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条的前一天,他在臣下们的面前给大将军下了四个字的评语:“跋扈将军”,结果他就死了。
天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站在朝堂下的大将军何进,他会杀我吗?
他想起了刘协。如果我表露出让刘协做皇帝的意思,何进会不会杀我呢?
他望着何进,想了半天。他无法知道答案,但他心中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惧。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愿意去想那个答案。
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陛下……”有大臣在高呼天子,天子稍稍抬身向下望去,原来是司徒崔烈。
崔烈见天子的目光投过来,慷慨陈词道:“陛下,李翊违抗陛下的圣旨,擅自斩杀被赦官吏数百口,此等暴行令人发指,李翊堪称是我朝第一酷吏啊。陛下应该急速下旨降罪,将其押回京都,交由廷尉府审理处刑,以正纲纪。”
天子点点头,突然说道:“前些日子朕去看望太后,在长乐宫遇上程夫人,程夫人托朕告诉崔司徒一声,有空去她府上玩玩,不要把她忘记了。”
崔烈一愣,随即频频点头,赶忙应承。天子这么一打岔,他不好继续说下去,没有做声了。
崔烈是冀州名士,出身世族大家。他的祖父崔骃、叔父崔瑗皆为当世大儒。他的堂兄崔寔,曾任辽东太守,著有《政论》一书,被誉为帝王准则。崔寔本人为官清廉,家徒四壁,死时子孙无力安葬,靠杨赐、段颎和袁绍的两位叔父袁逢、袁隗出资才得以下土安葬。
崔烈本人历任郡守,官至九卿的廷尉。天子西园卖官,买个司徒要钱三千万。天子的奶妈程夫人和崔家颇有交情,知道崔烈想位列三公,就让人通知他,说她可以搞到优惠价。最后,崔烈出了一半的钱给程夫人。
不久,他如愿以偿坐上了司徒之位。后来天子很后悔,嫌三公之位卖得太贱,对左右中官说他卖得太便宜了,损失太大。程夫人知道天子不高兴,就跑去找天子解释,说崔公乃是天下名士,怎么会花钱买官呢?那钱都是我代他出的,你就不要心痛了,算是给我一个薄面吧。
此话传出,洛阳为之轰动。靠一个妇人得官,还不如花几个钱呢。崔烈的声誉因此大跌,常常受到他人的嘲讽。
崔烈哑火了,可马上又有人站出来了,只听一人出班大声奏报道:“陛下,李翊此举,分明是藐视陛下,欺君罔上,应当斩之。”
天子抬头一看,是刚刚故去不多久的老太尉杨赐的儿子杨彪。
杨彪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长脸长须,气度不凡。他是杨赐的长子,官职侍中,袭侯爵位,杨氏门阀的家主。
天子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说道:“爱卿,交州府最近把一批名贵花木送到了灵昆园。明日,爱卿陪朕和鸿都门学的学士们一起去游赏做赋。”
杨彪赶忙跪下接旨。
最近几年,天子的兴趣又有所增加,他对修造园林相当热衷。前几年,他准备在洛阳宣平门外建造毕圭和灵昆两座植物园。当时的司徒杨赐劝谏天子说,京城有西苑、显阳苑、平乐苑、上林苑和鸿德苑五所园林,足够陛下恣情纵游了,如果再造,耗费国力钱财,大可不必。
天子见老师反对,随即打算停工不建了。不久他又去问鸿都门学的一群名士大儒们,这些风花雪月的士子们当然希望有更多的地方赏花做赋,所以他们极力怂恿天子,说陛下造园林那是与民同乐的好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天子想想也是,于是不顾众臣的反对,建了毕圭和灵昆两座园林。
天子突然提出来要出游,还点名要杨彪陪同,杨彪当然不能拒绝,但他这话就被打断了。
大将军何进出班奏道:“陛下,李翊犯下弥天大罪,必须惩处,以儆效尤。而他镇守的幽州是帝国北方藩篱,随时可能面临着鲜卑人的入侵。臣请先撤销李翊幽州牧的职务,派人前往顶替,稳定帝国藩篱。”
光禄勋刘虞急忙出列反驳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李翊先后平定黄巾之乱和辽东叛乱,乃是我大汉的功臣。如果因为一些小事而杀了他,恐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中常侍段珪闻声出列,大声说道:“今年冬天,鲜卑人大举进犯我大汉北疆,并州各地纷纷告急,鲜卑大军兵锋直指河东河内,可是在幽州却没什么动静,只是和幽州军在边境一带对峙。臣刚刚接到并州刺史急书,说李翊和鲜卑双方经常互市,把雪盐、烈酒等物资贩卖到鲜卑地界,和鲜卑各部首领交往密切,和鲜卑大首领和连的交情也非常好,他要谋反啊。”
他看了一眼刘虞,继续说道:“臣同意大将军的意见,立即另派统军将领,日夜兼程赶到幽州,接掌兵权,维护大汉北疆的稳定。”
“刘伯安,你出言袒护李翊,是何企图?是不是李翊花钱买通了你?”
