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策马过来,一看陈默脸色,就知道她不高兴了,于是笑道:“是我从宫里救出来的,暂时先安置在女营中,你照顾一下好不好?”
陈默赌气道:“好,我说不好,你是不是要觉得我小心眼了?”李秀宁看陈默气鼓鼓的站在那里,笑着叫其他姑娘来,把那女子带走,走到陈默身边道:“顺手把她带了出来而已,你还真是小心眼。”
陈默不快的嘟嘴,对她咬耳恨道:“我就是小心眼,李秀宁,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怀里这个位置,只能我一个人坐!”她说着,气冲冲转身走了,李秀宁无奈摇头笑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装懂事装了几日?”
捷报已经第一时间传给了临汾的李渊,李渊看着李秀宁的手信大悦,又看李秀宁在信中提到宫中一众宫女在乱军中不好安置,可否放她们归家,李渊即可回信,宫女之事叫李秀宁自行处置,他择日进长安 。
所谓择日,自是要找高人择一个黄道吉日。
李秀宁每天忙的和陈默都说不了几句话,陈默看她太辛苦也只好跟着她忙,尽量替她分忧,只是她本来受了伤未曾痊愈,连着两日辛苦,伤口居然发炎了,人也高烧起来,整日昏昏沉沉的,李秀宁嘱咐她只管休息,不要在操心别的事了。
晚上李秀宁去看陈默,只是才走到营房那边,就听里面一阵窃窃私语:“你们没听说啊,这次攻下长安,是陈姐姐出的计,她说宇文化及会造反,果然宇文化及造反,杀了杨广,你说他能掐会算,别人怎么会胡扯呢?”
李秀宁不禁纳闷,别人胡扯了什么,就听另一个声音说道:“那也扯的太过了,什么狐妖?兴许陈姐姐学过点法术呢?”
“她生病,昨夜我守着她时,她做噩梦了,做恶梦的时候一直叫爷爷,脑门上有一点光,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武功那边杀人的那天,遇上东方涵,陈姐姐和他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听都听不懂,然后那个老头子在陈姐姐额上点了一下。”
“记得记得。”
“就是,我觉得陈姐姐就算不是狐妖,也绝对不是平常人。”
有人吃吃笑道:“你们没看那个马将军,经常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可不是被陈姐姐迷住,害了相思病了。”
“主帅对她都比亲姐妹还亲,谁见了她不喜欢?狐妖可不是最厉害的就是迷惑人嘛。”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这次张口的是柳殊“陈姐姐对我们多好,你们背后嚼什么舌根?她要是狐妖,她害过我们没有?”
柳殊这样说着,然而她心里其实比谁都相信这种说法,因为她亲眼见到李秀宁何止是对陈默比亲姐妹还亲,实际上完全是把陈默当自己媳妇那样待的,陈默若不是狐妖,怎会连李秀宁都迷住了?更甚的是,好像连她自己也被蛊惑了。
没有人在做声了,外面的李秀宁却听的引出许多纷乱思维来。
数日后,李渊进长安,立代王杨侑为帝,以杨侑之名进唐王,重建行政,颁新法,重建府兵制,军队权令全部重整,李建成,李秀宁,李世民等人借杨侑之名各赐府邸。
被李秀宁从宫中带出来的女子,叫斐琛儿,就是被征选入宫的普通民女,有才人之封,实际上却连隋炀帝都没见过,想哪宫中佳丽三千,那个不是千万人里挑一的美女,照样被冷落一边,斐琛儿虽然生的我见犹怜,但是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有多少宫女就是这般在深宫里默默凋零,然后老死,若不是隋朝灭亡,改朝换代,斐琛儿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李秀宁不知道带她回来是什么打算,一直把她安置在自己府中,还安排了人妥帖伺候着,陈默身体大好,这日来见李秀宁时,见李秀宁脸色不是太好,随口问道:“秀宁,你是不是太累了?”
李秀宁摇头道:“没事,你这两天可好点了?”
陈默点头道:“那你看着脸色怎么这么差?”李秀宁确实显得甚是疲惫,说道:“真没什么事,你等一下出去,叫闵大夫来一下吧。”
“到底怎么了,干嘛不跟我说?”陈默看着她的脸色,担忧不已。李秀宁便道:“真没什么是,就是这块两个月了,我身上还没来。”陈默一听就听明白她说的什么了,不禁一怔,然后低头答应道:“好,我去叫人去叫大夫。”
她转身默默出去了,两个月还没来例假,陈默马上就想着,李秀宁多半是怀孕了吧?这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怀孕的话,算来正是陈默潜入长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陈默不在她身边,柴绍可是一直在的。
他们是夫妻,李秀宁再怎样,这毕竟也是在古代,只要挂着这个夫妻名分,她就没法拒绝柴绍的要求。
陈默觉得心情一下低落起来,心中发凉,就算能给李秀宁找出一万个理由来,她还是平不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悲凉。
她为她出生入死,她和他帐中缠绵,陈默默默立在院中发怔起来。
这日傍晚,陈默又来找李秀宁,刚走入院中,李秀宁便先迎了出来,轻轻拖了她的手,说道:“小默,今晚我能陪你吃饭,你去吃饭吧,吃过早点睡,晚上晚点,我在过去找你。”
陈默奇道:“为什么?”
