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画,摇摇头:"如果不方便,不用了."
何露轻声说:"没关系的."
她径自把门关上,把衬布散开,然后脱下衣服,摆好姿势:"开始吧."
我感激的冲何露点点头,拿起画笔开始改画.何露是个好模特,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竟然看不到她身体上有任何紧张僵硬之处.
感觉差不多了,我把笔放下,呼口气:"好了,你可以拍了."
何露却突然捂着肚子歪倒在衬布上,我赶紧过去蹲在她身边:"你怎么了?"
何露的样子很痛苦,浑身抽筋,讲不出话.我俯身抬起她的头:"你哪儿不舒服?肚子吗?"
何露点点头,断断续续的说:"肚子...好痛..."
"哦,可能是吃了什么坏东西吧",我把手放到她的肚脐上轻轻的揉,希望这样能缓解她的痛苦,不过效果显然不好,何露的疼痛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这么疼下去总不是办法:"你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推开了,小新站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我看她的脸比青莲还青突然意识到自己跟何露的姿势很暧昧,我抱着她,她的头搭在我肩上,因为疼痛紧紧的握着我的一只胳膊,我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肚脐上没有拿开...我的天,您跟我开的这个玩笑也太大了!
小新足足瞪了我五秒种,咬着牙丢了一句"关扬,你...你竟然这样!"后就摔门而去,我想出去追她跟她解释,可何露这个样子我实在无法离开,只能帮她穿好衣服,先把她送到医院,小新那儿,就等会儿再说吧,人命要紧.
何露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她的家人都在外地,朋友我又都不认识,只能留在医院陪她.看着何露被推进手术室,我赶紧给小新打电话,可她接都不接就直接按掉,没关系,再打,她再按,我很执着,继续打,没想到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我耷拉着脑袋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不依不挠的使劲拨打,一直打到何露从手术室出来还是那句该死的"已关机已关机",这的确是件让人搓火郁闷的事情.
把何露送进病房,她还在麻醉状态下昏迷,我看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叹口气,走出病房,回到走廊里坐下,心里祈祷老天爷赶紧让何露醒过来吧,我好赶紧回去找小新解释.
手机终于震动了,我想小新终于肯理我了,号码都没看就急着把手机放耳朵上:"小新,你听我说..."
"我是小外!"
我很失望:"哦,是你啊."
"哦你个头,是我哦,你在哪儿呢?"
"医院."
"医院?哪家医院啊?"
"齐鲁."
"去医院干吗?你有病啊?"
我心情不好,讲话也懒洋洋的:"我-快-死-了!要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把手机合上,继续祈祷何露赶紧醒,但愿小新别误会,靠,那种状态下是个人就不能不误会,我郁闷...
泉一13
"在那儿呢在那儿呢."
这不是小外的声音吗?我扭过头去,只见小外拽着小新一踉一跄的往前跑,小新一个趔趄冲我跟前,揉揉我的头发,摸摸我的脸,满眼焦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伤哪儿了?"
我一看小新来了,也顾不得小外在旁边,那泪说流就流,讲话也没个层次:"我,何露,不是你想的那样儿,她做模特...突然阑尾炎...你丫把我误会到天上去了."
小新见我哭,慌了神儿,把我抱住,拍着我的背:"可能是我不好,乖哦,不哭,告诉我伤哪儿了?"
"本来就是你不好!伤心了!"
"好,好,是我不好,乖哦,别哭了,恩?"
小新越不让我哭我越哭的稀里哗啦,一来是真受了委屈,二来一想到她明天要走心里就难受,那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她身上滚,旁边一个大妈本来因为老伴儿得了绝症而伤心流涕,这会儿反倒过来安慰我:"姑娘,别哭了,唉,生死由天,看开些吧."
我立马止住抽泣:"恩,我看开了,您也看开吧."
大妈见我说看开就看开,可能觉得这速度也忒快了点儿,她摇头叹息,接着又沉浸到她原来的悲痛情绪中.
小外在旁边叫唤:"扬儿姐,你没病吧?"
我瞪她一眼:"你才有病."
小外很不乐意:"没病你哭啥哭,要哭也该是我跟小新姐哭那,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弄了半天你没病这不糊弄人嘛你,你看你哭的把咱仨都哭成焦点啦!"
焦点?还真挺焦点的.我们仨身体长度差不多,小新跟小外并肩站着手足无策,小外被我那哭声震撼的眼镜都快掉到鼻尖上了(小外近视),我跟一虾米一样窝小新怀里哭爹喊娘,过往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没一个不伸头看的,我站好:"我还巴不得能上回焦点访谈呢."
"得啦",小外很有眼色:"你俩有什么问题赶紧去外边说清楚,咱仨在这儿有碍室内交通,我在这儿等你们."
