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付出，还要享受？”
“谁不付出，你们的血管里都流淌着我的骨血，这难道不是付出？”
“如果没有你的骨血，我们的血统更加高贵。是你让林家一直不得安宁。”
“谁说的？动乱分子是林凤智，是由她发神经病引起的。而她为什么会发病，还不是你？就是你的分配问题，你的结婚，才让她发了毛病。”
“少提我妈，更不要说我，是你做了坏事，逼死了她。也好，我这次回家，就特别想找你，没料你主动送上门。”
“找我做什么？”
“找你算账。”
“我不欠你的，算什么帐？”
“新帐旧帐一起算。你不是跟了那个女人走了，还回这个家做什么？”
“我的户口在这里，这个家有我一半。要说你妈没了，我就是这家的主人。”
“帮帮忙，你别做好梦。”
“我就是喜欢做好梦，现在是梦醒时分。”
“行，你的梦醒了，我也终于可以给你算账了，不怕你不认这个帐。”
“儿子，你别吓我，我胆子小。你父亲过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妈，现在你妈死了，我还怕谁？难道还怕你，我的林辉儿子？”
“有人让我找你，跟你算清一笔旧帐。”
“什么旧帐？”
林辉怒目而视，指着史楚生说：“林凤慧，你知道吗？”
“知道，是你妈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我逃到国外的小姨子。”
“你想她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别提了。”
“你这个流氓，告诉你，她在临终前对我说，让我不惜代价找到你，她和小外婆的出逃，多少与你有关。”
“这件事你也知道？”史楚生的脑海中浮出林凤慧的形影。当年，林凤慧是一个大姑娘，漂亮外貌十分诱人，她长相完全继承了母亲，长得十分秀丽。
而史楚生则是一个跑堂伙计，对林家事情十分清楚，便对林凤慧说：“你母亲是个舞女，天性风骚，你肯定也像她。”
“我妈是良家妇女，你不要污辱我妈。”
“你去百乐门打听一下，你妈是什么货色，是你爸用钱把你妈赎来的。”
“你不许胡说。”
“我不胡说，你去问你妈，是不是这样的，别以为自己成了富家女儿，就忘记了本色。”
“你是畜生。”
“我叫，是畜生，是畜生又怎么了？”
“你想怎么样？”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替你保守秘密，否则……。”
“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我想要你。”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史楚生扑向林凤慧。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林凤慧的母亲来了，史楚生趁机溜走了。
林凤慧扑了母亲怀里，痛哭不停，问：“妈，有人说你是舞女？”
“谁说的？”
“反正有人说。”
“别信这些谣言，妈是正经人家出生，是你父亲的老婆。别哭了，好孩子。”
“妈，我们，离开这个林家好吗？”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妈，每天晚上，我都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一直晃动，我怕死了。”
“你觉得会是谁？”
“我从没见到这个人的真面目，但是，总会让我起噩梦。”
“这是幻觉吧？”
“不可能，肯定有人弄神装鬼，我太没安全感了，不信，你可以睡在我这里。”
“只怕我睡了，他就不来。”
“妈，我真怕。”
“你怀疑是那个人，我让人弄死他。”
“妈，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离开这个家吧。”
