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马将军催马到了眼前这位女将身边,对她说了些什么。这女将笑了笑,看着陈默也对马将军说了几句。马将军拨马转了回来,对围着陈默的一众人说:“你们暂且退下。”
那些士兵退了开去,在陈默身边围起一个圈子。马将军从马上跃下来,大刀一横,说道:“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
陈默咬咬牙,她本身已经累得够呛了,看看眼前这位,恐怕不好应付,不由头疼起来。马将军却已经挥刀抢上,一刀砍向陈默的颈子,这一出手就是要命。陈默急忙凌空一个后翻,险险躲了开去,对方又一刀却紧随而至。
陈默只好举起手中的枪柄挡去,大刀过处,原本断成两截枪柄现下变成了四截,陈默无奈扔了手中的枪柄,看着步步紧逼的大刀,只有一退再退。这马将军一柄大刀用的显然比昨晚那男子强了很多,陈默身手虽好,此时手无寸铁,自然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好在她身形灵巧,虽然赢不了对方手里的大刀,对方却也一时不能将她怎么样,陈默暗自咬牙,心道:“我打不赢你,我累死你总行吧。”
虽然陈默此时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但是她不相信对方挥着一柄几十斤重的大刀,能比她撑得久。
耳中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马将军,你且退下。”说话的是马背上那位女将。她说着话,注视着眼前的陈默,似乎是看透了陈默的用心。 陈默看着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居然有那么一点紧张。
马将军闻言,停了手后退开去。女将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将手上的头盔扔给身后的士兵。随即一声轻咤,她已从马上飞身而起,在空中探手抽出配剑,一剑向她面门刺来。陈默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上这么一手,一时有点发愣。
事实上她发愣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完全被对方矫健的身姿迷惑了。那个女子身在空中,犹如鹰般矫健,黑色的披风在空中散开,猎猎作响,三尺青锋迎着阳光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陈默站在原地呆呆地冒出一句话来:“哇。。。。。。好酷哦。。。。。。”她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连闪躲都忘了。那个女子见她竟然不闪不躲,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眼看剑就要刺进陈默的脑袋了,她在空中折转了身体,收起剑势,轻盈地落在地上,这才将剑尖一探,指住了陈默的鼻子。
陈默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利刃,这才一下清醒过来;不觉一脑袋冷汗。
女将冷笑起来,看着眼前的陈默,说道:“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觉得我不会真杀你?”陈默不由尴尬地笑笑,能说她自己是花痴忘了怕死么?
女将看着陈默尴尬的笑容,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叫什么?”此时醒了神的陈默却反问一句:“你叫什么?”一边的马将军立刻呵斥道:“主帅在问你话,还不赶快回话!”
女将却不在意地对马将军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插嘴,一边说道:“我叫李秀宁。”陈默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猜就是你啦,我就说嘛,你这样的女人千百年来也就出了一个,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李秀宁却被她说的疑惑起来,说道:“我没听懂你的意思。”陈默却在这时侧了头,一手托腮,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李秀宁,嘴里喃喃道:“比我想象的还美,还有气质。”
于是,她又开始花痴了。
李秀宁看着她的神情,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陈默却自顾自的发花痴,完全没有听到李秀宁的话语。李秀宁秀眉微皱,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陈默,看到她一双眼睛只顾看着自己,眼神迷蒙,不觉有些不自在起来,手腕一翻,还剑入鞘,然后一伸手,“啪”一声,结结实实给了陈默一记耳光。
陈默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李秀宁说:“你干嘛打我?”
李秀宁却望着她冷笑道:“清醒了?就不要废话了!”话音方落,她已经一掌打向陈默的胸口。陈默看她出手没半分留情,再不敢花痴,到底是保命要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陈默刚一交手,便发觉对方功底扎实,招式老道,比自己还要胜上一筹。而且看她出手,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眼下,陈默很疲惫,而且又累又渴又饿,才不过几招,陈默就明显落了下风。
不过李秀宁出手却没有刚才那般犀利了,她一招招轻描淡写的施展开来,逼着陈默,倒像是一点点引导着陈默让她将她那身本事全都施展出来。陈默看她用的这套拳路,倒像是从宋朝年间就流传下来的传统武术太祖长拳十八式。这套拳据说是赵匡胤结合一些民间拳法创的武学。不过细看下来,李秀宁用的这套拳,却又不及太祖长拳十八式那样精妙,似乎才只是一个框架,只是被李秀宁用起来,半点不敢让人轻视。
陈默被李秀宁压制着半点局面也扳不回来,决定故伎重施,她躲开李秀宁向她腹间打来的一拳,手腕一翻,抓向她的手肘,另一手扣向她的肩头。李秀宁身体微微一晃,躲开她的手,同时一脚踢出,踢向陈默的膝盖。陈默那条腿向内弯曲,在李秀宁的脚踢到的一瞬,就势一跪,将对方的脚夹在了腿弯之间。李秀宁一下重心前倾,向前摔去。只是身体才俯下,她已经出手抓住了陈默的肩头,稳住了自己的身体,随之另一手挥肘撞向陈默的太阳穴。
陈默却已经在这时抓住了她的腰带,身体一斜,向一侧倒下,借着身体带起的力道,要将李秀宁甩出去。李秀宁身体一沉,此时她一只脚被陈默夹在腿弯里,一时挣脱不开,于是单腿跃起,揣向陈默的小腿,人也随即向后倒去。
陈默躲避不及,被这一脚踹在腿上,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前面摔过来。陈默方才用的空手道,虽然一开始也打了个出其不意。但是她这样的花头,或许对大多数人都有用,但是对上真正功底扎实的高手时,还是没有便宜可占。现在她没把李秀宁摔倒,却被李秀宁摔倒了。
而李秀宁此时向后倒下的身体还没沾地,已经伸出一只手,在地面上一撑,再次跃起,让开了陈默倒过来的身体,从后面抓住陈默的胳膊。她一手抓着陈默的胳膊,一手按住陈默的颈子,牢牢制住了陈默。
陈默不至于被摔个满嘴泥,却也再动弹不得。耳中听到李秀宁笑道:“会的倒是很杂,可没一样精通,你不知道武学讲一个不怕样样会,只怕一招精么?”