李秀宁道:“晚上跟你说,你去吧。”
陈默下意识的多看了一样,看到李秀宁房中备了酒菜,她一时疑惑中,身后一个人进来,却是柴绍,柴绍进门便笑道:“我没来晚吧?这些日子忙的我们夫妻都没在一起吃过饭,难得娘子有心,叫我一起吃饭,咦,陈军师也在?是要一起吃饭?”
陈默突然心中了然,一言不发,转身走了,身后李秀宁叫了一声:“小默。”她也没有答应。
柴绍却已经拉了李秀宁的手,说道:“先吃饭,她倒是很知情识趣嘛。”李秀宁叹了一下,和柴绍一起回房了,房中无人,柴绍会意为李秀宁与他独处调情,关了门便把李秀宁抱在怀里,笑道:“这段时间忙的娘子都快忘了夫君我了,今夜可一定要补回。”
李秀宁笑而不语,任由他抱着,一手取了酒壶倒酒,柴绍看她笑,越发觉得神迷,抬头吻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娘子,你早该给我生个孩儿了。”
正说着,门却被人推开了,门外却进来一个女子,却是斐琛儿,柴绍看到斐琛儿,愣了一下,在看她肤白胜雪,我见犹怜,不禁道:“娘子这是何人?”
李秀宁笑道:“我认得妹子,叫她来,也跟你见上一见。”斐琛儿手里端着菜肴,小心摆放在桌上,对着柴绍福了一福,娇声道:“见过柴将军。”
李秀宁一伸手,把斐琛儿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说道:“你也做,一起喝杯酒。”柴绍不觉大为扫兴,又看李秀宁正有兴致,也不好赶人,便道:“来来,我先敬娘子一杯。”
李秀宁端了酒杯,却递了个眼色给斐琛儿,斐琛儿看他们喝酒,起身斟酒,娇声道:“柴将军,我也敬你一杯。”她说着目光流转,落在李秀宁身上,李秀宁微微颌首。
斐琛儿看她颌首,不经意间微微一叹,举杯把酒喝了,随即又斟了酒,说道:“柴将军夫妻都是英雄豪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杯,我两位一起敬。”
李秀宁喝了自己手中的酒,眼看柴绍也把酒喝了,又递了个眼色,斐琛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坐在了柴绍身边,李秀宁两杯酒下去,面上也热了起来,容颜多了两份娇媚,柴绍看着,越发心动,又碍于别人在身边,心中烦躁,递眼色给李秀宁叫她把斐琛儿支使走。
李秀宁却浅笑道:“你把这杯喝了。”
她这里摆出七份风情,惹得柴绍神魂颠倒,骗着他灌了他许多酒,眼看柴绍醉得一塌糊涂,李秀宁轻声对斐琛儿道:“扶他去床上。”斐琛儿表情有些僵硬,李秀宁不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去,斐琛儿急忙赶上,拽了她的袖子道:“李将军……”
她的声音中透着两份害怕,三分不解,倒还有四分依依。李秀宁却并没有听出什么,轻轻挥袖,道:“你在这里,比嫁别人好的多,我必定不会亏了你。”
袖子从斐琛儿手指间轻轻抽走,李秀宁离开了房间,从外面关上了门。
陈默也被她安顿在这边,就住在偏院里,她从房间出来,在夜色中一个人悄然来到了陈默的房中,房门推开时,陈默却不在房中。
63
63、第五十九章 。。。
李秀宁不知道陈默去了那里,在她房中等到很晚也没见她回来,不由心中便焦急起来,想叫人去找,现在在这长安城中,又不过为找个陈默而过于声张,但是心中焦急,实在按耐不住,于是连夜自己去叫穆清,叫她带女兵营的姑娘们去找陈默。
而陈默呢,一个人黯然失意从李秀宁的府中出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想要出城去,但是这兵荒马乱中,陈默虽有李秀宁府上的腰牌,也不能在深夜随意出入,于是在长安城转了大半夜,想起长安城破之前,她潜进长安的那条险峻的山路,便深夜从这边出去了。
一个人在凌晨的微光中瞎转悠了许久,突然想起当日给了发环的那个店家,当时便想等进了长安,一定回去把这发环要回来,这东西是爷爷给她的唯一的遗物,陈默极为珍视的,但是当时情非得已,又身无长物,只好把发环拿出来。
她便一个人走着,走了许久,才找到当日那家客栈。
万幸的是,那店老板只当那东西必然是宝贝,奇货可居,于是至今还没出手,陈默去时,一进门,那老板便认出了陈默,急忙迎上来,满脸赔笑道:“陈军师,陈军师,你看你上次来的时候,小的不知道您是何人,多有得罪,军师你大人大量,可别见怪。”
陈默笑了笑,说道:“我是来赎发环的,给,这是五百两银子,你把发环给我吧。”
老板看着银子,满眼放光,说道:“好说,好说,我先叫人给军师上几样菜?”
