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喜儿一副老太太的模样,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念叨。
“又不是做了皇帝,瞧你俩都跟磕了药似得。”我脱了鞋歪在榻上,好笑的看着她俩的模样。
“你这人……”喜儿有些不理解的瞪着我,“自己做了格格一副无所谓,如今爷做了王爷你也无所谓,你倒说说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好事儿?”
“穿好吃饱就是好事儿,睡觉也是。”听见胤禛不回来吃晚饭,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会儿,他不回来我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吃。”她俩见我没什么兴致,躲在外面去继续兴奋。
不管贝勒还是王爷,我不懂那些,自然也分不太清能有多大区别,反正他又不是太子。雍亲王?这封号还挺耳熟,想着想着便进入了睡眠。
“明日,走快点儿,前面有个旅行团,咱们也跟上去蹭他们的导游解说。”乐乐一边说一边拽着我往前走。
“你有出息没有?不就是一庙嘛,哪儿那么足兴致,还要蹭解说。”我不耐烦地说着。
“你整天窝在家下副本,人都呆了,出来走走不挺好的。”乐乐说着白了我一眼。
我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哪儿不好去偏往这庙里来,我最怕闻这些香烛得味道,还是阿呆明智,应该抵死不从。”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一座红漆大门口。
一个漂亮小姑娘拿着喇叭准备讲解,我们凑了上去。
“让我先为各位简述一下雍和宫历史的变迁。早年的雍和宫并不是宗教场所,它原本是清朝入关后第三代帝王雍正,即胤禛继位前居住的府邸。因为胤禛本人在1709年被加封为和硕雍亲王,所以老北京人都叫它雍亲王府。1722年康熙皇帝去世后,雍王继位并入住紫禁城,他于1725年把昔日的亲王府升阁为行宫,并赐名‘雍和宫’,作为闲暇时偶尔小住或娱乐散心的一处场所。雍正在位的时间不长,只有13年,1735年因暴病在圆明园去世,乾隆即弘历继位。乾隆皇帝在与当时内蒙古地区的最高活佛三世章嘉若必多吉探讨后,于1744年把这里改为喇嘛庙……”
一声雷鸣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好像灵魂出窍搬怔怔的坐在榻上,外面的雨大得好像老天用盆在泼,密密麻麻的雨点,一如我密密麻麻的思绪——胤禛!雍亲王!雍正皇帝!
这个梦仿佛一把利刃,用力斩断了禁闭我这段记忆的牢门,我脑袋里面瞬间涌进大量的片段与画面,有惊、有喜、有悲、有愤,塞得满满得,如果我的大脑是一个服务器,在这样的局面下一定挂掉。
也不知道这样呆坐了多久,天已经越来越黑了,我渐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始一条条的整理思维,当我想到他将来是不是皇帝我都无所谓的时候,有一个最残酷的现实摆在我的面前——没有只有一个爱人的皇帝!我相信他爱我,不会因为自己将来做了皇帝便抛弃我,我和他在一起一切都不是问题,唯独我们的承诺——“只有我”的承诺。
我不记得雍正皇帝有多少个孩子,但我知道一定不只两个,我不记得他有多少妃嫔,但我确定一定不可能是现在的五个。
以前我不知道他是皇帝,我以安佳比雅的身份嫁给了他,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也没有消失,这就说明我没有影响历史。但是我已经知道这段历史,并不是我今天看到的这样,所以注定的命运还是会发生。如果我试图改变会怎样?我会消失?胤禛做不了皇帝?胤禛将来是皇帝!我是这个时代唯一能确定的人,如果一切没有改变,他就是皇帝,雍正皇帝!
这是要我选择么?就像那种俗烂的小说,是要选择爱情,还是选择爱人的大业。老天爷!我……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啊!为什么塞给我这样的人生?!
“香穗!香穗!”我大叫起来。
“怎么了格格?!”香穗听见急忙推门进来。
“爷还没回来么?”
“回来了,见你睡着上书房去了。”
我掀开被子跳下软榻,顾不上穿鞋冲了出去。
“格格!你去哪儿?雨大啊……”香穗在我身后叫着。
大雨滂沱的从我头顶浇下,心里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胤禛……胤禛……!
