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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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共舞-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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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为尊不尊,美琳也不客气:“姐不是蒙娜丽莎,不会对每个人微笑。”扬起下巴看着门外。
“小关你像个高傲公主啦。”老板视线一转:“我又不是王子啦,为什么所有遇见我的囡囡都以为自己是公主啦?”吐出一圈烟雾。
美琳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拉着一条贵妇狗走到电梯口,对大堂站着的保安道:“来见一个远道的朋友啦。我的贝贝很听话啦,会在卫生间里便便啦。”按开电梯门进去,贵妇狗受了夸奖特兴奋似地,用爪子拍拍少妇的裙裾,叽叽咛咛的像一个对着情人撒娇的女子。
美琳暗想:拉着狗来会朋友?还会在卫生间里便便。什么世道啊这是,人活得像狗,狗活得象人!
江西妹竖着眼睛对着老板像妻子对着丈夫:“又抽烟!”
老板瞄了一眼美琳:“台湾一天不回归,老子一天不戒烟啦!”接着对着江西妹:“近来心情很郁闷啦!扫黄打非,东莞的几家酒店都查封啦。我们这里的常客都不常来啦。我们这里的小姐心都乱了。我给自己起个英文名,叫亚历(压力)山大啦。来给靓女们说说话,养眼养心养大脑啦。”
五点的时候,所有员工在老板的带领下来到一个豪华大酒店晚宴,老板娘也来了,中等个子,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领着一个同样白净瘦弱的小女孩,三岁左右的样子。老板娘除了给大家敬酒基本不说话,对每个人都随和地笑着。
广东人本来不闹酒,喝多喝少纯属自便。可东北籍的老板娘说难得大家欢聚一次,喝酒要依东北规矩。结果大家逐一敬酒,不能一口焖的还要自罚,这样下来大家喝得都很多。老板娘饭后就领着小女孩走了。美琳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租住处的住房钥匙,她想可能是忘在宾馆服务台上了。无法,只得被江西妹搀着,到她住处将就一晚。
美琳酒醉中仍然感觉到江西妹的一室一厅收拾得很精致,像一个千金的闺房。一张做工精美的宽大席梦思供她两个并躺着,旁边还空出很大的位置。在酒精的作用下,美琳脱了外衣倒头而卧,不久便酣然入梦。
在夜色阑珊中似梦似幻,向里躺着的美琳感觉到一双手正在揉搓乳房,向后一拍,似醒非醒地想起和江西妹睡在一起,哑着嗓子斥道:“变态啊你!我可不是同性恋!”她转过身就被一个男人一把揽在怀里,正是那常说“生的伟大,死在花下”的老板。江西妹在他身后躺着,美琳看不到她的脸和表情。
一个男老板睡在他的两个女员工中间,人间竟有如此闹剧!美琳这时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内衣,赤裸着身子被男人抱着。她啊地发出一声惊叫,酒完全醒了。一瞬间魂飞魄散,一瞬间肝胆俱裂,一瞬间羞愤难当。
江西妹从男人后面向她探探头,赤裸的身子在床头蓝莹莹的灯光里白得炫目。淫乱的鲜廉寡耻感使得美琳如同被毒蛇缠着,无比惊恐无比慌乱无比羞恼又气得五内生烟,尖叫着挣扎着去抓衣服。可她被男人紧紧地抱着死活不丢,一边乱捏乱摸着。
男人可能企望着她会像一般的打工妹那样顺应、迎合,妄想她会在他的软硬兼施里屈从、妥协。虽说环境易人,可人有很多种,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随着环境失去根性。这欲令智昏的男人尚且意识不到他选错了人。
