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幽冥剑柄上的朱玉,红光没有消失,师傅为什么不理我呢?为什么不见我呢?刚刚明明是她喊着师傅,浓雾才消散的,何况朱玉都有感应了,那匆匆掠过的身影一定是师傅,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潘小溪懊丧的蹲低身子,捡起脚边尘土堆里的一粒石子,往前方用力扔了出去,又急急朝右方转动脑袋,那是?怎么可能。两步跨过去,把路边尘土上摆着的草药拨拉拨拉了几下,真的是贞儿要用的草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道:“师傅,你为什么不见我呢?你都替贞儿采好了草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出来见我们呢,就算你不方便见她,或是有什么原因不能见她,你分明就是关心她的嘛,连她受伤都知道,出来见见我啦,师傅。”
被拨拉开的草药底下铺着一小块土黄色的布,潘小溪摇着头,按布角包起草药就往回走,做娘的就是细心,草药采回去还不是都要洗的,垫块布隔尘还是让人觉得很温暖,只是这引我见面的方式有点儿奇怪,师傅到底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见我还是其它原因?低头瞄了眼朱玉,红光消失了。为什么?为什么?潘小溪满脑都是问号,一路想一路走,不用看路居然走回了起雾的密林,她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不行,师傅来这么一出,她更加混乱了,有好多好多的问题缠绕在一起,就像一个个无解的结,她是阴差就说明当初的确和师傅一起入过地府,她回来了继续当阴差,而师傅被夜叉们抓着的,没理由连黑白无常都斗不过的师傅,在她离开地府之后能从地府逃离出来,而且还用这么奇怪的要见不见的方式,引她追到那块荒芜的山边。她停在闯入浓雾的原点往前走了几圈,她呼唤师傅的时候,浓雾消散之前,先是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虽然杂乱,但她能肯定是一个人的而不是一群人的,而当时追的身影也的确只有一道,一闪而逝。既然有一闪而逝的身手,怎么又要跑出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呢?
看看手里的草药,如果是师傅采的,师傅都穿白衣,这包草药的布块应该是白色的而不是土黄色的,而且身影也不像是身穿白衣,好吧,就当师傅出了地府换了一套不同颜色的衣服,可是和师傅相处的时间里,她虽然有脚但行走方式都是用飘的,为什么要跑出一串脚步声呢?还是杂乱型的。朱玉又不会骗人,它只和师傅有感应才发红光,难道说师傅还是飘的,而跑得很慌乱的人正在被师傅追着?那么这样解释起来,就比较合理了。潘小溪呼出一口长气,在原地找了几个脚印,伸脚比量着,这是我的,这个比我的短,嗯?师傅追的是一个女人?会是什么人呢?不对不对,这脚印简直是绕着我的脚印踩出来的,一个超大的S型,什么人在被人追赶的情况下,绕着我大玩传说中的凌波微步,我连衣角都没有被碰撞的感觉,又怎么能算是被人追赶呢?乱了,又理不清了,完全乱了,师傅啊,你孩子都那么大了,就不要玩了好不好,到底是想怎样啊。可是手里的草药提醒了潘小溪,不要再呆在这里浪费脑细胞,该回去给钱思语换药了。
回到树屋,天已经黑了,树屋窗缝漏出的点点灯光,让潘小溪的心情稍稍好了几许,她攀上绳梯,敲了敲树屋的小木门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进来喽。”麦包包懒懒的声音传来:“你跑哪儿去啦,饿死个人来着,我妹妹非要等你回来才肯开饭。”潘小溪推门而入,晃着手中的草药道:“还不是因为这个耽误了时辰。”钱思语掩饰着脸上的喜色,轻声道:“天黑还识路回来就好,怕你又走丢了。”潘小溪嘿嘿干笑道:“傻妞,这周边我跑的都比你熟了,丢不了,你要早点儿好起来,到时候我去哪儿都带着你。”麦包包气呼呼的把碗筷往小木桌上一放道:“开饭啦,吃饱了再继续眉来眼去也不迟,好过饿着五脏庙还得被你们弄的酸水乱翻。”潘小溪对钱思语挤眉弄眼,轻声说道:“我去给你拿包子。”麦包包耳尖,立马反驳道:“包子什么包子,今天不吃包子,以后也不吃包子。”她突然语气放柔,继续说道:“我妹妹还在养伤,包子只能裹腹,不宜健体,你瞧她那身子骨弱的,以后采药还是我去吧,还可以顺道捕些野味回来。”潘小溪想起闯雾前的好奇心,心中一阵惭愧道:“对不起,我,我先去洗草药给贞儿换上。”