林凤慧就将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心中，直到临死之前，才向林辉说出他的名字，就是跑堂伙计史楚生，并要让林辉不惜代价为她雪恨，林辉痛快地答应了。
林辉对父亲说：“这个事情就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是喜欢凤慧！”
“你还喜欢我妈？”
“对，两个女人我都喜欢，只是她们比我高贵，我太低下了，根本配不上她们，但我不心甘。”
“你不是还喜欢那个女人？”
“她比你妈好，比你妈有女人味，给了我全部的爱。”
“你不在她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儿子，我也是倒霉之人，她都成了植物人。”
“活该，害人必然害己。”
“是你妈的咒语起了灵，我都不信，现在信了。”史楚生想起那天的事，心里一直颤抖。
自从林凤智发了毒咒，要死在丈夫上下班路旁的河浜里，看着他们如何轧姘头，让他们不得安宁。
史楚生完全信了，而那个女人将信将疑，俩人为了避邪求安，再不敢过这条道路。十多年过去了，女人笑着对史楚生说：“我就不信，这个咒语会起效。这完全是封建迷信，我们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就走上一回。”
“你真不怕？”
“怕什么，大不了死吧！这十多年里，为了躲避她，我们都要多走许多路，今天不弯了。”
史楚生骑车带着女人，女人围抱着他腰，一路上还顺利，没有任何迹象发生。
就在过林凤慧跳河的路边，女人突然大叫起来，对史楚生说：“鬼，落水鬼。”
“你别晃动，我要倒地了。”
“吓死我了，河中有一个女人，面孔全被头发盖住了，一上一下地浮出水面，我知道她就是你老婆。”
“不可能，是你的幻觉。”
“真是的，不骗你，你看啊！”
史楚生转头看了河浜，自行车刚好过一个小坑，车子一歪倒地，俩人全部摔在地上，说来也正是不巧，女人的头碰上一块石头，被立即送进医院，经医生积极抢救，人是救了过来，却成了一个植物人。
史楚生只知道是林凤智的咒语应验，而为什么是女人受到伤害，不是我史楚生遭殃，无法做出解释，只能说是天意。
为了挽救心爱女人，史楚生想方设法，用去全部钱财，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在史楚生走投无路时，得知儿子林辉已经归国，更知道林家房子将要动迁，便上门索要家产，让子女对自己负责。
史楚生一纸将子女告上法院，林辉第一次上了法庭，在几次开庭辩论后，法院做出了判决，史楚生可得家产一半，剩下由子女各分一份，林家子女必须对他负责，理由是史楚生没与女人办结婚手续，俩人只是同居关系，所以史楚生还是家庭成员，林家子女输了这场官司。
就在动迁费下达后，史楚生得到一半财产，将这些钱全用在为女人治病上，这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就是这个女人给了他爱情，让他拥有了男人的尊严。
就在心爱女人咽气时，面对着人财两空，史楚生痛心疾首，为自己和她定下了双穴，精神失常地投入林凤智自杀的河里。
最后，还是雯婷让史楚生入土为安，雯婷的行为让林辉很不高兴，总觉得妻子与自己格格不入。
就在林家动迁之前，雯婷的哥嫂提出搬回家，照顾年迈的父亲，还能帮助看管森森，为雯婷解难分忧。
林辉和雯婷准备着搬家，搬入雯婷单位分给的那间房子，只在搬迁前重新装修一番，产生新家新气象的氛围，也能在新居室与丈夫重新开始，回到当年幸福的日子里。
林辉对妻子吸烟，导致咳嗽不止，提出了分房而居的要求，这个结果让雯婷对他彻底地失望了。
雯婷同意了丈夫的要求，态度特别坚决，而晚上却是捂着被子痛哭。
第九回
第十一章
永不怨、永不问。伤更深，情更真。
雯婷多次在睡梦中哭醒，枕边全是泪水，因为无法睡着，雯婷起床来到化妆台，傻呆地盯着玻璃镜子。镜中出现一个苍白脸色的中年女人，也许太匆忙和不停奔波的原故，雯婷从没好好注意自己，一晃都过了十多年。瞧着眼前的这张脸面，与精神抖擞的丈夫相比，确实难以匹配。更何况丈夫林辉的面容几乎没有改变，还是那个漂亮的脸蛋，无论那个女人见了他，一定会爱上林辉。
