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给刚才的鬼差大人带走了?”
“嗯。想必是如此。”麦包包低下头来望着钱思语的眼睛,蹲□去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道:“下山以后,我去烧好多好多的热水,让你洗得白白净净。”
山下传来一声尖叫,悦乐勾着野藤乱晃着骂道:“你们姐妹俩到底想怎样啊?不救就喊一声啊,救就来人嘛,总是关键时刻,只要能呆在一起就海侃海聊的,不顾我的性命之忧,干脆让我死了算啦!”这个呆子,存心的是吧,本想自己飞回去的,又怕太作了被识穿了下不了台,可是这么耗着晃着也是需要体力的好吧,怎么就不能在乎她一下,哪怕就那么一下下。
☆、第84章 下山
麦包包就是存心的;她充耳不闻悦乐的呼喊;先把钱思语带回到潘小溪身边,再把她的桃木剑收成小桃木令的样子;藏到怀里;慢慢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走到山边向下看了看,听音辨位,这个痞娇娘明明就是安全的;责怪的话语里;发声也是中气十足,哪像会被摔死的人;暗自偷乐了一把;收敛了笑意,回头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抬步在山边踱过来踱过去,一副寻找下山之路的模样。
钱思语又想开口催促,小嘴被潘小溪一捂,就听到贴耳的轻声提醒:“你姐会救的,她就是还没下定决心,给她点儿考虑的时间,我们旁观就好了,贞儿乖。”她伸手扯了扯潘小溪的手,反而被捂紧了些,干脆作势轻啃了几下够得着的指腹,潘小溪一发痒立马缩回手去,她这才开口对麦包包喊道:“姐姐,下山的路还远着呢,时辰不早了,你若是不想要这桩良缘,我们这就回去,不然我和小溪先走,回头拿上火把喊人来搭救悦乐嫂嫂,你慢慢考虑吧。”她起身背对着潘小溪,把潘小溪的两只手臂往自己肩上乱搭,一副要背人离开的样子。
“别别别,贞儿,你背不动我的,我自己再试下看看,能不能走。”潘小溪往回抽着双臂,一阵挣扎。
“趴好,没试怎么知道我背不起你,姐姐说以前你受伤的时候,她将你背回小树屋,姐姐那么勇敢,我能做到的她全都能做到,她能做到的,我也想做到。”钱思语一语双关道。
“好吧,那你背吧,你那么瘦弱的小身板,能背起什么嘛,背不动我就爬回去。包包向来都有仁义心肠的,从来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情,当时的我都废了,她还是冒雨救了我一条命,遇到你们姐妹俩啊,我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潘小溪会意,继续陪钱思语唱着双簧道:“贞儿,你还记不记得悦乐对我俩也有救命大恩的,我们在她的不归楼里喝了茶壶里的砒霜,是她又是灌盐水又是请大夫的,否则我们早就入土为安了。”
“嗯,遇到悦乐嫂嫂该我说上辈子烧高香了,你不知道你昏迷在此之时,她为了帮我救你,顶替姐姐去和大娘斗法,可勇敢了,还受了很重的内伤,我以为她断气了,当时姐姐也难过得掉泪了呢,看来我们又欠她更多了,我还是赶紧把你背下山,去找人来搭救她吧。”钱思语说着用力把腰一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叫道:“哎哟,还真的背不起来,小溪,没把你摔疼吧?”
