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泉城- 第122部分

我站起来，说屋里有点闷，便一个人走出了宿舍，小新追着我出来，抓着我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松开手：＂晚上早点回家＂．

＂恩＂．

我抱住她，深深吸一口她的发香，然后松开手，转身而过．

抬头看看天色，正值黄昏，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挣扎，摇摇欲坠．

　　

泉三6
一个人走到操场，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思索，我和小新自从认识以来就一直在一起，从没分开过，我也从没想过要去找男朋友，没想过未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我的生活里只有她而已，我习惯了她的呵护，习惯了她的白眼，习惯了她的味道，习惯了她的一切，如果让她离开我身边，这是我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我不敢想象没有小新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可我对她的这种眷恋算怎么回事儿啊？只是眷恋吗？还是迷恋？或者，是不同于朋友间的喜欢？

那天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腿象灌了铅一样再也走不动时，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内心：我好象喜欢上了小新，我离不开她，我想和她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

我坐到地上，不由的发出一丝苦笑，呵，多么搞笑的事情，曾经一度认为爱情只是疯狂小事的我，竟喜欢上了自己最亲密的好朋友，最要命的她还跟我一样，是个女孩，我不排斥喜欢同性的人，也不排斥自己去喜欢上同性，可她呢？她会象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吗？我不知道，在我没完全确定自己的想法之前，也不敢去知道，我怕那将会是一个否定的答案，更怕自己会给她带来伤害．

小新有可能喜欢我吗？无非两个答案，可能或者不可能，不管是否有可能，只要我用心去喜欢她就一定等得到她的回应吧？世界上有很多新鲜事物最早都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我叹口气站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先这样继续下去吧，如果是喜欢，甚至，如果是爱，就一定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不是么？

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视死如归精神，我重新站了起来，然而，自古英雄毁于女人，我十分的不确定，我这个巾帼英雄是否会毁到小新手上，管不了那么多了，爱情就像吃鲤鱼，都有被鱼刺卡住喉咙的风险，但又不能上保险，先喜欢了再说吧．

　
＂我的名字叫＇ＷＨＯ不怕＇＂，我学着毛主席双手叉腰，微笑着对自己说．

再抬头看天时，太阳已经没入云层，而我，也随着太阳一起，沦陷了．


从那时起，我开始背着小新偷偷摸摸的认真阅读＜＜海蒂性学报告＞＞＜＜性学三论＞＞及＜＜爱情心理学＞＞等一系列书籍，开始认真研究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和心理，关于＂性＂，我并不陌生，整天画人体，如果再不知道性是怎么回事，那真的也太不可救药了，何况宿舍里还有刘晴这位活生生的性学专家，只是我想知道的更科学一些，虽然感情并无法完全受理智控制，但多去了解一些理论上的东西，总是没错的．

　
晚上回家后，小新已经做好饭了，她见我回去，象往常一样笑着跟我说话，我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小新发现了我的异样，拿手在我眼前晃晃：＂怎么了？扬扬？＂

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一阵哀伤汹涌而来，小声说：＂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新不再说话，干净的眸子柔柔的跟我对视着，我竟这样看痴了．


过了好久，小新捧住我的脸：＂傻瓜，是有烦恼了么？是我让你烦恼了么？＂

我摇摇头，紧紧的抱住她，把头埋到她的颈窝里：＂小新，不要离开我，我不要男朋友，什么都不要，只要跟在你身边转就好，就这样转下去就好＂．

＂傻瓜，你这傻瓜＂，小新轻轻轻轻拍着我的背：＂我不会离开你，离开谁也不会离开你，恩？＂

＂可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

＂谁告诉你我会离开你的？＂

＂可你总有一天会嫁人的不是么？＂一想到她会嫁人，我的心顿时绞痛了一下，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我趴到小新肩上呜呜的哭：＂即使你要嫁人，我也会在你身边转的，我答应过你，要一直在你身边转的，我不要男朋友，更不要嫁人，只在你身边转一辈子好不好？你答应我哦，好不好？＂

小新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为我擦泪，她自己的泪却汹涌而出，她用手背擦一下自己脸上的泪：＂傻瓜，笨蛋，你干吗要哭？你哭就算了，干吗还要把我弄哭？谁说我要嫁人了，这辈子我也不会嫁人，早在高三我就决定我不要嫁人！你这笨蛋，气死我了，你哭什么哭！这么多年才让榆木疙瘩开一点窍，别的不想倒先想到我嫁人，该哭的是我好不好！＂小新深深吸一口气，异常郑重的看着我：＂扬扬，你给我听好，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不会结婚，不可能嫁人，可能日后我会和男同学一起吃饭或逛街，但那并不代表我喜欢他们，听清楚了么？＂

我听的很清楚，小新在说她不会结婚不可能嫁人，我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只要她不会嫁人，一切好说嘛，我发现自己兴奋莫名，可我只看中了前半句，后半句却被我当成了耳旁风，当我发现后半句的真正分量时，我的心脏已经经过千锤百炼的洗礼后不畏艰险了，那一瞬我可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打死我也没想到，在小新看到我开窍的那一刻，她立刻做好了未来三年的工作计划，她一边哭哭啼啼的安慰我，一边精打细算将来的报复行动，可怜单纯善良的我能在她手心里活到现在，也着实不容易啊．