雯婷过去深爱着林辉，为了林家牺牲了自己的一切，而今林辉却提出了分居。然而在人世间中，往往都是女人提出分居，如今林辉却是一个另类，他先提出分居的要求，让雯婷一直未能想通。
雯婷思虑万千，不自不觉地拿出香烟盒，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猛地抽了一口，便咳嗽不止，这个声音惊动了林辉。
林辉起床推开雯婷的房间，往里探头探脑，见雯婷独自抽烟，烟雾从门口飘散了出去。
林辉用手摇晃一下，对雯婷说：“烟瘾不小，这么晚还不睡？”
“我一个在房间里抽烟，不影响你吧？”
“这是你的自由！如今也怪了，我是男人却不抽烟，你是女人却有了烟瘾。”
“抽我自己的钱，烧我自己的肺，伤我自己的肝，解我自己的闷，消我自己的愁，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从来没这样说话？”
“我改变了，我说了，要紧吗？”雯婷一改往日的态度，对林辉大声地说道。
“我是关心你，才对你这样说，抽烟对你身体不好，对孩子成长也不好，对自己的形象更不好。”
“这全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你这是想吵架？”
“我是很想吵架，人都说，不是夫妻不吵架，吵架才是真夫妻。”
“嗓门这么大，会影响海海，他明天还要上学。”
“你现在才知道海海要上学，海海出生后，你管过他吗？森森出世后，你关心过他吗？告诉你，你是做了现成父亲，还不满意？”
“我也是没办法。”
“林辉，好像你总是没办法，只有我什么办法都有，我也是一个人，我更是一个女人，女人需要什么，你知道吗？”
“女人需要爱情，女人需要温暖的家，女人需用打扮漂亮，女人需要有安全感，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钱。”
“并不是有钱，就能拥有一切，有些事并不靠钱就能解决，看来你对这个道理是懂了一点，而你给了我这些吗？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你像一个小伙子，我却成了一个老女人。”
“你辛苦了，你操劳了。”
“我辛苦、我操劳，你在做什么？”
“我在为未来幸福努力。”
“你在为未来幸福努力，你努力了什么？未来幸福是什么，讲给我听听？”
“未来就是你的幸福，孩子的幸福！”
“我的幸福，孩子的幸福，还是你自己的幸福？我为了你们林家，为了你们林家的孩子，我是放弃了一切，自己省吃简用，顾着这个家的门面。为了你在外地，我省下钱给你寄东西；为了让你出国，我是借了债给你铺路；为了你林家有后，我是大了肚子又大肚子，木海还险些死在肚子里；为了你的面子，我将木森寄放在娘家，为了救下木海的生命，我母亲都暴死街头。为了你家的好名声，我忙完了林琴，又忙了他的丈夫，厚着脸皮、提着酒烟捅关系，我好坏也是个处级干部，让人怎么想？我是硬着头皮陪着林琴到监狱，托着关系帮助她解决问题，总算得到了结。还有，不管公公过去怎么，他总是你爸？是他带你来到这个世界，要说你爸对不起你妈和她妹，可他对那个女人是真心的，心甘情愿、不惜代价救她的生命，要是碰上我这样，你会这样吗？最后还要我让他入土为安，我总算对得起你们林家吧？”
“我没说你不好。”
“你要说我不好，你会被五雷轰顶。”
林辉沉默不语。
“林辉，别家男人总还让妻子享过福，我那一天是太平的？嫁你后，没有一天安宁。你说要赚钱，你赚了钱都到哪里？这些年来，你贴给家里一分钱吗？你要有良心啊。”雯婷失声地哭了。
“我没赚到钱。”
雯婷擦干了眼泪，问：“真没赚到钱？”
“真没赚到钱！”
“胡言乱语，我跟你算算，林琴的丈夫说，出国一年就能还了债，我给就你二年时间，而你是出国十年了，八年赚得钱在哪里？”
“国外开销大。”