“没,你腰没闪吧?”潘小溪朝山边努了努嘴道:“看,下去了,包包都快让我妒忌了,对你真的超好,其实你在我心里还是特别重要的,只是没机会表现,或者说总是比不过包包,每次只要你开口,她都抢在我前头,好像你就是她的天,贞儿,你才是我的天好不好,唉。”
“姐姐和你不能这么比的吧?你俩都可以对我好,呵呵,我也要对你俩都好,然后,只能这样了吧。”
“只能这样了,好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不懂得怎么谈恋爱了,想靠近你又会感觉到有无形的距离,正在把我们阻隔开来,两个人越来越远。我听到青衣说,你娘亲投胎的下一世是我那里的苏贞,苏贞就是我见到你的时候,对你提过的我媳妇儿的名字,贞儿,你会不会觉得很乱啊?我,我心里有点儿乱。”
钱思语牵起潘小溪的手,放到自己掌内道:“你在家中的黑洞里一直不上来之后,我独自来找你,甚至想了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找到你,哪怕是替你收尸,小溪,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管什么礼教和阴阳,我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我怕来不及珍惜你,就再也见不到你,我知道你是来自未来,也许在未来你会和我的娘亲在一起,但未来的后世之事,那一定是我死后的事情,现在,我只想问你,你是否还会离我而去,就像是你掉进我的澡盆一样,突然回到了你的未来,然后,我们再也不能相见?”
“穿越这种事情,像是时空被扭转变型了,我是摔下山,以为自己会摔死,谁知道掉进你的澡盆里,如果可以回去,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就算可以回去,我也不想回去,贞儿,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潘小溪第一次听到钱思语肯定的答案,大为感动,眼眶不知不觉的发红。
“好,岁月蹉跎,人生苦短,我们一起珍惜短暂的时光,不离不弃直至白发苍苍,可好?”钱思语捧着潘小溪的脸庞,移动着手指拂去那些流下的泪。
“嗯,我就想这样。”潘小溪破涕为笑。
“那寻化魂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怕你养好了身体,万一在良戟峰上一失足,你又摔回去了,小溪,你要答应我,真的不要离开,不要再离开我了。”
“嗯,我不会再乱冒险了,也不会让你身陷险境之中,这个化魂草不找也罢,我根本就不知道它长的什么样子。”
“我闯荡江湖这么久,听都没听说过。”悦乐依偎在麦包包身边,插话道。钱思语扭头一看,羞红着脸,埋头沉默,真是羞死人了,姐姐和嫂嫂什么时候上来了,她还在那里深情告白,说得整个世界里好像只有眼前的小溪的脸,姐姐一定会取笑的,看她搂着嫂嫂的细腰,满脸笑意的样子,真是羞死人了。
麦包包看着忸怩不安中的妹妹,把手一松道:“好了,你现在歇好了吧,去扶着我妹妹,我把破书背下山去,化魂草我也是闻所未闻,同样不识它的模样。”
好像除了自己,根本就没人在意方才自己的深情告白,钱思语这才抬起头道:“所以我非去不可,因为我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她环视众人后,低头补充道:“我自小就在府中的书阁里消磨时光,曾在爹爹收藏的一本古籍里见过化魂草图样,依稀记得化魂草是一种奇药,生长于阴湿之地,此地终年不见阳光,且有猛兽盘守,千年只长一株,每五百年开一次花,其花美艳但剧毒无比,而草茎和叶子却刚好可以解此花毒,我不知道取回之后如何让小溪服用。”
别说毒花,光是猛兽两个字儿,就遭到三人异口同声的制止,潘小溪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每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我,命硬得很,活得好好的又死不了,贞儿,我刚说了不冒险也不让你有危险,算了,那草不吃也没什么大不了。”
“妹妹体弱,别说上山取草,你连个祈眠山都爬得把手掌弄破了,把图样画给我,我去便是。”麦包包的声音传来。