　
小新见我心情好些了，便拉我去吃饭，我紧挨着她坐下，讨好般的说：＂小新，我喂你吃饭好不好？＂

＂哈，好＂．

小新顺从的张开嘴，我端起粥一勺勺的喂下去，心里充溢着温暖，我一边喂她一边说：＂我妈如果身体不适或者心情不好了，我爸就喜欢这样喂她吃饭，喂着喂着我妈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我刚才把你弄哭了，你的心情一定不好吧？＂

＂恩，不过现在心情很好＂，小新拿起另一只勺子：＂我也来喂你吧，让我们的心情都好起来，恩？＂

＂恩＂，我碰碰她的胳膊：＂小新，我记得你以前看过＜＜海蒂性学报告＞＞哈＂．

＂是啊，怎么？你想看？＂

＂啊，没，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那个．．．你对这本书咋评价？＂

＂评价就是值得一读＂，小新瞥我一眼：＂在书柜第二层左边数第四本就是这套全集，你要想看自己拿＂．

＂没没，我对性没兴趣＂，我大义凛然的：＂性，永远都是暂时的，爱，才是永恒＂．

＂呵，那性爱呢？＂

＂这个．．．＂我憋了半天，才说：＂我又没经验，咋知道这东西＂．

＂哈＂，小新损道：＂试过一次不就有经验了嘛＂．

＂也是哦＂，我把勺子放下，厚着脸皮不怀好意的勾住她的脖子：＂亲爱的，要不咱俩试试吧＂．

小新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撕块馒头一下塞到我嘴里：＂小小年纪想什么呢！快给我吃饭！＂

＂切，吃就吃＂．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勾引人竟以失败告终，我有点儿郁闷，大口吃着小新喂我的饭，嚼的嘎吱嘎吱响，这样吃有用意的，一来表示胃口好，二来表示可口，三来还可以掩饰刚才勾住她脖子时心绪上的尴尬，瞧我是多么聪明．

这顿饭吃了接近一个小时，我们互相喂着对方，互相调笑着，之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光，所有的物与事都离我们远去，只剩下属于两个女孩子的快乐时光，每次看到小新笑，我的心里总是满满的，她的笑脸，永远是我的最爱．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细数着对方的眉毛，直到看着对方缓缓的合上眼睛，才安静的在彼此怀中沉沉睡去，第二天我一早醒来，小新还在沉沉睡着，我亲一下她的脸，只用口型对她说：＂我－喜－欢－你＂．

是的，大四那年，毕业前夕，我做的最伟大的一件事，就是我对小新无声的说出了＂我喜欢你＂．


四年的大学生活，终于要完结了，我们穿着学士服在草地上拍照，每张笑脸的背后几乎都带有对未来的迷茫及对生活不确定，是呵，一直在校园里成长的同学们从此以后就要只身步入社会，开始为自己的梦想真刀实枪的打拼，一边渴望，一边恐惧，这种心理上的矛盾，一时半刻又怎能说的清？

在大家都要离开校园的前一天，系里组织吃了散伙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散伙饭，好聚好散．

我们没有去饭店，而是去了野外，那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大伙儿都笑着，声音里却含着哽咽，四年的同学情缘，四年的爱恨情愁，四年的嬉笑怒骂，四年的风风雨雨，在大家举起酒杯高喊＂干杯＂的那一刻，全部化成了烟飘落在心灵深处的记忆里．

从小到大参加过那么多次同学聚会，却从来没有过一次象＂散伙饭＂那般让我记忆深刻，甚至研究生毕业时大家一起吃的饭也远没有这次那么令人难以忘怀，那些成熟又青涩的脸庞，那些遥远又现实的抱负，那些平淡又感动的话语，直到现在想来，依然清晰明了．

我们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小新张婷老Ｋ坐在我们的正中央，很多同学向他们敬酒，有的向他们表达谢意，有的对他们表达爱慕，马上要分开了，大家都不再矜持，把想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我为这些真诚的话而感动，多么可爱的一群人呵，当生命中不再有这个年纪，当我们都被生活染上世俗的沧桑，再回想起来，这又是怎样的一份纯净啊．

　
散伙饭吃到中途时，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几个人围着小新，几个人围着张婷，几个人围着老Ｋ，呵，他们三个总是众人的焦点，我默默的走开，不再缠着他们说东讲西，这个时候的他们，是属于大家的．

找一个角落，升起一堆篝火，远远的，我看着小新在人群中意气风发，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微笑，这个女孩，永远都是优秀的，我为她的优秀而骄傲，为优秀的她能把我当作知心好友而满足，我奢求的并不多，只要能在她身边转一辈子，只要能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笑，足矣．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磊坐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瓶啤酒．

