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表扬是全方位的,甚至还包含着道德评价,因为成都男人的副驾上很少坐着老婆,
副驾上常常坐着的女人要么是“二奶”,要么是正在勾兑、即将成为“二奶”的粉子。
的确,在别人眼里,我那时候正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成都粉子(66)
五一节快到了,这两天我在办公室心不在焉,一心盘算着缠那一个粉子一起过节。
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
“你好,请找胡向东。”
声音遥远而又熟悉,恍惚之间我以为是周家梅,我问你哪位?
“我是沈秋。”她说。
难怪这声音很遥远,沈秋在电话里说,她的咖啡店已经开始装修,想请我吃个饭,让我们诚东文化传播公司为她出些主意,帮她取一个店名,最后她说:“要是王建南也有空的话,可以叫上他一起来。”
婆娘毕竟是婆娘,有话就明说吧,我说:“王建南就旁边。”
然后把话筒递给对面的王建南说:“沈美人要召见你了。”
王建南比我更激动,拿着电话就像是捧着圣旨:
“嗯,嗯…好,那就定在香积厨,六点半我们准时到。”
在王建南的催促下,我们提前10分钟就到了香积厨酒楼。
快七点了,沈秋还没有出来。
在我们快要把双眼望穿的时候,沈美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走进来就让我大吃一惊,上次在牡丹阁那种豪华的地方,她衣着很随意;今天在一个普通的酒楼里,她居然盛装出席,当年的美色重现在我们面前,一丝也没有减少。
饭桌上,两个人说话都很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场,他们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
整个晚上大家的话很少,我估计是我这盏灯泡太亮了。没等菜上完,我刨了几口饭撒个谎,提前滚蛋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到办公室就问王建南:
“昨晚是不是给那位方糖先生的戴上绿帽了?老实交待。”
“没有,绝对不会!” 王建南说。
我突然奇怪了,过去,我问王建南这方面的事他一向避而不答,但这一次居然回答得如此爽快。我对他隐私方面的怀疑更深,他有可能真的就是性无能。
如果真是这样,沈秋当年下海卖淫就有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成立的话,那王建南就太倒楣了,就算我们在广告事业上有再大的成就,也无法弥补这致命的创伤。
第十章
成都粉子(67)
两个月以来,我和王建南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五一节已经过去了,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甜蜜的假期。节后,公司已经完全像那么一回事,招聘的职员全部到位,三个客户代表,一个文秘和一个美术设计,另外,刘至诚还从他的公司里派了一个财务经理,来支持我们的工作。现在,加上原来的人一共7人,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副都市白领的气质,只是公司规模还很小,还没有一个粉子来加盟。
刘至诚又介绍了一笔很重要的业务,业务员叶小姐去跑了一趟。回来说,这个项目很大,我必须亲自带队去一趟才行。
原来是这样的:绵阳正有一个投资5千多万的大型旅游度假项目已进入装修阶段,度假村的市场推广方案、VI设计等等是笔很大的单子,已有多家广告公司在洽谈。
我、王建南、客户代表小叶三人,第二天中午就上了路。
到了绵阳,在川陕路上往北走一个小时,就到了梓潼文昌庙,度假村就在文昌庙旁边。
梓潼文昌庙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盛,这里供奉的是中国传统的禄神张恶子,一个在人间分管升官的神仙。
据介绍,目前学术界已有“北有孔子,南有恶子”的说法,按现在的趋势,文昌庙的香火很快就要超过曲阜孔庙。在这里进一趟庙门就要20元钱。每年春节后域庙会的时候,整个梓潼以及绵阳周边的宾馆爆满。平常,来自全国各地进香的干部、商人、以及子女要升学的父母也络绎不绝,所以这里成为了最近两年川北的一个重要投资热点。
接待我们的是度假村赵总。据他介绍,他们度假村要突出这里的人文品牌,一方面这里有文昌禄神张恶子,另外,山上还有几千亩的“张飞柏”,可以打一打“三国文化”牌。
赵总带我们参观了正在装修的度假村,度假村占地50多亩,除了餐饮住宿,温泉、夜总会、桑拿、健身、网球等等一应俱全,看来这笔生意值得下大功夫,可以做为“诚东文化”的样板项目来抓。
当然,这笔业务的难度不小,成都几家很NB的广告公司已经在和他们接触,看来必须动用刘至诚所有的社会关系。
谈完事还不到5点钟,我本想请赵总一起回绵阳吃顿晚饭,他婉言谢绝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王建南初步交换了各自的意见,王建南认为,其实这里可以打一打“诗人”这张文化牌,因为这里临近诗人故乡,更重要的是,度假村开业之际,正好是他1300年诞辰。
我一听就知道这主意不好,我告诉他: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诗人这张牌只能用来泡妞,绝对不能形成商业卖点。”
成都粉子(68)
王建南的馊主意被我打击了一下,显得很郁闷,路上一言不发。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绵阳市区,我知道,绵阳这地方刘至诚踩得很熟,上层关系多,这次我和王建南来的目的主要是摸一摸情况,回去向他汇报一下,这么重大的一单生意,一定要刘至诚亲自提点子、拿主意。
客户代表小叶文化不高,她问我们,刚才王建南说什么诞辰的死人是哪一个?
