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陈清岚学着镜无称呼宛无的语气,“你的命令我已执行。刚看见了这古怪的人。在他身上搜出了这样东西。。。。。。”
她把如花似玉镜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哦。。。。。。”宛无漫应着,随手接了过来看了看,“那女人,你见到了吗”
“并无。我这就去找。”
宛无感觉不对时,已经太迟了。
他看见了镜中帅得一塌糊涂的自己,动弹不了。
陈清岚冲上前抡起匕首就要插入宛无的两眼之间,可宛无毕竟神力深厚,不是这种小玩意可以完全迷惑住的,狠狠一挥手,陈清岚的匕首只是划破了他额间的皮肤,陈清岚被甩了出去。
宛无怒极而笑,摔了如花似玉镜子,“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你跟你娘比,简直无比的丢人。”我手微微一扬,手上便多了一把剑,他拖着剑朝陈清岚逼近,“今天,我就替她清理门户。”
陈清岚背脊被坑坑洼洼的墙壁撞得生痛,咳嗽一声,嗤笑,“不要说得那么好听,我。。。。。。我娘。。。。。。恐怕就是希望我如此,不然何至于放我‘不悔台’上不出生,她自己就可以教我武艺法力,要多强又多强。你要杀变杀,何苦打着她的旗号,你才丢脸。”
宛无忽然眼神变得很奇异,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笑完,像是怜悯般看着她:“你生身之父,乃是一个低贱的彤鹤妖,彤鹤乃卵生,需敷百年方可出,你以为,她顾得上你?”
陈清岚:。。。。。。忽然发现自己是一只蛋敷出来的。。。。。。这种感情真是。。。。。。等等。。。。。。既然是“未出生”,不悔台的时间空间又是静止的。。。。。。谁敷她。。。。。。它出来的?陈清岚心思乱极了。
“那。。。。。。那。。。。。。”那彤鹤妖。。。。。。她的生父呢?
宛无笑得更讥讽了,大概看出她疑惑,又道:“你生父乃残弱之躯,早命不久矣,更不可能顾及你!所以才说,你母亲。。。。。。一点也不会选择啊。”宛无一点一点逼进,手中的剑尖闪闪生光,陈清岚退无可退。
金凤却忽然扑了上来,用身躯死死的抱住了宛无,“跑。找神使。“
宛无毫不吝惜的反手就一剑刺穿了她身躯,陈清岚震惊极了,她没想到金凤会舍身到如此地步。
陈清岚咬着牙,转身就跑:这份情。。。。。。无法还了。。。。。。
宛无马上舍了金凤追了上来,金凤撒起了漫天的羽毛遮住了他视线,宛无极不耐烦的一剑刺入了她心脏,拂袖挥开一片清明,然后追了上去。
金凤颓然的倒下,神使会领这份情,救银凤吧?她心想。其实,凤族,本该就听令善德,她却非要赖上一分人情。。。。。。好像。。。。。。有点狡猾呢!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晕过去了。
宛无的山洞婉转曲折,数不清的岔道、说不清的山洞,陈清岚完全不辨方向了。只能拼命的拼命的跑。。。。。。
梦里被老人尖锐发黄的指甲快要抓到脸孔的恐惧再次缠绕她身躯。
宛无的身影追了上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熟悉得很。
宛无的手,就要抓上陈清岚的发丝,陈清岚惊恐的回头,瞳孔无限的扩大,今次。。。。。。恐怕跑不了。
忽然,一道极速的身影插入了他们之间的空隙,锋利无匹的剑光直直的插入了宛无眉心——
时机千钧一发,恰到好处,那么绝妙!
宛无的眼睛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然后,缓缓的倒下,眼睛一直没合上。
来人熟练的俯下身,抽出了被剑尖卡住了的魂魄,然后放入了一法器。
陈清岚腿都软了,跌坐在地,眼泪糊了一脸。
罗辉!
