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工夫,自己麾下的两千精骑就没了。这么多骑兵,就算扔到河里打水漂,还能听个动静呢,怎么就没了呢?
羌人真是蠢货,既然发现敌人是李翊了,那个羌胡怎么就敢跟他大战呢?就算没见过,总应该知道对方的战绩吧?这些年龄,那个年轻人几乎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大汉国内的蚁贼叛乱,又连年对外作战,生生打下了又一个大汉国的疆域。被他灭掉的辽东诸胡、匈奴、乌桓和鲜卑人又不是泥捏的,这威猛战绩是实实在在的啊!
结果毫不意外,那个羌胡率领的前锋部队全军溃退,逃回来的人马中,官职最高的竟然是一个队率!
而这个队率除了带回来敌军的数目之外,没有带回来任何其它有用的信息。
可这收获对张济一点帮助都没有,只是加深了他的困惑。
自己那两千精骑到底是怎么败的?都是两千人马,都是轻骑兵,一个照面自己这边就全军覆灭了,这……这怎么可能?
张济又是愤怒,又是困惑,目光好像旋转着的刀子一样,将那个逃回来的队率刺的心惊胆战,遍体生寒。
可是,这事情能怪自己吗?弟兄们可是经历了七十里的长途行军,而且为了赶时间,中间一直没有停息过,到达此地的时候已经是人马俱疲,在撞上号称天下至锐的北疆兵,能打赢才见鬼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李翊为了这一战。还准备了特别的杀手锏,否则怎么也不可能一次冲锋,就解决了最前面的一千多人马。等敌军杀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的时候,自己当时都被吓傻了。能够逃得一条命都该感谢佛祖了,哪还有精力去查探敌军的情况?
说到底,还是张济这个主将的错,连敌情都没有辨明,就催着赶着让弟兄们长途奔袭。结果一头撞在了石头上,撞得脑浆迸裂,血流满面。
当然,这些辩解和反驳他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张济再有错,他也是主将,收拾一个打了败仗,几至全军覆灭的骑兵队率还不跟玩儿似的?傻子才在这个时候跟他起冲突呢。
“张将军……”队率在灰突突的脸上抹了一把,以便让张济看清楚他笑容中的诚意和谄媚,“属下愿意戴罪立功。凫渡过河,为将军探明敌情。”
“嗯?”
张济确实有心杀败兵立威,可回头看看麾下兵卒死狗一般的模样,他也没那个心情了。前锋惨败,近乎全军覆没,大军身心俱疲,杀多少人也激励不起士卒的士气了,何必呢?
何况,他麾下的骑兵只剩下这一点了,仗却还没打完。杀人又有何用?
倒是骑兵队率自告奋勇的这个提议,让他有了点兴趣。
李翊能打,能以弱击强,这不算啥新鲜事。虽然很意外,但张济并不会纠结于此,顶多只是在后面作战的时候,更加小心一点就是了。
现在最让他困惑的是,在击溃了自己的前锋骑兵之后,李翊为什么不乘胜追击。直接攻击自己的中军?自己的中军人数很多,但都是经过急行军的部队,又都是步卒,很难抵挡骑兵的冲击。
换成其他敌人,他会猜测对方也是人困马乏,为了求稳,放弃了直接攻击。但对方既然是李翊,就没有求稳的道理,追在溃兵的身后直冲过来,就算打不赢,也能给自己造成重大的伤亡啊。
不打也不退,给自己留出时间来休息,原因?毫无疑问,只能是等待援兵,等后续的北疆军到了之后,再合兵一处,全歼自己这支大军。
“也好,本将就准你戴罪立功……”思忖片刻,张济点头说道。
然后张济冲着亲兵一挥手,喝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止步,整队后原地休息!”
“全军止步……原地休息!”一听这个命令,传令兵无不精神大振,奋起余力将这个好消息一层层的传递了下去。
“噢!”
“将军威武!”
“太好了,终于能喘口气了!”
……
西凉军中一片欢声雷动,士卒们一边高声赞颂着张济的仁义,一边以极大的积极性开始整队,与之前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模样大相径庭。
就在张济在士兵们的吹捧中微微感到有些飘飘然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将军,张将军,不能停,不能停在这里啊!”
张济以及那个正在解甲准备凫水过河的骑兵队率都是一愣,愕然回望时,正见一骑快马从后队赶将上来。
那人无视成千上万道可以杀人的目光,一边疾驰,一边大喊:“将军请听王双一言!”
“你有何话说?”张济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王双出现的就不是时候,而且一出现就质疑自己的权威,让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要不是对方是主公董卓看重的人,自己早就把他剁碎了丢到河里喂王八了。
“将军,岂不闻士气可鼓不可泄之理?”王双顶着张济利刃般的目光,梗着脖子劝道,“我军长途奔袭而来,敌情不明,又先输一阵,如果就此按兵不动,这士气就一泻千里,再不可收拾了!”