我指着路边的一个酒楼说:
“就是这里,我们今天就在这地方吃晚饭。”
把车开进了太白大酒楼,这座酒楼对我来说,是一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也是一个春色无边的地方,所以我把公司手下带到这里来吃饭。
坐在二楼包间里,临窗一望,正值夕阳西下,此时,正是寻芳问柳的好时候。大凡有过风流经验的男人,为了追求情调,或者不至于牛嚼牡丹,多数都有这样的体会:谈情说爱有三个黄金时间段。其一,是春光明媚的午后,此时小姐们刚起床不久,正好梳妆打扮完毕。试想,艳阳高照之时,玉体在阳光之下横陈,与灯光下或月光下殊有不同,此时春光尽泄,美色一览无余,男人们正是雄姿英发,自然有产生一种跃马横刀的豪情;其二便是雨后的黄昏,此时的景致最有诗情画意,可以细细观赏女人娇艳欲滴的神韵,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三当然就是今天这晚霞满天的时候,晚霞让女人两腮绯红,呈现出少女时代的娇羞状,凭添了几分姿色。
女人真是奇妙,她们的情绪经常会随着环境、风物、气候而产生细微的变化。另外,这三个时间段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空腹。因为空腹的时候,正是男人的体能最旺、精力最充沛的时机。参加足球比赛和奥运会的健儿们都明白其中道理,打破世界纪录的运动健儿通常都是在这三个时段里,并且一定都是空腹状态。
其实寻花问柳最忌酒饱饭足。尤其是喝醉了以后,对女人失去了判断力,小姐们个个看起来貌美如花,母猪也会被当做貂婵。当然最重要的好处还在于,在这三个时段里风流的男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成为一个模范丈夫。你看,这么早就回家陪老婆看电视了,这样的丈夫如今打起灯笼也找不到。
我以前的老板正是这样的模范丈夫,这些寻花问柳的经验就来自他的言传身教、以及我本人的自我总结。
绵阳是新兴的电子工业城,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有好几家重要客户在这里,我刚到公司做副总不久,老板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我第一次下水玩小姐,正是在太白大酒楼的楼顶上,前年夏天,我和老板和今天一样中午出发,到绵阳刚好下午3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说先不忙通知甲方,把我带到了他的老窝里。他对我说:
“工作再忙,也要放它一炮嘛!”
酒楼的顶层有一家夜总会带桑拿的娱乐中心,白天开业的只有桑拿,当时我想,洗洗桑拿就行了,这小姐最好就算了,周家梅还在家等着我。
但一进桑拿中心我就完全把持不住,虽说平时去过风月场所,叫小姐坐过素台,当然每次都是在晚上。第一次在光天华日之下,看见阳光房里的几十个小姐衣着片缕、或坐或卧,有的正在展现修长的大腿,有的正在卖弄饱满的乳房,艳阳之下的这番情致,别有一番撩人的风韵。
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年夏天和周家梅在阳台上“淫亵”的情景。
就在那一天,我平生第一回堕落,堕落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太白酒楼的川菜很地道,我和王建南喝了两杯之后,欲火猛烈地窜上心头。
我开始犹豫,是否让王建南帮我打个掩护,避开叶小姐,让我见缝插针溜到顶层去放他一炮?
我正要开口,突然手机铃声更猛烈地响了起来。
操TM王建南,又打断老子的思绪,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只说了两句话就挂了手机,然后对我说:
“是沈秋的电话,她的咖啡店周末开张,请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去。”
我突然想到,当年沈秋大概也和顶层那些小姐们一样,被男人肆意玩弄我不敢细想下去,想下去就太色情也太凄美了,我现在怎么好意思向王建南开口。
从绵阳回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心痒难耐,对桑拿中心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妹妹们深感歉意。
成都粉子(69)
回成都后,我和刘至诚商量了一下绵阳那单生意的事,他认为,可以请文化历史方面的专家学者把把脉,看如何把“禄神文化”上升到一个比较高的文化台阶上去。
我建议说,那就请我房客刘小慧的导师,她已经考上了历史学院的博士,导师是一个环境历史学方面的学科带头人。
刘至诚说,他要亲自出面请客吃饭。然后他仔细问了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我说主要因为上个月添了一台苹果机,现在公司帐上资金只有3万多。
我问他《商务时报》那笔广告欠款的事,他说明天就划帐到“诚东文化”,不过他吩咐说,这笔钱毕竟30几万,要在我们帐上多留几天,不到最后期限不必划到报社去。
周末,刘至诚作东,在“川东老家”酒楼的豪包宴请刘小慧的博导庞教授吃饭。
刘至诚基本上也算是文化界人士,和庞教授彼此有所耳闻,加上他房产公司的名头,所以面子很大。
教授40出头,笑眯眯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的神色。我估计他上厕所的时候这神情也挥之不去。今天的饭局轻松欢快,所以庞教授把几个得意弟子都带来了,三个人看起来都混得相当不错,其中一位很胖的中年妇女还是市里某局的办公室主任,弟子中最漂亮的刘小慧当然在坐。
在度假村的文化定位上,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据庞教授介绍说,梓潼文昌庙所供的禄神,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在历史上,这张恶子确有其人,他在中国历史上起过至关重要的作用,好几位帝王将相都在中原混战逃蜀的路途中梦见了他,之后便东山再起或者飞黄腾达。
我们一直认为,度假村的餐饮、桑拿、养生、健身等服务项目的VI设计理念,应该体现出有利于人们升官发财的文化内涵。
酒过三巡之后,我以为接下来会聊一些轻松的内容,比如谈些风月、聊些文化方面的时尚话题之类。毕竟我们和学者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难得。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顿晚餐比平常的商业应酬更无聊,现在的博士和导师远比一般商人更具有商人派头。那位中年胖妞说,她正准备买一辆家用轿车,于是和“庞老板”以及另外两个弟子整个晚上都在讨论:究竟是买别克赛欧好?还是卖富康好?抑或大众波罗更好?