罗少总是那么给力。
随着剑尖插入,“镜无”的本体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咔嚓“,四分五裂落地,变成一滩白色粉末。旁边是少年残破、死透的身体。
阮碧纱也随着镜子碎裂颓然倒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她本就受了重伤,又被法器长时间禁闭,法器会对身体、神气造成严重的损害,被想脱身的少年放出来,以一敌二:既不能放走少年,又要提防“镜无”的无区别进攻,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抹了抹嘴唇,脸上有几道被镜无划过的伤痕,还渗着血迹——
清岚。
她呢喃。
清岚在宛无手里,如何了,罗辉。。。。。。罗辉出现了吗?他能。。。。。。赶到吗?
她摇摇晃晃想站起来,一把明晃晃的剑忽然出现在她跟前,她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跃开闪避,却感受到了剑尖刺入身体的滋味——背后还有一把,对着心脏背后的位置。
“神使好狼狈啊!也难得见你这么一面。。。。。。”带笑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愉悦的、幸灾乐祸的情绪。
阮碧纱抬眼间看到了阿碧的大哥。
阿碧大哥名丹,丹公子,他一身白衣胜雪,微笑看着她——他在,那背后的小人,必定是贺翔无疑了。
阮碧纱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有了那么一丝了悟。
“我道何人所为,原来是你将我怕‘含香水’的秘密出卖给那老匹夫。”
“可是神使,不也幸运得行,竟然,就这么给你逃脱了啊。”贺翔声音带笑,直认不讳,语气仿佛万般遗憾。二十多年前,他无意中遇到渔家那心怀不轨的家伙,本想戏弄教训他一番,却不想竟然给他发现了可利用之处。。。。。。以前可利用,现在也一样。。。。。。倒是个妙人。
这番作壁上观,渔翁获利的计策,真是妙计。
丹公子一直含笑看着他们“斗嘴”,这时候才微笑着插话,“怪不得阿碧到处寻找‘善德’传人的下落,原来还没死光,听说还是神使认识的,上回在迷川见到的那位?能麻烦神使帮我唤来。。。。。。”丹公子的微笑带着一股阴冷的语气:“好方便我们一起到妖王谷取一样东西。”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别离
他们这边的人,已是强弩之末,反观丹公子和贺翔姿态从容、神色优雅,对他们的狼狈而言简直是血淋淋的嘲弄讽刺。
何况,两把锋利的剑尖,一把对着阮小姐的眉心,一把对着她的心脏——陈清岚和罗辉赶到,看到的,就是如斯情形。对方好像丝毫没有考虑过两个大男人对一个伤重的女人出手还是以多欺少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丹公子甚至微笑着一脸温柔情意似的看着她,语气春风似的温和,“你来了?这般便好,倒免了神使和我们寻你的麻烦。”
陈清岚却没理他,当他空气了,她看见阮碧纱狼狈不堪的模样,如花似玉的脸上甚至好几道划破的血痕,那华丽的衣裳也是破烂不堪,想着她竟被人逼到如斯境地,只觉得心如刀割,心痛的血水大滩大滩的往下淌,便是她对阿碧的那些绮思的怨恨也抛却了,只想着抱在怀里给擦去那些血迹,披上华服,千般温柔对待。。。。。。
贺翔却是见不得丹公子吃瘪的,她见陈清岚视若无睹他家公子自然气愤,加上他对阮碧纱怨念深重,竟然把剑尖又捅入了两分阮碧纱身体,阮碧纱咬着牙才没有痛叫出来,只是嘴角边湮出的血迹却已教陈清岚触目惊心,几欲晕厥。她想上前,却被丹公子似笑非笑的清冷眼神制止了,罗辉也拉住了她;阮碧纱有些失焦的视线定住她,竟笑了笑,像是抚慰她没事,陈清岚更心痛了。
陈清岚也是个警醒聪慧的,看见阿碧大哥,思及他在妖王谷对这望仙台上内丹的癫狂,又于此时出现,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问“你想干什么”也干脆地省略了,直接问:“是不是给你拿了内丹,就放了她?”