两人在床上好一阵撕拽,美琳死活也不肯就范。如同猎人盯了猎物好久,多占有一处女就如战士多一军功章,男人志在必得。争斗了几分钟后,只弄得美琳手脚瘫软没有了一丝力气,躺在那儿像失水的金鱼一样只是喘气。
男人捉着她的双手就像捏着蜻蜓的翅膀,生怕稍一松手蜻蜓就会飞走。他在她她持之以恒的拼命反抗和撕打里亦渐渐疲惫,平日白净的脸通红通红的,语气里有着祈求也有着急不可待:“山东妹,我好想你啦,你就答应我啦!今晚我们来个双飞啦,明天你就是大堂经理啦。” 真想搧他一个耳光大骂一通,可是她的手腕酸困尚且被他攥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思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但不想让色狼玷污完璧之身的意志是那样顽强和坚韧。因此她决定放弃斗勇,采用智取。她琢磨着性心理学,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要在男人神魂颠倒理智尽丧时分反手一击!思至此处她长吸口气,轻轻拍拍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十分柔软:“你别急,我不喜欢粗暴,等会儿再。。。。。。”遂作出缴械投降的顺从状,软绵绵地贴着男人滚烫的身子再不动弹。
软玉温香在怀,男人刚刚平息的呼吸骤然急促,猎物到到手后自然放松了警戒,即时投入了男欢女爱走向极致的前戏状态。人不是只有在某一刻才飘飘欲仙的。他轻轻抚着她光滑丰腴的臂和背,深深吻着她,嗓子里发出吭吭唧唧的声音,销魂到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
美琳掐准火候就在此时突然挣开他,一骨碌翻身起来跳下床,胡乱地抓起衣服紧紧抱着,猛地拉开门,光着身子朝客厅逃去。像一个在墓地中奔跑的小孩生怕被身后的魔鬼抓住。她在客厅仓惶穿了衣服准备逃走,才发现门被锁死,然后就发现他们并没有追出来,才想起他身后还躺着另一个等待“双飞”的妙龄美少女。
这时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沙发上放下疲惫的身子。在刚才的挣扎中拼尽了力气,感觉浑身疼痛并且很饿,不适和无助感遍布于身体的每一分寸。呆呆坐着,心中是悠长的无助和怅惘的无底。就好像她被放进了无底的深渊,没有一丝灯火照引,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摸索着直至毫无遮拦地沉下去。
屋子不大,她感觉它像一荒凉广场。屋子的壁墙那样高,将她与世界隔开,世界比天还远还陌生,而她就像高墙里的囚犯。窗前的粉红帷幔微微颤着,透过窗外隐约的灯火。她仰头见一只飞蛾在昏黄灯影里拍着翅膀乱窜乱撞。一些车过街面的声音在窗外闹着,车轧地面的声音听来也与家乡的有隔。屋子空旷而静寂,静寂里传来一男一女恣肆的呻吟声,恰似痛快无比,又似悲苦难忍。另有什么东西相撞的声响,床吱咛吱咛地响得像要在不堪承受中四分五裂。
直通卧室的房门没关,那声音前浪推着后浪而至,美琳初时惊讶后来就耳热脸红:花心大萝卜遭遇水性小杨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将是性骚动中一场重量级的对撼。
想着江西妹那短短的头发白白胖胖的圆脸,看起来总有那么七分清纯三分混乱。
纯,属虚构,乱,是佳人。
美琳面红耳赤地听到风雨平息,又听到女声低语,再听到男的还在说那句话:“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何品位出众。”不知那江西妹又嘀咕了什么,男的接着道:“别跟我谈钱,谈钱伤感情;别跟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美琳此刻才想明白:江西妹和老板早有一腿,难怪她对着他时总那么怪怪的样子。今晚这般情形,定是她设局讨好老板。这时,江西妹裸着身子从美琳身边走过,到卫生间去冲洗。美琳看到她一身白腻的肉,乳房丰满却有些下垂,像奶过孩子的妇人。她才十九岁,和美琳同龄。那下垂的乳房究竟是饱经性事还是遗传基因?很多年后,美琳一直搞不清这问题。