陈默也没拒绝,酒菜送来,自己一个人在雅座间喝酒,喝多几杯,情绪便越发控制不了了,不觉便边喝边哭起来,一边想着,李秀宁本就有丈夫,自己横插一脚,也不知道究竟对还是不对,本来她爱李秀宁,也就是个奢望罢了,全然没想到李秀宁会回应她,如今这局面,还不是她陈默自找的吗?
倘若李秀宁真是怀孕了,陈默究竟该如何自处?陈默自信能争得过柴绍,可是她再怎么魅力无敌,怕是也争不过李秀宁的孩子,好吧,她陈默可以敞开心胸去接受她的孩子,可是环境不见的容许她这种另类的存在,李秀宁不见得不会为了保证孩子有个完整和睦的家庭而抛开她。
如果跟孩子相比,陈默竞争力完全为零。
她边想边喝看,不知不觉便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了。等她醒来时,已是傍晚了,还在那个小店中,睡在一间客房里。陈默起身想要喝水,方才起来,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桌边,可不是李秀宁么。
李秀宁看她醒来,倒了杯水给她,说道:“口渴了吧,先喝点水。”醉酒后确实口渴难耐,陈默喝了水,眼看着李秀宁,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一腔憋屈也发不出来,只好静静坐着。
李秀宁笑道:“昨夜怎么了?深夜跑到这里来喝酒?我叫你等我,也不等着。”陈默还是不语,李秀宁叹气道:“还有,你难道不知你这毛病,喝醉酒就发疯,这又闯祸了,还好我来,把人家安抚住了。”
陈默不禁道:“我做什么了?”
李秀宁道:“你把人给打了,差点把店都给砸了。”陈默不禁赫然,说道:“我………以后尽量不喝就是了。”
“那你干嘛跑出来?”
“我……。。”
陈默犹疑半天,说道:“我们还是彼此坦诚一点好不好?秀宁,如果你有孩子了,会不会把我赶走?”
李秀宁一怔,说道:“这话从何说起?”
陈默忽然起身,扑进她怀里抱住了她,说道:“我昨夜想了一夜,我想好了,如果你有孩子了,我可以把他视如己出,我可以跟你一起教养他们,可是,你不会因此跟我有隔阂吧?”
李秀宁却道:“这个…从何说起?”她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有孩子,我不能对不起他,但是这还没影的事,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了?”陈默不禁诧异,道:“你看过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李秀宁愣怔一会,忽然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在陈默追问下才说道:“昨日大夫给我开了破血的药,今日吃了,已经来了,我这是老毛病了,有些时候好,有些时候不好,不来的时候,大夫便给我开服药,喝了便来了。”
陈默反倒愣了,愣了许久,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幼稚,例假本来就容易被情绪影响,李秀宁估计这段实在太忙了。陈默急忙起身,拽了她的袖子说道:“那你老实告诉我,长安城外我不在的时候,柴绍有没有鹊巢鸠占?”
李秀宁想了想,说道:“没有,虽然纠缠过,不过那时候连他自己也没太多精力,都又忙又累,那里顾得上呢?而且昨晚在他房里的是斐琛儿。”
陈默闻言,不禁心中释怀,心觉自己这样又是灌酒又是难过伤心,实在太不值得了。
李秀宁伸手抱着陈默,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小默,小默,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我跟你之间,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什么?可是走到今天这步,我们之间哪怕就是个错误,我也愿意跟你错到底。”
陈默闻言,忽然觉得泪湿眼眶,她用力抱了李秀宁的身体,一时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想着想着,忽然起身,急切的在身上翻找,找出找回来的发环,把它小心翼翼戴在李秀宁头上,说道:“这是我来之前,爷爷给我的生日礼物,我身无长物,也只有这个东西对我最有意义的东西,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李秀宁伸手摸摸发环,看着陈默郑重的样子,想了想,道:“我也送你一样东西,以明我心。”说着,她手腕一动,剑光一寒,宝剑已然出鞘,一缕青丝在剑锋下落了下来。
陈默吃了一惊,看着李秀宁,看她灵活的手指把那缕秀发,搓起绳结,挽在一起,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便打出一个精致玲珑的结子。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小到大从不会剪发,陈默眼看李秀宁割了自己的头发编了个结子送给自己,愈发感动起来,接了发结,小心翼翼收起来。
李秀宁笑道:“你现在有没有宽慰一点?”
陈默闻言,自己心中惭愧,脸上羞恼起来,嘟了嘟嘴,不说话。李秀宁把她重新抱在怀里,柔声道:“你也说了,我们因该坦诚以对,那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真话?”
“什么真话?”陈默茫然,李秀宁道:“你的来历?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妖?”
陈默愕然抬头,发现李秀宁实在很认真的问这个问题,越发感觉无力,跌在李秀宁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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