“你血口喷人。”刘虞气得小山羊胡子高高翘起,手指段珪大声骂道,“你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朝堂之上公然诬陷于我?”
“刘伯安,本侯已经上书请罪,陛下已经下旨赦免,你在此乱说什么?你咆哮朝堂,罪加一等。”段珪冷笑一声,厉声说道。
太尉张延赶忙站到两人中间,连连挥手说道:“两位都少说一句,少说一句。大将军和段常侍的考虑非常周到及时,刘光禄的想法也非常正确。陛下,以老臣看来,可命令幽州刺史王芬派遣大军进入常山国、河间国等地,再派人去幽州替回李翊,这样更为妥当一点。”
天子啊哼了两声,问道:“太尉,最近洛阳的驴子价格如何?”
张延顿时气得冷哼一声,面红耳赤地回道:“段侯爷养驴,他知道,陛下问他吧。”
天子刘宏为大汉国娱乐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增添了许多新鲜的项目,这些项目即使放到李翊曾经生活过的后世,那也是极有创意的项目。
譬如他下令在后宫造了建了一个集市,定期开市交易。他让宫女和中官们扮作市井小民和商贩,每到开市的那几天表演叫卖、讨价还价、起哄、争斗、盗窃等节目。天子自己则穿起富豪商贾们的锦衣华服,和这些“百姓们”饮宴游乐,经营生意,讨价还价,忙得不亦乐乎。
另外他还喜欢养狗,又有宦官为了迎合他的爱好,别出心裁的将狗打扮一番,戴进贤冠、穿朝服、佩绶带,摇摇摆摆上了朝。待刘宏认出乃一狗时,不禁拍掌大笑,赞道:“好一个狗官。”满朝文武虽感奇耻大辱,却敢怒不敢言。
天子还发明了用四匹驴驾车,比起马车来,这种驴车轻便易驭,天子亲自驾着驴车在宫内的市集上转悠,好不自在。
天子的这个新奇玩耍之术很快在洛阳流行起来,把个驴贩子们弄得乐不可支,因为驴价竟破天荒地超过了马价。天子一直都很关心集市上驴子的价格,但这个时候问起来,明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意在转移话题,蒙混过关了。
段珪看见天子的目光望向他,赶忙出列回答。
司空许相接着出班奏道:“陛下,李翊在辽东假借平叛为名,滥杀无辜,害国害民,而且还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臣认为还是尽早捉拿为好,免得时日久了,让他和鲜卑人结为一党,为祸幽州,事情就很麻烦了。臣举荐卢植卢尚书或者光禄大夫朱俊北上幽州接管兵权。”(未完待续。)
第0264章 平静的一年()
赵忠肥胖的身躯立即挤了出来,他大声说道:“陛下,卢子干和朱公伟并不熟悉幽州情况,两人皆不合适。我看还是派董卓董将军率部北上为好。现在,他本人在洛阳,他的边军在北地郡剿杀叛军。如果由他主掌兵权,幽州必定稳如泰山。”
崔烈随即反驳道:“董卓在西疆打了几十年的战,他何曾平定过西凉?他被叛军打得狼狈不堪,围堰渡河而逃,他有什么本事可以镇守幽州?侯爷你可敢用人头向陛下担保?”