陈默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不由气恨恨地说:“你这是趁人之危,我现在又累又饿,哪有力气和你打!”
李秀宁听着陈默嘴硬,越发笑了起来,松开陈默,说道:“不服气可以再试试。”
“不来了。”陈默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理理散乱的头发,说:“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还有那么多士兵帮忙,我是死定了,不如剩点力气。”李秀宁看她一副无赖样子,皱眉摇摇头说:“你怎么知道你死定了?”
陈默没好气地说道:“我杀了你不少人,你要能放过我才怪呢。”她托着下巴幽幽叹了口气,倒霉催的,好容易见着偶像了,却成了敌人。早知道这样,不如那天晚上被那些人砍死好了,哎………
陈默这里自恋自哀默默叹气,却听到耳中李秀宁说:“你要是肯为我效力,我便不杀你。”陈默闻言,多少有些惊讶,她“啊”了一声,看着眼前的李秀宁,有些不信,说道:“我能做什么?我可不会打仗,更没上过战场。”
李秀宁抱臂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陈默,说道:“总之只有两条路可选,或者为我效力,或者死。”
陈默看着她干笑起来,到现在回想起那天夜里战场上修罗场一般残酷的景象,她还会打寒战,让她上战场,这不开玩笑么。她干笑着说:“我这两条路都不选行不行?”
她忽然从地上跳起来,一脸讨好的笑容,对李秀宁说:“李姐姐,不如这样,让我做你的丫鬟吧。”李秀宁冷笑起来,说道:“我不缺丫鬟。”
陈默看着她脸上冷冷的笑容,头皮发麻,愁眉苦脸。李秀宁说道:“为何不愿意为我效力?”陈默苦着脸,叹口气说:“我怕上战场行不行?战场上太残酷了,我受不了。”她嘟着嘴说着这些,一边偷眼看着李秀宁。看李秀宁阴沉着脸,心虚地解释说:“那天晚上,我是被逼无奈,这才正当防卫的,你的兵要不杀我,我也不会杀他们。”
李秀宁冷笑着说:“你倒是知道哪里得罪了我,只是你现在就不怕死了?”
“怕;当然很怕了。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自己的原则吧?再说;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弱的,那样的刺激我承受不了。”陈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企图让李秀宁对她有点同情。可惜眼前的人毕竟是李秀宁。
李秀宁当然不会同情她,看着软硬不吃的陈默,她只有一句话,对着身后的士兵说的:“杀了她!”
她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陈默,转身向自己的马匹走去。陈默眼看身边黑压压的一群蓄势待发的士兵,急了,急忙连声叫道:“喂,喂,你等等,你等等。”
李秀宁回头看着她说道:“想通了?”
陈默急忙讨好地对她笑着,说:“我们不能再商量一下么?”
李秀宁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的陈默想了想,说:“那你跟我走吧。”陈默闻言,嬉皮笑脸说道:“不跟行不行?”
李秀宁又想了想,目光落在这时一直在一边胆怯忐忑地看着陈默的柳殊身上,说道:“行。”才说完一个“行”字,陈默还没来得及高兴,她话锋一转,说道:“来两个人把她带走。”她指着柳殊。外圈的士兵立刻走出来两个,左右架住柳殊,柳殊惊呼道:“陈姐姐……”
那两个士兵已经架着柳殊向李秀宁走过去,李秀宁转身上马,策马向城内行去。陈默急忙跟在后面,连声叫道:“喂……你先把她放了,我们有话好说嘛。”李秀宁却充耳不闻。陈默无奈叹口气,小跑着追上李秀宁的马,跟在马边,说:“你太狠点了吧,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你也不放过。”李秀宁依旧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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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五章 。。。
陈默一路跟着李秀宁进了鄠县,李秀宁叫士兵押着柳殊进了府邸,陈默也只好一路跟着她一起进来了。李秀宁进了大厅,顺手解下披风,转身看着身后的陈默,说道:“你不是不跟我来吗?”
