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两块手帕。”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韩笛边说边给自己擦汗,“第一块你若真的不要,就当是送给我的行吗?我想留个纪念,这一块肯定还给你。”
留个纪念?是啊,自己如果离开,能留给她什么?
“绍绍牌冰块脸,笑一个吧!你看你眉头又皱起来了。”
“韩笛,我在想,如果我离开,该给你留个什么纪念。”
“呃?”韩笛有点脸红,“不是有手帕吗?其他的就不用了,你别把心思用在这上面,我记得你还有任务要完成吧?”
岳绍鹭知道她其实是想的,只是不想添麻烦而已。韩笛,你这样,会错失很多东西,知道吗?
微微蹲下身,让自己和韩笛平视,满是笑意的黑瞳逐渐变得深邃:“我会多抽时间去看你跳舞,你说过,喜欢看我那时的表情。”
脸,好像更红了。绍绍,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冰冷的时候可以吓死人,温柔的时候可以勾死人啊?
“绍绍,你要是用这样的表情去看一个男人,那男人肯定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稳住渐快的心跳,韩笛想挠对方的痒痒,好避开这让人心脏乱跳的目光,却发现……
“你不怕痒?”
“我封闭了穴道。”岳绍鹭直起身,收起了目光。不是因为韩笛的躲闪,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你如果能再住久一点,我肯定拜你为师!”抱拳在胸,严肃的表情不到两秒又变成嬉笑,“绍绍,回家吧,再晚就得做出租了。”
“好,我进去打个招呼。”
刚才的那个人,是绍鹭吗?那个眼神,绍鹭从来没有对自己流露过!
从家中折返的昝秋琴原想趁这个机会和岳绍鹭缓和关系,却让自己撞见了这一幕!
那个女人是谁?绍鹭不是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吗?
昝秋琴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上前问清楚的吗?为什么现在不敢?
怀著自己无法理解的心情,昝秋琴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十三)
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符叶坐在灵堂外的长椅上,开始想著最近发生的一切。
这两天,除了回家换洗,几乎都陪在小麒身边。还亲自下厨做自己最拿手的营养面糊,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竟然再一次觉得很满足。
杭叔叔只在初见自己的时候回应过一声,之后就再没听见他开口说话。可以知道,秦阿姨的去世带给了他无法想象的悲恸。
而丁焰,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离开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任何人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绍鹭会偶尔过来看望一下,他知道她最近正在调查一件事,所以每次都不会停留太久。赶回来的那晚,小麒就告诉了自己绍鹭最近住在彩瀑的一个演员那儿。所以他留了个心眼,在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后,朝外看了几眼。果然,看见了绍鹭正和一个女人聊天。当时的绍鹭,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如果没看错,她还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没想到自己离开的这些天,绍鹭就有了这样的改变。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在那会儿变得和平时不一样。
还有就是奚梓丽。这两天她给自己打电话的频率大幅度增加!以为有什么事,却每次都是很无营养的对话。自从小麒告诉自己奚梓丽的用心后,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反感。无奈这女人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说任何暧昧的话,使得他也不好当面揭穿。有两次被小麒撞见,还被他责骂了半天。
话说回来,小麒的脾气变暴躁了很多。他以前只会偶尔对自己任性,这两天任性的频率居然也大幅度增加!看得出他正在慢慢地推开压抑著自己的大门,露出最真实的他,其实自己也应该感到欣慰。等他彻底走出了那扇大门,应该会有不一样的际遇吧?比如,会遇到最爱的人?
发现了对他的感情,就决定舍弃儿时的天真。童话中美好的爱情永远只属于童话,现实的残忍只会将一个人最初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与其奢望不可得的爱,不如做些更实际的事。一个男人,不会把爱情当成生命的全部,但若遇到了至爱,却能抛下除了爱情的全部。符叶相信,如果小麒遇到了什么很难解决的问题,自己一定会舍下一切去换取解决问题的答案或方法。所以,在那一天还没到来前,放下这份爱,才会有不做那种傻事的可能。只是,要做到真正放下,还真是难啊!更何况,那晚还……
不能再想了!符叶警告自己。
“符叶。”是那个人的声音。
“怎么不多陪陪杭叔叔?”
“他公司的人现在正陪著他。”杭毓麒贴著符叶坐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符叶往旁边挪了挪。
杭毓麒看了对方一眼,没动:“目前没有。”
“肚子饿吗?”
“我想吃你做的面糊。”
“好,你问问看还有谁想吃。”
“你还要给其他人做?”
“反正都要煮,不如多准备些。”
“那我不吃了。”
符叶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
“我这去做,只做给你吃,杭大编导,赏脸吃一口行吗?”