“那不行,你看破书都知道心疼你妹妹,我岂能不心疼你,如今我内伤颇重,你妹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自然是去不得良戟峰,我又怎能让你独自涉险,不行不行。”悦乐跺脚反对。她挂在野藤上,听着山上的动静,直到这呆子真的下来了,她就知道呆子太压制会反弹,何况支持者众多,呆子的软肋是她妹妹,只要先把钱思语拉过来,呆子自然是顺着妹妹靠过来了,正准备以退为进的时候,看这呆子又要为了妹妹只身犯险的样子,实在憋不住,可一时之间又没想出更好的良策,先制止了再说。
“天色真的不早了,我们下山再商议吧。”麦包包扶起钱思语,率先打破各自沉默的氛围。
“嗯,姐姐莫急,此草的功效是什么,我还没想起来,那两位鬼差大人也未言明,我们下山之后投了客栈,先容我好生想想。”钱思语说着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潘小溪。
悦乐背起潘小溪道:“还是投了客栈,寻个大夫回来先给她诊一诊,不就是被金针人偶掳走,吸食了点儿血嘛,破书那个老奴舍命护主,老奴都成这一堆破铜烂铁了,她就是太虚了,我送支千年人参给她补补。”
“从我来了这里,总是给各位添麻烦,也总是害这个或是那个丢了性命,我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命带福星还是煞星。”潘小溪趴在悦乐的背上,昂头望天,我们不斗了好吗?我是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你这么乱改我的命,虽然每次我都可以大难不死,但是真的很累啊,我们的游戏算我通关了吗?这个穿越,我先把钱府翻了个底朝天,该死的都死了,该投胎的也要投胎了,不该死的也死了,还好当初是掉进了尚书府,这要是让我掉进皇宫,那不是都翻得改朝换代了吗?好不容易我的第二春亲口承诺要给我春天了,你别刮什么秋风下冬雪啊,我们不玩了吧,我也不想穿回去了,到此为止吧,好不好?我知道生命有多宝贵了,尤其是自己在乎的那些人命,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行么?老天爷,我很有诚意,我不想自己像开外挂一样,怎么虐都虐不死,却要接受身边的人命逐渐消亡,我不想孤单,我害怕孤独了,真的,我投降。
☆、第85章 化魂草
四人投了祈眠山下的客栈;托客栈的跑堂小二给潘小溪请回一名大夫,诊断的结果无非就是过疲导致气血不足,需要开些补血益气的方子;和下山之前悦乐所说的无异,潘小溪则满脑子想着饿了这么久的自己,会不会有脱水类的情况,可这古代的医生完全无视她的口干舌躁;唇部干裂啊;好想吃东西;大吃大喝一番把肚皮塞个滚圆就最好了;躺在床上握着钱思语的手;想象着她的满桌子大餐;竟然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等麦包包送走了大夫;钱思语看着熟睡的潘小溪想起那本古籍的书名,其实那本所谓的古籍,不过就是初唐时期,皇宫里一位御医的手记,关于化魂草的由来根本就没有记录,而且她在书阁里翻找了许多关于前朝的记载,找到了关于那个御医的记录只有一条,某宠妃患病,他向皇帝建议使用化魂草来医治,皇帝下旨限定了时日命人去采化魂草,派出去的人杳无音讯,期限到时,宠妃捱不住,死了,这名御医尽管在当时名满天下,还是被皇帝所斩杀。想到这儿,钱思语不禁握紧了潘小溪的手,喃喃低语道:“小溪,莫不是你也有大限?我一定会采回化魂草的,我不要你有事。”
“小妹啊,趁你姐姐没回来,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下,采草这事儿能缓一缓不?大夫说破书这是气血不足,她需要养身体,我也需要养身体啊,而且你如此体弱,你姐姐的身体我又没见过对吧,估计女子都体弱,也得养。你能不能先把图样画出来,由我保管,然后等我稍微疗好我的伤,我就启程替你去采这化魂草,你看如何?”悦乐对钱思语说着话,眼睛还是紧盯着半开的房门,这外面的过道加过道口的楼梯都没传来什么声响,她又补充道:“你知道我身怀武艺,闯过江湖的人嘛,采草遇些猛兽还不就是两三下制服的事儿,你就劝你姐姐陪你们,既能让她自己稍做休养,又能替换你照顾下破书,你就放心把图样画出来交给我吧。”