“一泻千里?”张济嗤之以鼻,扬着下巴向四周示意,冷哼道,“可某怎么觉得,眼下弟兄们的士气很高呢?我只以为王司马你的武艺超群,没想到连你的慧眼也能见人所未见啊!”
“哈哈……”张济的讥嘲并不好笑,但周围还是响起了一阵哄然大笑。将校们也早就疲不能兴了,何况前方的敌人还是那个可怕的骠骑大将军,谁也不想急着去送死。张济的探明敌情,养精蓄锐备战的命令正合他们的心意,这个时候岂有不帮忙起哄的道理?
“那是……”王双急得面红耳赤,他想说这是回光返照,等休息片刻之后,这支大军就彻底失去战斗力了,可这话又不能直说,否则得罪的人就太多了。
借着喘息的遮掩,王双慢吞吞的说道:“将军明鉴,这口气泄掉之后,再想催动士卒进兵,就难了,莫不如……”
“不如怎样?”张济从鼻孔里吐了口气,满脸都是轻蔑,“王司马不会是畏敌如虎,想提议就此撤兵吧?”
“当然不是。”有可能的话,王双还真想这么提议。不过,西凉兵本来就是疲兵,在先输一阵,劳而无功的情况下下达撤退的命令,八成会演变成一场溃退。
就算没那么糟糕,可骠骑大将军李翊本就以擅长把握战机而闻名,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只要北疆轻骑展开掩杀,西凉大军只有崩溃的份儿,绝无侥幸的可能。
王双咬咬牙,断然说道:“最好的办法是趁着这口气没泄掉,冲上去和北疆轻骑拼命!以双所想,李翊之所以没有乘胜攻来,就是因为他不舍得拿麾下精骑跟咱们拼命!他如今虽然已经占领了洛阳,但他毕竟是孤军深入,军队肯定不多,所以……”
“现在上去进攻?”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济就瞪着眼睛打断了他。
周围的将校也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纷纷出言嘲讽。
“王司马想立功想疯了吗?”
“别说能不能打得赢,就算李翊真的跑了,咱们的步卒要怎么追击他?”
“疯了,疯了,兄弟们别理他,整好队就原地休息,等探明敌情,再做定夺!”
……
没人再肯听王双说话,众将一哄而散。士卒们也抓紧时间,结成了一个不太整齐的方阵,然后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舒舒服服的吐了口长气。更有甚者,一坐下身子就歪倒了,片刻后鼾声响起,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王双气的直跺脚,可却也无可奈何,他年纪尚轻,官职也不高,劝不动张济,也无法服众,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有叹息的份儿了。
………………
距离西凉军五里之外,李翊率领两千骠骑亲卫严正以待。
斥候飞马而来,大声禀报道:“报……主公,张济按兵不动,正在原地布防!”
李翊哈哈大笑道:“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董卓当真不会用人啊,本来只想着给他个下马威,谁曾想,又要收获一场大胜了。”
魏延不解的问道:“主公何出此言?此刻张济手中仍有八千人马,兵力是我军的四倍。真要打起来,我军的胜算并不大啊!”
李翊神秘的一笑,心说魏延毕竟到自己麾下不久啊,否则他怎么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要说将领了,就算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亲兵,不也没有谁问出这个问题嘛。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盲目崇拜,而是因为早有先例。(未完待续。)
第0448章 轻取张济()
这还要追溯到六年多以前,自己刚刚起兵的时候,当时黄巾军攻打泉州城失败,自己在追击黄巾军一段路程之后,放弃追杀,诱使黄巾军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停下来休息,然后派关羽突然杀出,轻而易举的歼灭了黄巾军高翔部。
这个战例,在北疆军中几乎是所有的老兵都知道的,而且在军队的训练中,也会作这方面的训练。只是,魏延自从加入北疆军中后,一直跟着李翊到处跑,没有机会进行系统的学习。
李翊就给魏延解释了一番,算是给他做做科普。魏延听后是目瞪口呆,说道:“我以前只听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道理,今天真是涨见识了。主公真是见闻广博!”
李翊笑了笑,心说你要是来自后世,只要念过初中,就会知道这个道理。抬头看看天色,李翊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文长,咱们也该踏阵破敌了。”
“喏!”魏延不假思索的牵过马,整理兵器。
李翊挥挥手,命令全军上马。
烟尘再起,滚滚如浪,一路向西,朝张济的大军掩杀而去。
………………
“中毒?”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张济,董卓很有一股子冲动,冲上去一脚把这个窝囊废踹扁的冲动。但想到张济跟其他人不同的身份,董卓还是强自忍住了这种冲动。没办法,这货不但是西凉军中的元老,更有一个好侄子,现在自己局势危险,还得倚重他们。
但想到之前的败仗,董卓心中的无名火实在是难消。
实在是太丢人了!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被人有心算无心,打了个败仗,这不算什么。败在李翊那个狡诈小子手下的人多着呢。前有张角,中有辽东叛军、乌桓、匈奴等,后有辽东诸胡和鲜卑人。这些人败的比张济还惨,不是丧命就是亡国灭种。如果张济能拉着军队主力退下来。说不定还能成就名将之名呢!