来到书房门口我管不了什么规矩,“啪”一把推开门,胤禛不防被吓了一跳,正欲发作,抬头看见湿漉漉的我,面色一惊,疾步迎上来:“怎么了?!”他焦急地问。
“格格!”跟在我身后的香穗站在书房门口不敢进来。
“你怎么伺候……”他正要怒斥香穗,我猛地扑进他怀里,踮着脚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出去。”胤禛淡淡说了一声,门被关上了。
他试着拉开我的手,我不想放开,拼命地摇头。
“哎!”胤禛轻叹一声,把我抱了起来,走到东厢的床上放下扯过被子捂住我,“是不是又梦魇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柔柔暖暖,溶进我心里却是摸不着的疼。
我蓦地抬起头吻上他的唇,他身体先是一怔,接着手臂也慢慢收紧,回应着我的渴望……。
不知何处飘来一阵微风,微风灌进灯罩,烛光随风摇曳,映照在帐幔上的两条人影也随着光线摆动着。我湿湿的长发散落在软枕上,贴在我□的胸前,胤禛急促的呼吸灼热的喷在我冰凉的肌肤上。脸颊上不知是什么滑落在我耳畔,是汗珠?还是泪水……我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和他在一起,仿佛过了今天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下卷:古朝
【第六十一章】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我趴在胤禛的胸口上,合着他的心跳呼吸着,
“如今你也是亲王侧福晋了,还像个孩子似得。”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很柔。
“如果永远能这样,我情愿什么都不是。”我喃喃说着。
“呵,”他淡淡一笑,“我们永远都能这样。”
“胤禛。”我仰头看着他,“你能告诉我,你想做皇上么?”我小心翼翼的问完,忐忑的等待他的回答,明明我知道答案,却还是不甘心。
他的手停了下来,良久吐出一个字:“想。”
是啊,那高高在上的皇权,谁会不想得到?更何况他们从一出生就围绕着这个主旋律,只是现在从他口中亲耳听到,很……无奈……。
“如果……皇位和我,你只可以得到一样呢?”这个问题问出口后,我真想抽自己两嘴巴,以前我就很讨厌电视剧里面那些唧唧歪歪的女生,不断的要求男人在事业和爱情里面做出选择,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做这么愚昧的事情。
“为何只能得到一样?我选了皇位,你会离开我?还是我选了你,便得不到皇位?”显然他对这个很不现实的问题充满不解。
“呵呵,我随便问问得,你也知道我和寻常人不太一样,问题会比较奇怪。”正好打住我后悔万分的问题。
他伸出手臂把我揽进怀里,怔怔的望着帐顶,缓缓道:“如大位真要交给我,我却为了儿女私情,负了这天下,不做那皇帝,我……。”
听到这里我急忙掩住他的嘴:“我知道,你不用说。”以前只是看,不能体会,现在真的轮到自己才发现,这是一个作茧自缚的问题。男人回答爱情,你会觉得他没抱负;男人回答事业,你又会觉得他没心肝,我这辈子都不要再问了,不单单如此,我还要告诉所有的女人都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
我轻轻抚摸着他有些胡茬的脸颊:“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侧过头,神色严肃地看着我:“这话永远不要再说。”
呵呵,还是他的老样子,我笑了笑:“知道了王爷。”
我用手指在他胸前划着圈圈,好悲哀哦,因为我竟然在心里盘算该怎么让他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最重要的一个孩子——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
“胤禛。”我轻轻叫了声。
“嗯?”
“又容她们嫁进来也好长时间了,你是不是也该……”后面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有些狐疑的扭头看着我,“怎么好好的说到这个?”
“前些日子在宫里去给额娘请安,她……”我想到了之前小产住在宫里,去给德妃请安,她曾经私底下训斥我,说又容和那位耿氏进门几年了,她听说竟然都还是处子,如果传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当然顺便把我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对我霸占着胤禛十分不理解和痛恨。她本就不待见我,我只有她骂她的,我走神我的,因为那个时候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和胤禛的事情。
“怎么?为难你了?”见我说了一半停了下来,胤禛轻声问道。
“没有,额娘是关心你,见我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她也很心疼,就是皇祖母也希望你能多些子嗣。如是一直这样下去,像又容这样的女子还会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何必呢。”我顿了顿,“以后也常上别的屋去呆呆吧。”说出这句话,感觉有些解脱。
他没有说话,紧紧捏着我的手指,但是我却感觉不到疼,因为心有些麻木了。
胤禛封了亲王没多久,年底又传来好消息,康熙老爷赏赐我们家一座花园,什么?你家也有?号称“万园之园”的皇家花园“圆明园”你家也有?
三百多年前的圆明园,牡丹争艳,竹影婆娑,金鱼戏水,杏花飘香。各建筑错落有致,情趣不同,不着痕迹的融入山水之间。我虽然是北京人,却从来没有去过圆明园,听说里面的建筑早因八国联军侵略焚毁荡然无存,原来这里是我的家……。
圆明园中有一个很大的湖,叫做后湖,我所分到的便是靠近后湖的竹子园。登上院中的朗吟阁后湖四岸风光尽收眼底,景象万千。院内有翠竹万竿,双桐相映。我在院中种下了一株玉兰,这——是我存在的见证。
从这以后我倒有大部分时间呆着圆明园,那景那物似乎永远也看不厌。
康熙四十九年,秋。
不管是在府里,还是住到园里来,胤禛还是一切如常,我却没有因为这美丽的景致而有丝毫轻松,因为眼看就要到康熙五十年了,这是乾隆出生的年份,可他老爸还是天天呆在我这里,我上哪儿去变一个弘历出来,无奈之下硬着头皮把他推出大门,可他却一转身又跑了来。直到年初他被德妃请去坐了坐,因为弘昀死了,这是李氏三个儿子中死掉的第二个,就算她再可恶,连续失去两个儿子对一个母亲来说也太残酷了些。本来胤禛就没什么孩子,眼下府里只剩下李氏的小儿子弘时一根独苗苗,德妃能不着急么。胤禛从宫里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的坐着,晚饭后拉着我又继续呆坐了半天后,痛苦得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我心里的一块大石这才算落了地,要说不疼,那是假话,可真话往往太过残忍,明日,有了爱,你还要什么?