“悦乐嫂嫂所言极是,只不过我不希望我的家人涉险,小溪是我托心之人,采草由我去比较合适,你留下照顾我姐姐,珍惜你们的良缘才对。何况,化魂草采来何用我仍是不知,只是那本古籍乃是前朝第一的御医所留下的手记……”钱思语把有关御医和化魂草的故事一说,她无不担忧的强调道:“正因如此,我怕小溪也有大限之期,恐怕越早越好吧。”
悦乐沉默了,不光是钱思语那句嫂嫂,这称呼是她强迫人家喊的,可钱思语言语中的家人二字,着实打动了她。家,对于她来说,一个青楼的老鸨,不归楼就是她的家吧,在开不归楼之前,她还是个浪迹江湖的人,也算是四海为家吧,在浪迹江湖之前呢,她把师门当成自己的家了,师门里有位女师父也有一位女师姐,师父临终前说她是前朝余孽的后人,全家被灭门的时候,把她抱回来的,于是她从小习武是带着仇恨长大的,师父死了就由师姐教她武功,她以为她和师姐可以在那个属于两个人的家里,一直一直生活下去,可是钱思语的话勾起她太多回忆,以为自己早忘了,早不在乎了,前朝,宠妃等等,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起那个人。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师姐说窗外那棵老松树上的蝉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听不到蝉鸣,她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吃不香睡不踏实,于是悦乐就想给师姐捕很多很多的蝉回来,绑到那棵老松上鸣叫,只要师姐觉得开心,每次捕回来的蝉最多叫个三五天就死了,也是那一天,她头顶烈日,满山跑着去找树上的蝉,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正用一顶软轿把师姐装轿子里接走了,她捂着怀里的蝉跟在轿子后面不停的追,不停的被轰赶再不停的追,直到师姐听到了她的呼唤,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等将来师姐会回来接她,是的,她说过的,她一定会回来接她的,可是她没有回来,满山的蝉都死光了,师姐也没有回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师姐,直到她等不下去的时候,离开了师门那座早就颓垣败瓦的房子,开始浪迹江湖,她想把师姐找回来,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苦,也不记得自己干了多少缺德事儿,只为了要活下去,努力把那个人找回来,最后的最后,她有了师姐的消息,入宫了,当朝的宠妃,给她这个消息的人是涯风,于是她和涯风成了相交的好友。
是谁说过要相依为命的,是谁说过不离不弃的,是谁说过师门就是彼此永远的家,她不明白师姐为什么会变成了皇帝的女人,为什么最后会选择了男人,为什么能狠心弃她于不顾,她想要骗自己,又觉得自己被骗了,于是有了不归楼这个青楼,她要收罗世间所有一切,体态姿色俱佳的女子,她想训练这些女人去欺骗那些薄情的人,当然皇帝是众所周知最薄情的男子,于是她的不归楼自然而然就是为了所有世间最薄情的男子准备的,入门客认为自己花了些银两骗得了温香软玉,甚至是红颜的感情,而不归楼里她训练的女子,认为自己付出了某种代价骗得了男人的银子,就是这种互相矛盾的欺骗方式,是悦乐寻求自我安慰的精神良药,如果没有麦包包的出现,没有在药铺里争抢大夫的一幕,她悦乐一直以为,她会在不归楼里虚情假意,八面玲珑,抱着那一堆不会骗她的银子孤独终老。
认识涯风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了同类,只是这个同类某种时候更像自己作恶的同伙,她可以选择孤独终老,内心却不愿遗臭万年,发现潘小溪闯不归楼来救钱思语的时候,她又发现了自己的同类,而这样的版本像是她想抓住的,可惜是别人的故事,也可惜她最终留不住这两个同类,再看涯风和方陌在一起的时候,同类数量的增多,让她急了,急着不顾一切或是不择手段,她都要抓住麦包包,于是她用她老鸨的厚脸皮,终于蹭进了麦包包的圈子,成为了她妹妹钱思语口中的家人了吗?泪水流了下来,失神中的悦乐是想笑的,只不过张了张嘴巴,笑声没发出来,泪水倒是越流越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