就算一败涂地,也没什么,这种事就跟赛跑似的,有黄巾蚁贼、辽东叛军、匈奴、乌桓、辽东诸胡、鲜卑人、青州黄巾等等那些先例在,张济败得再惨。也算不上多显眼……想想看,一万先锋,这不好歹还跑回来四、五千吗?在李翊手下,生还近半,真的不算差了。
可是,听他这个蠢货在说什么中毒,堂堂骠骑大将军,收拾你这个废物还用下毒吗?而且还是给上万人下毒,这种事说得过去吗?难不成他把整个伊水河的水都变成毒水了么?
“末……末将也觉得不太可能,可当时……”张济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蜷成了一团,好像一只大号的乌龟。他也知道自己的答案不靠谱,可骠骑亲卫铁骑踏阵时的情景,实在令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即便到了现在,他一闭上眼睛,都能清晰的再现当时的场景。
消停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左右,隐隐的惊雷之声沿着河面传来,震得水波都微微颤动。不用提醒,张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及时下达了备战的命令。
命令很及时。但效果却大是不妥。西凉军的兵卒都是训练有素的,除了少数睡得太死,反应稍慢的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抓起兵器跳起身来。然后……
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动作明显比平素慢,两条腿和整个躯干都好像不是自己的,酸酸软软地用不上力道。手上也软绵绵的,兵器倒是提得起,但大橹之类的重家伙就拿不动了。那些披了重甲的,更是完全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刚轮到去河边喝水的人更惨。身体稍一动,立刻感到眼前黑,天旋地转。
也不知谁喊了第一声,说是中毒了,然后士气瞬间崩溃。
有人蹲在地上抠嗓子眼,试图把毒药呕出来;有人跳到河里,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在刚到下颌的河水中拼命挣扎呼救,缓缓下沉;大多数人则丢下了兵器,跌跌撞撞的往远处逃。
那些重甲步兵是最惨的,他们本来是作战的主力,大军的希望所在。结果在大军崩溃的瞬间,他们却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像一群乌龟一样,绝望在地上爬行。然后,或者被疯狂逃窜的同袍们踩扁,或者认命的在原地等死。
张济当时就懵了,脑海中最后的印象就是数千人的齐声高呼:“中毒了,中毒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已经到了伊阙关外,和董卓的主力部队汇合了。所以,当董卓升帐盘问他兵败的原因时,他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答案了。
“你还敢……”董卓再压不住胸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脸上神色阵红阵白,最后变成了一片铁青。
他本来是命令洛阳周围的几路大军一起回援,没想到张济这货贪图功劳,孤军突进,吃了败仗,导致大军回援的计划受挫,眼见洛阳已经被李翊彻底掌控,西凉军十万大军命悬一线。
想到这里,董卓再压抑不住怒火,一挥手道:“亏你还有脸回来见我!左右,将这个无用无耻之人,推出去斩了!”
两边卫士轰然应诺,上来两人,按住一脸死灰的张济就往外拖,如同拖着一条死狗一般。
“且慢!”田仪站了出来,对董卓说道,“主公,子舟之败,主要还是因为立功心切。兵凶战危,胜败本来就是常事,谁也不曾想到那李翊有如此诡计。若是主公因而斩之,恐怕会伤了将士奋勇争先之意啊!”
其余人也纷纷出言相劝,虽然他们跟张济之间有种种龃龉,但兔死狐悲,眼见张济就要因此被斩,也不免想到自己可能的未来。
在众人的劝说声中,一名壮汉昂然而出,吼声如雷:“那李翊名头虽大,也不过是个善用诡计之人罢了,别人怕他,某却不怕!主公无须忧虑,绣愿请令箭一支,率本部兵马,往毕圭苑擒之,为我叔父报仇,也为主公夺回洛阳!”
一语惊四座,众人循声急看时,却见说话之人正是大将张绣。
“某亦愿往!”张绣话音未落,帐下又闪出一人。此人言简意赅,但气势却不下于先前的张绣,董卓抬眼看时,正见得是西凉军大将华雄。
这二人一个是张济的侄子,另一个跟张济的关系也不错,所以不止是为张济缓颊,还要为他报仇。
“你说诡计?”董卓却不作答,而是饶有兴致的向张绣问道。
“正是。”张绣傲然抬起头,大声说道,“我叔父所部大军一路都是急行军,那李翊故意给他留了休息的空当,弟兄们先前跑得那么急,后来停下的又太突然,再站起身的时候,岂能不头昏脚软?不过诡计耳,我叔父也是当时急于立功,一时不察,这才中了他的诡计。”
西凉军众将听了张绣的话,不由得心中一阵恍然,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张绣,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也颇通军略,很有一套。而且这人也很会说话,既给大家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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