赵忠气得小声骂了他两句,没有回答。
崔烈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还是暂时弃守幽州,固守冀州为好。我大汉年年征战,耗损巨大,急需休养生息。再过几年,等我大汉恢复了元气,陛下可派一上将率十万雄兵北击鲜卑,那时定可一鼓而下。”
“陛下,弃守幽州,乃是下下之策,切切不可啊。”议郎孙坚义愤填膺,出列奏道,“我大汉为了坚守北疆,几十年来,已经耗资几百亿,几十万将士抛尸大漠边陲,怎可轻言放弃?为了李翊一人之事而放弃幽州,实为不智之举啊。”
崔烈本想责斥他两句,想起孙坚是朱儁的门生,急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下朝之后一定要告诉朱儁,让他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这个无礼的家伙。
卫尉刘廷出班奏道:“陛下,幽州不能弃守。陛下还记得傅南容吗?当时西凉叛乱刚起,崔司徒提出弃守西凉,结果遭到傅南容的极力反对。崔司徒应该没有忘记傅南容的劝谏之语吧,怎么如今竟然又提起弃守幽州了?”
上个月的时候,西凉叛军肆虐西凉,崔烈就提出了要弃守凉州的建议,不过被时任议郎傅燮痛斥。如今,这事情才过去一个多月罢了。
崔烈恼怒地瞪了刘廷一眼,冷笑道:“刘子长怎么知道他没有改变想法?如今那个傅疯子守在北地郡,被叛军日夜攻打,时刻都有性命之忧。在关系自家性命的时候,他能不改变想法?”
这时,执金吾甄举出班奏道:“陛下,李翊屡立战功,威名天下,最近又因为大力整治幽州吏治深得民心,他和边疆北部的胡人关系也非常密切,以他现在的声势,还是暂为责斥为好。杀他一人,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能会把北疆的事情弄得更复杂。如今西凉的叛乱尚且还没有平定,北疆不宜再起是非。所以,臣以为,不如迁升李翊的官职,将他招回京城,然后借机将其下狱,以数罪并发处之。臣以为此法较为稳妥。”
甄举的建议刚刚说完,立即得到了十几位大臣的积极响应。
刘虞急忙奏道:“陛下,李翊杀不得。”
“今年七月,三辅之地发生大蝗灾,洛阳城中生了一个两头四臂的小孩子,这些都是不详之兆啊。去年冬天发生在西凉的叛乱,至今还没有平定。上月,北疆的鲜卑人集结十余万大军南下,刚刚因为大雪而退却。此时,突然斩杀戍边大将,实为不智之举啊。陛下,请三思啊。”
谏议大夫陶谦突然出列,纵声狂呼:“四境不安之时,朝议斩杀大将,此乃亡国之议啊。”
陶谦一呼,满堂皆惊,就连天子都瞪大眼睛望着他。
赵忠大怒,指着陶谦怒声说道:“陛下,此人吼声如雷,分明是咆哮朝堂,依律当斩。”
天子大笑道:“打雷?朕怎么没有听到?爱卿人老了,莫非耳朵也出了问题?”
众臣相视苦笑。这位堂堂天子,今天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正经话,一直在那里插科打诨,把事关大汉生死存亡的严肃话题往沟里带。
陶谦夷然不惧,躬身奏道:“陛下,那些辽东乱臣贼子毁我大汉根基,罪在不赦,杀之又如何?陛下以仁义治国,特意允许他们以钱赎罪,但是,陛下想过没有,赎罪的钱是一笔巨大的数目,依他们的秩俸,他们可以攒到这么多钱吗?这种人不杀,该杀什么人?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们,我倒想问问,大汉律中哪一条规定斩杀贪官有罪?”
崔烈大怒道:“欺君之罪,还不致死吗?”