杭毓麒的脸部有缓和的趋势,符叶看在眼里,趁热打铁。
“这次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好,在这儿等我,我去做。”
“符叶。”
起身准备走的符叶又被杭毓麒拉回。
“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好像总是对你发火。”
见对方这副神情,原本就对他抱有怜惜的符叶更加不忍。
“你忘了这世界上谁最了解你吗?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这也是我一直期望看到的小麒。别多想,我先去煮面糊了。”
凝视著符叶离开的背影,以前问过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这样卡在杭毓麒的心里。
秦夏媛下葬的那天,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符叶站在杭毓麒的身后,看著那个骨灰盒被掩埋的同时,也在心中将最希望送出的礼物掩埋。
最终,这份礼物,还是没能送出……
想让女友开心起来,吕彦巍将昝秋琴带去了偶尔会和同事们一起发泄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昝秋琴看著装扮得奇奇怪怪的前卫男女,觉得浑身不自在。
“晚上九点全场热舞,那时的气氛会到达最高点。我想带你来感受一下,一定能让心情好起来。”
“我又不爱跳舞,热什么舞啊!”
“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气氛,没体会过一定想象不到。”吕彦巍故做神秘地眨眨眼。
昝秋琴实在拿男友没办法,只好干干坐在沙发上等著九点的到来。
依然是那个角落,依然是那么黑暗,依然,是那双蓝眼。
等了几天居然没有看到她,原来她一个星期只出现两次。经过一番调查,确定了今天领舞的人是她。
这次,倒要看你如何逃!
“哼!”不要怀疑,这就是席洁发出的笑声。
火辣性感的韩笛走上小舞台,台下怪叫声一片。唯二不同的是,昝秋琴瞪大了眼,席洁眯起了眼。
音乐一起,全场气氛抬到了最高。
“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好?”吕彦巍扯著喉咙说,这种环境要让对方听清楚你的话,就必须得这样。
“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认不认识那个领舞的人?”贴著吕彦巍的耳朵,昝秋琴吼了出来。
“哇,我的耳膜都要震破了。”揉了揉可怜的耳朵,吕彦巍摇摇头,“不认识。”
“绍鹭现在就住在她家,她居然是干这种职业的?我要让绍鹭和她保持距离!”昝秋琴小声嘀咕,没有让吕彦巍听到。
热舞有时候会持续到十二点,有时候只持续一个小时。但不管什么时候结束,每过十五分钟,都会有休息的时间。而领舞的人,只需要带领五分钟就可以下场休息。就在五分钟后,该发生的事情终究没有逃避掉。
由于昝秋琴的心思一直放在韩笛身上,所以她很清楚地看到,刚下舞台的韩笛被几个穿西装的人领去了别的地方。
“她还有什么更见不得人的职业?”心里如此地怀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你们找我有事吗?”见这几个人像要把她往包厢里带,韩笛站住了脚,不肯再往前。
“最好乖乖跟我们走,不然有你好看!”为首的人说出威胁的话。
“对不起,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只是个领舞,没有其他的工作。”韩笛脑中开始勾画逃跑的路线。
“我们已经把你打听得一清二楚,不需要再听一次。你们几个,带她走。”为首的下巴一抬,立即有几个人朝韩笛走来。
一矮身,韩笛迅速逃离了这些人的魔爪,钻入了舞池。奇怪的是,穿西装的那几人脸上并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
不一会儿,韩笛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两手被固在身后。抓著她双手的人,有一双蓝色瞳孔。
“席姐,果然被您猜中。”为首的对著席洁行了个礼。
“我说过,这妮子,迟早是我的人。”傲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韩笛转过头,才看清对方的面孔。
“我和你有怨有仇吗?”这人一头短髪,穿著白色西装,看上去三十来岁,那什么蓝色的瞳孔无非就是戴了对有色的隐形而已!
“别那么老套,我直接跟你说吧。”席洁贴著韩笛的脸,姿势非常暧昧,“我,看上你了!”
韩笛浑身一抖,想挣开这女人的双手,却发现对方的手跟铁钳一样,固得她一动也不能动。
“你不是女人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韩笛努力说服自己别慌,想对策为重。现在就算大叫,也没人听得到。辉子离这边太远,再加上人那么多,根本看不到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话,上个世纪就过时了,你在这儿这么久,还不知道女人和女人的那点事?”席洁腾出一只手,抚摸著韩笛化了浓妆的脸。
“哦,原来打算霸王硬上弓啊?”韩笛嗤笑,忍著不去管那只摸来摸去的手。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早就想尝尝你的滋味,可是那次被你溜掉,算你我缘分未到。”席洁边说边用唇亲上了韩笛的脸,“你说,这次,我还会放过你吗?”