她问得咬牙切齿,心想若内丹叫这衣冠禽兽得去了,实在不甘心——可是,没什么比阮小姐的性命更重要的,留得青山在,十年报仇不晚。
丹公子自没想过放过阮碧纱,只是罗辉也出现了,他不得不得重新考虑、权衡:在整件事件中,他从头旁观到尾,自然也知道渔正阳拿了罗辉的心派人去诛杀罗辉,他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罗辉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活着,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也没必要逼急他们,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放了又如何,就算他们以后想报复,只要有千年的功法,他还怕谁?想到这里,他微笑着开开,“自然,神使头颅,我要之何用?”
“条件既然已经谈妥,不如我们即刻出发前往妖王谷,免得迟则生多变。”丹公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颗墨绿色的珠子扔在地上,珠子霎时变大了几十倍,里面映出了山谷、河流、树林的画面,丹公子和贺翔夹持着阮碧纱往里飞去,消陈清岚和罗辉对视一眼,也只得跟上。
原本,妖王谷有他们的人,但因为阮碧纱命令全部撤了出来赶往酆都城,倒变成了无人可用,原本恰当的命令,也成了致命的缺陷。
陈清岚伏在罗辉背上,轻声问:“罗辉,拿到内丹后,能让万妖谷内的妖怪跟他们狗咬狗吗?”
“不可,他既有备而来,自然有备而去,万妖谷内妖怪众多,若争斗起来,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罗辉很客观的打断陈清岚的天真想法和期望。
陈清岚沉默不语。
望仙台下,丹公子与贺翔依旧维持着一前一后胁迫阮碧纱的姿态,随便他们有个什么异动,都能保证另一个人能要了阮碧纱的命。阮碧纱的表情倒是很冷静,合着脸上的血迹伤痕,有一种冷冽妖艳的美态。她看着陈清岚,目光自下扫上,眼神带着平素那股温柔怜惜的神态,语气却郑重其事,不见一丝柔软,“清岚,记住你的身份。毋怕!”
虽然陈清岚对“善德”族诸多腹诽,但阮小姐似乎很尊崇,陈清岚向来不好多说什么,今番见她煞有其事,很是认真,也不由得点头,丹公子笑道,做了个“请”的手势:“既已话别,那便请上台取丹吧。”
他扬手,陈清岚脚下卷起一股旋风,竟将她托往望仙台方向,在她快要靠近时,望仙台上空瞬间风起云涌,雷电闪现,似再越雷池一步,便要九天雷下。陈清岚被风力推涌着用一种“飞跃”的姿态越过了围着望仙台的链子,雷电瞬间劈下——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息,然后亲眼见证了,雷电果然没有劈中她。
陈清岚以一种极不优雅的姿态跌落在望仙台上。望仙台中间位置,有一颗晶莹剔透的鸽子蛋大小的内丹,似乎风雨雷电皆与它无关,静静的躺着,恰恰对着陈清岚跌落的视线。陈清岚赶紧站了起来跑过去,在往它的短短几步路,已经电闪雷鸣的劈下七八个雷电了,有一个擦伤了她手臂,整个手臂都麻了,抬都抬不起来。她忍受着,捡起了内丹就往台外蹿去。。。。。。
又是七八个声势惊人的雷。
陈清岚以为雷电是擦着自己而过,台外的人却看得清楚,好几个雷,是打到她身上的,被一阵无形的法力弹开了。
善德,果然是被神佛宠爱荣耀的,便连这九天雷也退让三分。
陈清岚上来时,被风力推过来,离开却只能靠自己,她抓着铁链想爬出去,受伤的手臂却怎么也用不上劲,丹公子在台下看得眼都红了,一个劲的吼,“扔下来、扔下来、扔下来。。。。。。”一声比一声焦急,陈清岚却不理会她,依旧紧紧地的抓着,那是救阮小姐性命的,要是对方出尔反尔——见多了,譬如宛无——得了内丹又不放过阮小姐呢?她又在台上,罗辉到底能顾谁?
