行驶路线,毫无选择地驶进了一条胡同中。当又一次遭到猛烈的撞击时,车头一摆,撞到大墙上熄了火。魏仲仁从车内跳出来,慌不择路地狂奔,一声枪响,他栽倒在街道上。
十分钟之后,这伙人给他们的主子打去电话。
“怎么样?”没等他们汇报,电话那头首先问道。
“我们把他做掉了。”
“一切都很妥当吗?”
“是的!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尽管这样的回答,仍然引起电话那头之人,极度担心地问了两遍。足够表明出担负此事的人,是十分重视这件事情的。事实上此人焦急地等待这个电话快接近二个小时。在接到这个,令整个心身都为之牵动的电话,比预期晚了半小时,他早已感到了不安和害怕。如果再推迟或者再耽搁一些时间,他将被组织视为办事不得力,有可能遭受到被修理的厄运。
“遇到意外的情况吗?比如偶尔有人碰巧看到你们!”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问清楚担心的事项之后,此人才算放下心来。随后结束通话,马上拿起另一部电话机,当电话挂通之后,他只朝话筒里说了一个词“羽折!”就放下了电话,现在他的工作宣布圆满结束。
第二天,台北市各大报纸,都刊登了魏仲仁被谋杀的消息。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所有的新闻都围绕他的神秘之死去加以报道。有一些捕风捉影的小报更是奇招百出,表达的种种猜测言论,与摸不着边界的推理不胜枚举。历来就不甘心落后的电视台,在新闻频道里,专门划出了十分钟,用它来做一个专题报道,随后,把死者的妻子也推上屏幕,无聊地闹哄了几天,此事最终归于平静,因为新的新闻出现了。
时间大约是上午十点钟左右。
文瑛离开桌子,慢慢地走向可以俯瞰全市,镶着护墙板的大窗。展现在面前的是台北城市的壮丽景色。东面是耸立高楼大厦的市中心商业区,其中最大的建筑物只比台北市文氏商业银行大楼稍高一点,再远一点就是那座高耸入云的电视转播塔。园山饭店建立在大山上,挡住往西望去的视线,山麓的走势延伸到市区河畔。钢架斜拉钢索大桥同样高耸入云。
没有任何理由去感到心情沮丧的文氏银行拥有者之女--文瑛。她目前已是银行信贷部的主任。她也有不顺心的事情?这一点让任何人简直不可思议。
年轻貌美,财、权、势、都一一具备。她暗暗地压抑一种,很久以来就产生出来的沉郁心情。二年前发生了一起事件,它至今依然找不到答案。往事总是让人难以忘怀,尤其被她深爱的他,竟然在一天里,皆无音讯,踪迹全无。
两年来,她费尽了各种努力,始终得不到线索。
如果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那么它总是不会单独成因。另一件沮丧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同样在二年前,相隔不到三个月,家庭内部出现了大问题。弟弟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有关该起事件的余波,至今仍给整个家庭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个时候,摆置于宽大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仅仅只是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因为铃声粗暴地打断了思绪,她厌恶此时所有打来的电话,决定不去接,显然这是办不到的。
她走近办公桌,拿起电话。“是文女士吧!”
“是的!”她说。从声音上听出是信贷部主任罗斯达。
她把话筒夹在脖子上,双手将摊在桌面的文件翻开。这是一份有关跨国公司的调查报告。秘书在她来到办公室之前,就把它搁置在桌子上。因心绪不安的原因,上班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她还来不及细看报告里的内容,一直站在窗边瞧视外面的景致。不知是什么原因,近几天来,一种莫名的心慌总是暗地里折磨她,弄得整个大脑里的思维一片紊乱。
“您认为报告中提及的诸多问题,从技术上讲,是否出于绝对的谨慎?”
“您的看法我同意!”
“我想了解您对此做出的决定?”