韩笛扭著头没有说话,胸腔正在剧烈起伏。
“呵,我看出来了。”席洁露出了了然的阴笑,“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胡说!”被戳到痛处,韩笛大声否认。
“我还会不清楚吗?你这种雏儿,我见多了。”说著,又再次帖上韩笛的脸,“放心,我会好好调教你的。”
一手固住头,一手抓著对方的双手,唇吻上唇,席洁露出了一脸享受,没想到这妮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销魂的滋味让正在品尝的人稍微松了松手掌,机会来了!
韩笛手上虽然没什么力气,腿上的力量却由于练舞的关系十分了得。之前因为席洁站在身侧,无法使力,现在她就在自己正对面,时机绝佳。
对准对方的髋骨猛地一顶膝盖,韩笛逃脱了席洁的桎梏,以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速度,跑出了迪厅。
此时的箫醇辉正在专心地给客人调酒,根本没注意到那头的动静。
躲在离这里不远的洗手间门后,昝秋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那个人是女人吧?她,她居然吻了女人!!?
那个女人,那个领舞的女人是同性恋!?那……那绍鹭不就很危险?如果她对绍鹭心怀不轨怎么办?
一定要告诉绍鹭,一定要告诉她!一定要让那个恶心的同性恋从绍鹭身边滚开!
算是幸运,一出迪厅就让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内,韩笛蹲在后座隐秘的地方就著外套脱下了贴身的胸衣,将刚才一直未吞咽的口水全部吐在上面。打开车窗,看准马路旁的垃圾桶,将手上的一团扔了出去。
来到自家楼下,看著还未亮灯的窗口,韩笛松了口气。因为身上穿的衣服是表演服,所以她现在没有一分钱。让司机跟著自己上楼,付了该付的车费,韩笛还多给了他几百元——如果不是这辆出租的及时出现,她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
送走了司机,韩笛来到洗漱间,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自己的脸和嘴唇。水声开得很大,以至于随后出现的人已经走到了洗漱间的门口,都没有让那个站在水龙头前的人察觉。
“你在做什么?”
“啊!”突来的声响吓得韩笛撞翻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定下神一看,是岳绍鹭站在门口,双眉微蹙地看著她。
是她,不是别人,是她。
“绍绍……”关上水龙头,浑身颤抖地走近那个人,韩笛不停地念著对方的名字。
“韩笛,你怎么了?”岳绍鹭放柔了声音。
“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就一下……可以吗?”
看著她那张快洗破皮的嘴唇,岳绍鹭走上前,主动搂住了她。
韩笛紧紧圈住双臂,闭上双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止住了浑身的颤抖,逼退了快要涌出来的泪水。
绍绍,在你的怀里,我觉得很安心……
任韩笛一直抱著她,岳绍鹭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搂著她的手。一定出事了!听到声音,为什么会如此慌乱?看到自己,为什么是那么无助?是谁造成的?
过了一会儿。
“没事啦,绍绍,谢谢你。”韩笛离开了岳绍鹭的怀抱,用舌头舔了舔有些疼的嘴唇,“呵呵,差点又洗破皮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岳绍鹭神情有些严肃。
“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韩笛开始收拾被自己弄乱的梳妆台。
“韩笛,告诉我实话。”不想逼她,岳绍鹭尝试著放软语气。
前面的人停止了动作,垂著头。
“绍绍,你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吧?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又何尝不想告诉你?”韩笛自嘲一笑,“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勇气说,不是不想说……真的。不过,我一定会告诉你,请给我时间,好吗?”
这样的韩笛,她如何能拒绝?除了点头,她竟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以为不再失眠的岳绍鹭,今晚,失眠了。
(十四)
前方,坐著两个人,一个是符叶,一个是岳绍鹭。毋庸置疑,符叶是来陪小麒的,而岳绍鹭,则是不放心韩笛。
今天早上原想劝她休息别来,对方却笑著告诉自己她已经恢复了心情。真的恢复了吗?昨晚那副惨样子,怎可能在一个晚上就全部看开?
所以,她暂时放弃调查那件事,选择在这里坐一天。
符叶偶尔会和自己聊两句,但为了尊重前方排练的人,他们多数都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愿影响到排练的质量。
门外,怎么有些吵闹?
屠鄂第一时间走出排练厅,看到保安正拦著两个女人,而其中一个女人正在大吼大叫。
“我们找人!你凭什么拦我们?”
“小姐,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请先来这里登记。”
“我偏不?找个人还这么麻烦?让我们进去!”
所有演员都停止了动作,纷纷跑到门口看热闹。杭毓麒来到人群前,发现那个大嗓门的女人竟是昝秋琴!
“秋琴,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小吕呢?”
“我来找你!杭毓麒,绍鹭现在到底住在哪里?我要去找她!”保安见来人和杭导认识,便打开门让两人进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岳绍鹭才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