麦包包有些过意不去道:“破书,我是有点儿饿过头了,五脏庙没祭,庙神的火气难免上头。当然,我妹妹理当摆第一不是,我去给她换药,你先尝尝我做的新菜,也许,也许味道不及我做的包子。”潘小溪却很认真的点点头:“不会的,包包的厨艺我有信心,贞儿摆第一嘛,我完全同意,所以我们还是给她换了药,喂饱了再吃吧。”麦包包无言以对,只好一手拿草药一手拿了木盆,把草药丢进木盆的瞬间,扬起包裹草药的土黄布片道:“破书,这草药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不是你采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开始手脚抽搐,仰面倒地,双唇哆嗦却是一个字音都吐不出来。潘小溪和钱思语大惊,潘小溪着急的围着麦包包团团转,她道:“包包,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了?我,我也碰过它们,而且带了回来也没见我这样啊,怎么办?”钱思语挣扎了几下,翻转不了身体,也坐不起身来,只好语气焦急的唤着姐姐。潘小溪寻思着自己不认路,就算认路进了城,天这么黑,她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请大夫,怎么会这样呢?这不是师傅替贞儿采下的草药吗?这不是师傅为了引她相见又怕耽误了她的采药时间,所以替她采好的吗?难道密林中引她追赶的人不是师傅,可是朱玉怎么解释?朱玉又怎么会发出那么强烈的感应红光呢?
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麦包包现在的症状有点儿像羊癫疯,可是光是四肢抽搐,口不能言,也不见口吐白沫,嘴角变型有咬舌的迹象,这是神马情况?中毒也不可能,第一手接触草药的人是她不是麦包包,哦麦佛主滴,谁能告诉她怎么办?淡定淡定,稳住稳住,她不能慌,那里还躺着一个比她更慌的人,冷静冷静。潘小溪咬着牙梆紧紧盯着倒地抽搐的麦包包,正思考着该用什么方式来移动麦包包的身体,而又不会伤到她,只见麦包包指着自己的胸口,伸出的那一根食指仍在不停的抖动,这是什么意思?胸口疼?胸闷?心绞痛?可看麦包包坚持这个动作的辛苦劲儿,潘小溪发现自己越来越笨了,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麦包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想不明白,麦包包她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捶头,愤怒的捶头,潘小溪恨死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一章搞定~
☆、第62章 夜行
果然;麦包包抽搐的脸部肌肉,把眼睛挤出了两道凌厉的目光。潘小溪简直不敢与她对视,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无法理解麦包包想表达什么。“摸……摸……”麦包包艰难的吐出一个单音,手指仍颤抖地指向胸口位置。潘小溪为难了,摸胸?面前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还有两道更加凌厉的目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难为情的说道:“这……不好吧?我去城中请大夫还来得及吗?”麦包包搞不清楚潘小溪扭捏作态的害羞劲儿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她要是能像往常一样说话;非得破口大骂不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破书都不懂吗?两眼朝上一翻,费力的说道:“令……令……”潘小溪恍然大悟,脸更加红了,低声下气的哦了一声,又回头看了钱思语一眼,‘啪’的甩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是取桃木令啊,你怎么能想得那么猥琐,太丢人现眼了。钱思语闻声,心中又是一惊,小溪不会也失常了吧?那叫我如何是好?麦包包则是狂翻几道白眼,这破书不单是平日里爱说疯言疯语,就连举止都癫狂了,到底什么毛病这人?难以理解,难以理解。