我纳闷的看看小外,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小新拍拍她的头:"那我们一会儿回来找你."
出去找个比较幽静的地方,我一五一十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小新听.最后还信誓旦旦的说:"新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戴绿帽儿的."
小新从头到尾只是听,没插一句话,她表情很严肃:"是不是我只要打不死你,你就得给我戴这绿帽儿啊?"
我想了想,横着出来一句话:"你这人怎么老抠字儿啊?那你想让我怎么着啊?"
小新也发横:"切,我能想让你怎么着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我没辙,这个世界,只有一物降一物才能让生态保持平衡,我服软:"姐姐,求您了,有这么回事儿也就算了,可这没有的事儿你也不能老拿屎盆子往我头上扣那."
小新掐着我胳膊:"哟,你还上赶着盼望有这么回事儿啊?"
我赔笑:"哪有,我才不盼这东西,不过今天真的是个误会哦,不信你可以等何露醒了亲自问她".
"切",小新口气有点松:"我才不问.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那你还生不生气?"
"你在我眼皮底下抱一活生生的美人裸体我不生气才怪!"小新比划比划:"不过现在还有一点点的生气,你可以忽略.还有,不许有下次,否则即使是我误会我也割下你脑袋当球踢!"
我松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就好这就好."
小新美目传情,十分优雅的又掐住我胳膊:"以后跟模特必须保持距离!你这该死的,我明天就走了你还不忘给我丢颗炸弹."
小新掐人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我恨不得把她那爪子给剁下来:"我丢你炸弹,你送我地雷,咱扯平了."
"切,地雷怎么能跟炸弹比?"
"好好好,都是我错还不成吗",我问小新:"你怎么跟小外在一块儿啊?"
"碰到的,她去你学校找同学,我刚出校门就碰到她了",小新摸着我刚刚被她掐过的胳膊:"今天要多谢谢她呢,我被你气的差点晕倒,多亏她又是扇风又是买水的,你胳膊都青了呢,痛不痛?"
"只要你不生气就一点也不痛",我挠挠她的手:"咱俩...应该没那么引人注目吧?平时在人前...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吧?不过...我总觉得小外...好象知道点什么."
"是哦",小新很肯定:"小外是知道我们的,而且我也有告诉过她."
我不能不惊讶:"什么?"
"放心了",小新握住我的手:"小外这丫头鬼灵精怪,她一早就看出咱俩关系不寻常了,那天K歌她对我说'看你们相爱很养眼',当时我还装糊涂问她'你把我安排给谁相爱啊',小外可能觉得说这话唐突了点,就抿嘴一笑不再讲话,我觉得没有瞒她的必要,就告诉她喽.本来是打算回去就告诉你的,不过一回到家就给忘了..."
我挺佩服:"你...还挺大胆的哈."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告诉她了,可能是因为她跟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吧",小新笑笑:"今天她一见我这模样连问都没问就知道一准儿是跟你闹了,那个电话也是她背着我打给你的,她打完后就心急火燎的跟我说你出车祸了然后拽着我就往医院跑,我这一路是被吓着过来的,到了这儿见到你以后才发现我被小孩儿给骗了."
哈,小外这个丫头,真是够鬼的,她竟然咒我出车祸,这个仇我得找机会报一下.不过今天还真多亏了她这车祸,要不我还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捏着鼻子抑郁呢.我说:"知道就知道吧,我看小外人挺好的."
"恩,我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我相信她",小新眼睛发亮:"更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我奇怪自己在听到小新说这些话时竟然没有半点吃醋的感觉,相反却是对她的看法很是赞同.我们跟小外认识时间并不长,不过凭我女人的直觉,我相信小外是个值得一交的小朋友,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即俗又雅的灵性,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虽然我们年龄有点差距,但朋友不分年龄不是么,缘分这俩字不仅仅适用在爱情上,在友情上也同样适用.小新常说小外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天使,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跟小新能碰到小外是我们的福气,比如今天若没有小外,我跟小新的和好时间至少得往后推延N个小时.
跟小新回到医院,小外正在安慰那个一直伤痛的大妈.她见我们过去,低头对那大妈说了几句话,又蹦蹦达达的跳过来:"没事儿啦?"
小新笑眯眯的点头:"没事儿了."
我瞪她:"你盼着我们有事儿啊?"
"唔,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看天下大乱世界末日的上演了",小外流里流气的:"扬儿姐,您刚才哭的样子真是美丽,呜呜呜呜呜,那哭的声音儿也跟鸟叫似的格外动听!"
我真想把这小鬼扔到手术台上让白衣天使把她给切吧碎了,我瞪眼威胁:"你要么别哭,你要哭我讽刺死你!"
何露醒了.