陈默无奈地看着她,一屁股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说道:“你平白无故地把柳殊抓来,不就是想让我来吗?”
李秀宁带着一脸莫测高深的笑容,说道:“这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陈默摇头,说道:“才认识,昨天从几个土匪手里救了她。既然伸了手,总得管到底吧?”李秀宁说道:“你倒是重情重义的人,我看你们也没地方可去,何不留下来呢?”
陈默叹口气,无奈地说道:“饿了,你总得先让我吃饱再说吧。那姑娘中暑了,拜托你,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
李秀宁随口说道:“我已经让人带她去看大夫了,我也没吃饭,你跟我一起吃吧。”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端着茶盘送来一杯茶,是送来给李秀宁的。小姑娘看到陈默,她的眼里有些诧异,放下茶杯,站在李秀宁身边。这边李秀宁还没来得及端起来,陈默早已经口渴得不行,看到送了茶来,急忙端起来张口就喝,水又烫,只好急急吹了几口,再试一下,还是烫得缩舌头。李秀宁忍着笑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笑道:“小心烫到嘴。”
不多时,午饭也摆了上来,陈默哪里会跟她们客气。看到饭菜上了桌,不等让就吃了起来。看着她的吃相,站在李秀宁身边的小姑娘用茶盘掩着嘴偷偷笑起来。
陈默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似乎没什么笑点,于是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偷笑的小女孩。
小女孩却偷笑着,俯身在李秀宁耳边说:“小姐,她吃相怎么这么难看?”李秀宁看看陈默,“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陈默显见得饿坏了,吃得狼吞虎咽。此时听到李秀宁笑,再看李秀宁碗筷摆在面前,还一口未动,自己已经一碗见底,想来她们是看自己吃得狼狈才笑的。她挑挑眉,自己倒不觉的难为情。
她也是饿极了,那顾不上别人笑不笑话她,先吃饱再说。等她吃够,再抬头看看,这才发现李秀宁碗里的白米饭还没动。陈默道:“你怎么没吃啊?”李秀宁没说话,看着眼前,眼前的菜盘子里空空如也,陈默连根葱花都没留给她。
陈默尴尬地冲她笑笑,解释说道:“我昨晚到现在都没吃呢。”
李秀宁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解释,转头对身边的小女孩说:“裳儿,你在府里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裳儿答应着去了。
陈默还是留了下来,不过李秀宁没说要让她干嘛,她也没打算要干嘛。陈默想想,自己可干的事情多了,不一定要上战场也能显出她的才能来。
回想起以前看过的战争影片,尤其是那些涉及到种族屠杀的片子,陈默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还承受不起战场上的残酷。
李秀宁也留下了柳殊,跟陈默一起,就睡在陈默的隔壁。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陈默方才隐约听到清脆的鸟叫声,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陈姑娘,我家小姐叫你过去。”
陈默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打开门,裳儿端着一个铜盆拿着布巾站在门口。陈默胡乱洗了把脸,对着铜镜看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随便梳了一下,就跟裳儿出去了。
裳儿带着她出了府,去了离府邸不远的校场上。
校场上,士兵们已经早早操练了起来。校场一角的靶场上,一个人骑着马,在场里绕圈跑着。骑马的人双手并没有抓缰绳,而是握着弓,稳稳骑在快速跑动的马上,张弓瞄准远处的靶子。弦响处,一支箭“刷”一声端端射在了箭靶的红心上。
陈默不禁大声道:“好箭法。”
马上的人是李秀宁,听到叫好声,转头向陈默看过来。一看之下却不由皱了皱眉头,眼前的陈默一头乌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李秀宁笑道:“你怎么连头也不梳就过来了?”陈默想想自己梳过了,难道还很乱么?不过转眼看到李秀宁乌发挽起的精巧的发髻,不由叹口气,说道:“我不会梳头。”
李秀宁不由诧异,然后又笑了起来。她把弓递给陈默,说道:“让我看看你的箭术。”陈默接了弓,一边挽弓搭箭,一边说道:“我箭术很烂的,就给你看个笑话吧。”说着一手松了弦,箭激射而出,射在了箭靶圈子外面。
李秀宁笑道:“果然不怎么样。”陈默把弓递还给李秀宁,说道:“我看你射。”李秀宁接了弓,催马跑了起来。陈默站在一边看着,李秀宁的箭术没得说,每一箭都很精准。陈默在一边托着下巴,看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李秀宁,感叹道:“可以拿奥运冠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