潘小溪小心翼翼地取出桃木令,左看右看,小桃木令自己根本不会用,再看麦包包四肢抽搐成这样,根本拿不住,举令在麦包包眼前晃了晃,试着往麦包包的手里塞,掉落,再塞,再掉落,麦包包紧闭双眼,不知道是休克了还是被她气晕了,把桃木令往麦包包胸腹之间一丢,伸手探了探麦包包的鼻息。钱思语在身后问道:“小溪,姐姐怎样了?”潘小溪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啊,她呼吸平稳,这事儿太突然了,都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钱思语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就没下文了,潘小溪只好跟着沉默,麦包包难得讨个清静的稳住心神,专心默念咒语,小桃木令在她的胸腹之间立起旋转,片刻功夫就在她身上游走,所经之处画出道道散发黄光的细线,潘小溪蹑手蹑脚的移动到钱思语的身旁,先是察看了下她身体的伤势,便侧躺着挤过去亲了亲钱思语的耳垂,轻声说道:“贞儿,我好想你哦。”惹得钱思语一脸羞红,心跳加速,又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好闭目假寐。
麦包包一记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跳起身,她收好桃木令道:“洗手,开饭。妹妹,你饿坏了吧?”钱思语睁开眼睛,表情极不自然的扫了潘小溪一眼,再望向麦包包答道:“姐姐,你确实无碍了么?”麦包包笑容灿烂,点着头道:“姐姐我可是美名远播的麦大师,区区小技如何能难住我,你且安心。”话音刚落,她吐出一口黑血,连忙挡袖抹了抹嘴角又道:“没事儿,这是清理余毒,我去洗洗给你喂饭。”潘小溪紧锁双眉道:“我来吧,包包,你赶紧去洗你的。”她走到桌边装了些早已凉透的饭菜,又转向小土炉边,拨了拨炭火,还是翻热下吧,看包包的状态并不像没事的样子,口吐黑血又说是清理余毒,这么说她的确是中毒了,可是为什么我没事儿?到底是什么人想加害于包包?为什么要经我一手借刀杀人?难怪真的是师傅,对包包的亲娘余恨未消,逃出地府就为了取走包包的性命,来个母债女偿?不会的不会的,师傅不至于这么狠戾,真是伤脑筋,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对包包有个交待。
潘小溪机械式的翻炒着锅里的菜肴,起锅,入盘,上桌,换一盘……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她猛的回过神来,只见麦包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碗热粥,正吹了又吹的喂向钱思语,而钱思语趁着喝粥的空隙,看着她偷笑。麦包包也扫过来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又很无语的样子。潘小溪用脚勾过一张矮凳,端起饭碗狂扒狂塞,最近几天是不是连续弹棉花弹太累了,不是出状况就是完全不进状态呢,丢人丢大发了,吃好了饭下楼躲棚里去弹包包的小棉被好了,再走神儿也不让她俩看见。
潘小溪弹好棉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看小树屋里的灯光还亮着,自己却因为草药的事情睡意全无,可又逃避去想,想来想去都是那样子,根本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捡了根小树枝,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计算,她曾经去贫困山区扶贫的时候,当时还是夏天,可有些村民已经开始编织稻谷杆子的床垫了,她很感兴趣的在那里学了半天,具体操作还记得,就是忘了一共扎出多少捆细扎子,然后再把细扎子捆绑成完全的一大块床垫的,也不知道麦包包明天进城会买回多少稻杆子,别像棉花一样不够用就好,以后得自己学着进城了,苦力活总是让包包去做也不好,包包又不是当初贴身跟随她出入的助理女人,幸好今天包包没出什么事儿,唉,真是想不通到底是谁要害她呢?额,怎么又绕回来了?算了,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从今往后多点儿危机意识,处处留点儿心神,不要再让同样的事情重复发生了就好。想至此,潘小溪打算抱起小棉被返回树屋,却见麦包包身穿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从绳梯上攀下楼来,而左顾右盼的神情压根儿就没到棚里来告诉她去向的意思,她想干嘛去?看样子贞儿已经睡着了。