除了刘小慧没有车(她说明年也准备买了),我已完全清楚每个人轿车的车型、性能、油耗、排量。只差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车上造过几回爱,造爱的体位是那一种了。
在这些车中,我的“陆迪”档次最低,让我相当自卑,对整个晚上的汽车话题深恶痛绝。
成都粉子(70)
从“川东老家”酒楼玉林店出来,向各位老师们道了别,已是10点钟,我和刘至诚也各自散去。
独自走在芳草东街耀眼的霓虹下,我第一次觉得,这繁华的夜晚离我越来越远。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真TM有道理。10年了,我和王建南无论是谁,以我们如今的境况
,要想泡刘小慧这样才貌双全、甚或兼而有财的女博士,除非想办法强奸,想用语言去绕,基本上是白日作梦。
此前,我听王建南说,他住在我家这段日子,经常找机会和小慧聊天,但俩个完全聊不起来。当时我还不相信,我知道刘小慧念硕士的专业是文学,俩人怎么也该有一点共同语言?但现在我必须相信,今天这样的场合,王建南连上酒席忝陪末座的资格也不具备。
吃完这顿饭,我更应该为周家梅的离去而痛苦:当年的周家梅也算得上才貌双全,以后要找她这类素质的女人真不容易了。
只有在吃了亏的时候,我才容易反省自己。当年我写给她的那些情诗,她还留着吗?虽然都是王建南替我写的,但那么热烈、深情,白纸黑字,句句都像是爱的表白,现在想起来无比惭愧。
我和周家梅真的像我说过的那样相爱过吗?如果是,可不可以从头再来?也许现在我们已经都没有了去爱的能力,也无被爱的可能。
回忆起来,周家梅和我分手,是坚定不移、旗帜鲜明的,也是理所当然的。最初她以为我是诗人,后来知道我是冒牌货,后来我又让她相信:我会成为成功的广告人,可以给她带来荣华富贵,但很多年了我还没有自己的公司,在新跨越公司,虽说我是副总和美术总监,但设计上我比不过做平面的小谢,真实才华比不过王建南,我无非是老板的弄臣,送他“二奶”打打胎,用口才和酒量陪他应酬应酬;带客户嫖嫖妓,拍所有人马屁,用白天的虚荣,换夜晚的悔恨。
再后来,周家梅也许还以为,我至少勉强可以做她相伴终身的伴侣,我也自以为当然是,我相信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但同居之后,我没有足够的行动,以及再次感动她的语言,让她充分明白这一点。
最后,爱情、或者虚荣,女人最需要的两件东西,周家梅一样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
那位黄某人能给她带来吗?我也很怀疑。
成都粉子(71)
周家梅什么时候和黄某人勾搭成奸的,我很想弄清楚。在我的印像中,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轻易不会红杏出墙。毕竟在多数情况下,在大的原则问题上,我基本上像一个合格的老公,她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说明我有外遇。
平时她总怀疑我应酬太多,有可能在外面嫖娼,我从来都说只是坐坐素台,我还经常半真半假地说:
“那些三陪小姐哪有咱们家梅梅漂亮。”
这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打瞌睡。
王建南从外面回来说:“你那位奸夫的‘尸体’找到了。”
他递给我一本黑色封面的画册,我在封三上翻到了“奸夫”黄羽的照片。
客观上说,这家伙比较上相,照片比本人帅得多。这是一个艺术评论家2000年底编的一本集子,介绍了最近两年的一些前卫艺术作品。
翻到介绍黄羽的那几页,看了看他的作品,作品名为《涂鸦》,果然是一大堆尸体。
这件行为艺术其实就是现场活剥鸽子,把鸽子的毛一根一根拨掉,放进一个装满墨水的大砚台,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色宣纸,于是这些即将死去的鸽子在宣纸上拼命挣扎情状惨不忍睹,评论家认为,作品具有高度的艺术震撼力,呼吁和平反对战争,甚至还表达了对爱情的渴望等等…
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