“不论怎么样,最终的决定在于董事会!”文瑛尽量去敷衍对方,不想让信贷部主任从谈话中获知,她还没有去看那份报告,她要为自己争取一点,被无端紊乱的思绪,耗费的时间。该时间段并不需要很长,只要一个小时就足够。
“这当然!”对方同意说道,“我认为在召开董事会的时候,如果能拿出我们的看法来,可能会产生更佳的效果。”
“我想与负责这起事项调查的人员,就有关技术问题去商讨一下。”
“这是正确的,那么在午餐的时候,我们交换一下意见。”
信贷部主任挂断电话,稍许地判断一下,从谈话中得到的信息。目前任何信息都对罗斯达有用,这位副行长兼信贷部主任有两项急于达到的目标;保证在董事会召开会议之前,将银行里各项经营业绩统计好,并制定出下一步的方案,以及确保自己被任命为行长。
从二十七岁进入文氏商业银行,二十五年来,一步一个脚印地爬到目前的职位。其中自然与精于银行政治活动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现在,他的手指头像弹钢琴一样,在桌面上欢快地敲弹。脑海里早已开始筹划他的竞选运动。把跨国公司的调查报告推到一边去,把日程安排表移到面前。秘书董太太是位风姿迷人的人,工作效率也像迷人的相貌那般有效。
分别与本市里的董事们,进行联络的事项都办得很妥当。因为他很敏锐地注意到,本周的董事会议题,不单只是经营方面的内容,有关行政的变动,恐怕会有惊人的变数。礼貌周全地提前让十五位董事,略知一点提案内容,以致在通知者和任何被通知者之间,可能会建立起一种本能的同盟,有些董事们不单重视银行的事务,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项,要去处理,对没有事先告诉会议提案的内容,会感到恼火的。
罗斯达满脑子里都是,各位董事们的习性记录。现在将这些特点记录资料提取出来,细致地考虑一番,觉得亲自给他们去电话是必要的,这能更好地引起对方的感谢,他决定利用这一点。
果然如同估计的那样,与众多董事通话之后,他们很感谢他的预先告知。这样,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针对会议的事项,让秘书准备一份完整的、具有建设意义的提案。假如提案能够被采纳,那么这名董事,在董事会里的地位将得到重视。
“我很满意您在恰当的时候,告知我一部分内容。”电话里传来有点嘶哑的声音。魏焕忠出身于行伍世家,爷爷同他的父亲都是军人,而他本人也是一名军旅级别的顾问,这自然与真正的军人是有一点区别的,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现在他是一家运输公司的总裁,进入银行董事会虽然资深,但没有多大的影响力,而他正希望提高影响力。“在时间上的安排是让我感到高兴的,一周之后!喂!后天我还要参加另一个董事会议呢。”
“我会利用影响力,提议会议的召开日期,本来就希望能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满意。”罗斯达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么我在这里好好地感谢您。”话筒中除了说话声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娇柔的催促声。明显是催促他尽快结束通话。
“您是在办公室里?魏焕忠先生!”
“当然,上午才九点多,这正是工作时间。”
工作并不是非要去选择的强制行为,与女秘书在办公室里幽会,是避开引起新闻的最佳方案。罗斯达与他说上几句之后,主动结束通话。从内心来讲,不喜欢主动与他进行交谈,已经听出不是以前那个女人的声音,看来又换了一位女秘书。
这次破例的行为无非是想获得竞选上的支持。据可靠的消息,此人目前已进入电器公司董事会。同时,这家公司的传闻是各家小报上的焦点新闻。变为遗孀的蓬哈·;茜丝丽,遵照丈夫生前的遗嘱,成了电器公司的总裁。可是她与叔叔就遗产的分配问题引起了纠纷,窥情频频见报。几个月前,还传出这家公司出现了人命案子。
除离开本市的四名董事不能亲自与之通话外,在接近午间时分,同所有的董事会成员一一去了电话。有几名董事并不热衷于提前告知的会议内容,也并不像预想的那样,对他产生谢意。换句话说,他们有的是时间,提前告知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顾虑来。他们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操心,靠资本就已经过的相当好。进入董事会只是手中掌握着银行的部分股票。
下一个打去的电话得到了回音,恐怕让他整个中午都不会感到好过,杜奎在电话中几乎是冲着他大吼。“你为什么要提前告知我?我说罗斯达先生!”