之后几乎大部分时间我都住在园里,因为胤禛开始会上别的屋去了,当夜晚来临守在烟雨阁中我便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索性搬进园子,眼不见心不烦。
胤禛的公事还是很忙,但也尽可能安排时间来陪我,就算人没有出现的那一天,也会让人给我送来一封信,只有一个字“心。”是他的心,我明白的那颗心。
“最近你的字越发有长进了。”胤禛拿着我桌上刚写的字贴仔细端详后给出评语。我长大了,不对,在这大清,二十三岁的我已经在人世生活了三十年,已经算开始老去了,我的心很容易便能静下来,没想到我竟然花了十年才学会这毛笔字。
“还不是要多亏你这个名师?”我投桃报李,冲他无声地笑了笑。
胤禛对我送去的李十分不满,挑眉看着我:“这么多年时间教出你这么个徒弟也算得上名师的话,那天下间都是名师了。”
我对他挤兑我的话有些跟不上,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身体总是没有力气,头也总会晕晕的,每天都好像睡不够似得。
他放下字贴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可能有些贫血吧。”我对他笑了笑,“入秋人就犯懒。”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转身命高福去找太医。
“不用了,哪儿动不动就看太医的,那些太夫有病没病也要弄出两剂苦汤来折腾人,我想到就恶心。”想到中药的味道,真有些反胃了。
胤禛不理会我,把我拉到床边坐下,轻声哄着我:“只是瞧瞧,图个心安,若是没病就不必用药。”
见拗不过他,只有作罢。
“恭喜雍亲王!贺喜雍亲王!侧福晋身体并无病症,乃是喜脉。”太医放开我的手腕,疾步躬身走到胤禛跟前,笑吟吟的回道。
“真的?!”胤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刚才还泰然自若的表情被敲个粉碎,脸上满是狂喜和震惊。
“回王爷话,下官断不会诊错,侧福晋已有孕三个月了。”太医斩钉截铁的回道。
胤禛得到太医肯定得回答,疾步走到床边紧紧拉着我的手,像个欣喜的孩子,“比雅,听见了么?我们有孩子了!”
我傻呆呆的望着他,脑袋好像八宝粥,三个月?我怀孕三个月了我都不知道?例假好像真的很久没来了,我居然完全忘记了,我什么构造啊?
太医又仔细交待了一番,开了几副安胎的药乐呵呵的随着高福领赏去了。
“我……要当妈妈了……?”当屋里恢复安静后,我依旧傻呆呆的坐在床上,口中喃喃念着,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这里面有个小生命?
“比雅!”胤禛唤了声轻轻搂着我,“你要做额娘了,我要做阿玛了。”
“我们的孩子?”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们的孩子!”他在我额头轻轻吻下。
“主子!”高福轻声在门外叫道。
“进来说。”胤禛放开我,面带笑意的转过身。
“府里来人回话,耿主子刚请过脉,也有了身孕。”高福进到屋内小心翼翼的回道。
啊?我吃惊的回头看着高福,今天什么日子啊?
“你让人给福晋带话回去,侧福晋这边也有了身孕,今日我不回去了,让她给那屋送两个伶俐的去伺候着,我明日下了朝再过去。对了,把烟雨阁的丫头们都叫进园子里来,她们主子有了身孕,生产前就不回府了,让她们都过来伺候。”胤禛平静地对高福交待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府里人多事杂,你喜欢这里就安心在这里安胎,你屋里那些叮叮当当都让人给你送来,喜欢吃什么让她们直接找高福,回头再送几个粗使丫头过来,我知道你素来闲不住,不过如今有了身子,好歹委屈些,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嗻。”高福收到指令退了出去。
他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得妥妥当当,一切都为我考虑周详。相比起和我同时怀孕的耿氏……一直以来隐忍的难过,顿时决堤,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趴在他肩上哇哇大哭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他轻轻拍着我背,轻声安慰着我,“我知道你委屈,我如今连得二子,以后便是额娘也再没有说不过的。”
想哭的欲望止也止不住,为他对我的心,为我对他的心,为了——我们的孩子。
【第六十二章】
下雪了,从清晨开始雪花就一直大片大片的落下,到了夜晚整个大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屋内炭盆里噼啪作响,我挂着大大的肚子歪在软塌上。喜儿抱着针线坐在灯下赶做宝宝的衣物,她的手工一向没话说,到为我这个做妈的省了不少事。
圆明园离京城挺远,胤禛一开始天天都会过来,眼看入了冬,天越来越冷,他第二天凌晨又要上朝,而且接近年关,事情很多,他这么来回奔波我心里不落忍,可让他别跑了他还是不听,无奈之下我只有要求搬回府里,他怕我路上折腾方才妥协,之后便隔三差五才来看看。
“喜儿,你总做男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