段珪奏道:“陛下,陶恭祖为罪臣李翊辩护,按律形同共犯,应将陶恭祖押送廷尉府问审。”
陶谦毫不退缩的说道:“我看该杀的是你们这些人。李翊先是平定黄巾之乱,然后又平定了辽东的叛乱,还让侵犯幽州的十万鲜卑大军无功而返,功劳之大,无人可比。可你们这些庸官自己没有本事,却嫉贤妒能,诬陷卫将军和鲜卑人勾结,要杀掉他。此乃意图毁掉我大汉藩篱,让大汉朝陷入危亡之境。此等祸心,不杀天理何在!”
陶谦这话可是正说中了崔烈一班人的痛处,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纷纷站出来斥责陶谦是信口雌黄,大有吐唾沫将陶谦淹死的架势。
天子刘宏看着殿下群臣在那里撕逼,心中不自禁的涌起一阵阵的悲凉,这些人都当他是傻子,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这就是他倚为股肱的大臣啊,难怪大汉朝国事日渐衰退。
天子支持李翊的心意更加坚决了,他决定赌一把,赌李翊是真正忠心于自己的。
………………
如果说中平元年和中平二年的大汉朝是在此起彼伏的叛乱中度过的话,那么中平三年却是难得的恢复了一些宁静。
除了西凉的战事断断续续之外,整个大汉朝也就是在江夏郡一个叫赵慈的家伙发动了一场叛乱,杀死了南阳太守秦颉,不过这次叛乱仅仅过了四个月就被剿灭。
然后就是在十月的时候,武陵郡的一些蛮族爆发了叛乱,也轻轻松松的被剿灭了。
辽东的叛军虽然没有完全被剿灭,但却被骁骑校尉张颌率领的两万辽东军给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依靠带水的天险作为阻挡,龟缩于乐浪郡南部的带方、含资、昭明等六个县的地方。
而在幽州的李翊,在来到大汉朝的第六个年头,总算是过了比较轻松惬意的一年。幽州的各项事务,在一大帮手下文武的帮助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少轮到李翊去操心。他更多的时间用在了陪同新婚的一妻二妾身上。
原本,幽州众多文武都以为年轻而又龙精虎猛的主公,会在这一年里,给他们带来一个少主什么的,却不曾想三位夫人的肚子在这一年中竟然都没见动静。不要说少主了,就连一个女公子都没有增添。
这样的结果无疑让整个幽州的众多文臣武将都很失望,当然,更失望的莫过于李翊的母亲荀氏,还有蔡邕夫妇,以及卞玉儿的父母这些人了。
为了早日抱孙子,荀氏也真是拼了,多次带信让镇守辽东的侄儿子荀彧从三韩等地收购人参、鹿茸之类的大补品,送到泉州来给儿子李翊以及三位儿媳妇补身子,搞得李翊四人在后来闻到人参和鹿茸那些补品的味儿都想要吐。不过为了不弗了老娘的好意,几个人也只得捏着鼻子喝下去了。
只是,他们这些人哪里知道,并不是李翊他们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李翊压根儿没有准备要孩子,而采用了一些后世的避孕手段避孕。
虽然李翊这一世已经二十三岁,心理年龄更是三十好几了,可他真的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心理准备。
不过,这一年中李翊倒是享尽了艳*福,蔡琰、邹琳和卞玉儿三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大美女天天陪着他,游遍了幽州西部五郡的山山水水,甚至还好几次乘坐幽州海军的船只前往辽东,游览祖国东北大地的美景。让他好好的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温柔乡,好在李翊的自控能力还算不错,没有让这温柔乡变成英雄冢。
当然,这也与朝廷中不断的射来的明枪暗箭有关系。
因为李翊带来的越来越强大的压力,使得门阀世族、外戚和宦官竟然难得的达成了共识,想方设法的想要扳倒他,甚至是干掉他。
在明面上,这一年中,朝中百官不知道多少次向天子上表要求惩处李翊,这使得天子刘宏在这一年中过的极不开心。
在暗地里,这一年中,在幽州各地游览观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