喜怒无常是杜奎的一贯秉性,罗斯达将粘在耳旁的听筒拉远一点,这个拥有两家建筑公司的杜董事,在董事会里不得人心,从而自立一派,他的观念及立场,总是受到大家的抵触。罗斯达同样打算利用这一点。
“因为您本来就理当应该提前接到通知。”
“是否在通知完其他人之后,才给我这个该死的通知呢!”
“这只是一种次序的安排而已,杜先生!”
“还有谁没有通知到呢?”
罗斯达觉得他患了一种典型的、不相信任何人、自卑心态很重的心理疾病。对付这种人他有绝招。那就是一味去奉承,去投其所好,让他觉得能将别人玩于股掌之中,即便受到无端的羞辱,也要表现出一种,权当此事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还有尊敬的朱成,我将在你之后同他取得联系。”
“哦!”杜奎果然温和了许多,“他的确称得上是尊敬的人。”在董事会里惟独只有此人会接受他提出来的意见,虽然多数压倒少数,可是对方几次都设身处地为他的提议,施展过影响力,因此在内心里很感谢尊敬的朱成。“今天有一个消息传来,让我烦透了。”现在向对方阐明语气不友好的原因。
“如果真是让自己,十分畏忌的方面给遇上,不得不说,它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这么说,可能你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我!啊,对!”罗斯达不动脑筋,本能地随着话意回答。“每人总会遇上晦气的事情,我从来就不刻意去要求什么。”
“那份报纸!”杜奎继续表明着引起心境起伏的原因,“你今天看了新明报纸了吗?”
“没有!”除非是有关金融的内容,罗斯达不会去看其他方面的报子。他时常在金融时报上发表他的市场研究。新明时报是属那类专门捕捉桃色、谋杀、政经界,各类丑陋新闻的第三类时报,可是刊登的消息又总是那般精确及时。“我准备接受您的提议,我会去看这份报纸。”
“魏仲仁被杀了,”杜奎说道,“他是在昨天被人干掉的。”
“魏仲仁!”重复地念了两遍,对这个人名有深刻的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的死,害得我损失了一大笔的钱!”说话的口气,如同亲人去世那般悲痛,显然是为钱遭受到的损失而悲痛。
经此一提,罗斯达想起这个人来,明白董事心境不佳是怎么回事。码头装卸工在半年前的一天,忽然摇身变成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在同此人的竞争之中,杜奎不敌此人,失去了许多建筑业占有率的份额。在一次招标的过程中,该人显然受到一股不明的黑社会力量的支持,杜奎不得不与他妥协。
“这的确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是的,你说的非常正确!”
接下去的电话自然是打给尊敬的朱成,罗斯达能够想象得出他的模样--一个漂亮的老花花公子,衣着花俏,一小撮头发总是获得精心梳理。可能像往常一样搂着那位来自台南娇小的,丈夫是公务员的太太,在别墅花园里喝着美酒。
“你的做法是对的,我知道你的意图。”朱成并不傻,停了半晌才说,“有关总部行长竞选,是这次董事会中的提议内容,我认为你就是人选,罗斯达。你具备了必要的品质与经验,还有顽强的意志。我愿意支持你,董事会里还有一些人,我可以说服他们采取相同的立场与行动。”
“我确实非常感谢……。”
“没有问题,但是作为我俩的交换,我也许会要一点报答。”
“我认为这是很合理的。”
“我很中意,那么我俩达成了协议。”
“是的!”罗斯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