＂呵呵＂，我接过啤酒：＂习惯热闹的时候一个人享受安静了，你呢？怎么也过来了？＂

＂跟你一样，习惯一个人＂，磊憨厚的笑笑：＂我在咱们系一直是无名小卒，没人会记得＂．

＂呵，不要这么说，小新张婷和老Ｋ可一直都拿你当朋友的＂．

＂那你呢？＂

＂我？＂我不自然的笑笑：＂我也一样啊＂．

＂关扬，你真的很不好接触＂，磊喝口啤酒：＂你们四个，是咱们系公认的＇四人帮＇，很少有人能真正融入到你们里面去，你们能把我当朋友，我从骨子里感到高兴．小新张婷老Ｋ不会让人感到压抑，他们待人处事拿捏的都很到位，惟独你，平时除了笑几乎不会说话，如果你能多说几句话，追求你的人可能会比现在多一倍＂．

＂恩，不过我不需要被人追＂，我尴尬的笑笑：＂有小新说话就够了，至于我么，跟你一样的无名小卒，用不着多说话＂．

＂呵呵，你可不是无名小卒，你手里握着三员大将呢＂，磊开玩笑的说．

＂哈，苦菜花以前说我是阎王，他们仨是小鬼，被你这么一说，貌似我这阎王还真名副其实了＂．

＂哈哈，你才发现啊＂，磊望着远处小新的方向：＂关扬，其实我是喜欢她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一沉：＂谁？小新？＂

＂恩，是小新＂，磊的目光有些迷离：＂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从没奢望过她能看我一眼，只是默默的看她，却没想到她能拿我当朋友，给我过生日，帮我交学费，劝我不要自卑，呵，关扬，真的很喜欢她＂．

我底下头，喝口啤酒，闷闷的问：＂那为什么不告诉她？＂

＂不能说啊，我不配的＂，磊苦笑一下：＂何况她并不喜欢我，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去破坏这份纯纯的友情呢？＂

＂心里不苦么？＂

＂苦，怎么能不苦＂，磊抬头看着星空：＂看着喜欢的人却说不出喜欢两个字，那种苦真的比黄莲还要烈，不过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说出口不是么？只要看她过的好就好了，现在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她也真心去爱的人，等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听着磊的话我想哭，我揉揉鼻子：＂不要说的这么煽情，弄的我都想哭了＂．

＂哈，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你说这些＂，磊扭头看着我：＂关扬，其实跟你讲话挺有意思的，你就象个很纯真的小孩子，让人不忍心去欺骗，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也难怪他们都拿你当宝了＂．

我冲他做个鬼脸：＂如果你把我比喻成圣母而不是小孩子，或许我会更加高兴＂．

＂哈哈，那我把你比喻成圣母手中的小孩子吧＂．

＂乐意之至，那可是耶酥＂，我拿起啤酒碰碰他的：＂从今天起，关扬同学要把磊同学彻底当作朋友来看，干杯＂．

＂哈哈，好，干杯！＂

那天我和磊喝了很多酒，说了一晚上小新，我很清楚，我们都没醉，但每当我们提到小新的名字时，又似乎醉了．原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也足以将一个人醉倒．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新来到我身边，她拿走我手中的酒，把我抱到怀里，我闻着熟悉的香味，心神一阵阵的恍惚，借着酒劲，我捧住小新的脸，很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她说：＂你－是－我－的＂．

小新笑了，是她一贯温暖的笑，她把我额前的刘海拨一拨，也很认真的说：＂你也要记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想告诉她我喜欢她，而事实上，我也确实要说了，可还没等我的嘴张开，却被她一下捂住：＂什么也别说，如果要说，等你没喝酒的时候再说＂．

我傻傻的冲她笑笑，喝过的酒终于开始发挥作用，我的脑袋开始迷糊起来，朦胧中好象听到了老Ｋ的一声叹息，我却已经没有了心力去证实他是否就在附近，趴到小新怀里就这样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到了家里的床上，小新告诉我是老Ｋ背我回来的，想到昨天的种种，我不由感叹喝过酒的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后来小新告诉我，那天老Ｋ确实就在附近，他找小新聊天，关于我．

老Ｋ当时对她说＂小新，我喜欢关扬，喜欢很久了，从小就喜欢，我喜欢她的时间比你们认识的时间还要长，原以为我们长大后会很自然的走入婚姻殿堂，可这个混蛋却移情别恋了，她的心放在了别人身上，我想挣，可挣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挣，不愿让她左右为难，不愿看她垂头丧气，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小新没说话，只安静的陪着他喝酒，最后老Ｋ说＂毕业了，我该放一放儿女私情，去完成一个男人的梦了，我不在她身边，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否则我会毫不客气的跟你挣的＂，小新依然没说话，只是重重握一下老Ｋ的手，轻轻拥抱了他，老Ｋ在她怀里哭了，象个孩子一样．

听小新给我讲述这些的时候，我不可抑制的流泪了，我从不知道这个从小陪我一起成长的男孩子，心思竟是如此缜密．我只能感谢老天，让他娶到了一位值得爱也很爱他的好妻子．

　
第二天，相处四年的同学开始各奔东西，磊临走前送给我们每人一副木版年画，是他亲手做的，很漂亮，磊虽然生活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