潘小溪迅速铺摊开已经完工的小棉被,顺手拿了根木尺,在棉被上装模作样的比比量量,果然不出她所料,麦包包的确没有和她打招呼就离开了,竖耳听了半天,夜,还是这么安静,放下木尺,带过倾靠在棚角的幽冥剑,蹑手蹑脚的走出棚去。不远处麦包包疾行的身影还没有消失,真恨自己不会轻功啊,这要跟踪别人,啪啪啪的脚步声一跑过去,不就被发现了吗?算了,尽量的跟着吧,她实在好奇麦包包为什么会穿着夜行衣出门,和她相识以来这还是头一遭,还好麦包包没用轻功,借着树木和大石做掩体,潘小溪很快跟着麦包包到了密林之外,怎么又是这里?难道麦包包她发现了什么?可为什么不叫她一起来呢?穿过密林,借着月光她发现又跟到了她取草药的那片山隅,石焦土黄的荒芜样子,在月色下有点儿阴森,麦包包轻车驾熟的在前方左拐右拐之后,上了一道山坡,险些甩掉了潘小溪,待潘小溪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坡之后,发现正前方是一个亮着光的山洞,还没等她靠近,一个突兀的女音传来:“你倒是有胆量,居然独身一人敢夜闯进来?”糟糕,被发现了,四周张望了一遍,身边没人,声音好像是从洞里传出来的,那里面的人什么来头啊,武林宗师吗?我刚爬上来,她就发现洞外有人了?麦包包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傅,徒弟回师门岂能算夜闯?如此深夜,师傅还没休息呢?”
“哼!少给我整一套一套的,说吧,你穿着夜行衣回师门,恐怕不是想起你师傅我,而是想盗取我的解药,去救钱思语吧。”山洞内的女子如是说。怎么连贞儿都牵扯进来了,潘小溪听后又悄悄地往洞口边小心翼翼地挪腾过去。
麦包包道:“既然被师傅撞见,又被师傅识破我此行的目的,徒儿恳请师傅赐我解药。”
“枉我娘抱你出府,我们抚养你长大成人,又教你学艺,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吧?连我行事都敢从中阻拦,你信不信我既能让你生,便也能让你死。从你入洞这一刻,我便知你我的师徒情份已尽,要解药那是断然不可能的,早该料到你和朱煞一样,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好,既然师傅如此绝决,徒儿也无话可说,徒儿一向对师傅您言听计从,不敢有所忤逆犯上,可如今徒儿不明白,朱煞已入地府,我娘也已辞世,师傅为什么还要将灭灵草幻化成我妹妹所用的草药,欲夺她性命?”
“哟嗬,看你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原来一切你早已了然,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死个痛快!麦包包,你可知你府上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爹娘生来为奴,在你们钱府做牛做马,所幸我娘会接生这一活儿,被你娘亲带在身边呼喝使唤倒也罢了,我爹却起早贪黑的为你们钱府卖命,当年为了修钱冢,府上的奴才、护院甚至外乡的苦力全用上了,却无一人活着出来,我娘探知你们钱府为保自家风水,在钱冢的龙脉中用百骨堆坑,妄想有朝一日出一后人可以登基为皇,只可惜你爹这代只得两女,又因两房不合,在家里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罢了,表面上对我娘安抚令她离府,实际上暗下毒手,曾经就用此灭灵草取了我娘的性命,念在师徒一场,我先对付的是逆徒朱煞的孩子,岂料你倒是维护你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实在让我大感意外。”
☆、第63章 洞中洞
山洞里的女人似乎走动了一阵;继续说道:“解药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