她终于抓住了铁链爬了上去,人在铁链上像晃荡的猴子,丹公子看着吃了她的心都有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死死的抓着内丹不扔下来。。。。。。岂有此理。
这时候,一道雷电劈下,直直的集中了陈清岚能动的那只手的肩膀,陈清岚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脸都痛苦扭曲了,手不由得松开,内丹跌了下去,丹公子再不顾及陈清岚,喜不自胜冲上前抢夺,罗辉下意识的挡住了他姿势,贺翔冷冷的叫,“你是想她死吗?”剑尖再入三份——
罗辉只好忍气吞声退开。
此时,另一道闪电再劈下,陈清岚因为被击中了肩膀,松开了铁链翻了出来,她听闻雷电,心道命不久矣,下意识的艰难用手臂去护住头部,雷电击落,她翻出了铁链的范围外——
雷电击落,她手上的戒指发出轻微的“咔嚓”,碎裂,分成两瓣掉落,两滴殷红飘洒了出来。。。。。。
陈清在模糊的意识中,忽然想起阮碧纱跟她提过的:妖王是如何把内丹放上望仙台的。。。。。。此时此刻,她知道了。
五行相克之外,传送还有一克:雷怕土。
这是北行山土地公公送的戒指。
据说,戒指有一对,现在,只有一个,刚才,破裂了。
只怕是,妖王用另一只戒指护身,把内丹送上去的。
她昏了过去。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轻轻的兜住了那两滴血,另一只手轻轻的搂住了陈清岚下坠的身躯。
红发火眼,神情忧郁,美颜无双。
阿碧!
丹公子脸色都变了。“你。。。。。。”你如何在这里?他问不出口,据他所知,阿碧身在北海冥才对,怎么会出现此处
阿碧是青瑛通知的。她们感到酆都城,却没发现小姐踪迹,便知道出事了。青瑛想进办法同志了阿碧,但终究,迟了一步。阿碧把陈清岚交给了罗辉,然后,静静的向丹公子伸出了修长秀美的手——
意思很明白:内丹,给我。
丹公子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紧紧地攥着内丹,不要逼人太甚了!不,他绝不会给的,不管是谁,这是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他绝不会交给任何人——
虽然想找个美好地方再吞食然后慢慢修炼,但是。。。。。。既然如此。。。。。。丹公子眼睛充血,猛地把内丹放到嘴里吞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便赌一把,有本事你剖开我!
阮碧纱或者能,但他了解阿碧,阿碧绝对不会对他做这种事情!
所以,他嘴角露出了一枚冷酷又奸诈的笑容。
阿碧安静忧伤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像充满了怜悯——
“公主。。。。。。在哪里。。。。。。我再问一次。”
丹公子对她的怜悯回以怨毒的回望,他狞笑,“你永远都不会找到她。永远。”
阿碧忧伤的神色更深,只是眼里的怜悯收了起来,变得平静无波,“果然如此!果真是你!如此,我亦不怜你!”她静静的说,仿佛是早有结论,现今不过证实罢了。她不再理会丹公子,看向了贺翔,她成名已久,虽然已鲜少杀戮,可身上的杀气、血气却不是贺翔能抵挡的,被他一看,竟不由自主哆嗦——
可是他仍然坚持着,紧紧的握着已经刺入了阮碧纱身体小半的剑。
“放开她。自断一臂,饶你不死。”阿碧淡漠的道,贺翔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仍然坚持着不服输,讥讽:“你道你是谁,你不过天界一弃子,有何资格与公子和我说话?“
阿碧缓缓的伸出了手,剑在她手上缓缓显现,锋芒逼人,她曾是天界最着名的战将,贺翔不过丹公子身旁一个侍者,不可避免的颤栗了——
这时候,丹公子发出了恐怖的惨叫,声震树林,惊飞栖鸦。阿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头。
丹公子自爆了。整个身躯,从腹部开始炸裂,肢体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断骸残骨纷飞——
惨烈得让人难以目视。
贺翔被如此惨象吓得眼都大了,身体颤栗退开两步,腿一软,跌坐地上。阮碧纱站了起来,反手抽出了剑扔在了地下。
阿碧缓缓的张开了极美丽的眼睛,像是看着阮碧纱,又像是只是对着虚空,叹息,“神体,又岂可容妖丹。。。。。。这点,怎么就忘了呢?“
阮碧纱自然听到阿碧的说话,只是她没回,径直心