小新这会儿到热心的不得了,又是削苹果又是剥橘子还一个劲儿的嘘寒问暖,何露刚动过手术,身体很虚,她努力冲我们笑笑:"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小新剥开一个橘子放她身边:"你啊,以后要多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才成,你身体太弱.要好好保养的."
我们跟何露说了会儿话,我打电话请她朋友过来帮忙照看,然后我们离开.
为了表达谢意,我问小外:"阿外,你想吃点儿啥?肯德基?"
小外撇嘴:"一听这就没胃口".
"你们小孩儿不都爱吃这个吗?!"
"你们老孩儿爱吃的也不少,我是个半大孩儿,所以不爱吃",她脖子一歪:"走吧,我领你们去吃即营养又廉价的东西去,就当给小新姐送行了."
小新笑着弹了她脑袋一下:"怎么说的跟送我去刑场一样那."
"嘿嘿,可不,你走了,扬儿姐就等于去刑场了.不过小新姐,我明天有课,没办法去送你了呢."
"你啊,就乖乖上课,不用去送我",小新正色:"小外,我得拜托你件事儿."
小外见小新正色,她也正色:"什么事儿?"
小新把我往前推了一下:"你得帮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并要如实向我汇报."
小外很郑重:"新姐,您就放心的去吧,我会很光荣的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这俩人真够黑的,玩着花样的对付我一个,她俩这对话我实在不爱听:"啧啧,你俩还吧唧吧唧起来没完了那?外子,你那既营养又廉价的饭菜在啥地方?少废话,快点带路,吃饭要紧."
小外把我们带到一家炒鸡店,这里环境还勉强凑合,来这的也大都是学生,我头回来,看她跟那老板挺熟,就问:"你常来啊?怎么跟老板这么熟?"
"怪不得新姐说您是儿童,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啊?!"小外自鸣得意落落大方:"我跟这儿的老板是老乡,一早就认识了.别客气啊,想吃啥点啥."
"哦~"我不能放弃这个讽刺她的机会:"敢情你是糊弄着俺俩给你这老乡儿送生意来了啊?啧啧,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挺有经商头脑嘛."
"那是",小外脸不红心不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饭菜上来,味道还不错,由于我犯了严重的"左倾主义错误",于是我时不时就往小新碗里夹点儿菜以示殷勤.小新不领情:"你不用上赶着巴结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咱这事儿还没完呢."
我好整以暇,掠掠头发:"你看看,你还没完了那,能多大的事儿啊?"
小外在旁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哎,扬儿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受过挫的爱情才叫一刺激.多少人没事儿还整点事儿出来呢,就是为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刻骨铭心!你们不用碍着我的面儿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选修课那,咱赶紧吃饭,吃完你俩赶紧回去整事儿去."
我跟小新对着喷饭,我算明白为什么她同学都叫她小外了,这家伙脑袋不正当,压根儿不是中国人.
这是小新走前的最后一晚,折腾了一天,我们都累了,洗过澡后倒在床上却都没睡意.我趴小新身上数她的睫毛,小新睁开着眼:"多少根啊?"
"恩...五百二十一根."
"我刚刚还听你嘀咕四十四呢,怎么一下长了这么多?"
"反正就是五百二十一根."
"呵呵,好吧,那我也数下你的睫毛".
我把眼睛合上,小新吹吹我的睫毛:"不用数了,你的也是五百二十一根."
"那我们的睫毛一样多哦."
"呵呵,是哦,五二一,我-爱-你."
这一夜是属于情人的,我和小新的精神与肉体在闪闪烁烁的星光中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月亮躲在云朵里时隐时现,偷偷的望着我们微笑...
今夜无眠,我与小新裹着一条大毛巾坐在阳台上看久违的星月,似乎明天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事情.
"扬扬?"
"恩?"
小新试探着问我:"我明天...不去了好不好?"
我很坚决:"不好".
小新很稳,跟我挑衅:"我可是很受欢迎女王老五,你还不求求我让我留下,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我有点酸:"没事儿,还有下一村儿下一店儿呢."
"你敢!",小新终究还是不放心:"扬扬,我走以后你要恪守本分哦."
我大义凛然:"放心好啦,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毛驴满山走.一定在会在家安分守己的."
小新苦笑:"唉,我也只能孤注一掷,放手一博,先考验你三个月了."
我蹭蹭她的脸:"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一片诚心,拿给你看,你要不看,你是坏蛋."
"哈,你哦,你可千万别整出什么乱子,让我的大脑总象今天这样经历这种痛苦的革命洗礼,我可受不了".小新思忖:"其实吧,我担心的不是你去勾搭人,而是怕你让人家来勾搭你."
我给她打气儿:"你得对我有信心啊."
小新摇头:"我对你是有信心啊,可我对勾搭你的没信心啊."
我连忙安抚:"你就大胆的飞跃嘉峪关,迈向美利坚吧,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