洗浴间哗哗响起水声时,老板的目光穿越卧室门,在床上拧着脖子向客厅里的美琳看着。那细长的颈部如胎儿被扭曲的亡骸,或如同将要折断的百合花茎。
美琳在那个寒冬的夜里,在客厅冰凉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老板用你的时候你是人才,不用你的时候你是“裁人”。
因坐了一夜挨了冻,第二天她发烧不轻,拎着沉甸甸的皮箱走出白云宾馆,心里五味杂陈。到一家药店买了一版“康泰克”服了一颗,拎着行李在马路上慢慢前行时,见一群衣着破旧的装卸工正从一辆汽车箱里往下卸货。货物装成很大的箱子,车厢很高。工人们两两抬着,一个个弓腰驼背,走得很慢,嗓子里发出嗤嗤的响,头上流着股股的汗。一个矮瘦个子男人西装革履,正从屋子里拉出一塑胶管,面带厌恶之色,在民工们走过的地方冲着。胶管里水量极足,哗哗地发出声浪。他一处处来回冲着,好似稍有迟误民工们脚下的污垢就会在他矜贵的地盘上生根发芽盘丝结痂。
美琳这些日子已对广东人有些了解,这个祖国的南大门自“改革开放”以来,形形色色来此“淘金”者良莠不齐,偷盗奸淫者也在所难免。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人和事都在广东本土人心底沉成沙粒结痂成痕,都化作他们眼里对“娃森(外省)”人的轻蔑和鄙视。广东人歧视外省到何程度?美琳曾从白云宾馆老板的玩笑里略见一斑。那老板说:“河南、山东人都很脏,一生只洗三个澡:生下来时一个,结婚时一个,死时一个。这年头河南人最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座山,却是平顶山;好不容易有家酒店,却是驻馬店;好不容易想结婚,却洛了阳;好不容易找个老婆,却开了封! ”
美琳知道广东人的院落都清洁得点尘无迹,哪怕院子再大,地面都干净得可以脱了鞋子走路,无论怎么走脚上都不沾一星一点灰尘。
小年“二十三”后,广州虽没有内地冷但气温也很低。东风拂动梅梢携来阵阵香气。货箱上的灰尘随风飘着。工人们吃力地哼嗨哼嗨搬着沉重的货箱。水管哗哗地流淌着恨不得冲尽所有的浮尘。美琳想这也未免太浪费水了,想冲刷等搬运完货物之后也不迟。这时候她看到西装革履的老板好像拿水管拿累了双臂,就随意撩在地上。一个灰头垢面的民工正从水管旁经过,过多的出力汗流使得他很渴,捶着后腰背弓得像虾米,拿起地上的水管就对着口猛灌,饮牛般的,嗓子里响得咕咚咕咚。西装革履的老板一见这民工喝了他冲地板的水愤怒得面部扭曲,黄世仁般从民工手里夺过水管,又武林高手般地照着他胸腹处踹了无数连环脚,并恶声恶气地骂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广东话。
看到那民工杨白劳般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求饶,正在提着行李行走的美琳心瑟瑟发抖眼冒火花气喘不均地放下行李,一下子堵到“黄世仁”面前,指着那瑟瑟发抖的民工,操起标准的普通话:“老板,他喝你这口水值多少钱,我给你!犯不着这样整人吧?上有天下有地中有法律。打出人命不好交代吧?现在是法制时代了!”
那老板看到衣貌不俗的美琳近前阻止,在一怔的瞬间停止了叫骂和武术演习。美琳搀起那民工,他连谢谢也不说就一瘸一拐地继续搬货,想是怕扣工钱。
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继续往前走!美琳想到这句话就扬起嘴角,映着阳光的双眸灿若朝霞。
美琳拎着皮箱来到马路边等车时又听到那老板泼妇骂街般的骂着一连串广东话,回头看时见他正指着她,想是看清了她不过一个外省打工妹,也敢冒充英雄多管闲事,而他刚才竟然被她唬住!