“就算国外开销大，你也不能不顾家吧？你给家寄过多少钱？”
“没钱寄？”
“就算你没赚到钱，没钱寄，小阿姨总有财产吧，她都告诉我，说财产都转移到你的手里，小阿姨还留给了我一个玉镯，你给了我什么？”
“不是我的小阿姨，她会给你东西？”
“就算是这个道理，你变卖了她家产后回家，这些钱又在哪里？”
“雯婷，你不是一个只知道钱的人。”
“我是一个不只知钱的人，可是我要知道你，一个丈夫的经济情况，不能不明不白的。还有这次动迁房子，这个数目人人都清楚，你什么也不说，往腰包里一放，就算完事了，你想用这些钱做什么？”
“我想拿它做起动资金，继承林家祖业，开一家茶馆店。”
“你就白吃我的，白喝我的，睡在我的房子里，让我服侍你，而你有了钱，就做你自己的生意？”
“你不要这样俗气，你也是一个党员同志，觉悟高。”
“我觉悟高，我拿了钱捐给别人，还是一种慈善事业，还会让人记住，我帮助了别人，别人还会感激我。而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没有一点表示？就连林木森的名字都让你感到恶心？他是你的儿子，你林辉的儿子。”
“雯婷，你就为了这件事不高兴，好了，我不对，可以了吗？”
“这么简单的口气。”
“你让我说什么？”
“我不要你说什么，只要你有良心，不要让良心喂了狗。”
“好了，钱的事不谈了，孩子的事也不谈了，我来陪你睡。”
“你拿我当什么了，讲了半天，就是要请你陪我睡，我还没有这么贱，你这十几年不在，我就不睡了，非要求你来陪我睡。你这一睡，过去的帐可以一笔购销了，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当成了什么？”
“当成了，我说不出口。”
“你让我是睡，还是不让睡？”
“从今往后，你别进我的门。你给我滚出去！这是单位分配给我的房子。”
“这么晚，你让我出去，你不心痛？”
“我的心才在痛，我的心被你撕碎了。”
“好雯婷，我会给你的心修复，让你不再痛。”
“你除了花功好，你还有什么本事？我再信你，是我脑子出水了，被枪打穿了，你，不要让我看见你。”
“雯婷，我真走了。”
“走吧，没了你，我还可能多活几年。如果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会发疯的。”
“不要了，雯婷。是我不好，我今后一定对你好。”林辉一下抱住了雯婷，不再说雯婷嘴里有烟味，雯婷渐渐失去了感觉。
事情也真是太巧，雯婷第二天上班，接到老同学的电话，说学校要举行建校百年大庆，让雯婷通知林辉一起参加。这个消息让雯婷激动万分，往事都涌上心头，有人说过，当一个人怀旧时，说明他已经老了。
1997年的冬季，雯婷和丈夫林辉来到当年哺育过他们的母校，也是雯婷爱慕上林辉的地方。
第十回
第十二章
我们之间没有伤害，只有期待。
雯婷见丈夫林辉认了错，并有了回心转意，从内心深处又原谅了他，其实雯婷对丈夫要求并不高，自己吃再多苦也没关系，只要丈夫懂得关心家庭、理解了自己苦楚，为他付出再多，也是理所当然。
之于他有多少钱，用钱准备做什么，雯婷是要关心的，却不会对他多加干涉，这就是雯婷与其他女人的不同之处。
雯婷心里明白，如果一旦伤害了丈夫，实际上就是在伤害自己，也伤害了家庭。为什么人们总说理解万岁？其实，夫妻间更需要相互理解，雯婷要得就是丈夫的理解，期待的就是丈夫有责任心，盼望的就是丈夫可以依赖，毕竟雯婷实在太累了，如果丈夫能安定在家，雯婷则一无所求。
林辉也发生了变化，开始关心起雯婷，对她亲热地说：“学校要举行百年大庆，当年的青春年少同学都成了中年人，半世人生埋黄土，想必有成功的，也有落难的，如果大家能携手并肩，就算是同舟共济。”
“辉，同学们见了面，就不要说起王老师的事，省得让人说你气量小。大家都要向前看，王老师她上面也有领导，她也做不了主张，从你进校之日起，她就非常赞赏你，让同学们都眼红，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