路边车辆喧嚣,冻云嗖嗖,风搅动着空中漂浮的梅香。一轮旭日明灿灿地搁浅在苍穹中,苍苍凉凉的几无温度。城市的摩天大楼在空中相互涌挤着,犹如平静海面上的波浪起伏。这是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美琳用依依不舍的目光回望着白云宾馆,这个她曾寄予无限希望的高大建筑时,不觉涌起绵延的痛。原以为它可以承载梦想,原以为它可以成为依傍。不料它与她之间竟有着天梯般难以攀越的距离。它看起来突然那么陌生,像是一栋凡尘之体不敢渴盼走近的琼阁瑶庭。
感伤地摇摇头,香樟树在头顶摇响着,那声音渲染着寒冬的荒芜。她仰望远方那高耸如云的大楼,突升出一种空前的陌生、迷失感。
被绊倒了,爬起来后再哭。美琳挥手拦了一辆出租。
乱,是佳人
梦,为谁而落?月,为谁而过?晚霞将西天织锦为毯,梅花在晚风里香远益清。许多天来,太多的困扰将美琳生机勃勃的躯体禁锢于漠然而机械的面具之下,生命宛如一潭充斥着腐枝败叶的浓稠死水,荡不起一丝激情的涟漪。每一种创伤,都在把认推向成熟。红尘纷扰过客匆匆。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恋,能留能恋,就没有今天。
接近六点时天幕已经拉下。土地资源局的办公楼掩映在一片苍松翠柏中,静谧如画。美琳关上电脑,依窗叹息幽思宛转,望着一行燕子渐渐远去,淹没于一片落日余曛。回忆可以复制,感觉却不可以,过往的所有再也粘贴不到现在的脸上。
小楼阵阵萧杀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初到广州的那晚美琳被赶,无奈中走出小巷拐向一条大街,向前来到一个“东北饺子馆”门前,一位面目慈祥的妇女坐在那儿,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美琳上前铺展开纯美笑意:“阿姨好!这里招工吗?”
那妇女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美琳一番,面色厌烦语气干脆:“不招不招,快走!”摆手示意她离开。
看屋里壁钟指向十一点,惶急和不安在心底泛滥,美琳目流企盼、哀求:“阿姨,我可以帮你干活到关档,在这儿凑合着睡一晚就走。”
那妇女眼里射出警觉的光:“不行不行!”往远处指着:“那里有旅馆,一百块一晚,干嘛要往我们这儿凑合!”
一些东西在心底破碎,美琳眸光忧郁:“阿姨,让我的行李放你这儿一晚明天来取,成吗?走很多路,我都拿不动了。”
那妇女思索片刻,再看看美琳的脸说:“使不得,我怕我这成窝藏赃物了。”
强者不是没有眼泪,只是可以含着眼泪向前奔。彻骨的冷意弥漫了美琳身心,正要往前走,包被人从后面拽住。遇到打劫的了!她一身冷汗地回头,见那黑脸大姐正对着她,满面歉意:“你是个好女孩啊,大姐不该为难你!走,咱回去住,啥时候找到工作啥时候再走。”
黑暗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明亮的光斑,夺人眼目,美琳叫了一声大姐,泪流满面。此刻,神魂飞升;此刻,感激涕零。
不管能赚到多少钱,美琳没再踏进“广州迷你夜总会”的门槛一步。在劳动市场上奔波了几天才知道,正常人找一合适工作比残疾人找一不合适对象还难。
老天有时候睁眼有时候闭眼,因此人总不至于永远陷入逆境。毕竟有年龄优势,在荒芜的心绪中迭延几日后,美琳的工作事终于尘埃落定。经大姐帮忙,她通过应聘到了广州市的白云酒店做前台服务员,包吃包住,月资两千,时间是三班倒。美琳这时候就又觉得自己蛮幸运的,连文凭都没有,又无任何专长,居然找到这样一份不算辛苦的工作。每每坐在服务台后面看着暖洋洋的阳光从玻璃门投射而入,她一颗年轻的心总会得到莫大的鼓舞,另有愉悦、满足。这里当然也有从事特殊服务的小姐,但那是老板和妈咪的事。每个人只须尽好自己本分,不须对身外事指手画脚干涉。
白云宾馆位于繁华的街区,是四星级酒店。它之所以在同行业的许多四星、五星级酒店中脱颖而出声誉颇佳,还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火车站毗邻;周围有大型商场、超市和饭店;外塑形象内抓实效,有着完善的内部管理和优质服务体系。
总有许多意外和措手不及,非当事人所能把握和控制。
美琳愿意超越梦想一直在这里干下去,却不曾料到,仅干了一年多时间,就被炒了鱿鱼。
和所有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一样,美琳发现在所处的任何环境中,最易于遭受的就是性骚扰。
一年多后的一天,炫目的太阳光在玻璃橱窗上熠熠生辉,非业务繁忙时段顾客寥寥。美琳双手托腮观望着玻璃门外的街上行人匆匆,冷气在头顶嘶嘶地吹着凉爽的风,十分惬意。
“靓女,看什么啦?”随着一声询问,美琳回神,扭头,一男子玉树临风静立,二十多岁年纪,面如傅粉,目光痴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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